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5英雄救美
一襲飛奔的駿馬,在漆黑的夜色中飛馳而過,那一身黃金甲在璀璨星光之下閃着寒芒,軒轅佑宸那張倨傲俊美的臉,在月色籠罩下,寒冷如玉<="l">。只是鳳眸卻帶着幾絲焦灼,他身下的馬嘶吼着狂奔向西寧城,宛若一道閃電。
犒賞三軍,軒轅佑宸喝了不知道多少酒,整個人趴在桌案上,眼前是眾人的狂歡,而他卻是一個人的孤單,那歡聲笑語卻聽在他耳中卻是格外的刺耳模糊。
他顫抖的手執起身側的酒杯,悲涼地一陣冷笑,「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他的心始終是清醒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醉意。想醉而不能醉,心底好似凌遲一般疼,只是他又能如何?
忽然,一道神秘的紫光出現了眼前,紫霄看到軒轅佑宸滿身酒氣,自飲自話的模樣,濃眉緊皺,這麼多年他從未看到過如此落魄不堪的主上。
在他的眼裏軒轅佑宸就如同神一般傲岸,冷峻,睿智。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是如此的落魄不堪,儼然一個醉鬼,哪裏有半點兒一軍之帥,少年得志,稱霸一方的模樣?
「紫霄,你來了!」軒轅佑宸將一壇酒遞給他,「陪我喝!」他冰冷素白的肌膚因為酒力而變得酡紅,高冷挺拔的身軀看上去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會頹然倒下。
紫霄不免長嘆了一口氣,瞥了眼酒罈,淡定道:「有李姑娘的消息了!」
軒轅佑宸幽沉迷離的眸光乍然一縮,眼底全是痛色。
他害怕,若是沒有消息,他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她還活着。可是如今,有了她的消息,他卻陷入的無盡的恐慌。
他害怕日日的噩夢成真,他害怕現實太過殘酷,他害怕就連這一點兒美好的遐想老天都要殘忍地剝奪了去……
唇角冷冷勾着,臉上沒什麼表情,心底的驚濤駭浪外人根本無法得知。他猛然伸出修長的大手,抓起一側的酒罈,咕咕地仰頭灌着,隨即猛然一摔,打得粉碎。
隨即整個人斜倚在金色寶座上,狀似慵懶,眼中神色卻極清明。鳳眸微眯,眸中墨靄似乎深了一層,臉上神色淡漠,沉靜如水,冷漠道:「說!」
「這是我們的人在火山口找到的衣服碎片。」紫霄將衣服碎片交到了軒轅佑宸的手中,「發現之時上面還帶着未乾的血漬。」滿臉
嚴肅地說道。
「這衣服……」軒轅佑宸握緊了手中的碎片,是她的!
軒轅佑宸的眸光陡然一亮,身形一閃,便已經不見了蹤影。
馬上之人,雪白的披風獵獵作響,在月光下仿若一朵綻放的絕美優曇,馬蹄聲過,到處是一片飛花塵土。
「芷歌,我來了!一定要等着我!」
***
黑雲壓城城欲摧。
西寧城高聳的城門靜謐地佇立在那裏,周圍是林立的士兵,所有人都緊張萬分,手握兵刃,刀劍相向。
他們的眸光都集中在一個行為舉止極其詭異的女子身上,那女子長得極美,仿佛根本不是人間之物,好似從雲端而下的九天仙女,清冷,高貴,聖潔<="l">。
但是美雖美,卻在眨眼之間神不知鬼不覺地殺害了武藝高強的張將軍,不得不讓人懷疑她施了什麼妖術,亦或者根本就是妖魔厲鬼的化身。
眼看着敵人如狼似虎般襲來,而且越來越近,他們手中的刀槍棍棒直指着李芷歌,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凶光畢露,好似敢死隊一般前仆後繼而來。
李芷歌眼眸一沉,強撐着身軀緩緩站起身來,冰冷地掃過前方飛奔而來的敵人。由於之前中了驚羽一掌,受了內傷,現在連一絲一毫的內力都提不起來,看來也只能肉搏到底了!
她,從來不怕死!
