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崢說的越多,寒林和五溝就越是痛苦,"chi luo"裸的把人心扒出來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曝曬,他們非常的難受,尤其是這些話從雲崢嘴裏說出來,就更加的讓他們難受。
「想要得到戰馬,他們就只能在峽谷里擺開陣勢,和我硬拼,於是,這個時候我在馬尾巴上點火,近三千匹戰馬在峽谷里狂奔,對面的盜匪會是一個什麼結果你能想到嗎?
然後我再帶着軍隊用強弩射殺盜匪,追擊盜匪,讓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至於在最後能收回多少戰馬,誰去管他,大宋的官員都不在乎,我為什麼要在乎?我還能得到崆峒山盜匪的財物,我估計不會少,無論如何我都不賠本!」
「住嘴!」寒林斷喝一聲,一把將雲崢臉上的面具揪下來扔掉,寒聲說道:「老道拼死拼活的作戰,就是期望大宋強大,就是期望將來能夠收復燕雲十六州,我寒林不為某一個人作戰,也不為金錢作戰,我只為自己的期望作戰,我現在的期望就是把戰馬安安全全的帶過崆峒山,護送你到京兆府,至於你賺不賺錢與我無關,我也不會要你一文錢。
你知道我們大宋沒有戰馬,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打仗從來都是先勝後敗嗎?大宋的軍隊不全是孬種,也有拼死敢戰之士。」
寒林說到這裏一把扯開自己的破道袍,枯瘦黝黑的胸膛上全是橫七豎八的刀痕,有幾道傷痕雖然痊癒了,皮肉依舊翻卷,紅色的肌肉瘰癧累累筋肉虬結在一起慘不堪言。
寒林拍着胸膛道:「總共十六道傷痕,全在前胸。後背上一道都沒有,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寒林從未拿後背對過敵人,所有的傷痕都是衝鋒之時留下的。
可是你知道嗎?用兩條腿去追擊騎兵真的很累,在你跑的精疲力竭之時,人家反戈一擊。你就潰敗了,刀子都揮不動你讓我們怎麼殺敵?」
寒林的一番話說的聲淚俱下,口沫橫飛,雲崢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慘烈的傷勢,見寒林悲傷地不能自己,嘆了一口氣說:「我現在是雲崢。我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欠了你的。我不喜歡欠債,人生百年總是還債很沒意思,總要為自己活幾天吧?
你們都是大宋的脊樑,如果這個國家沒了你們,我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怎麼打仗你聽我的,拿戰馬當人質你也聽我的,就算是我燒戰馬的尾巴,你也必須聽我的,既然是作戰,我是主將,聽我的就好。反正我們的戰馬是騙來的,如果損失了,我再去騙一些回來就是,戰馬的尾巴燒壞了不要緊,又死不了,禿尾巴戰馬難道就不能騎了?」
寒林盯着雲崢看了很久才說:「你總是對的,聰明人的選擇似乎總是對的,千萬不要騙我,我們比較蠢,蠢人也有蠢辦法。這一輩子就死死地盯住你,你休想走歪門邪道,我死了,我會讓石頭接着盯着你,直到你死掉。屍體已經腐爛了,我們才會放心。」
五溝見寒林拿了一些乾糧又走了出去,念了一聲佛號說道:「你快入魔了,這些時間你殺的人太多了,你以前給我說手裏只要有錘子,能用的辦法就是砸,而且是看到什麼東西都會不由自主的去砸一錘子。
雲崢,你在變得暴戾,再這麼下去你會生生的毀掉自己,我發現你自從離開家之後就變得無所顧忌,你在儀州做的事情,真的沒有後患麼?你明明知道那個防禦使是被人逼迫到那個地步的,你依舊斷絕了他最後的一線生機。
人的能力有大小之分,貧僧不敢想像全大宋都是你這樣的官員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但是貧僧卻能斷言,那必將是史冊上最黑暗的一段。
謊言變成了事實,虛情假意變成了真實的感情,你哪怕信口胡謅的事情,到最後都會變成鐵一般地事實,那樣的世界才是虛假的,經不起推敲的,一切就像無本之木,無源之水,一旦大浪襲來,這些修建在沙灘上的繁華就會被抹除的一絲不剩。」
雲崢煩躁的站起來,走到牆角,撿起那個面具扣在自己的臉上,對五溝說:「我好像真的出問題了,不過修養的事情回到蜀中再說,現在先把該死的蓋天王幹掉再說。」
