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易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立岱嶽（七）

    「廢物，簡直是一群廢物！」

    東伯國天瑞城，荀易大發雷霆，呵斥殿內眾多神將。

    左英、孟晨等紛紛苦笑，乖乖聽他訓斥。

    「朕一人之力，便將九大神王的化身拔除。給你們這麼久時間，居然連區區一些餘孽都對付不了？」

    荀易越想越氣，將御案上的白玉獅子狠狠一甩。

    玉獅摔在金磚上，濺起無數玉屑。但殿內十數位神將受到帝威震懾，一個個不敢喘息，乖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不管是武合元帥一系還是荀易的嫡系屬神，但凡參與對東伯國討伐的神靈，眼下都被荀易召回來訓斥。

    荀塵等負責神朝運轉的文官看到荀易大發雷霆，也不由露出同情之色。

    自從九大神王化身失蹤後，已經過去一個月時間。雖然諸神仍然對那次大戰的真相很好奇，但目前的精力已經放在事後的清剿。然而神王們雖然不在，可是其他先天神人的殘餘勢力也不是那麼容易清除的。

    左英和孟晨等神將花了大力氣，才掃平十分之一的不從之神。

    「一群蠢貨，連最基本的戰爭要領都不懂。朕說過多少遍了，速戰速決！在這裏，必須以迅疾如雷霆的速度，將他們一擊必殺，絕對不要給他們拖延的時間。一點點讓他們拖下去，藉助地利熬到明年，朕怎麼封禪祭天？」

    泰山封禪，是王神們祭天宣告自身功績的一種行為。荀易已經逼走九大神王，他豪情一起，便要在明年之前完成東伯國的大一統，祭天封禪，宣告自家的王權地位，封為帝朝之主。

    諸神將冷汗頓時浸濕後背，一位朱雀神將道：「陛下，不是我們不努力。您要在明年封禪，須知兩界時光為百比一，換言之，九州時間只有三日。在三日內完成東伯國的大一統，這……這實在是強人所難啊。」

    「哼！九大神王都不在了，就憑他們手底下那些人算什麼難題？時間不是藉口，朕對付九大神王才用幾天？這才叫兵貴神速，這才叫動若雷霆！你們學着點！」

    穿上帝袍的荀易坐在龍椅上，還真有一種威震四方的霸氣。

    一位武將嘀咕道：「您對付九大神王，可是把福神一脈的九天祈福編鐘都請出來。我們哪裏有那種東西？」

    「哼！你以為朕對付他們是靠的神器？怎麼？朕賜你幾件四品神器，如果拿不下那些神靈，你提頭來見？」

    「這……」

    「別傻了，在朕的東伯王氣下，沒有九大神王的神威抵抗，誰能擋下你們的大軍？朕已經給你們最大的優勢。他們沒有神王庇護，而你們有朕這位勝利之神的指引，有朕這位東伯神王撐腰。如果拿不下這些不從之神，統統都給朕死在外頭！朕不要看過程，結果！朕需要你們把結果擺在御案上！」

    荀易拍着桌子大喝：「秋分！在秋分之前，朕要看到最終的戰果！」

    東伯國傳承天庭習俗，有春分祭日、夏至祭地、秋分祭月、冬至祭天的傳統。秋分祭月，和中秋節逐漸合為一處。但一個是官方對月神的大祭，一個是涉及民間的傳統。

    仔細算算，至今也沒幾個月了。

    這下，連荀塵都看不過去。他出列道：「陛下，時間是不是太過倉促？」

    面對荀家的長老，荀易還是頗為禮遇的。他語氣溫和問：「那依照元宰的意思呢？」

    元宰，國之丞相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如往後推推？誠然，明年的封禪大計不可延遲。但也不用在秋分之刻進行。臣以為，冬至祭天，告慰祖靈，不如到時候讓諸神將把這件事作為戰場捷報祭祀於天庭諸位上帝？」

    「冬至嗎？也好，冬至日的時候朕會進行今年的最後一次祭天。如果在冬至日之前拿不下所有不從之神。你們也不用回來過冬。朕把你們統統打入魔淵，讓你們去那邊鎮守邊疆去！」

    說完，荀易拂袖離開，只留下一群從帝威中脫離的神將們。

    一神之力逼退幾位神王，讓荀易在東伯世界群中獲取最強的天眷。他在這裏的神威之強，絕對不遜色先天神人。諸位神將中有三位太元神人，可是在他的帝威面前也生不起反抗之心。

    「多謝元宰出言相救、」諸位神將趕緊對荀塵道謝。

    荀塵擺擺手：「老頭不敢居功，陛下也只是一時氣話罷了。不過這些不從之神還是早日拿下的好。不然，耽擱明年的封禪，不單單是你們受陛下的責怪。陛下上面的諸位上帝，也會對陛下責難。」

