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
沐歡雖剛剛聽莫司爵應聲說除了莫泓還有其他人,她腦中排除後唯一可能的人,只有早已經死了幾年的君天……
但真從莫司爵口中聽到莫君天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腔的位置還是被震撼了。
明知道從莫司爵口中說出來,那一定是真的。
如果不是已很肯定背後的人是君天,依莫司爵對君天的感情,他比她還不願意相信,想要他命的人會是君天……
只是,怎麼可能……
她並不是反問莫司爵,其實只是覺得震驚……
她想過莫泓,甚至,她會去想可能和莫司爵結怨的人,但怎麼也沒想不到莫君天身上。
……
記憶中,在她面前在沐家的莫君天,都是謙謙君子的形象。他性格溫和就算一個大哥哥一樣照顧她,照顧文博。
在爸媽,爺爺面前,更是一位謙卑的晚輩。
爸媽,包括爺爺對他的印象都很好。
至於商場上,管理莫氏大部分的產業,他需要手段也是很正常。
雖然君天從接手莫家,管理大部分產業之後,他們見面的次數並不多。也沒有十多歲的時候,相處的時間多,但……
腦海中閃過莫君天的臉,不同的場景都在切換着,可卻始終沒有一面,是能讓她聯想到如此狠-毒的……
他可以在商場上用盡手段,沒有一家公司,是完全乾淨的。但是,他怎麼會對自己的親弟弟那樣狠。
究竟是人都會變,還是她從未真的了解過君天。
他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那一面,都是戴了一張面具,其實,根本就不是他。
「司爵……」
沐歡喉嚨有些發緊,看着面前的莫司爵,眼眶再次變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如果真是君天,莫司爵的難過,要比她多千百倍。
從在洛杉磯,他告訴了她,他和君天的那段過往。從他的言語間,沐歡清楚的明白,君天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他嘴裏的不承認,其實是深深的內疚和後悔。
他心底把莫君天看的太重,這個讓他感受到了親情溫暖的男人,填補了他心底對親情的渴望。
可是……
君天竟然心思深至此,設下這樣一個大圈套,以司爵最缺的親情做誘餌,攻其心,誘着司爵跳進他布好的局裏。
心,很疼。
並非因為莫君天竟然狠毒至此,而是為莫司爵心疼。
……
沐歡原本就是跪坐在牀上的,此時,身體稍稍坐正,雙臂圈住莫司爵的脖子,抱住他
。
看着莫司爵看似一臉平靜的說出莫君天這三個字,但眼底深處還有着深藏着的痛楚……
這個男人太重情……
也太過珍惜莫君天給他的兄弟情……
所以,這份痛楚,直到此時,都未曾完全消散。
「莫司爵,你有我和等等。」
手穿過他的黑髮,輕輕的抱住他。她可以給他愛情,也可以和等等一起,給他親情。
他們是他的家人,永遠的一家人。
……
這是她第二次這樣抱着他……
第一次,她告訴他,他還有她。
這一次,她告訴他,他還有她和等等。
「我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不離不棄。」
沐歡收緊雙臂,緊緊擁着莫司爵,認真低語。
莫司爵伸出雙臂,環上沐歡的腰身,頭貼靠在她柔軟的月匈口,聽着她的心跳,嗅着讓他着迷的體-香,有些浮動的心,漸漸的安定下來。
他還有她和他們的兒子等等……
**************
在確定了莫君天真的還活着的那一晚,他來到御湖上園,在她熟睡的狀態下,一臂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裏。