一杆長槍搶先刺了過來,李芷歌左手一掄,捏過長槍頂部,咔嚓一聲碎裂成粉,化為漫天的白煙,眼睜睜地在眾人眼前被夜風吹散殆盡。
雖心有餘悸但是他們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這次張將軍死了若是不能拿下這個殺人兇手,他們肯定會跟着陪葬。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放開了賭一把,手中的武器更是輪番上陣,沒有絲毫的退縮。
李芷歌見來人氣勢洶洶,寒眸一凝,銀臂當空划過一道優美的弧度,直直將砍來的刀劍劈成了兩半,而另一半卻是牢牢地吸附在了她的手臂之上,不管對方如何拉扯都無濟於事。
李芷歌將身側的大刀輕柔地那麼捏便已經碎成了一片,手一揚,那些明亮的碎片便已經落入了前方士兵的體內,倒下了一大片,嚇得在場其他人魂飛魄散地站在原地,不敢動作。
實在是太可怕!
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怪物,不但刀槍不入,還可以削鐵如泥,不是妖怪會是什麼?
「啊——」不知何時從城門樓上躍下三人,各個皆是滿臉暴戾,看到橫屍當場,滿臉是血的張川氣得渾身顫抖不已,各個提着百八十斤的大刀,飛速朝着李芷歌而來。
「爹!孩兒這就給你報仇雪恨!」張川的三個兒子義憤填膺地朝着李芷歌衝鋒陷陣,眼看着即將衝到眼前,眾人自然也開始有了底氣跟着三位少將軍再次沖了上去。
李芷歌眼見那團黑影猶如黑雲壓頂一般撲來,清眸一眯,猛然舉起手中步槍,紅唇微勾,只是那麼輕輕一扣。
接連三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再次響起,最前方奔襲而來的三位少將軍頭上莫名地一陣疼痛,額頭嘴角流下了詭異的鮮血,一個接着一個地倒在了地上,怒目而視,死不瞑目。
眾人傻了眼,腳下的步伐也停頓了下來,只是也有不怕死的趁着機會繞道李芷歌背後,冷不防一劍從背後刺穿了她的腹部,魚貫而入的長劍拔出之時,鮮血刺目。
那滿臉猙獰的士兵臉上滿是興奮激動,陰險的笑道:「原來,你也有弱點!」
李芷歌回首,寒眸凌厲,心頭怒極,左手一伸,一個餓虎掏心,天蠶絲便已經穿透了那士兵的身軀,心臟處的血液好似決堤之水奔涌而下,霎是駭人!
那遲遲未倒下的侍衛,臉上還帶着得意的笑容,使勁全身力氣喊道:「弓箭手,快放箭!」隨即口中猛然一口鮮血噴出,帶着那幾絲詭異的笑,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一時間周圍的士兵退的乾乾淨淨,拉弓之聲,此起彼伏,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劃破夜空的箭好似夜幕中絕美的流星,織成密密麻麻的的網,朝着李芷歌的方向射來<="r">。
速度奇快,勢如雷霆。
李芷歌柳眉微蹙,黑眸一縮,站在那裏,她沒有躲,也無處可躲。
雲淡風輕地水眸凝望着西寧城,紅唇微勾,划過一絲無奈地苦笑。
千軍一發之際,淡淡的月色下,那無數支羽箭帶着風聲從地上掠過……
忽然之間,向着李芷歌直直飛去的箭瞬間被凝成了一束,隨即向着相反的方向射去,發箭之人紛紛倒地而亡,死前甚至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宸王殿下!」一派詫異過後,軒轅佑宸好似天神一般從空中落地。
幽沉犀利好似能洞悉一切的鳳眸一眯,瞬間便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俊臉上一剎那陰雲籠罩,怒意澎湃,那怒火似乎將臉上五官燃燒了起來。
他大步向捂着傷口,臉色慘白的李芷歌走來,解下身上的白色斗篷,迎風一展,披在她身上。伸臂一攬,便將李芷歌整個人擁在了懷裏。
「沒事吧?」軒轅佑宸低低問道,一雙鐵壁好似要將他揉碎在骨血之中,心底的驚濤駭浪在真實地觸碰到他後漸漸地歸於的平靜與真實。
「我……」李芷歌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眼前卻是一片模糊,整個人便已經跌在了一個溫暖的懷中,恍惚中還殘存着一絲清明。
「殿下,這個女人是西戎的細作。張老將軍和三位少將軍都被她殺了!」有侍衛急匆匆地稟報道,滿是仇恨地盯着此刻奄奄一息的李芷歌。
「閉嘴!」軒轅佑宸冰寒刺骨的聲音從李芷歌頭頂傳來,冷厲的好似寒冬臘月的冰,似乎瞬間就能將人凍僵。
李芷歌靜靜地趴在他懷裏,隱約可以感覺到他胸腔內的怒氣正在噴薄而出。
「身為西寧城守將,竟然阻止無辜百姓入城,還陷害無辜,荒淫至此,罪不容誅!」一字一句帶着不可壓制的怒。一雙鳳眸冷冷凝視着前方怒氣衝天的士兵,好似夾着雪含着霜,又好似有烈焰在燃燒。
士兵們嚇得面如土色,他竟然什麼都知道,紛紛跪地求饒。
李芷歌仰首,月色極清明,她看到軒轅佑宸那張俊冷的臉上,薄唇緊抿,好似害怕將怒氣泄漏,而一雙絕美的鳳眸燃燒着憤怒的烈焰。
