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賈赦 第095章 :

    本家那邊直接亂成一鍋粥,聽說女兒生了死胎,整個人還瘋瘋癲癲的,她一口氣提不上來就暈了過去,周瑞家找了兩個人將她扶進房裏,賈政也受了很大的打擊,皺了很久的眉頭,又是一陣嘆氣。無怪他心塞,就本朝而言,官家出身的女子一般是三個出路。或者找個真正門當戶對的,嫁過去將後院的大權握在手中,就好像賈代善與史太君,一個是國公府繼承人,一個侯府嫡小姐,撇開真心不談,兩人婚後舉案齊眉,男主外女主內,日子過得和樂美滿,除了倆兒子有點操蛋之外,算是一樁極好的姻緣;要是女子出生稍低,想要做到這樣就很難,那麼她們可以走第二條路。有句話叫「女要嫁高門」就算是做不成嫡妻,為側室,為妾也都比在低門矮戶里作威作福來得強,雖說朝廷不推崇,世俗也不接受,在民間寵妾滅妻的男子比比皆是,官家倒是不敢太過分,實際上只是沒傳開罷了,許多看起來富貴又體面的太太關上門那叫一個苦逼,兩口子在家裏是相敬如冰,當着外人的面會齊刷刷擺出舉案齊眉神仙眷侶的姿態……男人為什麼敢這麼做?很簡單,無論嫁了怎樣糟糕的人,大清朝都沒有和離這種說法,只要不是眼裏完全容不得沙子,就算再潑辣的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忍。只要嫁出去,就是夫妻一體,女人的體面和榮耀都要靠相公和兒子掙得,將寵妾滅妻這種事張揚出去,惹怒了宮裏的巨頭,擼掉官職,小妾沒好日子,男人會受到懲罰,同樣的……宣揚家醜的女人也別想有好名聲。

    雖然錯在男子,女以夫為天,搞這種事壞相公前程,那是不賢。說得更簡單一點,只要嫁出去,就算男人死了,你也得守貞潔,養兒子;要是婆娘死了,滿一年就可以續弦,又死了還能再來一個,沒聽說相公守着妻子的牌匾過一輩子的。

    正是因此,側室以及小妾們就有興風作浪的底氣,除非被直接拿住把柄打發出去,否則嫡妻也不能太過分,雖然說正房太太是主子,別的都是伺候她的奴才,不過,府上不止有一個主子,不說爺們,誰家沒個老祖宗,就算婆婆死了,還有姑奶奶,做得太過分要治你不要更容易。

    這兩種是選擇最多的,還有一種就是進宮去拼殺,出身高貴的就以貴妃、妃或者嬪的身份進去,直接坐一宮主位;出身低一點,那就從常在或者答應做起,要麼用身體勾住帝王,要麼有點特殊的才藝,這年頭,彈琴繡花已經不稀奇了,別看唱小曲兒、跳舞之類的沒那麼高大上,實際要合用得多……這些都不行的話,會伺候人,能生孩子也是本事,在宮裏混,子嗣是最重要的。這兩種都是通過選秀正兒八經進後宮的,還有一種初入宮是伺候人的,埋伏在各宮娘娘身邊,逮着機會就爬床,咬着牙往上走……

    進宮是風險最大的博弈,可能得到的回報也是最高。

    這裏也拼娘家權勢父親官爵,卻不是最重要的,本朝有個非人為造成的習慣,後宮裏頭,身份月尊貴,一般都倒霉,皇后大多死得早,能夠做到頭的真不多,孝惠倒是熬出來了,想想當初,她頭戴金冠,手執鳳印,不也被董鄂氏治得死死的。

    在後宮裏頭,娘家權勢能夠讓你免受欺壓,就算是給卓姓大族面子康熙每個月會固定分幾天過來,說白了,出身高能夠得到更多的資源,面臨的危險相應也會少些,甭管混到哪一層,人總是欺軟怕硬的,也就只是這樣而已,像康熙這樣大權在握的皇帝,寵愛不是根據出身給的,因為這樣,後宮才會出現德嬪烏雅氏、良貴嬪衛氏這樣的。

    賈元春和薛寶釵為何擠破頭都要進宮?

