——秘密總會泄露,只要知道秘密的人存在,總有一天會泄露,現在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還存在,秘密豈非已經泄露了?
秘密已經泄露,一個吳婉自以為瞞住了所有人的秘密泄露,只是她自以為沒有泄露而已。
司馬超群望着面前這位依舊美麗,但已經沒有了昔日的溫柔,如同一頭嗜血獵豹一樣暴躁猙獰的女人,他的心在滴血,但他的人很理智很冷靜很放鬆,他忽然發現作出這個決斷其實並非那麼困難,甚至說簡單,簡單到了一種他都難以想像的地步。
他望着吳婉,一字一句慢慢說道:「我擁有的東西,你都可以帶走,我甚至可以再派幾個人幫你將想要運走的東西運走。」
吳婉的心已經冰涼了,她的神情也漸漸平和了下來,眼神中少了剛才的銳利,只有冷漠,她望着司馬超群,面上帶着一抹譏諷,冷笑道:「因此你選擇卓東來,而放棄了我們?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卓東來已經拋棄了你這個傀儡嗎?你即使選擇卓東來又能得到什麼呢?」
司馬超群拳頭已經攥緊了,他的手攥了很緊,緊得即使是刀也很難撬開一個缺口。現在他已經忍不住對面前這個女人發火,不過他是一個理智冷靜的男人,而且是一個不喜歡對女人發火的男人,因此他還是忍住了,他望着吳婉,望着昔日這位溫柔賢良的妻子,淡淡道:「你希望我選擇你?」
吳婉站起身抓住司馬超群的衣袖,她現在已經沒有往日的賢良淑德,如同一個潑婦一樣望着司馬超群道:「你為什麼不能選擇?我是的妻子,我們還有兩個孩子,你為什麼不選擇我們?你為什麼要選擇卓東來,他不過是一個外人。」
司馬超群冷笑,他很少冷笑,更從來沒有對面前這個女人冷笑過,這是他第一次對面前這個人的冷笑,吳婉望着司馬超群,她忽然醉醒來了,這一刻她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情,此時的司馬超群眼中竟然沒有平日的猶豫與痛苦,只有淡漠。
隨即一聲非常熟悉但是他不可思議的言語在他的耳畔響起:「我為什麼要選擇你,我為什麼要選擇你和你的孩子,而不能選擇卓東來?不選擇一直沒有背叛我,一直百般維護我,護佑我名譽的好兄弟好朋友卓東來?」
他望着吳婉,眼中已經流露出一抹譏諷神色,餘下得全部都是冷酷與淡漠。
吳婉並不蠢,喝醉酒的吳婉就很聰明,何況已經酒醉清醒過來的吳婉呢?她忽然發現她已經有些不認識自己的丈夫,她也忽然發現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一件本不應當本不可以暴露出來的秘密現在已經暴露出來,而且還暴露出在一個本不應當知道的人眼中了。
天上地下還有什麼事情比這件事情還可怕呢?吳婉已經找不到任何一件事情比這件事情還可怕了,她如遭雷亟,呆呆望着司馬超群,滿臉不可思議。
司馬超群並不想望着吳婉,望着吳婉那驚訝愕然的面孔,現在他的心已經在滴血,可他還是要望着吳婉,不管如何這段糾纏多年的恩恩怨怨必須要有一個了結。
這件事情是因他而起,那他就有必要作出一個了結。
吳婉望着司馬超群,她一直以為他非常了解司馬超群了,但現在發現他還是並不太了解這個男人,此時此刻她看得出司馬超群身上正在湧現出一股神彩,一股只是在嫁給面前這個男人的時候才流露出的過的神采。
現在這個男人身上又再一次流露出這種神采了,而且這種神采比昔日還要耀眼還要璀璨,此時此刻的司馬超群如同天上的太陽一樣耀眼而唯一。
長安,唯一的太陽就是司馬超群,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認為,只不過在過去一段時間她發現司馬超群並不算長安唯一的太陽,她發現了卓東來這個影響太陽的存在,今天她忽然又發現,原來一直以來長安天空的太陽都是司馬超群,只是司馬超群而已。
她大笑,她大哭,她發現自己犯下了一個錯誤,犯下了一個無論用什麼言語用什麼方式都無法彌補的錯誤。
事實已成,決定已下,還有什麼可以彌補這個錯誤呢?
