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叮…呤…」,熟悉的鬧鐘鈴聲在我耳邊響起,我習慣性地往左側鬧鐘的位置拍去,卻拍了個空,朦朦朧朧地睜開雙眼,身體冰涼冰涼的,強烈的位置感令我猛地驚醒過來,發覺自己正躺在鏡子前的地板上,那份靈異文件安靜地擺放在我的身側。\www、qb5.c0m/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昨晚不是在看那份文件的嗎…難道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然後就在鏡子前睡了一夜?這回可要被李華佗罵死了,我是看到哪裏睡着的呢…
我撐起身體,才發覺混身乏力,像虛脫了一樣,鏡中人臉色蒼白得嚇人,勉強站起來幾乎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氣。我屏住呼吸,緩緩拉開衣衫,李華佗說過,腐肉的生長速度可以判斷出各人對詛咒的抵抗力。
鏡子中的景象實在觸目驚心!那些噁心的腐肉竟長滿了我整個胸脯,正以無比驚人的速度瘋狂地蠕動着!
我死命咬住了嘴唇,才不讓自己發生恐懼的尖叫,但身體已無法抑制地劇烈顫抖了起來,咬破的嘴唇逸出鮮血,緩緩從我嘴角流下。
鏡中詭異之極的畫面將震懾當場,也不知僵了多久,我不知從哪湧出了力氣,狠命沖向洗手間,狂吐了起來,吐到胃酸都快吐光的時候,我拔下洗澡的噴頭,一下將龍頭開到最大,狠狠地噴灑在胸膛的那堆腐肉上,我連用手指去觸摸一下的勇氣都沒有,我真的害怕那堆腐肉會因此而傳染到手指頭上。
我明白那些醫生為什麼會自殺了,這樣詭異的情景是很容易令人失控的!
「我不能就這樣倒下!」我用急促的語氣不斷地告訴自己。
我將衣服穿得密不透風,害怕讓別人,也害怕讓自己看到這麼詭異的畫面,直到走出房門,剛才隔着干布擦身,干布也隨之蠕動起來的詭異噁心畫面,在腦海中依然揮之不去。
正在門外做運動的叔叔截住了我,他打量了我一會,說:「阿雲,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
他從頸上解下了一條項鍊,遞給我,說:「把這帶上吧!叔叔可是用高價買回來的。」
我儘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一點,說:「叔叔,我沒事,你別擔心!」卻沒去接那項鍊。
叔叔向我走前一步,我忙潛意識地倒退了一步,他將我拉近,將項鍊套到我脖子上。
他一番好意,我只有無奈地接受了,低頭打量那項鍊,項鍊的墜子竟是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石頭,沉沉的褐色,有點像街上隨便就能撿到的那種。
叔叔微笑說:「別小看他啊,我以主的人頭來擔保,它是具有各種神奇功效的…」
我失笑,同時也感動,冷酷的冬天裏,陽光是特別溫暖的。
叔叔仍在繼續說:「傳說中,這條項鍊曾被埃及妖后的寵物巴比帶過,治好了那頭豬的間歇性哮喘,它還曾被戴安娜王妃的寵物麗莎帶過,治好了那條狗的過敏性鼻炎,它還曾被…哎,阿雲你別走啊,叔叔還沒說完呢,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急性子啊!」
※※※
z院,精神病世界裏最傳奇也是最恐怖的地方。那條長長的通道鬱悶如常,通道外的警衛面目依然猙獰,但今天迎接我的卻是另一位醫生,他的臉色比我稍好,但應該好不了多少。
他劈頭第一句話就是:「李華佗醫師昨天下午吞針自殺,無法再擔任你的實習指導,由今天起,你將是我的助手!」
「什麼!?」一個晴天霹靂轟在我的頭上,「他死了…」
「不過自殺未遂,因搶救及時,他於今日凌晨三點已渡過危險期!」他轉身緩緩前行,「他命大,將一盒針灸專用針吞了都沒事!」
我輕輕地舒了口氣,雖然李華佗害我陷入了這個恐怖事件,但在某個程度上來說,我已經視他為值得依賴的夥伴了。
「我姓羅,你可以稱呼我作羅醫師,也可以叫我全名羅嘉英!你雖然只是一名實習醫生,但必須迅速地成長起來,擔起大梁!深藍的z院正處於一個非常時期,不幸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請假的醫生越來越多,無論哪方面,我都不希望你是下一個!我們作為醫者,必須對得起身上穿着的白衣,絕對不能成為退縮的懦夫!」他沒回過頭,緩緩在前面領着我,滔滔不絕地說着。
我清晰地感覺到了他的心靈深處那股莫名的恐懼,也清晰感覺到了他對自己職責的執着,不禁對他升起了幾分敬意,這,就是職業道德!