    就是不甘於平凡的生活,豁出去也要搏一搏。

    自家女兒有幾分本事賈政心裏還是有數的,貴人娘娘進宮之前,能將府中長輩都哄得好好的,讓所有的主子奴才都說一句好,就算是嫉妒,也找不到理由削她。進宮的時候年紀尚幼,雖然用了好些年才熬出頭,她比德嬪之流年輕多了。雖然說,女兒得寵不是因為自個兒,為了支持她,每一年府上都要塞許多銀票進宮,說得難聽點,養了她這麼久,總要為家族做點貢獻,雖然的確是得寵了,還沒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地步,就陷入悲劇之中。

    按照賈政的預期,只要女兒能順利生下阿哥,萬歲爺一高興,得賞賜事小,萬歲爺沒準就會給他加官進爵。在工部員外郎的位置上坐了太久的時間,別說外頭,就連自家人都對他不抱希望,賈政卻堅定的相信着,自己是千里馬沒遇到伯樂,只要讓萬歲爺看到,將他調去緊要的部門,一定能發光發熱。

    他需要的是一個契機,兄長不願意做跳板,還有眼看就要熬出頭的女兒。

    現在女兒出事了,他又該如何是好?

    賈政想了又想,終於還是去了母親房裏,他眼圈有些泛紅,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子悲傷氣息,史太君原本不想再管事的,見她這般,還是皺了皺眉。

    「老二你過來有什麼事?」

    「兄長遞了信回來,說貴人娘娘生了。」

    瞧他那樣,不像是高興,史太君心裏基本已經有數,賈政沒有繼續說,她也就沉默着,半晌才問:「是格格?」

    很簡單的三個字,卻透出一股子無奈的味道來,她已經想透了許多問題,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句話是千真萬確,要是一家子窩囊廢,甭管她怎麼賣力怎麼拼,家業都不可能守住。榮國府的輝煌是幾代人創下的,敗落卻太容易,從老爺走到現在,其實還沒有二十年。從前史太君總是卸不掉重擔,受了些打擊才幡然悔悟,錯了,真是錯了。

    府上條件太優越,讓子孫沒了拼勁。

    她管得太多,以至於其他人都不會處理緊急問題。一旦有突發事件,所有人都慌了,根本就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因為活到現在都沒遇到過什麼挫折,他們心裏頭就覺得自己一定不行。

    ……

    她終於清醒的認識到兩個兒子之間的差距,老二沒她從前以為的那樣好,別說好,他那個性不改,以後就是這樣了。因為性格溫吞,又是窩裏橫,要闖大禍也不容易,同樣的,前途也說不上,二房這邊,能夠依靠的就是賈寶玉和賈環。

    按照史太君的想法,賈環基本是沒戲的,他是趙姨娘一手帶出來的,母子倆根本就是一個樣,品性都壞了,內里陰毒。寶玉倒是聰明,也有才情,就是有點不務正業,到現在已經七八歲,四書都沒讀熟,考起來磕磕絆絆的。放下別的事以後,史太君就努力的想讓寶玉學好,至少留個念想,他是銜着美玉出生的,本身命應該不差,再有親姐姐元春照應,自己努點力,要奔出前程並不難。

    今天以前,史太君覺得,元春那邊不用擔心,都已經八個月,滑胎的可能性是極大的,危險期基本已經過了,她需要重點關懷的還是寶玉。沒想到的是,孫兒還沒教好,眼看就要飛黃騰達的孫女也折了前程。

