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石安不疾不徐地走進蕭不盡的書房,爾雅的臉上有着看清世情的淡泊。全//本\小//說\網
他知道有大多事不是自己能掌握,保持心中的平靜是養生的好方法,因此他不像不盡把感情藏得深,創傷難以痊癒。
「王獅恩的事情怎麼樣了?」蕭不盡抬頭問道。
郭石安的眼光定在他的臉上,「你看起來非常恰然自得。」他的身上多了一股溫情,柔和了他的剛強。
我請你來,不是來討論我的事。」他微微一笑。自己的私事,他無意多作解釋。
「是沒有我的事,只是那個人有事。」郭石安意有所指地說。
「有消息了?」
「他最近有大動作出現。」
「可以硬着來了嗎?」蕭不盡眼中泛出殺氣。預謀了那麼多年,終於要驗收成果了。
「他只剩下一具空殼,近期內應該會來向你求救。」他們就等着他人瓮。
「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
「你不怕嗎?』郭石安實在無法忽略他的弱點,怕事情會有變量。
「怕什麼?」
「朱杏會成為你唯一的弱點。」
蕭不盡冷然道:「我不會讓她成為王獅恩注意的目標。」
「很難。」郭石安搖頭。
蕭不盡充滿自信地冷哼。沒有人能潛進銅牆鐵壁的赭傲山莊,王獅恩的人在這裏已經半個都不剩。
「不盡,熬了那麼多年,你真的打算在最後前功盡棄?」
「絕對不會的。」他花了那麼久的時間,絕不容許在最後一刻失敗。
「但她不會願意躲起來。」朱杏的個性衝動,不會考慮到太多事。
「她沒有機會出現在他面前,因為我不准。」蕭不盡眯着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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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潛入赭傲山莊,他借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蕭不盡寢室前的院落,避過一列巡邏的人馬,想從另一方探人,但沒留心腳下,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枯枝,發出些微聲音。
一聲天大的叫喊聲隨之響起:「來人,有刺客,有刺客啊!」
「噓!」蒙面的黑衣人急忙跑到喊叫的人面前要他閉嘴。
喊叫的人馬上舉劍刺向他,黑衣人一個閃腰躲過,手撫拍着胸口。怎麼赭傲山莊的人這麼凶,他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一群人竄出,把他團團包圍住。
「天啊,這下非死即傷。」黑衣人見到這場大陣仗,瞪大眼睛,看樣子他是挑錯時間闖錯門了。
朱杏跟在蕭不盡身後出來看熱鬧,反正不看白不看,這些日子在赭傲山莊老是被蕭不盡欺壓,看看熱鬧可以紓解一下情緒。
黑衣人躲着四面八方攻來的劍招,一身狼狽,但看似驚險,卻每次被他避開,沒有碰到他一根寒毛。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黑衣人只是不想動手傷人,並不是真的被這群護衛嚇得無法出手。
蕭不盡瞭然,因此沒有出手,想讓護衛們再探探對方的來歷。
「對,就是這樣,那邊,那邊,不是,是那一邊!」看熱鬧的朱杏拼命為護衛們加油。
黑衣人被一群人攻得手忙腳亂,再聽到朱杏的話,他更是捶胸頓足,「別打了、別打了,我不是刺客啊!」他再也忍不住了,被這樣惡整,他情願面對母親的怒顏。
「不是刺客,你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見鬼啊?」朱杏才說完,突然覺得這聲音好熟悉,好象在哪裏聽過?
「我是來見人,不是來見鬼!」黑衣人咬牙道。
朱杏恍然大悟,見他情況危急,欲衝上前去,卻被眼明手快的蕭不盡握住。
「住手、住手,不要傷了他!那是我兒子,我的寶貝兒子啊!朱杏失聲大喊,她百般着急,卻甩不掉蕭不盡的手,氣得她大叫:「你放手啦!」
蕭不盡這才對護衛們喝道:「住手。」
見所有人停下手不再攻擊,黑衣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朱杏馬上擺脫蕭不盡的鉗制,跑過去擰起黑衣人的耳朵。
「娘!輕一點、輕一點,痛啊!」朱盡齜牙咧嘴地喊道。
「你這個死小子,還知道痛啊,竟然敢這樣嚇你老娘!」她不堪負荷的心臟都快要停止跳動了,他才痛這麼一下算什麼。
「娘,放開呀,不好看啦!」朱盡哇哇叫着。
「不好看?」她生氣地說:「你嚇得我三魂少了七魄,我還顧着你的面子做什麼?」她這些兒子們是嫌她太命長,存心讓她提早去見閻王是不是?三天兩頭就嚇她一次。
見朱杏還沒打算歇手,蕭不盡對其他人說:「你們退下吧。」他得把孩子的面子顧到。
「是。」眾人很快退下。
「你可以放手了。」蕭不盡不忍見她這樣虐待兒子。
「我教訓我兒子關你什麼事」朱杏回頭吼道。
「娘!」朱盡連忙喊。
「幹嗎?」
「蕭莊主也是好意,別那麼凶。」朱盡乘機勸導,要是娘的凶樣把人嚇跑了可怎麼辦?