鼻息間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和被他另一臂圈在懷裏睡的香舔的等等身上散發出來的奶香味,讓心底翻湧的情緒,慢慢沉澱下來。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時的心情……
抽絲剝繭的最後結果,只得出一個結論,莫君天活着,還是很好的活着。
過往的每一幕都在眼前閃過……
從莫君天出現在他面前……
一直到莫君天滿身是血躺在他的懷裏,蓋着白布從急救室里推出來的畫面……
最後,定格在狂風暴雨的那一晚……
開保險,對準他月匈口,開槍,動作一氣呵成,不見半分猶豫。
槍聲響,直中月匈口,曾經只有柔體的痛楚,卻在確定開槍的人是莫君天的那一刻,每每閃過那個畫面,莫司爵便覺得另一邊的心臟像是被人撕裂開來一樣。
一左一右,像是渾身都被一捶一捶的敲碎着骨頭,痛的四肢五骸都在撕-裂……
如果沒有沐歡和等等的時候,疼痛他會願意一個人支撐。但當心底已有了眷戀,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和心底的渴望。
冰冷的心口,太疼的時候,他很想把他僅有的抱在懷裏。
一點一點的給自己心口止血……
那一晚,他左手抱着沐歡,右手抱着等等,一直到天際泛白,情緒穩定後,這才紅着眼眶,把等等抱回嬰兒牀
。
低頭看着酣睡着的兒子,口勿落在他的眉心。
牀上,沐歡也睡的香甜。莫司爵看了一眼窗外,這一次離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出現在這裏。
他需要時間……
低頭不舍的一遍遍親口勿着沐歡,直到不得不離開的時候,這才起身,不給自己回頭的機會,大步離開。
在拉開陽台門的那一刻,莫司爵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想回頭,可最終也只是原地駐足片刻,最後關上陽台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
從抱着莫司爵,被他調整姿勢,最後成了她靠在他肩上,被他圈在懷裏。
大手溫柔的撫着她的黑髮,最難過的時候都已經過去,如今再想起,心底深處,依然難以避免會有痛楚的感覺,但懷裏抱着的女子,輕易便能讓他情緒穩定下來。
沐歡一手搭在莫司爵肩上,雙眼半闔着,聽着莫司爵已平穩下來的心跳聲,靜靜的靠着……
莫司爵並沒有提及監獄裏發生的事情,只是一句話帶過後直接提到落海後被金三角的七爺,凌墨北所救,一直到一年多前,回到柏城調查莫君天……
……
一年多前。
因自己情感上的傾向,加上回柏城調查的結果,便相信這一切都和莫君天無關。
而因為迫切的想要回到沐歡身邊,當天晚上,就直接去找了莫泓。
一切進展都很順利……
在殷牧離他們善後的時候,他直接開車往御湖上園趕,卻在半路接到了殷牧離的電話……
「司爵,我們剛在莫泓書桌下的保險櫃裏發現一部手機,裏面有兩個未儲存姓名的號碼,顧煜剛已查明,兩個號碼的戶主為同一個人……」
雨,敲打着玻璃,玻璃漸漸因雨水而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還有不到十分鐘的車程……
最後卻只能停在半路……
這條道原本平時車輛便不多,雨勢過大,許久都未有一輛車經過。
莫司爵坐在車裏,兩手扣在方向盤上,保持着開車的姿勢,目光注視着前方,許久許久。
車並沒有熄火,燈亮着,卻也只能照亮前方一點路,再往前,又是茫茫一片。
回御湖上園的路,在腦海中很清晰。
看着前方,他都能模擬出來,車會經過的地方,以他的車速,會越來越接近,一直停到樓下,奔回家。
慢慢閉上雙眼,莫司爵突然抬起雙手,重重敲在方向盤上。
這一刻,他是如此痛恨自己無權無勢。
處處受制於人……
保護不好自己,就更別提保護好沐歡和等等……
他什麼都做不了,就連想光明正大回去看一眼他們都不能。
