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多事之秋
第五十章
天亮透了,渠少一早就翻了院牆進來,跟侯岳說,杜把頭聯繫上了,但他提出要跟侯岳面談。\\www.yibigЕ.com//
面談就面談吧,侯岳胡亂的用冷水摸了一把臉,便抓了件外衫披上,急慌慌的就要跟渠少一起走,被小淘一把拉住,整了整了掖着的領子。
「見面的時候可得多留個心眼,可別人沒救出來,倒又把自己給陷了進去。」季小淘說着,拉平那衣領處的褶皺,一手又摸上了侯岳的下巴,侯同學一慣來都是挺在意自己的形象的,可最近家裏麻煩事多,日子又難熬,連帶着那鬍子都跟野草似的瘋長。
「倒,鬍子又長出來啦,前天才刮的呢。」侯同學有些鬱悶。
「沒事,看着顯成熟,侯大叔。」季小淘打趣道。
「咱們彼此彼此,季大嬸。」侯岳不甘示弱的說了句,然後又叮囑了句:「在家萬事小心,對了,我去見杜把頭的事先別跟爹娘說,省的他們擔心。」
「知道了,你可記着要安全回來,要不然,我就讓咱們的孩子跟別人姓。」季小淘橫着眼波,語氣是威脅着,可那尾音卻透着濃濃的關心。
「哼,絕沒有這樣的機會。」侯岳輕拍了季小淘額上一掌,這姑娘性子就是彆扭,好好的話,非要轉個七彎十八拐的。
送着侯岳和渠少出門,季小淘又回屋裏,燒了熱水,小青草早讓她遣回水富娘子身邊了,水富娘子在上個月,帶着孩子嫁給了本城一個四十多歲的光棍漢子齊五,齊五祖上一直是煮鹽為生的,可到他手上,卻把煮鹽給拋掉了,而是學了一手木工活兒,前一陣子,季爹開家俱作坊,缺少幫手,那虞頭就把齊五介紹給季爹,季爹瞧他那手活兒還不錯,便留了下來,一來二去的,不知怎麼就跟水富娘子對上眼了,說起來,兩人的媒人還是季娘子呢。至此,水富娘子帶着三孩子也算是有了依靠,水富娘子此後就變成了齊家娘子。
不過小青草卻是每天都要過來,幫着洗洗衣服,然後將一些舊衣舊棉布整理出來,改成小娃娃穿的衣服,她那手又巧的很,孩子穿的小老虎鞋子制的極為精巧,讓季小淘看着喜歡的不得了,連連誇獎說:「小青草可真不得了,這手女紅,都快趕上天上的織女了。」
小青草便抿着嘴笑,臉紅朴朴的。做起事來就更有勁,常常磨到快天黑,才在小淘的勸說下回去,小淘估計着,她娘的改嫁,她心裏有些不自在,兩個弟弟還小,再說也是男孩子,沒那麼細膩的心思,能給口吃的便認爹了,可小青草,今天也十一歲了,這時代女孩子懂事早,在加上小青草本就是個主見強的女孩子,對於齊五這個新爹,就有些排斥,也因此,她一天大多數的時間仍留在小淘的身邊,小淘知道她的意思,那是還想跟着自己,可現在侯家敗落了,可沒銀錢付月錢,自然不能把小青草再留在身邊,更何況現在她也算是正經的良家出身了,那做父母的又有誰甘心自家的女兒去當侍侯人的丫頭呢,所以,沒有齊家娘子的話,季小淘還得一次又一次的把小青草往外趕。
只是第二天,小青草依然會出現在侯府門口。
看了看天色,季小淘微微有些無奈的搖搖,那丫頭過一會兒又會來了,現在季小淘也只能由着她。沒辦法,那丫頭認準的事根本不聽勸。
端了熱水,季小淘就去了侯夫人的屋裏換二嫂方柳兒,昨晚是二嫂在侯夫人外間守夜,整個夜裏,侯夫人一直在咳,方柳兒一晚都沒閉眼。
推了門,見二嫂正扶着侯夫人坐起來。
季小淘放下熱水,見侯夫人這會兒清醒着,便轉身用棉巾擰了一把熱水,折回床邊道:「婆婆大人,瞧您的氣色,今天看着可不錯呢。」說着,便幫侯夫人擦把臉,又擦了擦手。
侯夫人今天的精神確實不錯,還勉強起身,坐在鏡前,讓小淘和方柳兒幫她梳了個髻,又插了一根墨玉釵子,看着清爽,大方。看着鏡子,侯夫人滿意了後,又說餓了。
正好,玉夫人端着早飯和一碗水藥進來,身後還跟着來請安的晴兒和小侯山。
「夫人嘗嘗,冰糖白米粥,昨天岳哥兒弄來的冰糖,家裏誰都沒捨得用,單指着給夫人加加口味用的。」玉夫人笑着道,一邊的晴兒和侯山按着往日的規矩給侯夫人請安。
侯夫人嘗了一口,便連連道好吃,讓周圍看着的人不由的鼻酸,這若放在以前,冰糖白米粥實在是太普通了,可現在時局不一樣,就這點冰糖,還是侯岳跟渠少做了局從一個路過的商人手裏騙來的,侯岳現在為了這個家,坑蒙的事沒少做,正巧這傢伙還有個鐵口直斷的名聲在身上,用侯同學的話來說,有條件,就要充分利用,不用白不用。