    泰山重塑的事件太過重要，是絕對不容許有所耽擱的。

    於是，諸位神將離開王宮，各自回去準備。

    走出宮門，孟晨和左英這兩位青龍神將，相視一眼，露出一般無二的苦笑。

    「這位殿下的脾氣可真夠大的。」

    「沒辦法，我們家殿下無往而不勝，自然看不上現在拖延的戰果。但是咱們這些人……」孟晨嘆息道：「咱們可不是陛下啊。還是要加把力了，不然的話冬至日豈非真要提頭來見？」

    「再者，如果逼急我們家這位主子。他御駕親征，再打下一些神域，我等恐怕真沒面目在他座下效力了。」

    左英默然。是啊，荀易一個人就能完成所有事，還要他們幹嘛？

    突然，左英想到一件事：「你我都是青龍，如果在東伯陛下這邊失利，丟的是整個青龍一族的臉。不如回去找幾位同伴，或者請族中來一些援助。」

    「這……這是不是顯得咱們太無能了？」

    「都這局面，被罵了這麼多次，也不差幾次。」左英這段時間頻頻被罵，臉皮落盡，徹底不在意了。眼下還是勝利最重要的，畢竟他不願意到時候祭天，拿自己人頭去祭。

    孟晨猶猶豫豫，但還是跟他一同回龍族求救。

    二人這一走，王宮之中的荀易露出笑容：「這樣一來，孟晨打入青龍族內部，正好幫朕多拉來一些援兵。」

    不需要青龍大君親自表態。只要外人看到青龍神不斷投入自己麾下，自然認定兩方人關係密切，潛移默化下會影響其他幾位龍帝對青龍們的態度。

    「你這黑臉扮的，好人都讓其他人做了。」三屍天尊在他對面，看到外界的情況後搖頭道：「你那塵祖賣好這些神將，又讓孟晨打入青龍內部，可謂一舉多得。」

    荀易笑而不語，三屍天尊又問：「說起來，你把那些神王扔到哪個時間點了？四時之陣是你當日前往時間軸一年所用的秘術，你也把他們扔到一年後了？」

    時間軸？荀易可沒把神王們送入時間軸，而是送去另一處地界。

    ……

    九道光輝停駐在一方莫名空間。

    「這是哪裏？」打量這方空蕩蕩的世界，天鷹狐疑問：「看上去，不是時間軸？」

    神王們經驗豐富，能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奇特空間和三界乃至無盡時空的法則截然不同。

    「你怎麼說？」騰蛇化作一團黃氣，詢問旁邊的時之王。

    時之王此刻也無法維持形體。不論是天庭定義的燭龍，還是自身顯化的老叟，都無法在這處時空定型。只能維持自身作為核心本源的一團先天道炁。

    其他神王也是如此，形體無法存在，只有一團團不滅光輝來回飄蕩。

    「不是時間軸。」時之王這位時光的操控者開口，眾神立刻斬斷有關時間軸的猜想。畢竟在時光之道上，他有着絕對的發言權。

    「但如果不是時間軸，那麼我們被送到哪裏？而且無法感應本尊的力量，就好像……」

    「就好像我們獲得獨立主權一樣？」

    獲取獨立主權，也就意味着這處空間徹底跟無盡時空隔絕。他們這些分魂才能成為全新的主體。曾經無盡時空和天庭沒有融合的時候，天庭之靈如果在上古時代進入無盡時空，就會形成全新的神靈，成為本體之外的另一個自我。最典型的例子，應該屬東林神系的創始人，曾經元陽天帝落入無盡時空的一縷殘靈。

