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格意識到公子晉生了氣,也想到大概是因為福運珠的事情,不過在他看來,既然福運珠對他們兩個都沒有影響,他就算是生氣也不該氣大發了才是。所以在聽見公子晉讓他在家等着,他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害怕,順路還去買了一些公子晉愛吃的點心食物,就在家等着他回來。
距離打完電話不到三個小時,公子晉就走進了家門,這會兒天色剛剛暗沉下來,東邊還有一縷夕陽紅,從四合院望出去特別的有味道。不過公子晉顯然毫無欣賞美景的心情,臉色陰鬱的幾乎滴出水來,冷着臉走了進去。
進門第一眼就瞧見滿桌子的好酒好菜,有些看得出來是買來的,還是他喜歡去的那幾家,有些看得出來是自己做的,向安格的手藝一般,自從他們倆住到了一起,就嫌少會下廚,更多時候做的還是味道不咋樣的藥膳。意識到他這是在討好自己,公子晉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卻還是目光炯炯的朝着他看去。
在他剛進來的時候,向安格就調整了表情,露出一個帶着討好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帶着一些心虛,還揮手招呼道:「回來了,很累了吧,先吃點東西,我都熱過了,現在都還是溫的呢。」
公子晉掃了一眼桌子,也不回答,徑直走到他身邊伸手去拿脖子上的繩子,一提起來果然只剩下光溜溜的一截繩子,上面的珠子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原本壓下去的怒氣再一次沸騰起來,冷聲問道:「珠子呢?」
向安格第一次看見這般具有壓迫性的公子晉,一般在他的面前,這個男人總是溫柔的,只是現在公子晉將他溫和的一面完全收起來,這樣的公子晉讓他覺得陌生。他下意識的握住抓着繩子的手,說道:「消失了,裏面的福運被我用完的時候,就崩裂成好幾塊,沒接住就消失了。」
公子晉緊拽着繩子的手冒着青筋,幾乎是氣急敗壞的喝了一聲:「誰讓你動裏面的福運。」
向安格被他的暴跳如雷嚇了一跳,他認識的公子晉是冷靜的,淡然的,這般憤怒到臉色扭曲的人,讓他覺得心裏頭也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福運能救回陳博,對我們也沒有影響,所以我才……」
&影響,誰說沒影響!」公子晉冷着臉喝道,這一刻他克制不了自己的脾氣,消失的福運珠總讓他想到一些不太美妙的過去,就把什麼淡然什麼溫柔都拋到了腦後,氣急敗壞的叫道,「有這顆珠子在,你等於多了一條命,你以為為什麼這些年都過的順順利利的,沒有福運珠,你還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倒霉事兒。」
向安格也想到了遇到福運珠之前自己倒霉的日子,那時候他可是走到馬路上多會被人撞的典型倒霉蛋兒。不過使用了福運珠,他還是不後悔,見公子晉這幅樣子,反倒是安慰道:「子晉,沒有福運珠,我也會好好的,就算遇到一些小麻煩,也不是不能解決,但是如果我不出手,陳博很可能會死了。」
&就讓他死,那樣的人渣也是死有餘辜,你難道忘了,當年他們是怎麼對你的。」公子晉口不遮掩的罵道,「他根本不值得你用福運珠去救,憑什麼你要救他,就憑你們那點血緣關係,還是說在你看來,福運珠壓根就不重要?」