侯夫人只是吃了幾口就停了,把碗裏的粥一分為二,推到晴兒和小侯山面前,叫他們吃,吃完了,又讓方柳兒去休息,然後讓季小淘帶關晴兒和小侯山在外面玩,而她卻把玉夫人留下,說悶的慌,想同玉夫人說說話。
季小淘同方柳兒帶着晴兒和小侯山出來,幾人就怔怔的坐在偏廳里。季小淘同方柳兒對視一眼,都在各自的眼底看到深深的擔憂,總感覺侯夫人今天的精神有些怪異。
「二嫂,婆婆今兒個一早的精神頭,我怎麼瞧着有些不太好啊,要不要去找大夫來看一看。」季小淘說道。
「我瞧着也不對,還是去找柳大夫來看看。」說着,方柳兒就要起身,卻被季小淘壓住:「二嫂,你昨晚一晚沒睡,那臉色白的跟紙似的,你回屋休息會兒,我去找。」
「那怎麼行,你有身子呢。」方柳兒猛搖着頭道。
「怎麼不行,我的身子壯着呢,現在肚子還不太大,走動一下沒關係。」
而這時,一邊的小侯山站起來,小模樣一本正經的道:「二嫂嫂放心,一路上我會保護三嫂嫂的。」童言童語,聽得小淘和方柳兒一陣宛爾。
許是覺得小淘和方柳兒的態度輕慢了,小傢伙有些不高興,更慎重的解釋道:「岳哥哥說的,我是侯家的子弟,侯家現在處於困難時候,我就要擔起侯家子弟的責任。」
小孩子的氣勢可鼓不可泄,季小淘便應了他道:「行,那我們走吧,三嫂嫂的安全可就交給四弟了。」小侯山慎重其事的點點頭。
「那小淘路上小心點。」方柳兒叮囑着,也就不跟小淘爭讓了,昨晚上確實太累了,到現在還有此頭暈眼花的。
季小淘帶着小侯山出門,一路上,不時的有人同小淘打着招呼,但俱都行色匆匆,不一會兒到了柳氏藥堂,藥堂里的病人並不多,倒不是說這個時候生病的少,其實相反,這種生活條件下,生病的肯定多,但一般的人家,填飽肚子都成問題,又哪來的銀錢看病呢,就算是侯家,那還是柳大夫看在之前侯府施粥的份上免費義症的。
跟柳大夫說明情況,柳大夫便背了藥包跟着季小淘去侯府。
只是在侯府的門口,季小淘碰了衙門的差爺虞頭帶着兩個差役,看着象是有事,便先讓小侯山帶着柳大夫先去看侯夫人。
「不知虞大人有什麼事?」季小淘問道。
那虞頭也不多話,直接拿出一塊玉佩遞給季小淘:「本想找三公子的,如今見到三少夫人也一樣,就找三少夫人認個東西,這塊玉佩,是在郭家賭場的廢墟里發現的,有人說是郭家五爺的東西,還請三少夫人認認。」
這東西季小淘也認不准,想着五叔至今下落不明,那心便提了起來,五叔別不是出事了吧,想着,便急急的道:「這東西我也認不太準,還得請五嬸認認,就請虞大人和兩位差爺在廳上稍座。」
虞頭應承,隨了季小淘在廳上坐下,季小淘便轉去五嬸的屋子。
五嬸一見到玉佩,那眼眶便紅了,道:「正是你家五叔的,走之前還一直帶在身上的。」一聽這話,季小淘的心就沉了,之前,她已經跟虞頭打聽過,這塊玉佩是在火場裏一個死者身上發現的,只是那死者被燒的面目黑柒無法辯認。
五嬸一聽說是從死者身上發現的玉佩,急的差點當場暈了過去,侯路在一邊緊繃着臉,扶着自己的娘親,虞頭的意思是讓五嬸去衙門認認屍。
可這還沒去,五嬸已經是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了,侯路又是個內向的性子,平日裏都是窩在家裏讀書做文章,一些人情世故卻是不太知曉,季小淘不放心,跟二嫂說了句,便陪着五嬸去衙門。
五嬸和侯路跟着虞頭進了停屍房,季小淘因為有身子,就在外面等着,卻看一邊有幾個郭家的人攔着虞頭在說話,硬是說賭坊的火起了蹊蹺,而侯家五爺前幾天就曾鬧過賭坊,而侯家和郭家又有許多宿怨,因此,這火說不準就是侯五爺放的。
季小淘冷眼看着這些人,不理會,有事,證據拿出來說話,別整些,猜測,可能,說不準的東西。她只是擔心,那帶着玉佩的死者到底是不是五叔。
不一會兒,五嬸跟侯路出來了,季小淘先是看兩人臉色,這一看,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五嬸的神情可比進去時好多了。
「不是,你五叔的右腳有六腳趾,這人卻是正常的。」五嬸一臉高興的道。
季小淘這才放下心,只是五叔到底去哪裏了?這在好幾年裏,都一直是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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