很想油門踩到底,不管不顧的回御湖上園,很想抱一抱沐歡和等等,可最後,莫司爵還是轉了車頭,車往回,一點一點,拉離了御湖上園的方向,去和等着他的鳳邪等人會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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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午後,陽光很暖。
特殊設計過的玻璃,擋去了紫外線,卻讓陽光的溫暖從玻璃窗里灑了進來。
剛吃了午餐,不悔帶着等等在玩廚房遊戲。
沐歡坐在一邊,陪着他們。
……
「等等,在這裏。」
等等正在找小勺子,不悔四處沒找到,最後看到球球正在不遠處背對他們咬着什麼。
起身走到球球面前,看着他叼着勺子,拿過來,遞給了等等。
「結……結……」
等等不會發第三聲姐,只會發第二聲,伸手接過小勺子,高興的叫着姐,姐。
不悔看着等等高興,似乎是被等等的可愛融化了,忍不住在他小臉蛋上親了親。
等等被親親也高興,仰着小腦袋,也在不悔的小臉上親了親。
互相親親後,又開始繼續玩着做飯。
……
沐歡坐在一邊看着不悔的側臉,她的輪廓像極了江靜初,卻更為精緻。整張漂亮的小臉上,只有那雙眼睛,很像君天。
她坐在不悔和等等中間,不悔正專注的陪着等等玩,並沒有察覺到她看着她。
如蒲扇般的長睫毛,一扇一扇的。偶爾睫毛抬起,眼睛也是黑亮的如同精靈般。
那樣純真,有着孩童的純粹……
而與之相似的那雙成人的眼睛,他就算不戴眼睛看着她,她看似是看進了他眼底深處,可除了對她的溫柔之外,再無其他……
她從未透過那雙眼睛,看透過那個男人。
昨晚,聽到莫司爵提到帶走莫泓的那一晚,他來的半路上,接到殷牧離的電話……
兩個相同的電話號碼,都是同一個人。
那就是,古寒笙……
其實,在莫司爵在表明莫君天還活着的時候,她腦中已有一個答案。
第一次見到就發現整了很多處的古寒笙,可能是莫君天。
……
因為從未想過,莫君天的死是假的,他還活在這個世上。所以,她從來沒有把古寒笙和莫君天聯繫到一起。
兩人唯一的相似之處,便是身高。
同樣身高的人太多,她不可能因為差不多的身高,而去聯想一個陌生男人是一個已死的人。
從第一次見到古寒笙,就知道他整過容,臉上動過很多刀子。
但現在整容的人太多,對一個不熟悉的人,她根本就不會多想,也不會去關心對方為什麼要整容,愛美之心,人人皆有,沒人規定只有女人可以愛美,男人不可以
。
這兩年多,就算兩人因為不悔的關係,走的在別人眼底算是很近。但沐歡並沒有在古寒笙上放多少心思,兩人一起同框出入,一般都是和不悔有關係。
她的注意力,也都在不悔和等等面前。
莫君天真的把自己改變的很徹底,可能是從一開始,就打算再回到柏城,要徹底的掩蓋自己的身份,不僅僅是一張臉,包括聲音,生活習性,就連眼珠,都已不在是以前的顏色。
就算經過昨晚,現在她已經很確定,古寒笙是莫君天,但他現在站在她面前,她去看古寒笙,除了身高,她真的找不出一點與記憶中的君天重疊在一起。
兩人,完全就是兩個人。
「麻麻,怎麼了?」
玩的正專心的小不悔,最後還是察覺到了沐歡看着她的眼神。
黑亮純真的大眼睛,眉眼彎彎的看着沐歡。翹起的嘴角,笑容很甜美。
滿眼都是對她的依戀和喜愛……
蒲扇蒲扇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不悔,麻麻抱抱。」
看着面前的不悔,沐歡心底揪疼。可能是因為生下等等,她也是一個做母親的人,所以,對孩子更加的疼愛,捨不得孩子受到一點傷害。
她沒有問莫司爵,不悔是莫君天的孩子,以後,該怎麼辦。因為,這個答案,其實早已在他們心底。
不管莫君天如何,莫泓如何,不悔,是無辜的。
「麻麻,抱。」