    賈政這麼沉重,擺明就是生了女兒。

    皇家的格格能活到成年的就不多,夠了年歲也就是送去大草原聯姻或者嫁到大臣家,格格就是政治犧牲品,生一籮筐也沒用,根本不足以影響萬歲爺的各種決定。這時候史太君雖然心有遺憾,還沒有完全絕望,畢竟,賈家還有老大立着,雖然兩兄弟並不和睦,他也不會不計成本的幫助二房,元春在宮裏頭總會沾他的光,想到後面有個通天曉地什麼都能算的大伯,遇到的腌臢事就會少很多。

    你說她們明知道賈家兩房關係不好,邢夫人喪期賈政還給賈赦找了不痛快,他們會互相幫助?

    ……按照正常邏輯的確不會。

    好歹老東西還沒死絕,由她開口,賈赦出手的可能性是很高的,許多人都有家族利益優先的念頭。這麼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弄死賈元春不可能,便是做得再乾淨也抵不過掐指一算。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這樣的擔心,絕大多數人都會放棄對賈元春出手的念頭。這也是她能好好養到八個月的最重要的原因。

    佟家的女兒進宮已經是定局,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烏雅氏的悲劇也不可逆轉,只等看戲就成。

    無論怎麼看,最需要解決的還是賈元春。

    史太君一不注意就想遠了,在她愣神的時候,賈政答覆說:「是阿哥。」……這就不能理解了,貴人娘娘生了阿哥你還這麼悲痛,敢情不是親生的?巴不得人家倒霉是吧?賈政沒讓史太君再發問,他接着說,「生是生了,就是沒活,說是死胎。」

    這就能理解了,在皇家,剩下死胎還不如一早就沒懷孕,平白染上晦氣,「到底怎麼回事?你仔細說。」

    「兄長派天師府的管家過來傳話,說四爺給他遞了信,貴人娘娘摔了一跤然後就早產了,費了很大勁生下來終究是沒活,本來,只是這樣的話消息不回這麼快傳出來,四阿哥說出此事是為了讓咱們想辦法開導娘娘,她因為承受不住打擊,有些瘋癲了,說是抱着小阿哥的遺體不鬆手,讓底下人難做。」

    到底是讀過書的,雖然做人不行,說話倒是挺有條理,賈政一次就將王善寶傳達的所有信息都告訴親娘,自想明白之後,史太君已經很久沒這樣心塞過,她閉上眼半晌才睜開,神色有些疲憊,雙眼卻透出堅定之色。

    天師府的管家是王善寶,既然是他傳的話,那就不會有假。

    這個消息又是四爺遞出來的,完全不用懷疑真實性。

    府上出了個玄門大師,所有人都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史太君也開始相信命道,到這份上都沒生下來,難道是註定要落胎?二房長孫女是什麼德行她最清楚,別說懷孕期間,平時就謹慎得很,摔跤導致早產這種事怎麼想都不該發生在她身上。

    偏偏就是發生了。

    「事已至此,說再多都沒有用,咱們得想個辦法讓貴人從悲痛中走出來,如今這後宮,三妃之一的榮妃馬佳氏生過五個阿哥,前頭四個都死了,即便如此她也穩坐高位,說不上得寵好歹有說話的餘地,即便貴妃娘娘代掌鳳印高人一等,也不能隨意發落她……政兒你要明白,死一個阿哥不算什麼,怕的是受了打擊再也站不起來。咱們府上雖然不如從前,終歸出了個萬歲爺冊封的天師,即便不出手,有他壓陣,貴人還有冒頭的機會,再生一個並非難事。」

    「……咱們如今已經遠離朝廷,更別說後宮。你親自去天師府,好好對老大說,求他想個法子,小的沒了,大的要保住,否則才是真的絕了希望。」

    賈政個性雖然不好,又自命清高,總是太看得起自己,他還是聽得懂人話的,史太君說得句句在理,他在心裏贊同,臉上卻露出為難之色:「我與兄長有些誤會,他恐怕不會出手幫忙。」這麼說是想讓史太君親自去,之前在邢氏的靈堂上,他和賈赦就鬧得不愉快,雖然已經過了四五個月,自己都記得的事,對方能記不得?