向安格有些傻眼,他真的不能理解為什麼公子晉這樣激動,在他看來,福運珠確實是很重要,從某種程度來說,那顆珠子改變了他的命運,但是現在公子晉可以離開福運珠了,即使他會變得跟以前一樣倒霉,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那邊公子晉看着他的眼神卻陰深深的,繼續說道:「在你的心裏,是不是連着我也沒有那麼重要,只要一個病人,一個陌生人,都能讓你不顧一切的去救!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向安格也被他罵得出了火氣,握了握拳頭說道:「福運珠確實是重要,但也沒有人的性命重要。再說這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我都是確定了你不需要福運珠才做的,這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你能不能別這麼上綱上線的!」
&上綱上線!」公子晉咬着牙,赤紅着眼睛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怕,這一刻他幾乎分不清楚現在和以前,似乎看見了那個曾經永遠拒絕他,不會跟他有任何未來的高僧,憤怒沖昏了頭腦,他放開手中的繩子,陰着臉說道,「每次把我拋到腦後的人不是你嗎,在你的心中,到底有沒有我!」
向安格覺得他真心是無理取鬧,就像當初懷疑羅斯切爾德對他有意思,就跟他鬧彆扭似的,向安格一邊覺得憤怒,覺得委屈,他這輩子就喜歡過一個人,就是眼前這個混蛋,但這個傢伙對自己的信任永遠只是一層薄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捅破了,向安格有時候覺得,他總是透過自己看什麼人,有些話他甚至都不敢問。
見向安格沒有回答,公子晉卻更加的憤怒,心中的不安像是泉水似的往外涌,一開始因為福運珠帶來的擔憂全部化成了焦躁,他一把摟住向安格要去親吻他的唇瓣,但這一次向安格卻沒有配合,反而一把將他推開,臉色也是陰沉沉的,似乎比他更要憤怒。
方才向安格哄着他,陪着小心道着歉,公子晉氣勢就越來越強,似乎要把天都捅穿了似的,恨不得讓他什麼話都聽自己的,這會兒見向安格的臉色也陰沉下來,整個人都沒了方才那些小心翼翼,公子晉倒是不確定起來,心中那根弦繃得緊緊的,連帶着氣勢也頹讓了一些,兩個人就在那邊僵持着,屋子裏頭就聽見相互間的喘息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向安格才忽然開口問道:「你到底在怕什麼,還是該問,你透過我在看誰?」
問完這話,向安格也完全不等他反應,站起身來甩身就走,等到了門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人追出來,這才嘴角犯上了一絲苦澀,直接開車走人了。
其實公子晉哪裏是沒有追出來,他是被向安格的話題嚇傻了,第一時間就感到心虛,幾乎不敢看對面的人,等人走遠了,他才回應過來,他為啥要心虛呀,向安格跟那個人就是同一個人,他完全就沒有心虛的必要吧!只是等他想通了這點出門找人,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公子晉連忙撥打他的電話,誰知道那頭根本不接聽,他又是擔心向安格氣頭上開車危險,他現在身上可沒有福運珠了,又是後悔方才不該那麼生氣,氣昏了頭說了一些混賬話!早知道他就該把福運珠的重要性說清楚,就是撒謊騙他自己離不開這珠子也行啊,偏偏珠子都散了才回來吵架。
公子晉平時多麼理智的一個人,偏偏每次遇到向安格的事情就方寸大亂,不管是以前的亂吃醋,干涉他人生自由,對他的生活一手包辦,還是現在因為福運珠而吵架,說到底還是一個關心則亂。
而現在,最讓他覺得焦頭爛額的是,向安格不知道哪根敏感的心思作祟,居然以為他透過他看別人,這可真是六月飄雪。公子晉壓根不知道向安格從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想法,說不準他早在心裏頭憋着呢,這次吵架才爆發出來。
那頭向安格原本也是憤怒,等開車出去的時候就變成了傷心,越是回想,他越是覺得有時候公子晉看着自己的時候,分明帶着幾分懷念。原本作為一個男人,他是不在意公子晉以前有過什麼的,再說了,這位還是古人呢,死之前肯定有過一些情感經歷不是,他也不能要求在他們相愛之前,人家都是清白的吧。