不悔不知道沐歡為什麼突然想抱她,但一聽沐歡要抱自己,立刻小手撐着自己身體起身,撲進沐歡懷裏。
等等一年沐歡抱不悔,手中拿着小勺子和一個小碗,小勺子正在胡亂的翻炒着地上擺着的一堆東西。
玩的正高興的時候,明顯在糾結着。
又想抱抱,又想繼續玩。
小傢伙猶豫了好幾秒,還是放棄了繼續玩,拿着小勺子和小碗,不像不悔一樣起身,而是兩手按在地上,往沐歡身邊爬,攀上她的腿,張開雙臂,小嘴裂開:「麻……麻……抱……」
看着撒嬌的等等,沐歡一手抱起,把他抱進懷裏。不悔在等等靠進沐歡懷裏的時候,也伸出小手臂,圈住等等,三個人抱在一起。
沐歡垂眸看着懷裏的不悔,眼眶不禁有些紅。
……
同樣是女人,也同樣因為愛着一個男人而生下所愛男人的孩子。
可她卻比江靜初幸福許多……
等等是在她和莫司爵愛的結晶,也是在他們的期待里出生。而不悔,卻是江靜初單方面的愛,之於莫君天來說,不悔從最初,就是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
在知曉莫君天還活着,知道在監獄裏經歷的那些事,知道,莫君天根本就沒想過要莫司爵活着……
江靜初在警局外對她說的話,便已很明了,目的是什麼
。
「我跟在他身邊這麼久,我愛了他這麼久,不介意沒名沒份的跟着他,因為他的身份而隱藏着我和他的關係。甚至,不介意就這樣懷上孩子,想為他生兒育女。」
「可……我再愛他,付出的再多又有什麼用呢?我還是輸給了你……」
「沐歡,我嫉妒你……真的很嫉妒你,嫉妒他會對你上心,嫉妒他對你那麼好,嫉妒他事事把你擺在第一位,嫉妒他那樣不折手段,只為了得到你,得到你的心……」
當時也是因為她的那一番話,她確信了江靜初是愛着莫司爵的。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她最後的那一番話,並非是在說莫司爵,之所以說的那樣發自肺腑,那是因為她口中那個他,指的是莫君天……
江靜初說的那一番話,也是想要造成她和莫司爵的誤會。
當時,因為莫君天的關係,江靜初也同樣知道,莫司爵是不可能有機會從監獄活着出來,只要讓她相信,便是真的相信了。
莫司爵是沒有機會再出來,向她解釋,這個誤會,便永遠會誤會下去。
……
但,她並沒有因為江靜初的話而相信,這也就有了江靜初召開記者招待會,證明小不悔不是莫司爵的孩子,也是間接的證明她並非小三。
當時她說:「我用盡手段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和我愛上的人在一起,可上天其實早已註定,我和他沒機會在一起。」
「這算是我為我愛的男人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她嘴裏的最後一件事情,很可能是指莫君天讓她幫她澄清小三的身份……
澄清,是因為莫司爵已死,而挑撥她和莫司爵的感情不成,她小三身份傷到的只有她而已,莫君天才會讓江靜初出面……
……
如果真如她想的這樣……
當初讓她陷入小三事件里,背後的推手,是不是也是莫君天。
沐歡看着不悔的小臉,心揪的更厲害了。
透過她的小臉,似乎看到了另一張相似的臉,那是江靜初。
她有多愛不悔,同樣做母親的她,看的很明白。那種愛,是發自肺腑的。
可是,如果當初她進醫院是莫君天背後操縱的,那個所謂的意外,很大可能就是自導自演的……
……
莫君天究竟是有多狠的心,指使一個深愛着自己孩子的母親傷害自己的孩子,以達到他的目的……
那個孩子,還是他親生的……
沐歡只是想想,便已錐心的疼,當初的江靜初,有多疼……
如果有人讓她傷害等等,那不是等同要她的命嗎?
「麻麻,不悔太重了讓你痛痛了嗎?」
不悔靠着沐歡,小腦袋仰着,發現她眼眶紅紅的,立刻緊張的從沐歡懷裏退開,小臉上很緊張。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