    只要想到這一出,老大不為難他?

    之前也求過的,因為各種事,他就沒答應過一次,那就算了,事情也不大,這回卻不同,要是搞糟了可如何是好?貴人娘娘是二房的希望。

    親手養大的兒子,不用說,看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史太君完全明白賈政的意圖,她卻沒有配合的意思。且不說本來就是二房的事,就算關係再重大,正值壯年應該頂事的爺們不上,什麼都看着她這老婆子,要是自己死了,又該怎麼辦?「赦兒不是那麼不通情理的,你好好說,他分得了輕重,不會坐視不理。」

    「……」賈政還想努力一下,史太君就擺手讓她出去。邢氏死了,晚輩都要守孝,賈赦這個做相公的也得安分一年,雖然在日常上沒多少限制,不能睡小妾,不能立刻續弦,不能搞出孩子來,這三點還是過硬的。賈政就不忌諱什麼了,四十九天熱孝他倒是給面子,雖然規矩上沒要求做小叔的一定要怎樣怎樣,他還是穿了偏肅靜的衣裳,肉也沒多吃,更別說色/欲,本家這邊有一陣子沒人過天師府去,孝期不集會,他們沒顧忌,人家是有的,出了這樣的事,賈政卻顧不得了,他換了身衣裳,拾掇一番就出去。

    天師府離榮國府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平時,他們過去都是坐轎子,想着情況緊急,賈政直接搭馬車走的,沒用多少時間就到了地方,他敲了兩下門,就有奴才來應,見着是他也沒說要去通報,而是做了個請的動作,說:「老爺已經等了好些時候,您快進去吧。」

    賈赦已經算到,今日會有客人登門,想着如今的情況,會過來的就只可能是那幾個人,他事先讓王善寶知會過,只要是本家那邊來人,無論是誰的都讓他直接進,不用問什麼。天師府半數奴才還是從「榮國府」出來的,從前就在大房伺候,就賈政這張臉,這周身的王霸之氣,就算化成灰他們都認得,是以,二老爺還沒開口,這些個門房就把人請進來了。

    這樣的待遇倒是差不多,賈政點點頭,端出架子往裏走,雖然不是第一次過來,身處於這種極富玄門色彩的環境之中,他多少還是不適應,天師府的格局不像是別家,無論是佈局,或者迴廊的走勢,各種配飾的擺放,甚至花園裏假山以及各種景觀造型,統統都是合八卦的,相生相諧。這樣還不能說明天師府嚴謹的程度,就連奴才的分配,賈赦也是親自參與的,他將不同屬相以及屬性的人分到最適合他們的地方,譬如林黛玉的院子,首先,所有奴才都不能與她八字犯沖,必須是能催旺運勢的,用這些人不會有弊端,只會讓她事事順遂。其次,林黛玉的命格脆,有早夭之相,伺候她的就不能有命格極硬之人。再有,這些奴才相互之間也得配合默契,誰在什麼位置,做什麼事,都是有定數的,不能因為個人喜好隨意變動……

    自搬過來以後,除了邢夫人的死,府上沒出過什麼亂子,奴才們覺得在這裏做起來輕鬆,不會像別家那般疲憊,勾心鬥角也不太多……實際上都是大老爺統御有功。


    將屬水的人同屬火的放在一起,不出事那是假的,簡直是一天一吵嘴,三天要掄拳頭打人的節奏,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水火不容。屬水的就應該和屬金的搭伴,屬木的也行,它們五行相生;至於屬火的,或者木,或者土。做這樣劃分讓賈赦費了很大勁,結果也很喜人,可以說是一次勞累受益終身的活計,奴才們做起事來配合默契,覺得主子也很親切,好相處,完全不似傳言說的。

    林姑娘那是高冷嗎?

