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很想一路跟隨兩人左右,享受暫時的美好時光,但也才片刻功夫,太子便差人來叫,他只好悻悻而去。
溫若蘭有些詫異他的神情為何那般憋屈,而此時李娟則終於尋到一個她中意的題目——雪。
「若蘭,你看這個題目如何?」
當看到那個雪字時,溫若蘭的腦海中便閃過許多關於雪的詩詞,不禁欣然點頭,「恩,不錯,就它吧。」
「你也要以雪做題?」李娟疑惑的抬頭。
「當然,我已經想好了,阿娟姐姐你就放心吧。」溫若蘭悠然但笑,同她一起在桌邊執筆落墨。
雖然題目是李娟選的,但她一時間卻是犯了愁,倒是瞧着身旁的溫若蘭居然在做畫,有些詫異,這可是作詩的題目,怎麼會作畫去了呢?然而,當溫若蘭的作品完成後,李娟不禁心頭一震,靈感大發,遂揮筆如雲。
而那方被太子叫去的李偉則萬分惋惜不能多陪伴佳人片刻,但當太子問及剛剛去忙什麼時,他提過溫若蘭的名字後,太子的一席話卻是令他瞬間如至冰窟。
「原來她就是尚書府的溫若蘭,那女子可謂傾城傾國之姿,配肅親王真是可惜了。」
「太子此話怎講?」
「哦,李將軍剛回楚京可能還尚未聽說,尚書府溫若蘭被賜婚給肅親王墨睿寒了,也不知父王怎麼挑中那麼個水靈靈的仙女的,真是糟蹋了。」
太子的惋惜之聲被李偉忽視,他嗡嗡作響的腦子中滿是溫若蘭已經被賜婚的驚天大消息。
待到李偉回神時,文閣大學士慕容清風已經來請太子一同評選今年百花會的優勝者,當三人來到那方已經挑選過的作品前時,靖公主正拿着一副畫作連連讚嘆。
「太子,你來看這幅《江雪》的詩與畫都堪稱巔峰之作啊,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得怎樣的胸襟與氣度啊。」靖公主感嘆連連。
「不錯,這女子心胸豁達,氣度非凡,不知是誰家千金?」太子心有所思地問。
「稟靖太子,這是尚書府溫永輝嫡女溫若蘭的作品。」慕容清風恭敬的回稟,能夠做出如此曠達心胸之作的女子當真是稀世難求。
慕容清風的話落,幾人的反應各有不同,靖公主最是欣慰,原來肅親王將來的王妃才氣不凡;太子最是憤然,那樣品行卓絕的女子怎可不做他的王妃;李偉最為愕然,原來那冰清玉潔的女子還有此等豁達的胸懷。
「靖公主,太子,今年的百花女可有定論?」原本該是毫無疑問的答案,但瞧着太子那不虞的神色,慕容清風不禁冷汗直流。
「另一幅邊塞圖是誰家千金所做?」靖公主不答反問,既然溫若蘭已經有了婚配,那麼太子妃還需再選。
「稟公主,邊塞圖是大將軍府千金李娟所作。」
太子眉頭一挑,瞟向李偉,唇角微揚。「哦?不錯。」
靖公主輕輕搖頭,「雖然同是詩畫一體,但可惜與《江雪》一比無論是詩詞還是意境都有差距,不過丞相千金的那首詠梅倒也別具一格。」
「御史千金的牡丹那是一絕,太子不妨一觀。」慕容清風立即將兩樣作品遞交給太子。
片刻之後,太子將手中的作品放下,「論說這最為完美的乃是《江雪》,堪稱絕世之作,想必姑姑早已有所定論了。」輕輕一笑,對上靖公主清明的眼眸。
「那也要看太子的心意如何。」靖公主意有所指,笑而不答。
那方的討論依舊如火如荼,園子中等待結果的千金們則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着閒話。
「我剛剛有看到李偉將軍來,還有同太子說話呢。」某女滿面春風,含羞帶笑。
「當然,人家是少年將軍嘛,自然有那個本事,不過聽說大將軍府的千金李娟也來參加百花會,不知會不會有偏頗。」某女略帶嘲諷。
「真不好說,不過李娟很少在楚京露臉,這個時候回來,還真是別有用心啊。」
「可不是嘛!」
這話聽得溫紅梅甚是刺耳,眉頭緊蹙的凝望遠方,不一會兒,千萍行色匆匆而來,同她耳語幾句,溫紅梅原本就緊蹙的眉頭更是擰成了死結,不作聲色的掃過身旁的溫碧荷和溫紫英兩人,而後方才同千萍耳語幾句。
千萍再次匆忙遠去,溫紅梅則舒緩眉頭,一臉喜色,溫若蘭你個賤人,竟然敢搶本小姐的東西,那就別怪本小姐對你不客氣!