朱杏對兒子的話感到一陣尷尬,惱羞成怒地對他嚷道:「你穿着一身黑來做什麼?還有幹嗎蒙面?見不得人啊!」朱杏伸手拉下朱盡臉上的面罩,但又察覺不對,馬上拉回去,「你還是蒙着臉好了。」她才不要便宜了蕭不盡那個臭男人。
「娘,我又不是見不得人。」朱盡不悅地皺眉。
「你的確是見不得人啦!」朱杏哇啦哇啦地說。
蕭不盡徑自走過去把朱盡的面罩拉下,那是一張還帶着稚氣的容顏,有他的眉,他的輪廓,卻有朱杏的眼神,化去臉上過於剛硬的線條,透着一股自得其樂的逍遙自在。
這是他的親生兒子。
朱盡裝出傻笑,討好地笑開來。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他並沒有大過於興奮,只是很高興這個出色的男人是他的父親。
蕭不盡的雙眼閃着亮光,也注視着他。
「朱盡,你來赭傲山莊做什麼?」朱杏冷哼,打斷他們父子倆的凝視。這兩個人簡直當她不存在。
「我來看大哥。」朱盡眨眨眼睛說。
「你知道你大哥在這裏?」朱杏訝然道。
「他有寫信給我。」
「你們兄弟倆到底背着我在搞什麼鬼?」朱杏蹙着眉問,怎麼她被人設計的味道越來越濃?
「我們想賺錢嘛!朱盡向她撒嬌。
「賺錢做什麼?她的兒子們什麼時候銅臭味那麼重了?
「養你啊。」朱盡正色道。
「那麼你有一份工作了。」蕭不盡突如其來地說。
「蕭莊主,真的嗎?」朱盡又回頭,對蕭不盡笑得更燦爛。他越來越喜歡這個爹,大上道了。
「你想有就有。」蕭不盡勾起興味的笑,看樣子他是着了他這兩個兒子的道,他跟朱瀟的碰面也是他們故意設計的,完全是為了他們的娘。
「大好了!能順利進人赭傲山莊,靠近他,離他們兄弟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我不准!朱杏趕忙叫道。
「娘的抗議無效、」朱盡嬉皮笑臉地看着她。
「天下那麼大,那麼多地方可以去,你幹嗎來赭傲山莊工作?」
「你們都在這裏啊,我想跟你們在一起嘛。」他說得理所當然。
「你們的酒鬼師父呢?」
「我一下山,他就雲遊四海去了。娘,好啦,我們一家人終於聚在一起,不用再分開了。」朱盡偎在朱杏身上撒嬌,意有所指地說。
「你」朱杏氣得結巴,偏又拿他沒轍。
朱盡像沒看到朱杏臉色不佳,問道;「娘,大哥的身子好了嗎?」
她輕易地被轉移話題,「嗯,已經可以下床了。」
「太好了,我去看他。」朱盡轉身就要走,忽然想到一件事又回過頭來,「莊主,那我要做什麼?」
「跟你大哥做一樣的事。」
「知道了。」朱盡趕緊腳底抹油溜了,不想被母親大人大卸八塊。
朱杏不解地抵喃:「他們兄弟倆到底在想什麼?」
『他們都是孝順的孩子。」她把他們教得非常好,有着開朗的性情,不怨天不尤人,自在快樂地生活着,仍掩不住他們眼中的精銳。
朱杏怪異地看了蕭不盡一眼,她的問話和他的回話老是搭不在一起,算了,還是別問的好,免得她又成了小笨蛋。
「我要回房睡覺了。」管他們要做什麼,反正她做她自己的事——想想該怎麼殺了蕭不盡,其它她都不想管了。
蕭不盡目視着她俏麗的背影消失,眼中有着寵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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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盡和朱瀟打算好好安撫母親,怕計劃會功虧一簣,白白浪費他們的精力。
「娘,你瘦了。朱盡的語氣有着驚喜。
還記得離家前母親的身材豐腴得過頭了點,那堆肥肉配上她嬌小的骨架就是多了分俗氣和不雅,臉上抹了厚厚的白粉就更不能見人。
如今她的雙下巴沒了,呈現出名副其實的鵝蛋臉,白嫩中帶有彈性,綴上嫣紅的雙唇,再加上整個人瘦了一圈,脫俗的容顏襯托出她的嬌媚,想不到他娘有這麼美。
因為這一兩個月為朱瀟憂心躁勞。讓她以往略嫌肥胖的身子逐漸纖瘦下來,顯出她原本玲瓏有致的身段,但那雙閃着幽光的眼瞳,靈動中帶着收斂的沉着,身上的滄桑感讓她別具一股特殊的女人味,非常吸引人。