「因為實在太缺人手,所以你名義上是我的助手,但實際上要擔任起李華佗醫師的工作,我諮詢過你之前的導師和實習指導,你經驗或許會欠缺了一點,但你有這個能力,遇上什麼疑難問題便立即向我反應!」他推開了李華佗辦公室的門,「你暫時用着李醫師的房間,他手上病號的資料全在桌面上,有問題可以馬上來問我!」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的步伐從頭到尾都十分沉穩,可見經得起大風大浪,,你在這一行的成就已可預見,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是幹這一行的天才!」
哦?天才精神病醫生嗎…
「z院裏沒剩下幾個醫生了,我手上積了大量的工作,失陪了!」他掩門離去。
實習醫生跳級成為主任醫師,實在不可思議,這是行內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我根本沒時間去陶醉這些,坐到李華佗的位置上,迅速找到那個jack的資料,仔細翻閱起來。
我儘量讓自己忘記身上那叫人噁心煩躁的腐肉,忘記那片黑白迷惘的世界,全心全意投入到資料中,尋找出jack的破綻!
我發覺李華佗對jack的介紹十分簡單扼要,因為我無法從這些資料中再多找出些什麼有用的東西出來,在他妻子出事以前,他一直都是個平凡人,從來沒有過離奇的經歷,不抽煙,不喝酒,與一切不良嗜好絕緣。
我無規律地敲擊了幾下桌面,堅定了站了起來,我要見jack,我要勇敢地去面對他!
密封的房間內,兩個警衛如臨大敵地站在我兩側,牆壁的一側是一塊佔了半堵牆的半透明有機玻璃,玻璃的背後有兩個技術人員在嚴密地監控着這一切。
我能清晰地聽到警衛們恐懼的心跳聲,他們毛孔的收縮加快了我的心跳,能淺層次地窺探到別人的內心世界是否對我有正面幫助我不知道,但我此刻清晰地感受到了這種能力的負面影響。
腳步聲越來越近,連隔着玻璃的技術人員心跳也加快了起來,那個jack真有這麼恐怖嗎?我按捺住狂跳的心,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平靜一點。
門開,護士和警衛一前一後地帶着一個男子進來,天啊!天下間竟這樣美的男人,他真人比照片起碼要英俊一萬倍,港台當紅的明星在他面前也要黯然失色!尤其那雙眼睛,仿若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這樣俊美的一個男人就是jack嗎?
我從警衛們勻加速的心跳可以知道,他是的!我吃去窺探他的心靈,發覺他的位置竟是一片虛無!
他沖我微微一笑,就像是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一樣,笑得很親切,很有感情。
笑是一種學問,作為一個精神病醫生要針對各種情況來決定採取什麼態度來面對病人,但有一個表情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笑的,為此我還專門訓練過各種各樣的笑容。
我也笑了,希望我的笑容沒令當年培訓我的導師失望。
jack一點都沒有精神病人該有的頹喪,很洒然地坐在了我的對面,微笑說:「別笑得像條死魚似的,那會令我很失望的,劉醫生!」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無暇計較他形容我的貶義詞,只感到十分疑惑,昨天我才調進z院的。
「一個星期前,你剛進深藍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他仍在笑,不過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我背脊一陣寒意,這陣寒意迅速擴散到全身,我使勁地叫自己平靜下來,我感到身後一個警衛的手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他深深地子着我,問:「說說你對我們所生存空間的看法吧!」他的眼神夢幻迷離,像湖水中盪起的漣漪,我產生了要陷進去的錯覺。
我將身子後傾了少許,這種玄異的錯覺才消失,他笑了,仿佛是滿意地笑了。
「聽你這樣問我,一定有自己的高見,不如由你直接告訴我好了!」我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儘量保持住醫生該有的風度。
他微笑,靠在了椅子上,雙手平舉在胸前,說:「大至宇宙星辰,小至我們周圍數之不盡的細菌,微生物,告訴我,它們是由什麼組成了?」
他的聲音仿佛帶有魔力的磁性,令我情不自禁便回答:「原子!」話出口後才察覺自己完全落到了下風。
「很好!版訴我,原子裏面是什麼?」他雙手合攏在一起,托起了腮,神秘兮兮地湊前問我。
「不知道,人類科技還沒研究出來!」我要靠提高聲量來維持住氣勢了。
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夢幻迷離了,輕輕地說:「讓我告訴你一個真相吧,每個原子裏面都有一個宇宙,那個宇宙里的每一個原子也有另一個宇宙,如此類推,生生不熄,我們每個人都是由無窮無盡的宇宙構造而成的!」
房間中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急速和沉重起來,只有jack,他依然是那麼的平靜和優雅,他淡淡地笑了:「這只是往下的推論,我們再往上推,其實我們所謂的宇宙不過是別人世界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原子,而他們的世界,也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原子,如此類推,生生不熄!沒人知道哪裏是,也沒有人知道哪裏是終結!」
「但這就是世界的真相嗎?」他搖了搖頭,又再輕輕地說,「真相背後,永遠有另一個真相!劉雲,你願意和我一起探討嗎?」
「夠了,我來不是想聽這些的!」我拍桌而起,沖他吼道。
jack依然平靜和優雅,微笑說:「你想的!因為,我們是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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