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風淡了。天際邊朝霞如期而至,原來又是一夜過去了啊。
清晨,清新的空氣中卻夾雜着淡淡的血腥氣味。似乎也在訴說着那一段淒涼。
穎眞將於淼輕輕放在一旁的樹下休息。而他卻找了塊較為平坦的空地,將於景龍夫婦的屍身掩埋,立了一個小小的墓碑。碑上深深的刻下了陰鳩殿『玉面狐狸』於景龍夫婦之墓。
那字體蒼勁有力,如龍游天際。可仔細看去,卻會發現字裏行間那淡淡的悲切之意顯露無疑。
從始至終他與穎逸沒有說過一句話,似乎在那一刻,那一個瞬間,兩人竟如同毫不相干的人一般。
也許在心裏早已經深種隔閡的種子吧?
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境地吧?
他在兩人的墓前呆坐了半天,眼神中飽含傷痛與不舍。而穎逸看着他的模樣,卻不禁的搖頭嘆息。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竟然覺得這個師兄離他竟是這般遙遠。
他不禁回想起昨夜欲將那賊人之子除去的一幕,自己的師兄竟然為了這個孩子與自己拔劍相向。從師兄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他一份掩藏在暗處的殺機。他相信只要自己動一下便一定會遭到他極力的阻礙吧。為此,他默然了,選擇了暫時放手,等一切處置完畢回師門之後再另行決定。
待天際泛起了魚肚白,露水不經意的滑落在穎眞的臉龐。他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走到一旁輕輕的將於淼抱起,看了眼坐在一旁的穎逸後,祭出法寶御劍向西飛去。穎逸面露無奈,隨即冷哼一聲,也趕忙追了去。
如若看向天空,便會看見兩道淡淡痕跡從雲中掠過。片刻後,樹林裏沙沙作響,一個人影緩緩的從中走出,只是在樹影的遮擋下,竟看不出他的身材樣貌。
他抬起頭,看了看天空而後目光落向了一旁的墓碑處。他慢慢的走了過去,可是卻只留有一個背影,他深出右手,輕撫墓碑。那手枯槁蒼老,想必此人年歲已經不小了吧?
他輕嘆口氣,自顧自的說道:「嘿,看你如今這般,應該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過還真沒看出來,那些個狗屁正道人竟然做出如此噁心之事,不過那個穎眞到真真是不錯,你能在死前得他承諾,也算是你小子福澤不薄了。他日有機會我也應該去會會他。」
片刻後他又道:「嘿嘿,想必這個機會不會很遙遠了吧?」這話似說給墓中人聽,又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白雲悠悠,無邊無際。
兩人授命去安琪縣處理事務,已然為時不短。雖說安琪縣距離正陽門不算太遠。但普通人星夜兼程只怕也要走上十天半月有餘。當然對於修道之人來說卻是無所顧忌,如若願意,御空飛行,頂多兩日便可抵達。只是此次兩人預計五天時間,卻又是白白多出了兩日。就是因為在途中巧遇於景龍一家。
正陽門聲名遠播,相傳立派已然千餘年,究竟歲月多久已經無人知曉。如今天下,修道如日中天。門派林立,似雜亂無章,卻井然有序。原因無他,天下之大,正邪之分,卻又以三正四邪為首而立。
正道之中,以『正陽門』、『五行宮』和『天機營』為主,三大門派位於中原三大方位,隱隱守護中原百姓。而其中正陽門和五行宮都很少參與世間紛爭,久居於仙山之上。
正陽門位於中原西方有名仙山龍吟峰處,佔地面積廣闊,門下分為二殿六堂。既『午陽殿』和『玉清殿』,而六堂則是正陽門旗下二殿單獨設立的堂口,負責門中大大小小俗世事物。
五行宮則位於中原東方海中五行島上。此島靈氣充沛,四面環海。島嶼面積頗大,主島外圍緊緊環繞五座分島,而最為奇特的便是五座分島竟然各自對應一處五行。煞是神奇。
至於天機營則比較奇特。此門派出世時間不過幾百年,且不像其他門派一樣遠離俗世。而是建立在距離天下第一鎮『洛河鎮』不足幾十里的深山之中。此門派中人道法高強,與百姓關係緊密,所以在幾百年間,就與其他兩派並駕齊驅。
至於那四邪,則是指魔教四大派閥『陰鳩殿』、『極樂堂』、『往生谷』和『天妖嶺。』
只是這四派之中,陰鳩殿還好,其他三派則詭異異常。
那極樂堂相傳只收女弟子,而且各個如天仙下凡,妖媚異常,尋常男人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會被勾去了魂魄,當真是妖艷至極。
往生谷顧名思義,乃與陰間頗有淵源。門下弟子向來神秘,一般難以預見,縱然預見也無法實得他們的真實身份,因為他們總是一襲黑袍加身,只露出眼睛。且一派道術可怕至極,甚至能驅動陰間鬼怪為其所用。
至於那天妖嶺則與妖族有些許關聯,其門派信奉的妖神,乃為一模樣怪異的獸首人身怪物。而且門下弟子多為自傲,將那上古大神女媧娘娘也列入其中。倒也不由得他們不自傲,女媧娘娘本就是人首蛇身,多少也與其頗有淵源。
此刻,穎眞兩人已經御空飛行一日,於旁晚時分抵達正陽門外。兩人紛紛卸去法力,步行而上。
此時,昏迷了近一天的於淼也悠悠轉醒,他張開嘴想要大叫,卻已然沒了氣力。又害怕四周環境,下意識的想要動彈,卻發現自己被人抱在懷裏。他的身子微微抽動了幾下。
穎眞有感,忽的放下一顆心來,將於淼輕輕的放了下來。
待看到是穎眞的時候,於淼的眼神里顯露出一絲的安心。他還記得母親臨終時的話,只是一想到這裏,他的身子就不由得一個激靈。
突然,他看到了一旁的穎逸,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變得通紅,眼睛狠狠的盯着他,似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穎眞輕嘆口氣,蹲下身來,輕輕的按住於淼稚嫩的肩膀,穩定着他的情緒:「於淼,莫要如此衝動,還記得你母親告誡你的話嗎?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委屈的。何況現在不是你該露出如此表情的時候,知道嗎?」
於淼聽着他的話,緊緊的咬着嘴唇,身子抖動着緩緩深呼吸,片刻後,他的身子不再抖動,卻委屈的哭了出來。那聲音猶如重錘一般,狠狠的敲在了穎眞的心裏。
他輕輕的將其摟在懷裏,無奈的搖着頭,看了眼一旁的穎逸,繼續向深處走去。
只是他不知道,這一步踏入卻改變了多人的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