「死小子,一開口就知道說好話哄我。」朱杏睨了他一眼。
雖然變美了,但娘的言行舉止卻沒變,但這種話可不能當着她的面說,何況稱讚的話永遠不嫌多。朱盡又是一連串的吹捧:「娘是真的越來越美,連那個超噁心的白粉都不必擦了。」
「去,又不是還當老鴇,那種裝扮在大白天會嚇死人,我可不想在這裏聽見恐怖的尖叫聲。」她是做什麼像什麼,哪像他們長這麼大,還是個離不開母親的頑童。但這兩個免崽子是她的心肝寶貝,誰也不能搶,尤其那個沒盡到一點責任的男人更是不能佔一點便宜。
「我喜歡娘這樣子,漂亮得宛若開在朝陽下,迎風搖曳的大波斯菊。」朱瀟一樣甜言蜜語地哄着朱杏。
大波斯菊看似柔弱但卻堅強,不會被強風吹倒,娘的性子就是如此,才能把他們兩個拉拔到大。
「別在這裏假吹捧,扯開話題。老實說,你們怎麼非在赭傲山莊工作不可?」
她才不信他們一點鬼主意都沒有。
「這樣出人頭地最快啊!兩兄弟異口同聲地道。
「別以為你們的娘好騙,你們的性子我沒摸得七八成,六成也跑不掉。你們會想困死在一個地方,我就輸給你們。敢在她面前講謊話,也不秤秤自己的斤兩。
「娘,我們真的是想賺大錢、發大財,那樣你就不再有藉口為了我們,委屈地待在雲繡閣里。況且赭傲山莊在江湖上也是雄霸一方,在蕭莊主底下工作我們並不屈就。」朱盡微笑地說,而且他也想看看蕭不儘是個怎麼樣的男人,可以讓母親十四年都忘不掉。
那男人可是他們的父親。
如果蕭不盡也仍對母親有情,那就更好了。
「真是這樣?沒有其它的鬼主意?」她一點都不相信他們的話,人家說知子莫若母,她會不知道他們肚裏有幾條蛔蟲?
『當然,娘,你怎麼也決定在赭傲山莊待下來?」以前他們死勸活勸也不能把糧拉離雲繡閣,怎麼這一次她沒有說什麼就換了工作?可見莊主的本事很大喔!
「哼!這是我的事,你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可以了。」她一點都不想跟兒子們解釋她和蕭不盡之間的恩怨。
「娘,最近我們兄弟都要跟在莊主身邊,不可能離開的。」朱瀟趕緊道,就怕娘又發飆,硬逼他們走人。
「我知道了,隨你們要怎麼做。」朱杏站起來欲離開。
「娘,你要去哪裏?
「收衣服。」為那個臭男人做牛做馬去。
她會淪落到這種地步,老天爺真是無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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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杏收完曬乾的衣服,走進蕭不盡的房裏,要把他的衣物整理好的,一道女聲喝住她。
「你是誰?為什麼可以如此不經通報,隨便進出莊主的廂房?」一個梳着雙髻的女人不客氣地質問朱杏。
「你又是誰?憑什麼對我大聲吆喝?」朱杏轉頭看她,沒有被來人嚇到。
拜託,她當老鴇時,什麼陣仗沒見過,這一點架式也想教她畏懼,下輩子再說吧。
「沒禮貌,我可是夫人身邊的大丫環。」小茹蹙眉微怒。
「夫人?」朱杏有不樣的預感,她不想見那個女人,可是她又不能讓自己馬上消失不見。
「小茹。」一道細柔的嗓音傳來。
「夫人。」小茹回身低頭。
盧笛瑩從內室的屏風後走出來。
朱杏看着屬於蕭不盡的美人,內心深處突然竄起一股刺痛,被衣袖遮住的手緊握成拳。
「你是莊主身邊新來的嬤嬤?」盧笛瑩輕輕地問,氣如幽蘭。
「是的,夫人。」朱杏斂下不該有的情緒,讓自己看來十分漠然。她早該有心理準備的,但真到這一刻,她還是上不住痛恨的心。
她錯了,她不該收起自己恨,她早該發泄那苦不堪言的痛楚,教那負心的男人嘗嘗,憑什麼他就能夠過得如此好,有美人在側,有權可恃,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她卻得被他踩在腳下。
她恨他,恨不得能一劍殺了他,了卻她心頭之恨!
