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 www.bixiale.cc,最快更新騰龍訣之夜雨竹 !
天還沒亮,這狼狽為奷的二人就在鎮子外的要道上守株待兔。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昨日那茶棚距鎮上也就十幾里的事兒,昨晚顧雨濃肯定歇在鎮子裏,所以今早一定要經過這要道的。方溫儒瞪着旁邊的女人,為免她狗急跳牆,只好答應她報仇啥啥的。這女人雖然沒什麼腦子,不過倒有幾分姿色,要不是看在這分上,他早把她宰了。
果然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啊,足足蹲了一個時辰,這二人才見到顧雨濃遠遠的騎着馬奔馳而來。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方溫儒心思一動,立刻縮了頭伸手將榮妃給使力推出去。榮妃回頭都來不及就摔趴在官道中央。
顧雨濃正忙着趕路,哪防路旁草叢會跑出來人呢?一時來不及勒韁繩,馬兒一聲嘶鳴,馬蹄便狠狠踏於榮妃腰間,榮妃連聲都沒出就暈了過去。這時方溫儒飛奔而出跪於榮妃身邊連哭帶嚎,「夫人!夫人!你醒醒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出了事,咱們的孩兒可怎麼辦?!夫人啊」
要道上往來的人漸漸多起來,大家見此情景不禁停下車馬與腳步,很多人都對顧雨濃指指點點。見此她跳下馬來,待看清這男人的臉,才知道是昨日在茶棚里打女人的那位窩囊廢。今兒這一出難道是為了報復?看這女人倒是真的暈厥過去,她長發遮臉,實看不清容貌。
「既然本姑娘的馬撞到尊夫人,不如報官吧。」顧雨濃不甚在意的說着。
可方溫儒有些着急,他抱着榮妃道:「姑娘可真是鐵石心腸,人都被你的馬踢成這樣了,怎麼也得先去看大夫吧!」
「是啊!」「是啊!」周圍的百姓都附和着。
「不必了,我就是大夫。」說着顧雨濃蹲下來準備為榮妃檢查。
方溫儒忙伸手阻止她道:「姑娘可別騙我鄉下人,你說你是大夫就是啊!你若說我娘子沒事,我是不是該讓你一走了之啊!」
「對啊!姑娘,你該帶人家去看大夫啊!」
顧雨濃並沒有去看身後的無知百姓如何打抱不平,其實她一直在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刻意來拖住她的腳步的。但既然遇到這種情況,看來怎麼也得再返回鎮子一趟了。
待三人返回鎮子到達醫館後,方溫儒將榮妃抱下馬來,顧雨濃不禁懷疑這個女人的身份,她一直沒有看清她的臉,難道是有缺陷的?還是這二人另有陰謀?夥計前腳將三人帶至偏廳,老大夫後腳就進來了。一番檢查後,慢悠悠的道:「這位夫人只是暈了過去,倒是腰上的傷需要養一段日子,我這就去開藥。」
顧雨濃問道:「治療這位夫人需要多少銀子?」
老大夫沉吟道:「呃大概十兩。」
顧雨濃利索的掏出二十兩銀子交於大夫便欲離去,方溫儒忙道:「等等,你還不能走。」
顧雨濃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我夫人病倒了,家裏的雞鴨都沒人養,這都是損失,你就付個診金就完了?」方溫儒着實想敲一筆,他渾身上下都掏不出一個子兒了。
顧雨濃道:「沒問題,你要多少?不過我倒是好奇,尊夫人手上戴的那枚白玉戒指可是珍品中的珍品,京城也不多見,何以你們二人如此潦倒呢?可是故意拿本姑娘開涮?」
方溫儒窮苦家庭出身,自小沒見過什麼寶貝,總以為那是一枚尋常戒指,沒想到竟這麼值錢。
趁方溫儒不備,她一個箭步上前拔開那女人臉上的長髮,剎那間露出一張熟悉至極的臉。原來這二人是針對自己而來的,看來這榮妃八成是在押解的路上逃跑了,這男人大概不知她的身份,才將她帶在身邊的吧。