說完話就大踏步的走出去巡營,還要找馬金虎,梁楫,彭九商量一下明天的戰陣。
雲崢出去之後,寒林就鬼魅一般的從帳篷的另外一角鑽了進來,笑着說:「看樣子他的理智沒有迷失,只不過心火上升而已,那個葛秋煙也是一個沒用的女人,這個時候她要是和雲崢龍虎相濟,定能收到奇效。」
五溝搖頭道:「不見得,陸輕盈不發話,雲崢斷然不會去碰那個女人,在這件事情上,他非常的有節制,貧僧發現,他並非不動心,而是在恪守一種戒律,對,就像貧僧需要恪守一些佛門戒律一樣,他也有戒律需要恪守。」
寒林瞪了五溝一眼道:「你就沒有守過什麼戒律,我們必須在他發瘋之前帶他回蜀中,我總會覺得他現在已經快要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和我初次見見面時的樣子相差太遠了。」
五溝呵呵笑道:「他其實是在變,變得更像是大宋人,而不是變得奇怪,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太少,相處久了就會知道,這傢伙內心裏一定有一個石破天驚的大秘密。
以前的時候,和尚還會好奇,打算挖掘一下,不過現在無所謂了,誰心裏都有一些秘密。不願意和別人說,也不願意忘記,就讓他自己保留着吧,回到蜀中之後,他只要休養一段時間,依然會是那個龍精虎猛的傢伙。」
寒林長吸一口氣說:「我今天晚上再去打探一下,如果能狙殺掉蓋天王,說不定就能不讓那些戰馬遭罪。」說完話再一次從來的地方鑽了出去。
雲崢沒有聽見那兩個人說的話,此時的他正在研究,一個馬尾巴到底能經受得起多麼嚴重的燒傷,經過拿市面上賣的拂塵包在豬肉上做完實驗之後,他們終於找出了最佳的藥量,其實用不着上到馬,只需要在馬尾巴上綁一塊沾了油的抹布就能做到完美,當馬尾巴上的長毛被燒斷的時候,戰馬已經在吃疼發狂了,用不着繼續再給它刺激。
馬金虎他們也把準備好的武器拿出來擦拭,這是他們日常的功課,梁楫和彭九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和馬金虎在擦拭刀劍不同,他們在做的是仔細的調整自己的強弩,這就能看出兩支部隊的不同之處來,馬金虎擅長近身搏殺,而遠距離射殺敵人則是甲子營的習慣。
站在營地中間能聽到隗明和葛秋煙她們的調笑聲,都知道自己將要和西北最大的強盜作戰,那幾個女子卻絲毫的不擔心,雲崢藏在面具後面的臉也有了笑意。
這是最好的鼓勵軍心,安定軍心的良藥,不管是擦拭刀劍的馬金虎他們,還是準備弩弦的梁楫他們,手裏的活計乾的更加起勁,這些女子這時候還能笑出來,就是對自己最大的信任。
「立刻睡覺,明日四更造飯,五更出發,天明的時候就要過崆峒山,勝敗就在明日!」帶着面具的雲崢,一字一句的下達了命令,就回到自己的帳篷和衣而臥。
雲崢最討厭的就是早起,他的生物鐘是日出起床,半夜而眠才對,所以在四更天的時候聽到軍營里烏拉烏拉的號角聲非常的討厭,捂着耳朵忍耐了一陣子,發現這不是辦法,這才咬着牙起身,今天早上他必須去檢查一下昨日的準備工作,到底做的如何。
論起軍紀,甲子營還是比不過大名鼎鼎的青澗城守軍,他們就像一個個的刻板的老夫子遵守着自己生活習慣,儘管雲崢的軍營里飯食非常的好吃,他們還是選擇了八成飽,這是作戰前的標準進食方式,雖然沒個人都知道下一頓進食的時間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他們還是放下了飯碗,雖然目光不舍了一些,卻沒有人犯禁。
相比之下,甲子營的軍士都在玩命的吃東西,直到把自己撐的塞不下去才罷休,雲崢有些不好意思,馬金虎卻笑着說:「以廂軍而論,大戰前還能吃下去飯食的都是好漢!」
馬隊在五更時分拔營而起,雲崢要求不論會不會騎馬的軍卒都必須騎馬,每個人的腰帶上都拴着倆匹馬,戰馬的大腦袋就簇擁在人頭跟前,嘴裏噴出來的腥臭氣息讓人窒息。
不過沒人講究這個,隗明的腰裏也拴着兩匹馬,她一邊小聲的和戰馬說話,一面拍着戰馬的脖子,見戰馬仰起脖子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笑的咯咯的。
雲崢見葛秋煙穿着一襲青布衣服坐在馬上,就皺皺眉頭,從自己的馬包里拿出一襲軟甲,要她套上,她的武力很強悍,現在用得着。
很明顯葛秋煙會錯了意,嬌羞的結果軟甲就穿在青衣下面,握着自己的長劍催馬向前,去追趕嘻嘻哈哈的隗明……
ps:第四章送到。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