    分明是矜持,人家好歹是三品巡鹽御史家的嫡小姐,就應該有這樣的氣度。雖然她說話不中聽,對奴才那是極好的,什麼尖酸刻薄,都是污衊。

    璉二奶奶也是實心眼的好人,雖然性格比較炮仗,遇到什麼事就咋呼起來,她實際沒什麼壞心思,瞧她和平兒相處就知道。後院畢竟是她管的,不拿出點權威,底下奴才能服管?

    ……

    大抵就是這樣,給所有人選擇他最適合做工的地方,這是別家從未有過的玩法,人家都是讓各院子的自己挑,唯獨大老爺,包辦了這事,他拿着單子念名字,給他們分配工作,直接沒給其他人提意見的機會。

    起初,大家都覺得這樣搞不行,不說打亂從前的安排會讓效率大大降低,突然換了陌生的搭檔,磨合起來也不容易。當時,邢夫人就想提意見,她才說了幾個字,大老爺就用「老子已經安排完了,愛用就用,不愛用你自己動手做,別想換人」的眼神看着她,那個炫酷狂霸拽,直接讓邢夫人閉了嘴。

    有人的地方就沒有秘密,外頭的不說,賈家人是知道的。

    為什麼知道?

    天師府有一半的奴才他們都認識,也知道以前是做什麼的,突然間全都換了活做,會詫異也是理所當然,就有人去打聽了,初初得到答覆,擴散的同時他們還想着看好戲。等了這麼久,天師府風氣很正,完全沒出過任何事,別說丫鬟奴才私底下斗,紅臉的時候都很少,也就是因為這個,每次上門來他們都會仔細觀察府上的佈局以及奴才的安排,想看出奧秘。

    格局就是這樣,擺件雖然有些奇怪,也瞧不出特殊,怎麼就讓人覺得分外舒心?賈政一路過去,因為打量得太認真,險些就忘了此行的目的,見到兄長那張討厭的臉,他才想起來,自己是為女兒的事走這趟。

    「貴人娘娘那邊就麻煩兄長了。」

    賈赦平時折騰那是為了錢,能坑一點算一點,本來,自家人算命他多少也要收一些,不過,這回事關重大,太為難就不道義了,他想了想說:「二弟希望我怎麼做?」

    「……」賈政很想說,你本事那麼大,讓小阿哥起死回生看看,顯然這不靠譜,說出來就是嘲諷,激怒對方的概率極大,他憋住了話,「我出門之前同母親商量過了,別的不奢求,只希望能讓貴人娘娘恢復正常。」

    賈赦看着二弟的臉,說:「只是這樣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臥槽!

    剛對他有點好印象,尼瑪瞬間刷新三觀,賈政憋着一口氣提不上來。瞧他這樣,大老爺就不逗人玩了,「你聽我話把說完,救你的面相看,右邊臥蠶色澤黯淡,代表的就是女兒會陷入困境,不過,只是困境不是絕境,小阿哥是沒救了,此事卻有轉機,搞得好的話更進一步不成問題。」

    更進一步?

    賈元春如今是貴人,那不就是要升嬪位?

    生兒子為的就是這個,死胎也能換來?

    理智上,賈政是不相信的,換了自家後院裏的,搞出這樣的名堂別說升位分,直接就要被冷落,讓她好好反省,怎麼到了皇家情況就不同?雖然這樣想,心裏隱隱還是有期待,畢竟,他是盼着女兒出息。

    賈政難得沒擺譜,又道:「兄長你繼續說。」

    「宮裏一直沒有消息,只是四爺給我遞了話,這說明萬歲爺沒有要對侄女怎樣的意思,生下死胎這事也就不了了之,至多只是冷落些時日,以後也能翻身的。為什麼我說有轉機,自家女兒是什麼個性二弟你最清楚,貴人已經懷胎八月,會讓自己在院子裏輕易跌倒?這一摔有什麼後果不用說,大家心裏都明白。」