「尊夫人真是貌美。」顧雨濃故作不知。
「哪裏。」方溫儒的心怦怦的跳。
「既然你們損失那麼大,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我剛從京里來,得知宮裏丟了妃子,皇上對這位妃子喜愛有加。如今丟了是心痛不已,於是下旨懸賞,單是提供線索就有賞銀一千兩,那妃子叫作榮妃,與你的夫人倒是相似,兩位可以去試試?」顧雨濃如是嚇唬着他。
果然方溫儒嚇壞了,心道:這女人難道就是榮妃?自己可是逃犯啊!哪敢領什麼賞金啊!再說他睡了皇上的女人,那可是要滅九族的!他咽了口口水道:「多謝姑娘指教,鄉下人怎麼會遇到妃子,若姑娘不忙的話,麻煩姑娘照顧一下內子,在下去端藥。」說完也不等顧雨濃說話就急急忙忙跑出去。
沒一會兒,店夥計端來茶讓顧雨濃喝,她道了聲謝,低頭聞了一聞,原來是玫瑰花茶,不一會兒又聞到屋外傳來藥味。其實顧雨濃不打算對榮妃怎麼樣,只因她發現剛才那男人絕非善類,與其自己動手,何不讓她受罪去。想着想着她便懶懶的閉上眼睛。
當她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棵大樹上,四周都是茂密的大樹,連個人影都沒有。對面站着那對狗男女,見到自己醒來兩人同時露出一抹奷笑。
「本姑娘倒是有點好奇,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迷暈我的?」顧雨濃鎮定的問着。
方溫儒向地上啐了口痰道:「怪不得皇上與惠王爺都迷戀姑娘,姑娘的膽色真是人中少有啊!至於方法嘛,你不是喝了玫瑰花茶嗎?在下又在屋外煮了木樨草,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就會產生輕微的毒性。」
顧雨濃微微一笑,原來這男人也識得自己,這人究竟是誰?她問道:「你究竟是誰?」
然而他卻沒有回答她,榮妃道:「顧雨濃,若不是你,我怎麼會淪落至此?今日我要拿你性命。」
說着便撲上來狠狠甩出幾個耳光,個個都落在顧雨濃的臉頰上。這還不算完呢,她像瘋了一般扶着腰撿起地上的木棍,一下下也都落在顧雨濃的右腿之上。
顧雨濃一聲不吭,她咬緊牙挨着,任那鑽心的疼痛一*的席捲全身。她不怕被打,只怕死掉,她還沒有見到冷竹雲,她絕對不能死的。可榮妃的折磨好像是無止境的一般,不一會兒顧雨濃就慘白了臉,她舔舔嘴角邊的血跡道:「只要我還活着,定叫你們兩個死無葬身之地。」
方溫儒心中微顫,這個顧雨濃的手段他自然是知道的,若今日讓她活着離開,日後必是後患無窮。於是他攛掇着身旁的榮妃道:「打死她,今日她差點兒將你踏死在馬蹄之下,難道你還要手下留情?」
愚蠢的榮妃忘了是方溫儒將她推到馬蹄下的,她不僅沒有停下,反而瘋狂的將木棍對準顧雨濃的頭打下去。就在這緊要關頭,一支凌厲的箭羽同樣有力的穿過她的大腿,並狠狠的釘在她一旁的大樹上。
另有一支箭羽射中方溫儒,這一變故嚇得榮妃不住嚎叫。
顧雨濃疼得直冒汗,她費力的抬起頭來,見到不遠處近百匹的馬兒隆隆而來,正是剛尋到她的龍虎軍。林逸與楊楓根本等不及,使着輕功來到顧雨濃身邊,將繩索割開。真是不幸中的萬幸,還好來的及時,林逸怒極,吩咐白旋與林瀟將榮妃綁了,後面的事顧雨濃已經不記得了。
見她暈去,龍虎軍只得帶着她再度返回小鎮治療。一日後,她才醒過來。
「今兒是什麼日子?」她見到林逸與楊楓都在房間內,如是問着。
「今兒八月二十八了。」楊楓扶着顧雨濃的後頸給她飲了水,放下茶杯後道,「什麼日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先養好身子。」
顧雨濃的大腦這時才運作起來,她問道:「林大哥,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娘呢?還有我的右腿,是不是斷了?」