但是他寬容,公子晉卻小心眼的很,屢次拿他的病人說話,羅斯切爾德那次就弄得他有些煩躁,作為醫生,難道他還非得跟病人冷言冷語不成。在向安格看來,公子晉心中就是有兩把尺子,還是非常不公平的那種。
作為一個合法公民,向安格第一次飆車出門,等開的遠了,他卻不知道要去哪裏,回頭想想,他的生活似乎永遠圍繞着工作和公子晉兩個中心點在轉,有時候連向安泰都忽略了,偏偏公子晉永遠都不知道滿足,似乎老覺得他不重視自己。
向安格覺得憋屈的很,索性無事了手機不斷的聲響,等開了一陣子,手機終於停止了震動,他在心中罵了一句,拿起來撥通了杜子誠的電話。很快,那頭傳來憤怒的聲音:「我靠,老子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你能別來打擾我嗎?」
&子誠,出來陪我喝酒。」向安格不客氣的說道,平常他休息的時候,這傢伙也沒少打擾。為此公子晉還很不高興,沒到休息日就得把他的手機給關機了。一想到這個,向安格的臉色更加難看。
杜子誠一聽,倒是覺得新鮮,平常約向安格出來比登天還難,偶爾出來一次,酒都沒碰一下,家裏頭就催着走人,他就沒見過這麼黏糊的戀人。現在向安格明顯有事兒,他怎麼可能錯過這樣的機會,連忙說道:「成,就九圓酒吧,你等着,我馬上到。」
九圓酒吧其實是圈子裏頭挺有名的一個酒吧,雖然是gay吧但十分乾淨,杜子誠選在這兒也是用心良苦。不過向安格完全沒接觸過這一片,自然不知道這地方是幹嘛的,還是開了導航才到了那兒,他到的時候杜子誠都已經在門口等着了,一看見他就笑道:「我說你平時不出來玩兒吧,連個酒吧都不認識,還得哥們出來接你。」
向安格臉色不太好看,被他拉着進了門也沒發現酒吧裏頭大部分都是男人,偶爾幾個女人也充當着gay蜜的角色,他們兩個人各有風姿,一進來就有不少人盯着,不過沒確定他們倆是不是自己作伴,所以才按兵不動。
杜子誠看樣子跟吧枱挺熟悉,那人看了眼他,掃了眼向安格,還說道:「我說你終於看破,決定體會新的人生啦?」
杜子誠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瞥了他一眼說道:「滾你,老子很直!那幾個傢伙在不在,讓他們出來陪我哥們喝酒解解悶子。」
調酒師意外的看了眼向安格,暗道原來這位才是正主,雖然不是那種男子氣概爆棚的,不過看起來十分乾淨,也是圈子裏頭少有的角色,便帶着幾分調笑問道:「要不我來?」
杜子誠皺了皺眉頭,他帶向安格過來是開開眼界,別整天被家裏頭那口子管着,可不是被人采蜜的,當下擺手說道:「您就得了吧,趕緊把人叫出來,知道他們今天肯定在。」
向安格才從酒吧的氛圍中回過神來,只覺得被音樂轟炸的頭都疼了,正巧聽見這話,倒是說道:「算了吧,咱們自己喝就成了,給我來一瓶烈的。」
杜子誠哈哈一笑,推了他一把問道:「你成不成啊,還一甁,給他來一杯螺絲起子。」
點完了酒,杜子誠才說道:「待會兒要來的人你也認識,就是你給看出腦子有病的那傢伙,那傢伙能活躍氣氛,有他在你絕對開心。」
話音落下,螺絲起子就上了,向安格一看還以為是杯橙汁,喝了一口覺得口味也不重,還說道:「一點兒也不帶勁,還不如我那些藥酒呢。」
杜子誠瞧他把自己的好心當做驢肝肺差點氣笑了,也不提醒這酒看起來跟果汁似的,但是出了名的漸入佳境,是酒吧裏頭最容易把姑娘灌醉了帶回家的酒。
果然不知道這酒的厲害,向安格一會兒就把一杯全部灌了下去,還說道:「再給我來一杯,要厲害點的。」
調酒師一聽,也跟着笑了起來,因為是杜子誠帶來的人,他倒是不怕出什麼意外,畢竟杜子誠的人品可比酒吧裏頭大部分都要好,便又調了一杯度數高一點的,五彩繽紛的放到他面前,看着十分養眼。向安格喝了一口,倒是有點酒味了,但喝着也不是那麼烈,等衛平兩人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再喝第三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