墨傾池不喜歡說廢話,卓東來也並不喜歡和墨傾池說廢話,因此兩人很簡單很快速就進入了主題,熊二少一直站在這間華美精緻而溫暖的房間內,他自然也聽見墨傾池和卓東來的對話,他聽見卓東來、墨傾池的第一句言語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本不應當呆在這間屋子內,墨傾池、卓東來兩人的對話本不是給他聽的,可現在他卻聽見了,一字不漏的聽見了。
首先開口的人是墨傾池,墨傾池和卓東來在一起的時候首先開口的人一向是墨傾池,過去墨傾池給卓東來出主意的時候,也是他先開口,這一次還是一樣,他開口了,他開口道:「高漸飛是一個了不得的人,在我出名的這段時間他挑戰點蒼、崑崙、崆峒三大門派四位高手,四戰四勝,勝得乾淨利落,而且敗給他的人都已經死了,死得也乾淨利落。」
卓東來點頭,他喝了一口波斯葡萄酒,以一貫獨特的嗓音道:「我知道,高漸飛說出他名字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他,但你也應當知道我並不怕他,我擔心的人並不是他,我擔心的人只是一個人,一個沉默平凡的人,一個提着一口陳舊平凡木箱子的人,而且我相信你知道他是誰?」
墨傾池道:「四五個月前你和我說起計先生以及計先生的絕戶針的時候就已經告訴我世上有這樣一個人,而且你還告訴說這個人最可怕的地方是他手中的那一口箱子,一口可以算得上天上地下最厲害武器的箱子。」
卓東來很滿意,他和墨傾池交談的次數並不算太多,但每一次他都非常滿意,簡直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他見過不少聰明人,也見過不少八面玲瓏的人,只有墨傾池是令他最滿意也最舒適的一個人,即使多年的老朋友司馬超群也沒有墨傾池這樣來得滿意。
他道:「他算得上我平生以來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只是可惜這個人不但來見我了,而且還準備割下我的腦袋去見朱猛。」
墨傾池輕輕敲了敲桌面,他忽然抬起頭瞥了一旁的熊二少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令熊二少膽戰心驚的笑意,他慢慢道:「任何想在這一段時間內割下你腦袋的人都要小心自己的腦袋,因此這個人也需要小心自己的腦袋。」
卓東來面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他一口氣喝下紫色水晶杯中的波斯葡萄酒,而後慢慢斟滿一杯,慢慢道:「因此你的意思是想幫我去對付這個人?」
墨傾池安靜坐在紫檀木椅上,慢慢道:「我自然是不想的,可是只要我想在十月十五之前趕到華山,那我就必須對付這個人,誰叫這個人是影響你和我計劃中不應該存在的因素呢?」
卓東來同意這一點,因此他輕聲嘆了口氣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不能不承認這個人的確是影響整個計劃中最不能控制的變量,因此他必須死。」
墨傾池淡淡道:「他現在在哪裏?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他說得非常平靜,但也非常肯定,令人感覺簡直就是他親眼看見一樣。
卓東來沒有否定,他老實開口說出了一句倘若楊堅在這裏一定會震驚不已的言語,卓東來道:「我並沒有見過他,不過我肯定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和我在一起。」
熊二少驚駭,同時疑惑。
墨傾池則流露出理所當然的情緒,他道:「你當時在哪裏?」
卓東來道:「我當時和楊堅在一起,因此他當時也一定和楊堅在一起。」
熊二少已經準備動了,墨傾池沒有動,卓東來也沒有動。
因此準備動的熊二少已經不動了,而這個時候沉默了一下的墨傾池開口了,他道:「那個人是來殺你、楊堅、司馬超群的人,可他放過了你,他為什麼放過你,是因為他沒有把握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卓東來冷靜道:「當時我雖然沒有看見他,但我相信當時他倘若出手了,那我應當已經死了。」
墨傾池道:「他雖然可以殺掉你,但他也要付出代價,至少在這最近這段時間絕對不可能殺掉司馬超群。」他的語氣很平淡,但聲音中流露着一種令人不得不信服的意志。
卓東來依舊沒有否認,他望着很平靜但很自信的墨傾池道:「但他不殺我絕對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墨傾池道:「我知道他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不殺你,他不殺你只是因為他想在十月十五日在你和司馬超群兩人的面前,大庭觀眾之下殺掉雄獅堂的叛徒楊堅,只有這樣他才算真正達到了目的。」
卓東來點頭:「不錯,他畢竟是因為朱猛而殺人,因此他必須要以朱猛的利益為主,只是可惜他的想法實在太好太妙了。」
墨傾池拿起放在紫楠木几案上的玉杯,他終於慢慢將酒飲下,開口道:「你錯了,只是因為他碰上了我,因此他註定失敗,朱猛註定死。」
卓東來笑,開心大笑,他握着紫色水晶杯,笑着和一臉不知所措的熊二少碰杯,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成功,因為你從來沒有敗過,而且我也從來沒有敗過。」
沒有敗過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敗呢?
只不過他們似乎已經忘記了朱猛也沒有徹底敗過,那個人殺人也沒有失敗過,何況那個人手中有一把天上地下最可怕的武器,那為什麼卓東來、墨傾池會認為自己已經勝了呢?
熊二少並不清楚,但他相信:無論如何墨傾池、卓東來兩人絕對會勝,不管對手是什麼人,是如何可怕,這兩個人已經勝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