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遊記 第一百三十六章 劍之對決

    「一世用劍不提劍，劍光照空天自碧！」

    一句輕嘆，一句低吟，猛然之間，江風的長劍之上一道足有一尺長的碧青劍芒呼嘯而出。

    仿佛靈蛇吐信一般，顫抖搖擺，參差不定。

    「劍氣生芒，以氣御劍！」

    黃蓉自小得黃藥師細心培養，雖然之前未曾見得江湖之中一等一的高手，但耳濡目染之下，對於當世絕頂高手的種種威能倒也有些認識。

    劍氣生芒這等本事，在黃藥師昔年曾點評過的天下武學境界之中，亦是屬於一等一的頂尖功夫。

    更何況，江風這劍上的劍芒足足有近乎一尺余長，即使是全然不懂武功之人，也能夠感受到其中的不凡的威力。

    「噹噹當……」

    木魚的敲擊聲依舊沉穩有力，似乎陸竹面前發生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剛不可久，盈必有虧，想要獲取驚人的力量，勢必要付出驚人的代價。即使以江風那可怕無比的內力數量，想要長久的維持這「一世用劍不提劍」的一尺劍芒，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陸竹的那份沉穩，正是源於如此，他不需要動，因為要動的不是他，而是江風。

    建造一艘這般巨大的大舟，甲板上選用的木料都是陳年老木，一個個經過處理之後雖然談不上堅若精鐵，但尋常的刀劍卻也難以傷到其分毫。

    而然，江風的身形剛剛一動，兩隻腳原本站立的地方忽然之間便出現了兩個小坑一般的凹陷。

    與此同時，仿佛彈射一般飛身而出的江風帶着驚人的速度直撲陸竹而去。

    一寸長，一寸強，江風長劍在手，兵刃上本以比那陸竹佔了許多便宜。而即使陸竹再托大，也絕不會想要試一試，江風長劍之上劍芒的威力。

    木魚聲戛然而止，非是停頓，而是放下。剎那間的功夫，陸竹的手中已換成了一對鐵筷子，短小，黝黑，除了沉重，一無是處。

    緩緩落下的木魚和黃銅橇仿佛不是被放棄，而是投向他們本來都歸宿一般。

    這一對鐵筷子更短，更小，一寸短，一寸險，越是危險的境地，高手，反而能夠發揮出更穩更強的實力。也許，這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由來。

    左手抬，右手伸，兩根筷子，卻是兩種不同的劍法。陸竹也用劍，他雖然手中無劍，但無論什麼到了他的手中，都是劍。

    一步踏出，三尺，這是剎那之間，江風與陸竹之間的距離。

    高山流水，遇窪而蓄，以成湖，湖靜，一日石破，湖水奔流，滔天孚日，天驚。

    此時此刻，江風體內那幾乎已經不再流轉的內力忽然動了，一如千百次演練，只為那剎那芳華。這一動，便猶如天雷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快，江風的劍法，江風的武功，千般變化，萬般玄妙，終究只有一個字，快。舍快之外，別無他物，這是江風的劍，江風的道。

    最快的速度，最強的劍芒，面對仿佛神魔一般的江風，陸竹的選擇十分出人意料。

    直刺，同樣是一記直刺，越短的兵刃往往也會越快，這並非是功力高低的不同，不過是兵刃的本質罷了。

    劍芒所在，碧青色的劍氣閃耀，無堅不摧的劍氣划過，放眼江湖，也沒有什麼人敢於輕易的試一試他的鋒芒。

    然而，陸竹做到了，這一根鐵筷子筆直的自江風劍芒的頂端切入，直取劍尖而去。

    一根尋常的鐵筷子，長不過七寸，重不過三兩，天底下任何一家有些手藝的鐵匠鋪裏面，只需要幾十個銅板就可以打造一雙。

    青蟒劍，百鍊精鐵為骨，精鋼煉刃，青霜淬火。當代鑄劍名師龍泉歐家精品名劍，雖千金難以求得。

    破開重重劍芒，陸竹的筷子和江風的長劍猛然之間一頂。

    「轟」的一聲巨響。

    剎那間的功夫，猶如一頭遠古巨獸躍出水面一般，那十數丈長的大舟猛然之間瘋狂的搖擺起來。

    船艙之中，原本平靜的人群只好似遇到了什麼最可怕的事情一般，呼叫聲，吶喊聲，哭泣聲，一浪蓋過一浪。

    自小在桃花島生存多年的黃蓉此時雖然突遭驚變，但相比之下，卻是遊刃有餘了許多。順着甲板的晃動幾個起落，便已經落到了一根風杆之下。

    飛退，兩道人影，一如兩道勁弩射出的利箭，在空中化為兩道黑色的人影。

    「砰，砰，砰……」

    一連退出了一十三步，「轟」的一聲一腳徹底踩入了甲板之中，江風這才定住了自己不斷後退的身形。

    「好，好，好，陸竹大師當真不愧是南少林第一人，此行前來，究竟有何目的？」

    陸竹同樣退了一十三步，雙腳微分，雙手合十，一雙鐵筷子已經在剛剛的碰撞之中化為灰燼。

    「阿彌陀佛，施主多慮了，陸竹昨日登船，得見施主，不過是心念一動，心緣自起。施主年紀輕輕，卻已經臨近劍法之道之境，可喜可賀。三年之後，必將登臨劍道之境。」

    言罷，那陸竹緩緩撿起自己的黑鐵木魚和黃銅橇，行到了大舟邊緣，開口朗聲道:「緣起緣滅，都是因果，陸竹就此告辭！」

    猛然躍出的陸竹雙腳入水，但竟是堪堪沒過膝蓋，再也不能升高分毫。

    「踏江而行……」

    江風見此，心中明白，陸竹和尚對於內力的控制力，恐怕已經到了收發由心的高深境界。

    「三年之後，在下必定再次領教大師高招！」

    江風的聲音此時滾滾而來，自舟上發出，順着江面一浪接一浪而去。

    「阿彌陀佛，施主執着了，有緣自會相遇。」

    陸竹沒有回頭，但方一開口，聲音卻是緩緩而來，在江風的耳邊炸響。

    「噗」的一聲，那陸竹的身影漸漸消失之後，江風終於只撐不住，忽然之間猛的便是一口血噴出。

    「喂，江風你怎麼了？」

    無論是不是江湖人，吐血這種事情，代表的總歸不會是好事。

    吐出一口血，江風的臉上不僅僅沒有一絲蒼白，反而浮現出一縷紅暈。看着關切的黃蓉，江風搖搖頭開口說道:「不打緊，境界高並非武功高，他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