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聽罷這句話,楚呆子懵懂的轉過頭,眼神疑惑;而手鍊男則挑了挑眉,「你又想到什麼餿主意了?」
……你才餿主意!尚採用眼神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見對方輕笑了下,將筷子放在桌上,做了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
「你們住我的吃我的,這個我沒意見。不過二位是不是應該幫忙做些家務?」尚采雙手虛虛握拳放在桌上,試探的問。
「啪。」一聲乾脆的聲音,楚呆子木着臉把筷子放在桌上,眉毛拉下來一大半,然後起立,轉身,大步離開,直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不贊同的立場。
尚采的睫毛動都沒動,為啥?早就料到傲嬌的楚呆子大人怎麼可能去做家務?!簡直太掉價了!
楚呆子走的很瀟灑,留下的兩個人一個面色平靜,一個沉默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好丟臉啊……」
「……」
「哈哈,嘴角別抽了。本來瘦的就像個猴,嘴角一抽更像了。」
「……」
「我知道你想揍我,不過你還是省省吧,你打不過。」
「……」
「做家務委實跌份。」
「……」
「不如我來做飯吧。你的廚藝不敢恭維,今天怕打擊你都沒好意思告訴你。」
「……」
「你別告訴我你一個姑娘家連家務都不想做?」
「……」
「不回答就是默認,那今晚你洗碗。我去歇息了。」
「……」
「哦,對了,我叫西門子濯,你讀書少跟你說了你也不懂。走了。」
「……」
我…靠…!尚采深吸了一口氣,瞪着西門的背影,試圖瞪出兩個大窟窿來。那人似乎有感覺,走到半路突然頓住腳,半個身子側過來挑着眉指尖輕點她,笑容又賤又得意,「我理解你,打不過在心裏怨念一下也是好的。」
「……」
好貨不便宜,便宜沒好貨,跟在屁股後送上門的自然各個都十分難搞。尚采輕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毒舌男承包了煮飯這件事,還是可喜可賀的。手腳麻利的收拾好碗筷,尚采就爬床歇息了,畢竟連着幾日沒睡個好覺,她也覺得身體似是累的有些承受不住。
躺到床上之後,她才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於是又重新爬起來,從隨身帶的包袱中掏出一管藥膏,用水打濕了臉,擦了擦,將藥膏塗在臉上,待完全晾乾之後才又重新躺到床上。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現在住的院子是一座小型的四合院。共有東南西北四間房,其中三間是客房,另外一件是廚房,方便用來儲存一些糧食和柴火。她住的房間正對着廚房,所以隔着窗便能看到對面的場景。
尚采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然而再次凝神看去的時候,那在廚房門前劈柴的不是楚大少還能是誰?
讓她先暈上一暈!
急急忙忙出了門,由於開門的動作頗誇張,導致聲響有些略大。她站在門口,正在劈柴的楚呆子和在一旁看書的毒舌西門幽幽的看向她。
「……」楚呆子見她臉上肌膚黝黑,只是睫毛微微顫了顫,平靜的接受了她的一夜蛻變,然後便轉過頭繼續練劍。說是練劍,也是劈柴,他將碎成段的木頭都整整齊齊的擺在地上,銀劍如蛟龍潛水,流暢的在空中飛舞,而地上的柴同時由內向外均勻的碎成幾條。
尚采連連驚嘆他的武功之高內力之深厚,原本以為昨晚楚呆子虎着臉離開自然是不同意的,誰知今天他卻主動劈起柴來。
真是個傲嬌又彆扭的人。
耳旁是楚呆子舞劍的聲音,割起片片冷風傳入耳畔。面前是毒舌西門端坐着看書的神情。尚采挑了挑眉,走過去坐在他身旁,順便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書,竟然是食材大全。
「大白天出來嚇人嗎?」他含笑的聲音響起,眼神一刻不離手上的書。
「……」嚇得就是你,尚采賭氣的想,並沒有回答他,而是話鋒一轉,「喲,西門公子識字啊?」
「認得幾個,你知道的,讀書少的人是沒有發言權的。」
「……」嘴巴這麼毒也不怕將來下拔舌地獄!尚采頂着一張黑臉聳了聳肩,對他說的話頗為不以為然,「今天中午吃什麼?」
「飯。」
「什麼飯?」
「米飯。」
「……」去死吧!尚采霍的站起身,拍了拍毒舌西門的肩頭,「好好活着,我怕我忍不住掐死你。」
「首先你得能掐死我才行。」他不疾不徐的接口,目光從書上轉移到那張黑乎乎的臉上,狹長的丹鳳眼,一張淨白的臉,紅唇張張合合,笑的尚採菊花一緊。
「……」賤人!尚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又回了房。
毒舌西門雖然嘴巴實在惡劣,但是做的飯菜確實好吃,堪比現代五星級飯店的水準。尚采夾了最後一塊雞翅放到碗裏,無視楚呆子和西門震驚的眼神,一口咬掉了半隻雞翅。
這盤雞翅全由尚采吃掉了,主要是太好吃了,想不到毒舌西門竟然是個深深隱藏的超級大廚。尚采眯着眼睛吸了一口汁,這古代的雞就是比現代那些打了激素的好吃,肉油而不膩,有嚼勁,極容易上味,汁也夠鮮甜。
楚呆子平靜的眼波起了一絲波瀾,下一瞬,他不高興的伸出筷子將尚采手上剩餘的半隻雞翅夾了過來,在尚采開口之前,放到了自己嘴裏輕輕咬了一口!