    「……是被人害的?」

    當然了,這應該是最容易想到的東西。

    後宮裏的女人滑胎,自己的原因只佔極小的一部分,很大程度上還是有人除了陰招,看起來沒問題不代表真的就沒有,天底下最陰暗需要豁出去姓名搏殺的地方不是戰場,而是後宮。

    女人之間的爭鬥鮮少有倚仗單純的力量,更多的還是環環相扣的陰謀。

    賈政那問題,大老爺壓根沒有回答的意思,他也明白兄長的個性,無論私底下有沒有仇怨,在專業問題上,他是很客觀很理智的,基本不會帶入個人感情,既然這麼說,那就是確有其事,不是懷疑,不是猜測,是肯定的說娘娘被害了。在宮裏討生活,這種事太惺忪平常,即便如此,賈政心裏還是堵得慌,「到底是誰下這樣的狠手,那可是一條命!」

    「別天真了,紫禁城裏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你要活,總有人要死;你活得好,腳底下不知道要踩着多少人的體面和尊嚴。把人送進宮去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些,選了這條路就好好走,死個阿哥算什麼,你卻看着,更精彩的多的是,時候未到而已。」

    不用多說賈政也知道,他就是抒發一下心情而已,就被教訓了。

    這種時候爭辯沒有半點益處,為了女兒元春,他忍氣吞聲道:「那,到底是誰動的手?」

    「……我的確會算,貴人畢竟是親侄女,關係太近,這種細緻的東西看不出,能知道是被人所害已經很不容易,這事還得二弟你自己想辦法去查,只要能把真相揭露出來,後面的事就不用管了,自有人推波助瀾。」

    讓他去查?不如讓他去死來得更快。賈政只是個從六品的工部員外郎而已,整個賈家得勢的都只有大老爺賈赦,他不出手,其他人瞎折騰有什麼用?

    「這……貴人畢竟是你的親侄女,兄長不能不管。」

    賈赦自然知道將他打發走不容易,他揉了揉太陽穴,道:「為了表示心意,我就再送你一個情報,後宮裏妃嬪太多不好查是不是?很簡單,出手的那位身份比貴人之高不低,她們有利益牽扯,我就只說到這裏,能不能把人揪出來就看二弟你自己了。」之後無論賈政再說什麼煽動性的話他,他都不搭理,無奈之下,只得轉移話題,賈政讓他想個法子讓元春恢復正常,這倒是容易,大老爺拿出一張黃紙,用筆蘸硃砂,在上面畫了幾道,做好之後他就遞到賈政手裏,讓他小心些,別把黃紙上那幾道弄糊了,直接將這道符送進宮去,貼在賈元春房裏某個位置,不出一日,鐵定能讓她恢復正常。賈政將信將疑,雖然不十分相信,他還是將符紙小心的收起來……原本想着讓賈赦直接把問題解決了,瞧他不是好說話的,只得將符紙接着,拿回去從長計議。

    這回是特別照顧,賈赦沒和他談錢的事,將該交代的都說了,然後就說自己要悼念亡妻,喚王善寶送客。藉口!完全就是藉口!賈政還不知道自家兄長?他涼薄到母親說的話都不聽,會將邢氏那樣的蠢婦放在心上?以他的本事,若真在意,就不會讓對方輕易去死。

    在接受賈赦世外高人這個身份以後,賈政有很多想法就改變了,這也是此番求上門來的原因,涉及生死,對普通人而言是無法預言無法改變的,對他卻不是……要從閻王爺手裏搶人是很難,卻並非辦不到,他不去做只是因為對方分量不夠,沒有讓他冒風險的資格而已。就這種寡淡的夫妻感情非渲染得很深厚,也真扯淡。