軒轅佑宸冷冷地抿唇,怒聲道:「所有人軍法處置!」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無數條黑影,利索地將這些跪地求饒的士兵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了。
李芷歌捂着不住流血的傷口,只覺得心頭猛然一滯,一口腥甜從喉頭噴灑了出去,染紅了那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色斗篷,好似一朵雪中紅梅。
軒轅佑宸連忙點了李芷歌身上幾個大穴,一把打橫將李芷歌抱起,足尖輕點,飛身而起,越過了這高聳無情的西寧城城門。
李芷歌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裏,纏滿了天蠶絲的雙手想牢牢地抓着他的衣襟,可是卻如何也動彈不得,她感覺自己再也撐不住了<="r">。
「芷歌!不會有事的,一定要撐着!」軒轅佑宸在李芷歌耳邊低低說道,語氣里卻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嚴。
李芷歌迷離的眸光再次深深地凝了眼軒轅佑宸那張冷峻的臉,緩緩伸手想撫摸,卻已經再也沒有力氣提起雙手了,眼角划過幾絲淚光,她終於沉沉地睡去了。
***
平西將軍府。
軒轅佑宸瘋了似的一腳踹開了房門,幾個軍醫早就已經等候多時了。看着渾身是傷的李芷歌,開始忙碌地救治起來。
軒轅佑宸呆呆地看着此刻滿身是血的李芷歌,心頭酸澀難忍,他想抓緊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四肢都被纏滿了密密麻麻的神秘細線,那細線間全是刺目的血漬。
顫抖的雙手,撫摸上她憔悴蒼白的玉容之上,好似撫摸着世間最珍貴的寶貝。她如煙的柳葉眉,她高挺柔膩的鼻樑,她濃密捲曲的睫羽,還有櫻桃般誘人的紅唇,這一切再也不是做夢了。
她又真真實實地回到了自己身邊!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他曾經信誓旦旦地說要保護她,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可是如今的她卻是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火山烈焰之中,漫天黃沙飛揚,還有千軍萬馬的攻擊,她的堅強,勇敢,更是讓他佩服,讓他着迷,讓他沉淪!
「怎麼樣?快說……」焦急地問道,那雙鳳眸充滿了惶恐,軍醫們從未見過如此失魂落魄的宸王。
「身後中了一劍,已經止了血,好好調養不會有什麼大礙。」一軍醫回道,眸光停留在李芷歌的四肢之上,無奈地搖了搖頭,「只不過,她的四肢被不知道什麼物體包裹了起來,根本沒有辦法查看傷勢。」
「退下!」軒轅佑宸冷冰冰地回道,一雙鳳眸滿是冰寒,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卻是驚濤駭浪。
一行人乖乖退了下去。
「紫霄!」軒轅佑宸鳳眸一眯,冷冷問道:「薛軍醫到了嗎?」
「明後日估計就能到了!」紫霄回道。
「火速將他接來。」他的語氣很淡,但卻透着一股無法言說的凌厲。
「是!」紫霄領命而去。
軒轅佑宸幽深的眸光直直鎖住李芷歌的臉,「放心吧,一切有我!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他的聲音低低柔柔,好似三月的柔風,吹得人心頭暖暖的。
他好想像上次那樣將她擁在懷裏,可是如今她後背受了重傷,四肢情況不明,只能靜靜地站在一旁凝望着她。
李芷歌恍恍惚惚地好似落到了冰窖了,凍得渾身發紫,顫抖不已。
「芷歌,你怎麼了?」軒轅佑宸撫摸着她幾乎發紫的臉,神色肅然,厲聲道:「來人,加炭火!」他顫抖的大手替她擦去額頭上的冷汗,心底一片慌張。小心翼翼地替李芷歌蓋好被褥,額頭早已滿頭大汗。
「王爺,藥來了<="l">!」藍茗將煎好的藥遞給軒轅佑宸。
軒轅佑宸接過藥碗,試了試溫度,一勺一勺地餵入李芷歌口中。
忽然,李芷歌一個側身,口中接連吐了好幾口鮮血,就連剛吃進去的藥全都吐了出來。
「快找大夫!」軒轅佑宸一時慌了神,看着李芷歌睡夢中不住地吐血,他的心好似瞬間迷失了,六神無主,心慌難抑。
「薛軍醫來了!」紫霄帶着風塵僕僕的薛視仁進了房門,二話沒說就開始替李芷歌把脈。只是她的雙手之上纏滿了不知什麼材質的銀絲,根本無從下手。
簡單地處理了背後的傷口,聽了紫霄的敘述,沉思道:「本就寒毒未清,如今熱火侵入肺腑,寒熱兩重邪氣在體內亂躥,再加上受了傷,身子肯定會受不來。我先去開方子煎藥。」
守在她身邊,三天三夜。
軒轅佑宸看着李芷歌依舊慘白毫無波動的臉,他心頭如千刀萬剮般難受。
說好了要保護她,可最後傷她最深的竟然是自己?