林逸輕拍她的肩道:「別着急,你娘與尚雪在傅宅,很安全。我是後來才追上楊楓他們的,至於你這腿,大概需要休養幾個月了。」
顧雨濃輕嘆口氣,「其實我早已發現那二人有問題,可心裏總想着趕路,不想還是中招了,這下可好,徹底是走不了了。」
楊楓將自己的摺扇打開又合上,道:「關心則亂嘛,好在兄弟們來得不算太晚,你且安心養傷,船到橋頭自然直,至於那二人你打算怎麼辦?」
此時白昊將方溫儒與榮妃押入房間,林逸道:「這個男人叫作方溫儒,曾與吳彥君同流合污,陷害過姑娘,還記得胭脂胡同吧?後來吳彥君抄家被斬,方溫儒被發配至白岩鎮終身作苦役,卻不知怎麼就被逃了出來,而且與榮妃勾結。」
顧雨濃看那兩人,只見他們都嚇得面無血色,雙目之中也充斥着絕望的神色。不禁暗嘆: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她道:「榮妃娘娘好像很害怕進宮,那咱們就將她送進宮吧,冷御風定會好好招呼她。」
「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榮妃驚恐的掙扎着,如果被皇上知曉自己的所作所為,他一定會剝她的皮,抽她的筋!
白昊找來塊破布將榮妃的嘴巴給封住,只留下一串唔唔的聲音。
顧雨濃又道:「至於這個男人,也送給冷御風吧,他壞我大事,被五馬分屍也是輕的。」
方溫儒一聽嚇壞了,他強辯道:「方溫儒雖然做過錯事,可如今已經改邪歸正。是這個女人,她色誘我的,她說姑娘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若不幫她殺了姑娘,她就去官府揭發在下,我我也是被逼的。」
榮妃死死的盯着方溫儒,叫着罵着,可因為嘴巴被堵着,只隱隱聽到她叫喚着:「騙子!」
顧雨濃當然不會聽他的巧言令色,只道:「夠了,白大哥,帶他們去吧,我累了。」
待他們出去後,顧雨濃道:「林大哥,楊大哥,我不想耽誤時間,你們為我準備馬車吧。」
「萬萬不可,這傷若養不好,會影響將來走路的,這裏距羅平也就六七日的路程,咱們先在這裏住幾日再說吧。」林逸為她端來藥。
楊楓也道:「是啊,惠王若知曉你重傷上路,那可是會拼命的。」
就這樣趕路的事就放下了,一連幾日顧雨濃都無所事事,躺在床上捱日子。楊楓為她挑的這個房間極好,躺在床上伸手就能推開窗戶。外面是花園,總會有花香飄進屋裏來,還有幾棵梨樹,這個季節已是碩果纍纍。
顧雨濃瞧着自己的腿傷不禁心焦,萬一冷竹雲在她養傷期間出事可怎麼辦,她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兩人離別之際,她都沒跟他講過一句貼心的話,他對自己大概很失望吧。
晚間,楊楓送來晚飯,顧雨濃道:「楊大哥,這幾日多謝你照顧。」
「說哪裏話,多吃點,瞧這幾日你這臉色都不太好了,昔日就受過重傷,怎的又出這等事。」楊楓為她遞上碗筷,話語中儘是掩不住的擔憂。
顧雨濃道:「該來的總會來,多謝!」
「說客氣了不是?你是不知道呀,那日咱們在鎮子上查到你出現過,這就立刻分了十幾路打聽。終於發現蹤跡,當大家追到郊外時,說實話真是嚇壞了。不過還好沒出大事!」
「如果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現在大概見到冷剛了。」她自嘲的笑了笑,「楊大哥,我想明日起程,不想再等下去了。」
「這怎麼成?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怎麼上路?」楊楓皺着眉。
「沒事的,楊大哥,腿傷處已用木板固定,找輛大點的馬車,我可以躺着。」
望着顧雨濃急切的目光,楊楓不禁動容,他真不忍心拒絕這個痴心的女人!