    賈政走了,大老爺找人給四阿哥胤禛遞了個信,他雖然不欣賞二弟的做派,貴人畢竟是親侄女,長輩照顧晚輩是應該的。就算撇開這層關係,他總得考慮便宜娘的承受力,讓二房的着急不要緊,令母親擔心就不好了。

    做人就是這樣,你對我一分好,我便要還你一分。

    都是相互的。

    若是剛還陽那會兒,府上出什麼事他都能狠下心不管,秦可卿那一出他就把因果都了結了,如今是無私幫忙。不是看在兄弟親情的份上,而是看在史太君已經醒悟,她不再以舊眼光看膝下這一雙兒子,能夠理解自己,知道這些年老大不容易,明白是自己做錯了,想到要挽回……她是真的想通了,不是假裝,這樣就已經夠了。

    玄門大師又怎樣?

    只要是人,都有七情六慾,都會感動。

    他們感情不重,並非沒有。史太君從前很不好,就是個偏心眼的老太太,能夠改過真的挺出乎意料。整個賈家,能夠折騰大老爺的就只有史太君,她能以孝壓人,賈赦相信自己不會吃虧,若是老太太誠心要鬧騰,天師府這邊不會安寧,如今這樣,挺好的。

    賈赦拜託四爺在他額娘佟佳貴妃那邊說說好話,平時怎樣都好,至少讓這件事平安度過。不用他交代,小佟佳氏就是這個意思,不管外頭傳言怎樣,賈元春她姓賈,自己多少就要照顧一些,賢聖天師是需要巴結的人物。

    表哥將這事交給她辦,換了別人,早就被收拾了,抱着個死人不鬆手算什麼?這點打擊都受不了還想在後宮裏頭混?孝懿皇后、榮妃、德嬪……在後宮裏混,誰沒死過兒子,誰沒落過胎?心態要放平,吃了一次虧以後就多注意,只要不是被賈恩候斷言不能生,總是有盼頭的。

    宮裏頭,小佟佳氏穩住局勢,賈府這邊,二房兩口子又去找了史太君,將大老爺那番話原原本本說出來,意思是要商量出辦法。貼符紙就很難,要揪出真兇那就更難。這種事靠賈政和王夫人是辦不了的,史太君嘆口氣,罷罷罷,就將最後一張底牌用了吧。

    老爺活着的時候,她是很風光的,那時有幾個玩得好的姐妹,起初玩得很好,後來起了摩擦,有一個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中間的過程不說也罷,對方後悔了,希望得到她的諒解,史太君卻沒鬆口,直到老姐妹死的那天。按理說,到這裏恩怨完結,對方偏偏將事情交代給長女,說是不求原諒,只願她還上這筆債,之後不往來也好。

    史太君會知道這事是因為對方上門來找過,那人雖然沒進宮,卻嫁進了親王府,不是親王福晉,是給老親王某個兒子做了夫人。雖然不足以影響萬歲爺的決定,聽說她是經常出入宮中的,同許多貴人關係密切。

    這不能算是底牌,事實上,史太君壓根沒有想討回這筆債,她想着往事隨風去,人都死了還惦記陳年舊事做什麼?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總不能看着孫女在宮裏苦苦掙扎,她必須做什麼,既然求人無門,就只能拉下老臉讓人換上這筆舊債。

    「把符紙放下,你們出去吧,我想想。」

    「……母親您有辦法?」

    二房兩口子倏地眼前一亮,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好歹是國公夫人,一品誥命,能沒點手段?他們沒看出史太君的糾結,樂滋滋的就出去了。賈政想到兄長說的那句話,只要能將事情揭發出來,讓萬歲爺知道,女兒就能更進一步,阿彌陀佛,可算是有戲了。

    兩人走後,史太君就直接癱到榻上,沉默許久,才下定了決心。幫到這份上還沒提半個錢字,老大已經很痛快了。貴人不能有事,既然是往上爬的機會,那就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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