不知在黑暗的迷霧中徘徊了多久,在水深火熱之中痛苦了多少次,李芷歌終於醒了過來。
映入眼帘的是軒轅佑宸那張憔悴的臉,嘴角竟然長滿了青色的鬍渣,一雙鳳眸沒有了往日了神采,多了幾絲黯淡。
他整個人好似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芷歌,你醒了?」軒轅佑宸一時有些恍惚,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夢,還是真實。
李芷歌微微頷首,凝着他有些遲鈍呆滯的模樣,睫毛眨了眨,兩行清淚從眼角蜿蜒滑下。
軒轅佑宸驚異地望着那兩行清淚,一瞬間竟是呆住了。心情複雜而激動地俯身,薄唇移到了她的眼睫上,將她眼角滑落的淚吮去。
他的唇輕輕摩擦着她的臉,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灼熱的呼吸撩撥着,似乎在訴說着曾經出現在夢裏的那些溫柔的呼喚。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軒轅佑宸一直高懸着的心總算是回歸了原位,心頭湧上了一陣狂喜。他灼熱的唇溫柔地附上李芷歌略有血色的紅唇,唇角勾着笑意,眸光說不出的複雜。
「餓不餓?」軒轅佑宸激動之餘猛然想到這個問題,身子陡然一緊,眸中滿是擔憂。她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一吃東西就吐血,水米未進定然是餓了。
李芷歌微微搖首,緩緩開口:「水……」
軒轅佑宸連忙起身,只是雙腿麻木的厲害,強忍着痛,一瘸一拐地往身側走去,小心地替她倒了一杯水。
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他實在擔心她會和之前一樣吐血,只是這次卻沒有出現異常。
軒轅佑宸激動地朝門外道:「快讓薛軍醫過來看看!」
「熱寒之症基本已經解了,吐出來的淤血也散了。只不過這四肢之上……」薛視仁皺眉,對於李芷歌身上纏着的銀絲很是不解,解不開,也脫不下,看似柔軟,實則堅韌異常<="l">。
李芷歌試着抬起手,淡定道:「這是天蠶絲。」現在她已經感覺到四肢通暢,傷口癒合的很好,除了不能摘下來以外一切都已經很正常了。
「天蠶絲?」薛視仁不由一陣驚喜,激動道:「相傳,這天蠶絲可迅速癒合任何傷口,不但無堅不摧,而且還可吸附世間任何兵刃,乃沙漠最為神秘的部落伊族的至寶。」
「師兄說的沒錯!我也是前幾天在醫書之中查閱到的。這次還真是因禍得福,要不是……蘿蔔頭和矮胖鼠呢?」李芷歌猛然想起被當做奸細抓進城的兩人。
「放心吧!他們已經回沙漠之舟了。」軒轅佑宸柔聲安慰道。
「那就好!」李芷歌心頭一塊大石總算是放下了。
「我再去抓幾幅藥,你好生修養!」薛視仁識時務地退了出去,依照現在的情況,已經並無大礙了。
李芷歌雙手撐着試圖起身,軒轅佑宸快步走來,溫柔地扶着她坐起身來。深邃的眸光鎖住她憔悴的容顏,心疼地將他擁在懷裏,心頭有無限的歉疚。
「我已經沒事了,你趕緊去睡吧!」李芷歌心疼地凝了眼他滿面鬍渣,雙眸通紅,眼中泛着血絲疲憊不堪的模樣這哪裏還是曾經的那個俊朗不凡的宸王呢?
