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照顧彭藍的護士大老遠看見走過來的彭天,就走過來將他攔下說道:「病人現在不易見客,你將吃的交給我就好。..」說着就要接過彭天手裏一直提着得保溫杯。
彭天小心地躲過,對着護士說道:「我不是客,我是她的家人。你就讓我進去吧,我要親自照顧她才放心。
對昨天的事情,護士依舊是心有餘悸,責備彭天說道:「昨天你們的動靜可真是夠大的,醫生已經對你們說過了吧?病人是絕對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和驚嚇的。」
「我知道,我知道。」彭天忙不迭地應着:「我是病人的哥哥,我保證那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我會很小心地不刺激到她。我只有這一個妹妹,真的很不放心。」
護士考慮了一下才說:「好吧!只是如果病人再由於情緒激動而引起什麼後果,你要負全責。」
「好,我一定會小心的。」彭天點頭應道。又想起了什麼,向護士問道:「你好護士小姐,我想問一下我妹妹現在能轉病房嗎?」
護士奇怪地看了彭天一眼說道:「都說了你妹妹現在還在危險期,你還提什麼轉病房?」
「那好吧!再能麻煩你一件事情嗎?」彭天只好無奈說道。
「你說。」護士客氣地點點頭。
彭天開口說道:「昨天和我一起在病房中的那個男人,你能幫我攔着他不讓他進病房嗎?我妹妹不想看見他。如果他進去了,也許我妹妹會和昨天一樣情緒失控的。」
「那他是誰啊?」護士一臉好奇地問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彭天回答。這麼說沒錯吧?他本來就是無關緊要的人而已。「護士小姐,麻煩你了。」彭天又補上一句,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既然是無關緊要的人,為什麼還要激動?」護士站在原地自言自語。
彭藍已經醒了,坐在床上看向窗外。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有一種心靈深處的美。聽見響動,回過頭來對着彭天微微一笑說道:「哥哥,我就知道是你來了。」
彭天呵呵一笑,打趣道:「你倒是機靈,說說你是這麼知道的?」
「因為我聞見湯的香味了。」彭藍回答說。
彭天假裝吃醋地說:「好啊,哥的面子還沒有湯的大是吧?你這話還真是傷我的心。」
「呵呵,」彭藍笑起來,「哥真小氣,和個湯吃醋。」
「好吧好吧,是哥錯了成了吧,哥以後不敢了。」彭天做投降狀。彭藍的變化,他看在眼裏喜在心上。不管彭藍有沒有想通,但是能夠笑的出來,也算是很難得了。彭天盛一了碗湯走到病床前,故意說道:「你好像不太方便啊,怎么喝?要不把針先拔了?」
彭藍立刻撅起了嘴,不滿地說道:「哥你欺負我。就罰你為我喝湯做補償吧,有沒有意見?」
彭天行了個禮,對着彭藍說:「能為彭藍服務,樂意之至。」
「呵呵。」彭藍笑出聲來,發自內心。
看了看彭天手裏的碗,彭藍皺着眉頭說道:「什麼湯啊?好難看。」
彭天得意地說:「你別看它難看,其實很有營養。我特地現學的,雖然樣子的確是差了那麼一點,對你的身體可是很好的。尤其我還在裏面加了豬血,正好你……」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不妥,彭天悻悻地打住了話題。
「正好我失血過多,可以給我好好補補。」彭藍接過話頭說道:「哥,我真的沒事,我不在意。你不用刻意照顧我的情緒。」
「藍藍,你……」彭天的話中透出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好像變了。」
「哥你是存心不讓我吃東西是吧?」彭藍氣呼呼地瞪着彭天說道。
彭天這才反應過來,連聲說道:「對,對,應該先吃東西,要不該涼了。」舀起一勺自己先試了試溫度,才向彭藍餵去。
彭藍看着勺子裏黑乎乎的東西,不禁滿頭黑線:「哥,你確定這東西能吃?」不會毒死我?當然了,後一句她可沒敢說出來。
彭天沉下臉說道:「藍藍,你這是在懷疑哥哥的手藝?」
「呃?好吧。」彭藍認命地吞下勺子裏的東西,眼睛瞬間就亮了:「好好吃,一點也不像它看起來給人的感覺。」
彭天卻假裝生氣地放下碗對彭藍說道:「既然你不滿意哥哥的手藝,那哥再重新買一份給你,這份就倒了去。」
「哥,我錯了,你就給我吃好不好?大不了以後一起吃飯,肉都給你吃好吧?」彭藍難得地沖彭天撒着嬌說。
彭天掛掛彭藍的鼻子,笑着說道:「小樣,哪次不是這麼說,可哪次的肉不是你獨吞了?好了,和你開玩笑呢,我做的東西,不給你吃給誰吃?」說着端起碗,開始餵彭藍。
「哥哥真好。」彭藍衝着彭天甜甜一笑。
彭天怔了一下,有多久沒有看見藍藍如此純淨的笑容了?好像他這次來中國,看到更多的就是藍藍的悲傷與眼淚。