一直小心翼翼觀察她神色的溫紫英不免疑惑,卻也並未多想,只當是千萍打聽到什麼好消息,不過那也不意外,畢竟溫紅梅都悉心準備許久,又怎能錯失良機,卻是沒有想到,溫紅梅別有用心的帶她們前來那可不是為了提攜兩人的,而是作伐子的。
「小姐,溫紅梅那邊有動作,可能要下手了。」無痕悄然出現在溫若蘭面前。
正在同李娟賞花的溫若蘭莞爾一笑,這就要動手了?還真是耐不住性子。「如何動手,你可曉得?」
「千萍與溫紅梅的對話,屬下有聽到。」無痕說着同溫若蘭耳語片刻,溫若蘭點點頭又同他耳語幾句,方才笑着說:「做事要當心。」
「是,小姐。」
無痕閃身消失,李娟好奇的盯着溫若蘭巧笑嫣然的小臉,想問又覺不妥,溫若蘭眨眨眼,聳聳肩,無言略過,這種家醜還是不外揚的好,畢竟不好收場的說。
不一會兒,溫紅梅便差人來請,溫若蘭同李娟揮手告別,李娟不太放心的想跟卻被溫若蘭搖頭制止,只好止步,片刻後便朝那方剛剛站定在池塘邊的李偉奔去。
「大姐姐這麼急着叫我回來,可是有事?」溫若蘭悠然帶笑,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樣。
「倒也沒什麼,只是想着大家都來這麼久了,一定也都渴了,所以特意叫人準備了茶水,咱們四姐妹一起解解渴。」溫紅梅笑意盈盈,還親自端了一杯茶遞給溫若蘭。
溫若蘭也不客氣,接過茶杯便痛快的喝完,還不忘道謝。「大姐姐的茶來的真是及時雨啊,多謝了。」說着便也親自端起溫紅梅面前的茶杯給她以示謝意。
見她們三人都喝下了她準備的茶水,溫紅梅頓時歡欣雀躍,成了!而她面前的茶杯是特意做過記號的,一定不會搞混,所以她便承接了溫若蘭的好意,卻是並未留意到溫若蘭端茶杯時輕輕的搖晃了一下。
此時,百花詩會已接近尾聲,當靖公主率領太子,文閣大學士等人來到園子,宣佈今年的百花女是尚書府嫡女溫若蘭,隨後便將前三甲的詩畫展現在大家眼前。
原本還有些微詞的千金閨秀們,在瞻仰過溫若蘭的作品後,便也心悅誠服,只能感嘆自己不夠優秀。
那畫的意境深遠悠長,寥寥幾筆便呈現出一個孤獨的蓑笠翁悠然垂釣,空曠的湖面上靜寂無波,再配上那首詩,那副畫仿佛活了般,原來那老翁所釣的乃是皚皚白雪,寂寥虛無的畫面深深的刻入人心,獨釣寒江雪,這是何等的氣魄與胸懷?
而李娟的那副邊塞雪景圖,雖然落了刻意模仿的弊端,但卻也是難得的令人震撼,只有在邊疆生活過的人,方才會有那種刻入骨髓的卓絕氣概。
一直藏身暗處的某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卻是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幸虧一旁的暗衛雙手接住,卻也是驚動了原本靜靜站立在溫若蘭身邊的無痕,無痕只掃到兩個黑影閃過,卻是心下篤定,王爺來過了!
眾人均被畫作所吸引,卻是並未留意太子在聽得一個婢女的耳語後,不久便離開了。
然而一直擔憂溫若蘭的李娟卻是看的明白,同那方的李偉點點頭,李偉便也消失在遠方。
靖公主含笑宣佈百花詩會結束,眾位千金小姐紛紛請辭,獨留溫若蘭被靖公主單獨召見。
雙膝跪地,邊行大禮,邊恭敬的道:「溫若蘭拜見靖公主。」
「免禮,上座。」靖公主對於溫若蘭禮儀很是滿意,面上帶着溫和婉約的笑意。
「謝公主。」溫若蘭有些受寵若驚,一般她們這種官家女子,在王公貴族面前那都是只有站着回話的份,如今她能得靖公主賜座也是格外殊榮。
「溫小姐真是博學多才,那副《江雪》,詩境界高遠,畫寓意深刻,這百花女之名真是實至名歸啊。」
「謝公主謬讚!」
「哪裏,況且你是給肅親王添了光彩,這才剛剛被賜婚,便奪了一個百花女,實乃難得,不知溫小姐師從何人?」
「稟公主,小女並未拜師,不過跟隨母親雲氏學過幾載而已。」溫若蘭只能自謙,她能說她的那些個靈感都是來自前世記憶中古人的佳作?況且說了也未必會信啊,幸好雲氏也是博學多才之人,當年在楚京也是頗有才女的威名。
靖公主悠然含笑,原來如此,看來肅親王果真慧眼識人,居然萬里挑一挑中了這麼一個奇女子,不禁也為太子惋惜。
然而,就在靖公主晃神之際,婢女卻是匆忙而來,同一旁的李嬤嬤耳語幾句,神色極為慌張。
「出什麼事了?如此驚慌?」被打斷思緒的靖公主,些許疑惑。
李嬤嬤先是朝溫若蘭瞥去一眼,方才臉色難看的道:「稟公主,太子那邊有些不妥,還請公主移駕。」
靖公主不明所以,但瞧李嬤嬤的神色便心知不是好事,「溫小姐可以帶着封賞風光回府了。」
「多謝公主恩賜。」溫若蘭再次跪拜,心下大安,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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