「我已經睡過了。」軒轅佑宸緊緊地抱着她,哪裏肯鬆手。
「那我怎麼老是聽到有人在我耳邊說話,什麼對不起我拉!什麼……」李芷歌知道這幾天他一直都守在自己身邊,未曾離開一步。其實她從來都沒有怪過他,只不過是天意弄人而已。
他忽然俯身,溫柔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漸漸加深了這個吻……
***
南安城。
迎春閣。城內最大的青樓,鶯歌燕舞,男歡女愛。
南宮安一臉尖嘴猴腮,喝着小酒,紅着臉醉醺醺地對着正鬱悶地仰頭喝着悶酒的南宮平道:「二哥,不是三弟我說你。你也看到了這大哥一回來,爹和娘就跟寶貝似的守在他身邊,不但冷落我們,就連全家人一起吃個飯都沒功夫。」
南宮平滿臉的怒氣,乾脆扔了手中的小酒杯,執起一壺酒就灌下了肚,這些日子他又不是瞎了,自然是看在眼裏,壓下怒氣道:「他現在已經是個活死人了,說不定哪天就……你還是別瞎操心了,這件事情我心中有數。」
「二哥!」南宮安奪過南宮平手中的酒,鄭重道:「你就真這麼放心?那萬一有一天大哥他突然醒了呢?到時候爹必然會把兵權全權交付給他,你我這些年盡心盡力所作的一切就都化為夢幻泡影了!我就不說了,只是替二哥你不值!這些年他南宮讓為了咱們平南王府做了什麼,為什麼他一來就把一切都搶走了,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
南宮平聽到南宮安的叫囂,心中更是窩火,這些年他兢兢業業打理着南安城和平南王府,沒想到卻抵不過遠在帝都的南宮讓一個手指頭。
憑什麼長幼有序,難道年長就智高,年幼就智弱嗎?
他若是醒了,那麼這一切就真的完了!
手中捏着的酒杯啪地一下全碎了,南宮平壓抑着的怒氣終於如同火山噴發般爆發了,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l">!
為什麼,他什麼都沒做,卻能白白得到這一切?
世襲平南王的爵位,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而他卻只能低聲下氣地匍匐在南宮讓的腳下,如同喪家之犬,他不要!
南宮平嘴角邪氣一勾,黑眸漸深,向南宮安勾了勾食指,湊近道:「三弟,咱們畢竟是親兄弟。若是他真的永遠變成活死人了,咱們也犯不着趕盡殺絕,你說對不對?」
南宮安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如表情的南宮平,「二哥,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直接給他下點毒,讓他永遠也醒不了!」南宮平笑眯眯地說道,陰狠的眸光在明澈的燭光照耀下格外的刺眼。
平南王府。
南宮讓正和平南王下棋,雙放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勢均力敵。
「臭小子,這些年棋藝倒是精進了不少。」平南王稱讚道。
「老爹,你該不會是故意放水吧?」南宮讓笑嘻嘻地說道。
「這都被你小子看出來了,果然是我南宮旭的兒子,有眼力!」平南王笑得得意,喝了一口參茶,繼續參詳這盤錯綜複雜的棋局。
屋外,走進一貴婦,手中端着幾樣精緻的點心,溫柔笑道:「你們父子兩就知道成天窩在這裏下棋對弈,按我說啊,還是趁着天氣晴好出去走走。」
平南王握在手中的棋子停頓在了空中,臉色划過幾絲晦暗,沉聲道:「真是婦人之見!讓兒現在昏迷不醒才能留在這裏,若是醒了萬一皇上再把他召回帝都怎麼辦?」
「老爺說的是,都怪我一時疏忽了。」秦氏溫婉地回道,將點心一一放在了兩人跟前,頓了頓繼續問道:「平兒和安兒都是親兄弟,讓兒的事為什麼不讓他們知道?」
平南王眸光一深,淡淡道:「這件事情茲事體大,若是傳了出去,那可是欺君大罪。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的危險,還是暫時不要讓他們知道的好。」
「可是,他們都很擔心讓兒的情況,多次要求我帶他們來見他們大哥。」秦氏很是不理解平南王的意思,他們都是自己的嫡親骨肉,並沒有必要瞞着。
「到了必要的時候,我會親自告訴他們。你暫時不要讓他們知道。」平南王落下一顆黑子,眸光在棋盤上掃了一圈,沉穩如風。