原來以為依着藍藍的性格,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她不是想着怎麼去逃離,就是會經不起打擊一蹶不振。從來沒有想過笑容會再次這麼快就浮現在她的臉上。
藍藍,在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之後,似乎長大了,甜美的笑容好像不再是單純的,多了一絲韻味在裏面,更加的迷人了。
可是,在彭天的認知里,藍藍的這種成長他寧願不要。這種成長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彭天心痛,大到他好像能夠看到藍藍在佈滿荊棘的道路上渾身的傷痕累累。
只怕從此,都再也看不見藍藍那抹不含任何雜質的純真笑臉了。
一碗湯很快就見底了,彭藍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可憐兮兮地說:「哥,還有嗎?我還餓。」幾天來都沒有好好吃東西,再加上失血過多,整個人都頭暈眼花了。哥哥說的沒錯,是的好好補補了。寶寶,對不起,讓你跟着媽媽受苦了。
「別急,還有呢,一定讓你吃個夠。」彭天笑着又盛一碗過來,一邊餵一邊說道:「湯倒是多,就怕你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一下子突然吃這麼多腸胃會受不了呢。要真是那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彭藍看着還剩下大半碗的湯,難過地對彭天說道:「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有美食不能吃,好痛苦哦。」
「沒說不能吃,只是要循序漸進,讓腸胃先適應適應。」彭天無奈地看着彭藍的一張都快皺起的小臉,笑着安慰:「等到腸胃適應了以後,你想怎麼吃都成。」
「我知道。我就是故意逗哥哥玩呢。」彭藍破涕為笑着說道。
彭天笑着搖搖頭,起身去放碗。
「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彭藍對着彭天的背影幽幽地說,「我知道我不負責任的做法讓你很生氣,以後再也不會了。」
彭天的脊背僵直,這,還是自己的妹妹嗎?
「哥哥,昨天我醒了以後,想了很多。你說的對,不管我多麼的不情願,可是這個小生命還是在我的肚子裏面。我不能因為他爸爸做錯事情就想要扼殺他的生命。」
「一出生沒有父愛,我就加倍地去愛他,努力地將那份殘缺的愛補上。實在不成,還有你們在啊,外公外婆會愛他,舅舅會疼他。我想他也會快樂的。」
彭藍將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腹部,儘管那裏看不出任何的痕跡,可是有一個小生命在裏面呢,好神奇。
彭藍的臉上散發出異樣的光彩,母愛使得她更加柔和了,是誰說過,懷孕的女人是最美麗的?此時的彭藍,正就是如此呢。
「藍藍……」彭天回過頭,卻被彭藍此時的模樣驚住了。
陽光撒在她的身上,彭藍的嘴角泛起一絲溫柔的笑。點點陽光在她的四周歡樂地舞蹈,彭藍整個人看起來有一股天使的味道,純淨的讓人不忍心褻瀆。
彭藍語氣輕柔地說着話,好像怕驚着肚子裏的胎兒一般:「人死過一次以後,就會看開很多。生死都經過了,還有什麼事是經不過去的呢?哥你知道嗎?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我看見你紅腫的眼睛,感覺自己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心裏充滿了自責。我絕望,但卻帶着你一起絕望,真是該死呢。」
彭天眼睛濕潤了,撲過去捂住了彭藍的嘴,哽咽着說道:「不許說死,不許說。藍藍你知道嗎?踏進家門看見你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哥哥有多害怕。哥哥快活了三十年了,從來從來就沒有那麼怕過,你知道嗎?」再也忍不住,彭天的眼淚奪眶而出。
「一開始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呵呵,我那時候真傻,只一心想着逃避,只想着以死來結束一切,卻沒想過爸爸媽媽還有你會多難過。哥,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後我一定會好好活着,為爸爸媽媽,為你,為我肚子裏的小生命,也為我自己,堅強地活着。」彭藍淡淡地說着,似乎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只有她眼裏的堅定訴說着她的決心。一筆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