    「先看看吧，大家分頭找找。」九團道炁在世界中尋覓這方宇宙的來歷。

    可反覆搜查後仍是無果，夜女王似乎想到了什麼，喃喃自語：「功德九天？九大神道？」

    她這一說，某些古老的神王們便醒悟過來：「福神一脈那個不切實際的幻想？不是在二代的時候就已經被定義為失敗了？」

    「但現在看來，似乎已經成功了。」女王感應宇宙法則，和其中一股幽邃高遠的幽元大道共鳴，緩緩凝聚黑袍女神的姿態。

    其他神王們有樣學樣。紛紛跟世界存在的某種先天祖炁共鳴，形成老少不宜的神人姿態。

    「啪啪啪……」清脆的掌聲在虛空迴蕩，荀易漫步從空間深處走來：「女王陛下果然見多識廣。」

    荀易頭頂升起九色編鐘，他正是憑藉這套神器將神王們拉入自己的獨有宇宙。

    女王打量這處莫名空間，只能察覺深處核心的九種先天大道。在這片空間，荀易佔據絕對的優勢。哪怕是九神王聯手，恐怕也難以壓下荀易。

    於是，她升起拖延的心思，在自己和荀易對話時，讓其他神王想辦法脫困：「在天庭和無盡時空之外再開一方宇宙。你野心不小，看起來已經煉就太一祖炁，準備自立門戶了？」

    荀易繞過這個話題，笑道：「開闢宇宙是我界研究的至高理念。我在前人基礎上發揚光大，怎麼算是自立門戶？只是三九之論上，還有說道。」

    女王一聽，頓時啞然。

    不錯，天庭從垕媧氏開始，就一直研究並且嘗試在混沌中再開寰宇的方法。垕媧氏便是因此而隕落，她開天失敗，留下一座萬靈聖境後道化而亡。上古時代，天庭諸神在垕媧氏的道路上不斷研究。作為景煥天后的夜女王，曾經也和劍梵帝聯手推算神建族的宇宙雛形。才有了後來所謂的三世一體，創造、秩序以及毀滅的三輪法。這種理念甚至從上古影響至今，讓兩界諸神看到第十天的晉升之路。

    荀易用一種自豪的語氣說：「自垕媧氏創立宇宙開闢法門以來，諸神順着這一道路不斷延伸，我天庭才有力壓兩界的九重神主道。至此，宇宙法大功告成。但是九重神主道的極致就是我們目前大羅永恆，超越次元的無上層次。兩界諸神，除卻天帝之道外，無人可以推演至第十重天的境界。」

    女王看向其他神王，她繼續說：「當今天庭所選擇的道路，是根據曾經神建族通天之路修繕，以三位一體構成更高層次的宇宙本質，形成自己宇宙的循環體系。不得不說，這是一條正路。」

    「沒錯，這是一條正路。但這是從神建族延伸的道路，並非軒轅家也並非福神的道路。」

    軒轅家的五德始終，以陰陽五行之力構建的世界觀，從星海中以一道貫通始終，同樣有晉升第十天的可能。眼下《五典》漸漸完善，或許第二宇宙會成為第一個晉升第十重天的平行宇宙也未可知。

    此外，福神一脈從近古一脈就隱藏着九天大道，也就是荀易目前所施展的力量。

    突然，旁邊的戰神王凝成一尊毀滅神相：「陛下，借一下魔兵！」

    夜女王馬上將手中魔光扔過去。

    魔光入手，在戰神王手中形成一尊滅世之輪。這是他作為黑天滅尊時參悟的力量，是神建一族的絕學之一。

    神輪滅世，破三千寰宇！

    黑色寶輪快速轉動，引得虛空大道支離破碎。

    「諸位，聯手助我破滅這座宇宙！」

    戰神王鼓動全部神力，其他八人也齊心合力相助，聯合九大神王之力催動滅世輪去絞這方宇宙的根本大道。

    荀易眨眨眼，渾不在意般吹了口氣，那滅世輪轟的一聲爆炸，自動化作烏光飛到荀易腳下。

    荀易踩了兩腳，便將魔光一腳踹開。然後上前將九大神王一一踹飛，重新打回原形，變成九團不滅祖炁。

    「在這方宇宙，我就是主宰，我就是無上神。你們在這裏僅僅是異端，是螻蟻。居然妄想在這裏反抗我？別傻了！我留着你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利用你們九個研究我們福神一系的九天理念。」

    荀易笑了，陽光燦爛的笑容盡顯純良無邪的模樣：「一方世界擁有九大祖炁，你們異域可正是我天然的參照對象。」他手一揮，拿出各種兵刃開始分解九種祖炁：「諸位，趁着你們被我祭獻之前，就老老實實在我這裏做實驗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