「那就麻煩你多擔待了。」盧奮瑩點頭柔聲道。
「夫人,你太客氣了,這是我的職責.」朱杏恭敬地說,只是眼光深沉幽暗,這個得到蕭不盡的女人讓她心中不是滋味。
「莊主總是熬夜工作,我吩咐廚房熬了雞湯,晚上就麻煩朱嬤嬤端過去給他補身。」盧笛瑩仔細地交代着。
「是。她的語氣毫無起伏。
盧笛瑩滿意地點點頭,「小茹,我們回去吧。
「是。」小茹馬上扶着盧笛瑩走出去。
「夫人慢走。」
朱杏看着盧笛瑩纖弱的背影消失,失神地喃喃道:「蕭不盡,我有心情想殺你了。」
她絕不會讓他如此春風得意,還安然無恙。
報仇的時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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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不盡看着自己燈火通明的房間,腳步略停了一下,眯起眼,思索來人是誰,很快就得到答案。
「莊主,需要我進去看看嗎?」在他身後的戈浩警戒地問道。
「不用了,下去吧,今夜不用你守衛了。」除了她,也沒有哪個人有天大的膽子,這樣隨意進出他的房間。
「是。」戈浩恭敬地回答,退了下去。
蕭不盡推開房門就看到朱杏站在他面前,笑盈盈的像是歡迎他,他心知肚明,她絕對不安好心,但他還是期待她的表現。
「我來服侍你更衣。朱杏巧笑倩兮地說。
蕭不盡微一挑眉,不發一語。
「怎麼,不要?那我回房歇息了。」朱杏作勢要離開。
「過來吧。他就好好看她要做什麼。
朱杏滿意地走過去,伸出纖纖玉手慢條斯理地解開他的腰帶,噙着得意的笑容,然後不動聲色地繞到他的身後去。
蕭下盡的眼暗暗跟着她轉動。
「朱瀟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她知道他會想知道這件事。
「沒事了就好。他點點頭。她在他身旁轉來轉去,以為他都沒感覺嗎?要不是不想嚇跑她,他何苦壓抑自己。看她的眼賊溜溜地轉,他馬上明白她在打什麼鬼主意,只是這樣的她更顯得活潑動人,讓他不想那麼早拆穿她的陰謀。
「你今天回來得很早。」朱杏試着轉移蕭不盡的注意力。
蕭不盡擰眉,她的確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只是這個心眼再壞,他也只能照單全收了。
「你覺得我該不該在你的房間插上一些花,讓陽剛之氣不要那麼重;你也好放鬆心情?」朱杏邊脫他的衣服邊說。
蕭不盡對她顯而易見的打算直想嘆氣,可他也樂在其中。她心懷鬼胎。他卻欣然接受,誰教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看似溫柔的朱杏在他的背後收起笑臉,雙眼突然泛出殺氣,悄悄地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她要他付出代價!
蕭不盡感到一股微妙的殺氣,渾身的肌肉繃緊,他馬上轉身,見到朱杏手中的利器就要刺向他。
他手腳利落地抓住朱杏方匕首的手,把她整個人往床上壓,大手在她握着匕首的腕上用力,讓她不得不鬆開。朱杏知道行動已失敗,發狠地瞪着他看。
「這種方法我七歲就會玩了,你二十幾歲的女人才用不嫌太遲了?」他消遣她的笨拙。
朱杏對蕭不盡的嘲弄氣得滿臉通紅。
這樣諷刺她,他是準備不要命了?
可是被他壓着,她什麼都做不了。
「蕭不盡,放開我!」她推拒着壓在她身上的壯碩身軀。
「自投羅網的獵物哪有這麼容易讓人放手?」蕭不盡將臉埋在她的肩窩裏,吸取着她身上的香氣。
「你要做什麼?」她身子變得僵硬,聲音顫抖了起來。
「你說呢?」
「放開我!」
「我已經放了一次,不想再放。」他低喃。
「你說什麼?」她假裝沒聽清楚。
蕭不盡放開雙手,朱杏馬上溜出他的懷中。
「下一次我一定會成功的。」她氣憤地甩頭離去。
「我等着你下次的行動.」他淡淡地說。等了十四年,再多等一段時間也無妨。
走出蕭不盡的廂房,朱杏紅了眼眶,淚珠在她的明眸中滾來滾去,但她就是不讓它落下。
當年她沒哭死,如今更不會再為他掉淚。她早就不愛他了,絕不能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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