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是一個很古老的地名,縣名是得自城名,城名是得自山名,山名是以山下植物「竹」、動物「鹿」而得名為「竹鹿」的。n∈n∈n∈n∈,
後來按「竹鹿」之音,曾經分別記之以涿鹿、獨鹿、濁鹿、濁漉、獨漉等許多名稱。
據商末周初,北海結凍了,於是天下大寒。
天氣逐漸變冷之後,竹子這種喜歡濕熱的植物就從這一帶消失了。竹鹿山無「竹」之後,山名、城名以「竹鹿」二字之音亂記了一個時期後,到了春秋之後,便逐漸統一到「涿鹿」二字上來。
「竹鹿山」變成了涿鹿山,「竹鹿城」變成了「涿鹿城」,「竹水」自然早被寫作「涿水」了。
至於「涿」字,當敲擊講。因擊瓦鼓之聲同流水下滴之聲相似,後「涿流水下滴也。從水,涿聲。」
遠古的狩獵人要想捕到鹿,只得派一部人攜弓箭埋伏起來,而另一部人在遠處相對的地方敲擊器具發出響聲,使鹿子受驚向獵人埋伏地方奔跑,最後為獵人所獲。
皮肉俱佳的鹿實在難得,鹿死誰手誰就成了英雄。以後,「涿鹿」就有了其引伸之意諸侯爭霸天下的地方。
李常還在讀書之時就對班超之類的人物極為欽佩,每每讀到班定遠的傳記往往熱血沸騰久久不能平息,只是被老母揍了幾回,又考慮到本性懦弱這才放棄了準備單槍匹馬降服西域的遠大想法。
自從跟着雲崢打了快十年的仗之後,他自覺膽子大了很多,當年在青塘,一驢,一卷書,一個老僕就服了遠寨六部。讓他們納頭就拜,從此結束了大宋沒有彪悍騎兵的歷史。
有了這個功績,李常即便是在朝中並不受人待見,別人卻不得不對他保持足夠的尊敬。
自從北征開始之後,他只不過是一個唐州知府,唐州本來應該是唐縣。因為雲崢在這裏殲滅了兇悍的耶律花塔所部之後,大宋朝廷為了安撫受災嚴重的唐縣,將這個不足兩萬人的縣破格升為州,並且免去了唐州十年的賦稅。
李常是從黃門侍郎任上貶斥到唐州來當一位知府的,地位自然是有天壤之別,不過,這個現象在大宋並不稀奇,朝中重臣因為某件事不心得罪了皇帝或者宰相下放到州府任職乃是家常便飯。
即便是龐籍,韓琦。歐陽修,狄青,雲崢哪一個沒有走過這條道路?所以李常對於得罪王安石最後被皇帝貶斥道唐州當知府心中並沒有多少失落感。
相反,來唐州是他自己要求的,甚至是經歷了一些門路這才獲得了這個職位。
區區唐州知府,下轄之民不過兩萬,那裏能困得住一心想幹大事的李常?
於是,他留下一位幕僚處置唐州公務。自己走了一趟雁門關和雲崢商量了一番之後,要走了太行山強盜的統御權就從此銷聲匿跡了。
很久以前。李常就知道雲崢有一個大計劃,這個計劃的全名叫做「歸心計劃」,真正的實施者是曲阜孔家,還有同居曲阜的顏家,這兩家人利用自己在文壇的地位,在燕州之地大肆的收徒。開壇講課,準備讓這裏的百姓重新拾起對漢種族的嚮往之心,至今已然十年了。
大宋北征開始之後,孔家和顏家撤回來了大量的門徒,同時也留下了許多身懷武技的門徒堅持在北地講學授課。
從一開始。他們講學的目標就是底層的百姓人家,摒棄那些富貴人家的子弟前來求學。
這樣做的目的事實上就是為了製造一種對立的觀念,而不是單純的向天下施行有教無類的教育計劃。
按照雲崢的計劃,所有的北地有產者都是自己將要打擊的目標,因為這些人都是遼人統治下的得益者,他們從出生的那一天就自然而然的向自己的階級靠攏,也就是自動的向遼皇效忠!
