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趁着這片刻喘息,那條白影直飛而起,一手攜着沫軒軒一手攜着冷砂驟風急雨般地低低掠過,恰巧此時,只見「巨浪」中喧譁之聲忽盛,轟隆作響,那隻巨大的乳色蠶尾竟就在這時,橫掃而至。
片刻間那赤焰光輪便灰飛湮滅,竟不能擋得一分半會,隨着「噼噼啪啪」地聲響,一地白玉飛濺而下,盪起了陣陣朦朦朧朧的薄霧。白衣人張開雙臂宛如一隻雲鶴展開雙翼,任憑餘力頃掃,整個身子輕飄飄地,便向後邊黑暗處遠遠地盪了出去,緩緩落地。
莽牯冰蠶的蠶尾一掃之力,威力竟是大得不可想像。冷砂眯着雙眼人在半空,但覺得耳邊呼呼風聲作響,呼嘯而過,整個人便一直向後飛去。那股龐大的勁力稍稍掃中了冷砂的雙腳,饒是這樣,他感覺自己的腳趾骨頭仿似已經盡數斷裂了,但知道歸知道,冷砂畢竟還是借着白衣人手上的大力,在那電光火石之際躲過了一劫!
冷砂落足之後,渾身氣息一時不能平定,偌大的巨浪聲勢把他全身都給震傷了!他哇的一聲便噴了一口鮮血出來,灑在衣襟之上。他隨即轉過頭來,盯着救下自己的那人。
只見其是一位身穿儒服的書生,年紀約莫在三十多歲的樣子,長得溫文俊朗,眉清目秀。配飾、掛件均是紫玉瓊木,頭戴紋飾絲巾清雅華貴纖白如玉,其上橫穿着一枚鑲嵌着寶石的髮簪。一對星目寒光閃爍,神色嚴謹,不苟言笑,卻是威勢逼人!卻正是庭中的那位白衣書生。
莫未央見其身法飄逸,舉重若輕。實是一位不世高人,心底倒有些謹慎,他將雙手一拱,客氣地問道:「敢問閣下是。。。」他說話間畢恭畢敬,禮數盡現。
白衣人搖了搖摺扇,大不以為然,道:「我是誰並不重要!身份宛如破衣,何必執着!只是,這種江湖上的兇殺鬥毆,越來越不成話了。雲竹寺中有人殺了神武珍獸堡的人,現今白日法教的又要來殺雲竹寺的人替神武珍獸堡報仇,這一報還一報,已經抵過數啦。一個冷翎之死便鬧得沸沸揚揚,就算真有什麼不平之處,也當申明官府,請父母官稟公斷決,怎可動不動的便殺人放火?咱們大明朝難道沒王法了麼?」
冷焰嘖、嘖、嘖三聲,臉現鄙夷之色,道:「聽你口氣倒像是什麼皇親國戚、官府老爺似的。我們江湖人才不管勞什子法。」他抬頭看了一眼白衣人,指着莽牯冰蠶,沉聲道:「我有寶物傍身,識相的素素滾開這裏,如若不然我便要了你的命!」
話音剛落,忽聽外圍響起嗤嗤嗤的幾聲冷笑,聲音清脆嬌嫩,顯是對冷焰所言大是不屑。這笑聲本來不大,但恰在冷焰高談闊論停歇之時發出,眾人全聽得真真切切。循聲望去,卻見冷笑之人正是端坐一旁的小女孩沫軒軒。
那女孩側過頭來斜睨冷焰,紅通通的火把登時映紅了她的半邊臉頰,沫軒軒譏笑道:「背信棄義之人有什麼好得意的,連自己的親人都要殺害,現在卻落得一個廢人!真是天意!」
冷焰聽了那聲冷笑,本來心頭惱怒,但想得今日獲此至寶,而這女孩又正值垂死之際,心頭自是得意,不由大咧咧地笑道:「你也死到臨頭,我也不必與你計較!」
冷砂目睹此景,破口大罵道:「『乞靈鬼』!今日有你便沒我!我要替父親報仇!」「乞靈鬼」自是神武珍獸堡內眾人在暗地裏咒罵冷焰的話語,只因他好吃懶做,貪得無厭,嗜賭如命,每每錢財虧空落魄之際,便想着法子向大哥和二哥要錢,便因此的了這麼一個外號。冷焰聞言勃然大怒,惡狠狠地說道:「給我殺了他!」
話未說完,冷砂忽覺眼前一花,那莫未央已經閃身竄到他面前,忽然揮手,啪啪啪啪,打了他四記耳光。
冷砂給他打得頭暈腦脹,口邊的鮮血霎時流了下來,抬頭叫道:「走狗,你憑什麼打我?」莫未央冷笑道:「不憑什麼就打不了麼?公子爺打人還問憑什麼?」驀地反手一掌重重打在他臉上,將冷砂的身子打得直向後跌去。
他要在意眾人面前大獻殷勤,身子一彈,如影隨形地直竄過去。冷砂身子在空中才要落地,莫未央已閃在了他身前,單掌疾探,抓住了他胸前衣襟,使力一貫,將他雙膝着地,狠狠摔在了地上,怒吼一聲「給二爺跪下,磕頭賠罪!」
冷砂雙膝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覺劇痛欲折。又聽那莫未央冷哼一聲:「快點磕頭!」冷砂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但才一抬頭,便覺眼中酸痛無比。這時候他心底騰起一股悲憤之氣,早將巨靈神僧臨死之前交代他的話語「忍人所不能忍」的囑託拋到了九霄雲外,張口叫道:「小爺我只給祖宗父母磕頭,死也不給你兩個豬狗不如的東西磕頭!你們橫行霸道,恃強凌弱,沒的里玷污了我們神武珍獸堡的名頭!」
冷焰聽了他這一罵,不由冷麵一寒,喝道:「莫叔,跟這小子費什麼話,他敢對你我出言不遜,將他一掌斃了!」莫未央哼了一聲:「我偏偏先讓他磕過了頭,再斃了他!」手指用力便將冷砂的頭向下按去。
冷砂只覺腦頂上重如泰山壓頂,雖死力強撐着,腦袋還是一寸寸地向地上低下去。這時他滿腔怒火,渾身熱如火焚,心中卻只有一個念頭:「死也不能給這惡毒的豬狗磕頭!」猛地一歪頭,噗的一口痰向莫未央吐了過去。二人相距太近,莫未央心思激憤當中,登時給冷砂這混了血的口水啐在了腿上的襟袍前。
&畜生,是你自己找死!」莫未央目射寒光,單掌提起,便向冷砂頂上拍落。沫軒軒啊的一聲驚呼,縴手疾抬,大口直張。
莫未央這勁力十足的一掌已經凌空拍下。這時他惱怒之下,滿擬一掌拍得冷砂七竅流血,哪知手掌才落,忽覺臂彎曲池穴上一麻,手臂便落不下去。跟着身前的冷砂不知給什麼怪異力量一牽,呼的疾飛了出去,落地之時穩穩噹噹地立在了地上。
&了吧?就到此打住吧!」白衣書生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