「是!」秦氏聞言,退了下去。
門口看到一人鬼鬼祟祟地趴在窗邊,心下疑惑,快步跑了過去想看個究竟,「誰?誰在那裏?」
那人剛想跑,卻聽到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轉首向秦氏道:「娘,是我!」
「安兒?」秦氏滿臉的詫異,「你怎麼會在這裏?」心中一陣焦急,「剛才我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娘,我也是擔心大哥的情況所以才偷偷來看看,原來大哥他根本就……」南宮安除了驚詫以外還有憤怒,秦氏猛然上前捂着了他的嘴巴,四下查看一番。
輕聲道:「茲事體大,這件事情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明白嗎?」秦氏眸光微沉,叮囑道:「若是讓你爹知道了,你就休想走出王府的大門了<="l">!」
「娘,安兒知道!還是娘最疼安兒。」南宮安忽然撒起嬌來,「大哥沒事我就放心了,這些天還一直擔心他。娘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的人。畢竟這是大事,關聯着咱們平南王府所有人的生死,安兒心中明白的很。」
秦氏溫柔的撫摸着南公安的鬢髮微笑道:「娘的安兒長大了,懂事了。快走吧,別被你爹發現了!」轉首小心地凝了眼屋內,提醒南宮安。
南宮安匆忙離開,留下一道高大的背影。
迎春閣內,正與眾女子喝酒暢快的南宮平臉色大變,猛然將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嚇得周圍的女子大聲尖叫起來。
「三弟,你說的可是真的?」南宮平一臉的邪氣,雙眸半眯着,惡狠狠地瞪着前方的一席好宴。
「千真萬確!臨走前我還被娘撞見了,她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南宮安焦急地回道,「二哥,你可要好好想想辦法!」
南宮平怒目圓瞪,快步上前,雙手一起,將滿桌的酒席掀了個底朝天,嚇得眾人紛紛退的乾乾淨淨,連個渣滓都不剩下。
「爹,娘,你們怎麼能如此偏心?」南宮平冷聲喝道,咬牙切齒道:「這些年來我替平南王府鞍前馬後,做牛做馬,耗盡心力,到頭來竟然是為他人做嫁衣?我不甘心,我絕對不會如你們的意的!」
「二哥,你沒事吧?」南宮平擔憂地問道。
「三弟,這件事情你立了大功,等將來二哥成了大業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南宮平嘴角斜斜一勾,拍了拍南宮安的肩膀道。
「二哥,你放心!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的。」南宮安鄭重表明立場道,「這些年二哥你一直都很照顧我,每次爹罰我,你都替我說話解圍,甚至還替我受罪挨罰,這些我絕對不會忘記的。我這輩子都聽二哥的。」
南宮平冷笑着說道:「三弟,二哥給你的藥呢?」
「在這裏!」南宮安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二哥,咱們接下來怎麼做?」
「爹故意不將此事告訴我們兄弟倆,肯定是有意將大權交託給南宮讓,趁着我們不知道暗中部署好一切。好一個釜底抽薪之計!」南宮平惡狠狠地說道,「放心吧,一切二哥都會有所安排。你只要……」在南宮安的耳畔幾句耳語。
「恩,好!」南宮安點頭應允道。
***
李芷歌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後背的傷已經大好,只是四肢還纏着厚厚的天蠶絲,四肢略顯臃腫不便。每天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抬眼就瞪着頭頂的帳幔,無聊的簡直要發瘋了。
無奈起身,正想偷偷摸摸地起身,雙腿還未落地便已經聽到某人的輕哼聲。
淡淡蹙眉,再次百無聊賴地躺了回去。
她真懷疑這人長得三頭六臂,為什麼明明緊閉着雙眼在修練內功,卻好像腦袋裏裝了監控似的知曉自己的一舉一動呢?