大宋在佔領燕雲十六州之後需要的是一片安樂祥和的土地,而不是狼煙四起的邊地,因此,雲崢在雲內州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冷酷無情,大軍所到之處赤地千里……
燕州自古就是豪強遍地的場所,遼皇表面上統御着這片土地,但是真正統御每個鄉村的都是些地方豪強,他們或者以宗族姓氏為紐帶嗎,或者以聯盟的形式跨寨聯村結城自保,他們這樣的聯盟形式遠比官府的統治來的嚴密,因此,他們的戰鬥力也顯得格外的強大。
最早的時候,遼人是吧南京道的漢人當奴隸來使喚的,後來面對此起彼伏的造反煩不勝煩,這才將南京道的管理權交付給了漢人自己,遼人只負責收稅,如此一來,才平復了所有的叛亂。
李常選定的第一站就是涿鹿縣,這地方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北與奉聖州交界,西北隔黃羊山與宣州相望,西南與蔚州毗鄰,東南與淶州接壤,向東距離南京析津府不過三百里之遙。
西南兩面群山連綿,歷山,喬山,涿鹿山,礬山將涿鹿縣懷抱其中,乃是奉聖州第一戰略要地。
涿鹿山下此時已經是春草菲菲,山上草木繁盛,山下的田地里的禾苗已經長出半尺余長。
山林掩映之下,有一座很大的木樓,木樓看起來簡陋,往來的農夫們卻躡手躡腳而行,如果有誰家的黃牛叫喚兩聲,都會受到主人的鞭笞,在這裏唯有朗朗的讀書聲才是主音。
一個三十餘歲的中年文士背着手從木樓中走出來,而後就有一大群孩童跟在先生身後恭恭敬敬的也從木樓里出來。
這些孩子和外面那些流鼻涕的孩子相比,最大的特就是乾淨,雖然身上的衣衫並算新,不管有沒有補丁,唯一的相同之處就是洗的非常乾淨。
一個牽着牛的老漢,見先生出來了,恭敬的施禮道:「孔先生,老兒今日去田裏,下來幾個套子,撿回來了兩隻野兔,為先生午間飲酒添一盤子菜。」
身形高大的孔遠達也不客氣笑着接過老農手裏的野兔道:「好肥的兔子,午時用來佐酒最好不過了,六公不如留下你我共話桑麻也是一樁樂事。」
老農笑道:「老漢就不叨擾先生了,您有朋友遠道而來,當好好招待一番才是。」
完就牽着牛走了。
孔遠達愕然四望,突然發現李常騎在一頭驢子身上,笑眯眯的瞅着自己,遠遠地就已經拱手作揖。
孔遠達驚喜交集快走兩步握住已經從驢背上跳下來的李常的手道:「李兄因何會來到邊荒窮塞之地?」
李常笑道:「子正兄能在涿鹿之地隱居十年,我李常因何不能來探望你一下?
你久居邊塞之地,家書抵萬金啊,我此次前來帶來了宗門先生的信箋,還有子正兄母親妻兒的信箋,你看完之後,我們兄弟再把酒言歡不遲。」
李常着話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放在孔遠達的手中。喚過老僕接過孔遠達手裏的野兔去溪邊處置。
孔遠達怔怔的抱着那個布包,眼淚簌簌的往下淌,好半晌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泣道:「母親,孩兒不孝啊!」
李常打發走了那些孩子,攙扶着悲傷欲絕的孔遠達往木樓裏面走,邊走邊道:「我出唐州之時,曾經去桃源縣曲阜拜謁過伯母,伯母大人身體康泰,至今桑麻不絕,去的時候伯母正在餵蠶,見我的時候就問,子正去遠方可是為了國事?
我回答正是。
伯母又問:國事至今未決?
我回答今明兩年必定見分曉。
伯母好男兒為國家他自然無話可,只是可憐了媳婦,守着一個年幼的兒子過着寡婦的生活,後來伯母聽我要來看你,她就了,如果你在外面有了女人,養在外室即刻,不得帶回家中……還嘀嘀咕咕的在外十年為何不帶上弟妹,以至於耽誤了子孫……
孔遠達自從聽李常起老母的話,就彎着腰恭聽,等李常完之後才苦笑道:「我在涿鹿一日三驚,哪裏有沾染女人的想法,家母多慮了,拙荊向來賢惠,弟有她一人足矣。
我來遼國之前,拙荊已然誕育了博兒,何來虧損了子孫只?」
李常大笑道:「老人家總是嫌棄自己膝下的子孫少,十年苦熬,子正兄虧損了至少五個子孫,老人家埋怨一下也是正理。
不過你的苦日子就要到頭了,大將軍的兵鋒已經抵達了銅頭關,不日將會抵達奉聖州,涿州自然也在將一鼓而下。」
孔遠達笑着頭,然後朝李常施禮道:「李兄且寬坐,待我讀過家書之後再與李兄長談不遲。」
李常笑着答應,見孔遠達匆匆的進了內室,這才有功夫打量一下自己面前的這座木樓。
木樓是標準的北地格式,粗大的木樑撐起整座木樓,樑柱之上沒有上漆皮,也自然沒有雕樑畫棟,木頭的原色已經看得不是很清楚了,十年的煙熏火燎,變成了一種古怪的暗黃色。
看着橫樑上吊着的幾塊臘肉,再瞅瞅原木拼湊成的桌椅,李常不由得長嘆一聲,在這樣的環境裏還堅持育人十年,孔氏一族的聲威能夠千年不墜自然有他可取的地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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