一口過後,頓了頓,毫不猶豫的將剩下的一小口全部放到了嘴裏,「好吃。」
尚采乾咳了一聲,倒不是她矜持,而是那隻雞翅上有她的口水,楚呆子可是個十足的潔癖狂。看對方的樣子,似是沒有意識到,尚采懸着的心在他說話之後沉下幾分。
「我還要。」他接着說了一句,目光看向尚采。
看我做什麼…這要看毒舌西門,她轉過頭看向西門,在他驚呆的目光中開口問道,「還有雞翅沒?」
對方搖了搖頭,「都在你肚子裏了。」
「……沒了。」她轉頭複述給楚呆子,卻見楚呆子一拍桌子,「我要。」
「沒了。」毒舌西門夾起筷子扒了一口飯,「想吃的話自己做。」
「我要。」
要你妹啊,尚採在心中腹誹,白着眼看了楚呆子一眼,給他夾了一塊雞肉放到碗裏,「吃這個。」
下一秒,那塊雞肉就被楚呆子拎着丟進了尚采的碗裏。她摸了摸下巴,決定不再管那個呆子。毒舌西門對面前發生的一切都熟視無睹,他自從看上那本食材書,即使吃飯也在看。尚采對於他的怪癖不予評論。
突然,「咻——!」一根筷子直直的衝着西門飛了過去。
尚采的心頭一跳,卻見他緩緩伸手,兩指用力一夾便控住了那根筷子,他笑着將筷子扔給楚呆子。楚呆子接過筷子,沉默半晌,然後從拉下臉從尚采碗裏又把那塊肌肉夾了回來,繼續悶頭吃飯。
彆扭!
吃了飯那兩人一前一後離席,尚采繼續苦逼的收拾碗筷。這一切家務做完後,回屋把人皮面具重新貼上,頭髮扎了起來,換上了一件男式長袍之後,便打算出門看看新年後有沒有哪處在招工。
算卦這一行就暫時而言,並不適合她。陰涼的席曄以及冷酷的三王爺可能都在找她,此番上街一來是找工作,另一番也是含了打探消息的打算的。
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想到自己沒帶荷包,故而返回去梳妝枱上取,不巧在抽屜里看到了兩個荷包,一個紅艷喜慶,一個幽暗高貴,正是席曄過年的時候送她的兩個。當時竟然鬼使神差的將它們兩個帶了過來,尚采想到了那個總是眉眼含笑的絕美男子,諷刺的勾了勾唇,啪的一聲將抽屜關上了。
距離過年已經十一天了,那些收工的大多早在初四初五便又重新開了工,因此卞城的大街上年味十足,人頭攢動。
尚采出門前毒舌西門對她說要買幾樣菜,於是她先去了菜市場,菜市場上常年人山人海,民以食為天嘛,說的倒是一點不差。從菜市場上廝殺出來,尚采繞着大街轉,試圖尋找一份工作,繞了兩條街都沒有發現,不過倒是看到了捉拿她的告示,懸賞金額高達三千兩,尚采眼紅的險些想把自己綁了送去。
她接着逛,逛到中央大街時,卻發現遠遠地又是一群人聚在一起。
人多的地方總是吸引尚采的,於是她顛顛的跑了過去,臨近了才知道,一年一度龍瀚書院的招生又開始了,而此次招募由翰林院的文大人親自負責,不過多日文大人就會從遙遠的帝都啟程到這小小的卞城來,之後長達半年的時間裏,文大人都要待在卞城度過。
底下的人一時轟鬧了起來,「文大人真是親民吶」「文大人年紀輕輕就在翰林院混的風生水起,真是厲害!」等類似的話題井噴式的涌了出來……只有尚采低低的嘀咕了聲,文大人是哪只?
她悶悶的往回走,現在最需要的是賺錢養家,至於讀書這等勞神傷財的事情,她暫時不予考慮。
快擠出人群的時候,身後有個官兵大喝一聲,開始普及龍瀚書院今年的新制度,一開口就道,包吃包住包美男,今年歡迎各大女性同胞踴躍報名,另外每月有一兩生活補貼及4日休沐,若能完成學業便可直接進朝為官。
使勁兒往外擠的尚采身形一頓,包吃?包住?包美男?還有補貼?
她轉過身,遙遙的看向高台上的兩個官兵,然後重新在人群中往回擠:等等,在哪裏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