「我口渴,想喝水<="l">。」李芷歌略顯尷尬地朝着某人笑了笑,竟然生出一股做賊心虛之感。
忽然,一抹白影攜着一杯溫熱的水,落在了跟前。
軒轅佑宸眸光一凝,柔聲道:「張嘴。」
李芷歌不情不願地張開櫻唇,軒轅佑宸一勺一勺極其細緻地將溫水餵進她口中,還不時用細帕擦拭嘴角的水漬。
看着他將水杯放回的背影,不由地一頭一陣嘆息,這些日子她快悶死了。
她想無聊看看書打發打發時間,可是他說手還沒恢復,不要動。
她想趁着天氣晴好出去走走,可是他說腿腳還沒恢復,不能動。
她想練習內功心法,可是他說傷勢未愈,不許動,更不許練。
她想自己吃飯,自己喝水,他都不允許。
甚至想方便一下,他都會找個侍女進來陪着,真也是醉了……
哎,這還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可怎麼就這麼無趣呢?
軒轅佑宸再次入定,周身被層層寒光籠罩,看上去更顯的俊美。
李芷歌不由仔細打量起正練功的軒轅佑宸,白玉冠豎着一頭烏髮,比黑夜更黑,比綢緞更柔軟,比寶石更有光澤。五官完美地有如玉石雕刻而成,增之一分則過,少之一分則缺。
忍不住往邊上的軟榻挪了挪,這些日子軒轅佑宸可就是如此堂而皇之地搬了進來,美其名曰照顧病人。可是天知道被他照顧着,是有多麼的無聊……
要是在現代至少還有數碼產品可以打發時間,可是現在是在古代,哪裏有這麼多休閒娛樂的玩意兒?
要說這古代女子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是彈琴作畫就是女紅刺繡,她真真是頭也疼了。想想上次她繡的那個字,歪歪扭扭的,用小雪的話來說這根本看不出是個字!
緩緩伸出纏得臃腫的大手,忍不住想撫摸軒轅佑宸俊美的臉。
軒轅佑宸卻好似看得見似的,大手握住了李芷歌那隻怪異的手,低嘆一聲,悠悠說道:「說了多少次了,不要亂動。」將不安分的李芷歌強按在了床榻上,蓋好被褥,柔聲道:「好好休息,要是再亂動,我可饒不了你!」
滿是威脅的意味的話語,聽到李芷歌的耳中格外的鬱悶,清眸流轉,倔強地仰起頭道:「我才不信!」
軒轅佑宸看着她倔強的樣子,淡笑道:「好了,該吃藥了。」他坐到床畔,執着藥碗,輕輕吹了吹,舀起一勺子藥,送到她唇邊。
李芷歌靜躺着沒有一動不動,嘟着嘴,很明顯是生氣了。
她的唇,紅艷艷的,映着白玉勺子,竟是說不出的柔媚美麗。
軒轅佑宸心中一盪,黑眸中划過一絲瀲灩的波紋。而李芷歌,猶自嘟着唇,不願去喝他送來的藥。
軒轅佑宸微微笑了笑,飲了一口藥,俯身,緩緩地移近李芷歌的玉臉<="r">。
感覺到了一絲微弱的風聲,還來不及反應,櫻唇已然被他的唇捉住,唇舌交纏間,濃濃的藥汁送到了她口中。
「這個懲罰,夠不夠?」軒轅佑宸看着李芷歌一臉無措的表情,溫和笑道,「等你的傷好了,就帶你出去,好不好?」他修長的手划過她如玉般的臉頰,「你現在呢就什麼都不要想,好好養傷便是了。」
李芷歌淡淡蹙眉,什麼都不想,怎麼可能?
她又不是傻子,真的是好無聊啊!
一雙手還是很不安分地抓住了他,嫣然一笑,讓軒轅佑宸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
「好無聊啊,你可不可以唱首歌給我聽?」李芷歌滿是撒嬌地語氣朝着軒轅佑宸清笑着說道。
望着面前這張嬌顏,忽勾唇笑道:「好!」
軒轅佑宸擁着李芷歌緩緩起身,溫暖從背後慢慢的包圍過來,耳畔傳來他的聲音,有點低沉,充滿了磁性,帶着說不出魅惑,每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聽在李芷歌的耳中,都仿佛下着大雪的日子,倚窗而坐,獨自品嘗一杯熱氣騰騰的清茶,裊裊的茶香瀰漫着,溫熱的液體體貼的從口中劃入喉嚨,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
麗日之下,一抹暗灰色的身影孤獨地立在牆頭,一側婆娑的竹影正好擋住了她的身影。驚羽冰冷的雙眸睇了眼左側空空如也的手臂,聽着屋內悠揚的歌聲。
軒轅佑宸的聲音如夏日般熱烈的呼喚,融化了她整個冬天的冰涼,又如暴風襲來,讓她不能呼吸。
遙想當年,他們一行人從西戎賊子手中逃脫之後,各個身受重傷,寸步難行之際。絕望之際,一纖塵不染的白衣男子立在不遠處,一雙修長白皙的大手正緩緩地摘下頭上的斗笠。雖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但他做起來卻是異樣的風流倜儻、高挑出塵、光華流轉間,簡直令人不能直視。
眸光淡掃,笑若浮雲,讓一切形容美麗英俊的詞語瞬間相形見絀、黯然失色,用在這個人身上,甚至讓人覺得褻瀆。
當時她就認為這樣的人不應該出現在如此破敗簡陋的荒野之中,他應該踏着琉璃般的玉石階,行在水晶簾里,可他卻偏偏出現在了這裏。他帶人救了他們,他倨傲冷峻的臉上透着關懷與溫暖,她瞬間感到受寵若驚!