第二日一早,龍虎軍就起程了。隊伍走得極慢,但從日出到日落一直不停。林逸等人一直關注着隊伍中的那輛馬車,同時佩服着馬車裏的那個頑強的女人,終於在六日後抵達羅平。
軒轅明昊與軒轅明琰出城相迎,這令龍虎軍十分不解,姑娘並非皇親國戚,竟由兩位皇子出城相迎,感情這是要將姑娘直接迎進皇宮嗎?這根本不合理數啊!再瞧這兩位皇子,不喜不怒,實在看不出個究竟。
龍虎軍下得馬來向兩位皇子行了禮,軒轅明昊道:「姑娘一路周車勞頓,還請入宮休息。」
顧雨濃的聲音由馬車裏傳出,「惠王人在何處?」
「惠王爺亦在宮中。」
「龍虎軍需與我同行。」
軒轅明昊為難的看看馬車後面這百十來號人,道:「姑娘所帶侍衛人數眾多,宮內不好安排,或許姑娘可以帶一部分,另一部分留在宮外。」
顧雨濃思索一陣後,點出二十個名字,這二十人將隨她進宮,其他人等隨軒轅明琰而去。
進宮的路上,顧雨濃掀開小簾向外望,剛好秦書與白昊在馬車旁走着,顧雨濃道:「秦大哥,這一路上蜀皇可都派探子盯着咱們呢。」
「正是。」秦書道:「也不知蜀皇有什麼目的,竟讓太子來迎姑娘,實在於禮不合。」
聽聞此言,顧雨濃細細一想,覺得真有不妥之處,就算她與太子相識也不至於啊,再說她來羅平可是要救人的。
蜀國的皇宮同樣宏偉壯觀,也充斥着異域色彩,蜀人崇尚白色,認為白色純潔高尚,宮女們也一水的穿着白衣。
不知不覺,馬車已進宮門,直到大殿前才停下。林逸掀開馬車的帘子將顧雨濃抱出來,對其他人道:「你們在這裏等候。」
龍虎衛十九人齊聲稱是。
顧雨濃這才看到完整的蜀宮大殿,林逸抱着她走上三十六級漢白玉台階,跨入高高的門檻。終於她見到了她最想念的人!她笑起來。
蜀皇端坐於龍椅之上,皇后妃子左右分坐,十幾位大臣羅列兩側,還有太子軒轅明昊也回到他的位置上。
冷竹雲見到顧雨濃進來,激動的跑過去,他與她的目光一直粘在一起。自顧雨濃恢復記憶後,兩人吵架的次數居多,可現如今他們感到能夠再見到對方是多麼的不容易。
冷竹雲皺着眉頭,看着她那嚴重的傷,道:「怎麼弄成這樣?又瘦了,臉色這麼蒼白,眼底都是黑影,這該死的腿傷到底是怎麼來的?還有,你來這是幹什麼?我臨行時怎麼跟你講的,讓你等着,你偏不聽。」說着他小心翼翼的接過顧雨濃,她摟着他的脖子道:「人家是千里尋夫,我來這兒是找罵的嗎?」
冷竹雲感動的幾乎要哽咽了,他堂堂七尺男兒,竟對着這許多人流下淚來。他咽下喉間的不爽,道:「蠢女人,這腿傷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是有多少天沒有睡覺了?冷御風那個混蛋怎麼讓你走了?」
「誰都管不了我的腿,哪怕是斷了,我也得尋到你!」
她的堅定的回答讓他再度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道:「笨女人!笨女人!」
她又問道:「以後還會再騙我嗎?」
他搖頭道:「不會,永遠都不會!為將你留在身邊,此生只一次!謝謝!謝謝你沒有拋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