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交錯之間,勝負已分。
南克的冰霜長劍正面刺穿了安德森的胸膛,吸血鬼蒼白的面孔寫滿了驚愕的表情。
「結果……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的擬態右手仍然鉗制住南克的火焰長刃,左手向前方平舉,然而本該釋放出的法術卻沒有出現。
用自己的血液和火焰長刃相接觸,安德森調和了部分火焰能量,打算以此為媒介,在南克身上誘發出一次煉化爆炎。
南克身上有方才沾染的蝙蝠毒血,又有許多自己的血,在如此近的距離內,符合血法師的煉化標準。
爆炎術會把安德森也一併捲入,但是安德森是血族之軀,他只會在爆炸中受傷而不會死亡,這雖然是兵行險招卻可以使敵人避無可避,安德森用這種手段幹掉過一個跟自己平級的七星能力者,他認為這次也是一樣。
然而,實際情況卻和煉化子彈穿過翡翠心臟時相似,預想中的爆炸沒有出現,爆炎術的法術陣列被什麼東西破壞掉了。
與此同時,南克使用了孤注一擲的【等價交換】,連心肺功能也全部關停,這是極少見的拼命打法,以至於安德森對於南克的速度錯判了半分。
如果爆炎術正常釋放,南克就要被爆炸的衝力震得後退,這樣一來哪怕安德森躲避不及受創也會較小,最不濟也是一個同歸於盡的局面。
現在卻不同。
鮮血從安德森的五官七竅當中流出,心臟被冰霜長劍刺穿的他,再也無力控制全身血流的方向。
(是誰先後兩次破壞了爆炎術的法術陣列!?)
(這感覺……應該是一道帶有神識的高壓縮靈威!能夠在靈威中灌入神識,讓靈威離體後也能像集成電路板一樣進行複雜的智能操作,這是只有九星能力者才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附近有一個九星能力者在暗中保護翡翠和南克!竟然直到現在才被我發現……這已經是接近於驅魔人三巨頭的強大實力了!)
白戒中的千雪通過冰霜長劍釋放出大量寒氣,從毀損的心臟開始,安德森渾身的血液遭到凍結,他的血管內部和肌膚表面都結出了霜花。
「幹得不錯,」隨着死亡臨近,安德森那年輕的臉龐上出現了400歲老人該有的皺紋,他帶着某種嘉獎後輩的語氣對南克說道,「我在變成吸血鬼之前,也曾經像你這樣,是一個容易熱血沸騰的傢伙……」
仿佛是為了要證明什麼似的,安德森雙目閃出火光,最後一次激活了本體血液中蘊含的火焰能量,此時此刻這樣做已經對南克造不成任何傷害,只會在血管內部造成溫差,讓死亡加速來臨。
「嘭!」
安德森最後的血魔法讓自己骨肉盡碎,進而爆成了一蓬四射而出的純質血漿,南克在重力的作用下從這團血漿中穿身而過,冰霜長劍被染成紅色,劇烈地和水泥地面撞擊,讓南克以半跪的姿勢止住身形。
鮮血豪雨從天而降,這一次卻並不含毒,也沒有任何腐蝕性,仿佛就是普通的、和人類沒有太大區別的溫熱的鮮血。
南克關閉【等價交換】,讓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得到恢復,極度透支體力讓他的雙眼忍不住就要立即合上,但是他努力讓自己清醒,用【所羅門真實之眼】看向右手尾指上佩戴的翠玉蛇戒。
常人不可見的暗紅色血祭之力向翠玉蛇戒匯聚而去,不為別的,正因為南克在殺死安德森之前宣告要將這場血祭獻給翡翠。
神與魔都能夠歆享血祭之力,這其中包含着最高層次的信仰力,程度高的能讓戒靈返歸初代,程度低的也可以讓戒靈修殘補缺。
看着翠玉蛇戒表面的裂紋逐漸彌合,又恢復了往常的光潔潤澤,南克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此一來,就算受再多傷,付出再多代價也值得了。
憤怒止息,罪紋連鎖因此中斷,覆蓋於肌體之上的罪紋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南克傷痕累累的本來膚色。
這時,並非是出於南克的命令,蛇戒自主釋放魔力化成了一條翠色小蛇,盤繞在南克的手腕上,昂起蛇頭,綠寶石一樣美麗的雙眼似乎對南克投射出愛憐和感謝的目光,隨後做出睏倦欲睡的姿態,身子伏低並很快消失無蹤。
「翡翠?你是說自己需要休眠才能完全康復,要跟上次一樣休眠整整7天對不對?」
南克急切地問道,翡翠沒能發聲,但是令蛇戒做出微小的震動作為回應。
對石井裕朧一役之後,翡翠為了修復受創的心臟,以戒指形態在4號房間的臥床上睡了7天。如今南克雖然仍舊擔心翡翠,但他知道翡翠應該已經不會死了,強行跟翡翠交談只會影響她的康復。
心中懸着的重石一旦放下,南克周身劇痛,疲憊無比,他從嗓子深處發出一聲悶哼,意識昏沉,向前倒在了滿地鮮血之中。
※※※
在距離此處一公里的城郊山坡上,柳無極將佩劍收回鞘內,就是他先後兩次凝聚靈威,打散了安德森的爆炎術法術陣列。
高處的風將柳無極的中山服衣角吹得獵獵而飛,柳無極轉頭對身邊的書籍魔神春蕊說道:
「我遵守承諾救了翡翠一命,這下子你滿意了吧?」
「還好吧。」春蕊在腋下夾着【秘密之書】,手裏端着一個雙筒望遠鏡看着倉庫區的空地,她確認南克只是昏過去,翠玉蛇戒也沒有碎裂之後,放下望遠鏡抱怨道:
「既然我用【秘密之書】預言了這次刺殺,你為什麼不直接跑過去把吸血鬼幹掉,非要弄得這麼驚險呢?在這樣的距離,你凝聚一道破壞法術陣列的壓縮靈威,也要花不少力氣吧?」
「這是南克自己的人生,我不能替他做所有事。」柳無極面色放冷,身形一動,瞬間從山坡上消失。
「喂,等等人家啊!」春蕊急得把望遠鏡丟在了地上,她以三星能力者的微弱實力轉身跟了上去。
柳無極之所以要離開,是因為夏熾正順着下面的山路匆忙跑來,她和翡翠作為作為共享法皇的戒靈,彼此之間有一定的聯繫,能夠感受到對方承受了重大傷害,生命垂危。
但是當她無意間看見附近山坡上站着一男一女,她立即滿心歡喜地知道翡翠和南克不會死了。
72魔神就算未曾謀面也會知曉彼此的名字,夏熾認出了山坡上的女人正是書籍魔神春蕊,而根據情報,春蕊的法皇就是南星舟的搭檔,驅魔人組織前亞洲區執行官柳無極。
柳無極打出壓縮靈威並且收劍的動作被夏熾看在眼裏,她不禁高聲歡呼道:「嚯!有了這種幫手根本用不着我了!不愧是克總的母親大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