就在那一刻,她決定要跟着她!
哪怕是做丫頭,做小妾,做什麼她都願意。後來,他終於同意了,她只覺得就連天地都在為她歡呼。
可是,如今呢,他對她竟然如此無情無意!
驚羽的手緊握成拳,那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手掌心,滴滴答答的鮮血順着拳頭往下流淌。
她不甘心!
「李芷歌,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素無葬身之地!我所失去的,要你千倍萬倍的還回來!」
***
軒轅佑宸的聲音讓人着迷,很有磁性,給人一種安全感,李芷歌感覺很無比的踏實。靜靜地依偎在他的懷裏,溫柔地靠在他的堅實的臂膀之中,聆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一切竟然都是如此的美好<="r">。
忽然,手臂上好像什麼東西輕蹦了一下,心頭猛然一顫,垂首,這才發現整個包裹着雙手的天蠶絲竟然如同手套一般脫落了下來。
一雙潔白如玉的素手,纖細,柔美,靜麗婉約。
軒轅佑宸顫抖的大手溫柔地撫摸過她手上的每一寸肌膚,好似撫摸這世間最美的珍寶,兩人的雙手緊緊相扣。
薄唇微勾,伸指勾了一下她的瓊鼻道:「原來我的歌聲還有治傷的功效。好吧,那我再唱兩首,看腿傷能不能徹底痊癒。」
李芷歌被他如此一番調侃,臉忍不住一陣發燙,這分明就是湊巧好不好?
「恩,說的有道理。我不想聽你唱歌了,不如就再跳個舞吧!說不定跳完我的腿傷就全好了。」李芷歌柳眉微挑,淺笑嫣然道。
軒轅佑宸鳳眸一眯,眸間是說不出滿是寵溺的笑意,「知道你感到無趣,出去走走吧!」
「恩!」李芷歌欣然點頭,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說要帶她出去散步。
軒轅佑宸高大挺拔的身軀站定在李芷歌跟前,弓着身,溫柔道:「上來吧!我背你!」他的聲音好似沉醉的飛花,拂過李芷歌的臉,好似漫步雲端,輕飄飄,暖洋洋的。
李芷歌小鳥依人地靠上他挺拔傲岸的後背,一股暖流自心底冉冉上升,腦海中到處是眼花燃放的聲音,滿滿的感動奔襲而來。
軒轅佑宸背着李芷歌,徜徉在月色之下,清風拂動,每一處都好似百花齊放,繁花似錦。
「你還記不記那次在玉龍山,你受了傷,我背着你下山?」李芷歌忽然回憶起當初相遇相識的點點滴滴。
「當然記得!」軒轅佑宸自然是記得,當初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愛她至深。
「當時你可重了,害得我摔了好幾次。」李芷歌挑眉回憶道。
「大小姐,你也不輕啊!」軒轅佑宸不滿地撇唇道:「你看我現在滿頭大汗的。」
李芷歌有些鬱悶地回道:「活該!誰讓你不准我做這個,不准做那個。這些天光吃不運動,熱量囤積,能不胖嗎?」凝着眼他額頭上的汗,不自覺地用衣袖替他擦了擦。
軒轅佑宸滿意地輕笑道:「放心吧,就算你再胖我也背的動!我不會嫌棄你的,胖嘟嘟的多可愛啊!」
李芷歌雙手不自覺撫摸上自己的臉頰,難道真是胖了很多,心中焦急道:「不行!放我下來,我要運動運動才行!」
「不行!你腳傷還沒好,別動!」軒轅佑宸霸道地背着他,說什麼也不讓她掙脫落地。
「放我下來,軒轅佑宸——」
「不放!」
「快點!」
「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