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一輪紅日托出,光芒照耀大地。
懸浮在傑克船長酒館上空的飛艇發出低沉的轟鳴聲,長達近千米的巨大艇身表面,一層光潔如鏡的薄薄金屬板宛如花瓣一樣綻放開。
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一片直徑超過三千米的碩大鏡面出現在半空中,這面圓鏡反射東方的陽光,匯聚成一道奪目的光柱,將傑克船長酒館所在的街區照耀得白茫茫一片,就連一點兒陰影死角都沒有。
站在酒館門口點頭哈腰的向兩個監察官告別的老傑克愕然抬起頭,他絕望的看着天空那一塊冉冉張開的圓鏡,歇斯底里的咒罵了起來:「該死的獵殺者!你們這群雜碎!」
兩名監察官同時轉過身,他們從風衣內掏出了兩支閃耀着淡淡符籙光紋的手弩,對準老傑克就扣動了扳機。兩顆拇指大小的銀色金屬彈丸從手弩上激射而出,『碰碰』兩聲命中了老傑克的胸口。
老傑克宛如被狂奔的公牛撞了一記,他大口大口的噴着血,向着後方飛了出去。兩顆金屬彈丸宛如液體一樣迅速變化着自己的形態,伴隨着『嗖嗖』聲響,彈丸中抽出了無數頭髮一樣的銀色金屬絲,化為一張大網將老傑剋死死的捆在了裏面。
這張大網用力的壓縮着,老傑克那麼大的一副骨架子,硬是被繃緊的金屬網捆成了一個直徑不過兩尺多點的肉球。老傑克的骨骼發出『咔咔』的摩擦聲,他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來;「小傑,逃命吧!該死的獵殺者,他們發瘋了,他們居然敢襲擊城邦的守法公民!」
剛剛收了老傑克賄賂的一名監察官狠狠的一腳跺在了老傑克的臉上,這一腳沉重異常,老傑克兩排大牙脫口噴出,大量鮮血和涎水順着嘴角噴了出來,痛得他連慘嚎的力氣都沒有了。
被稱作小傑的,正是在酒館後巷裏那個可以掌控火焰的青年。
治安隊員們勘測現場的時候,小傑正帶着幾個壯漢里里外外的照護着,猛不丁的聽到老傑克的怒吼聲,他微微一愣,然後猶如發狂一樣衝出了酒館大門。
十幾個身穿全封閉式緊身作戰鎧甲的治安隊員手持長矛狂奔了過來,他們看着衝出酒館大門的小傑大聲呵斥:「放下武器,停止反抗,我們有權對你就地格殺!」
這些治安隊員手上的長矛長有兩米左右,長矛自下而上雕刻了三行螺旋而起的符文,在三行符文交錯的地方,鑲嵌了十二顆拇指大小的白色晶石。這些晶石散發出淡淡的能量波動,偶爾有一道黯淡的光芒順着那些符文匯聚到長矛的錐形矛頭上,整杆長矛通體流光溢彩,看上去就威力不凡。
小傑衝出酒館,就地蹲下。他雙手前後一錯,眉心一抹形如烈焰的符文驟然閃爍,他雙手之間一陣風火呼嘯聲響起,沒有咒語聲,也不見任何手印、法訣,十幾顆拳頭大小的火球就從他雙手之間凝聚出來,宛如炮彈一樣激射而出。
當面衝來的十幾個治安隊員被那些激射的火球命中,這些拳頭大小的火球卻蘊藏了極大的威力,只聽得一連串刺耳的爆炸聲響起,十幾個治安隊員同時慘嚎出聲。他們身上用合金板和妖獸皮革製成的作戰鎧甲被炸成粉碎,一個個口吐鮮血、渾身冒着黑煙被炸飛了數十米遠。
不遠處還有數十名同樣手持長矛的治安隊員狂奔而來,眼看小傑的火球威力強大,他們遠遠的就平端長矛,矛頭鎖定了小傑的身體。這些長矛上一陣強光閃爍,伴隨着刺耳的破空聲,矛頭上激射出一道數米長拳頭粗細的強光,快若閃電般向小傑攢射了過去。
小傑狼狽的一個虎撲倒地,數十道強光幾乎是擦着他的身體掠了過去。沉悶的響聲不絕於耳,傑克船長酒館的牆壁被洞穿了數十個透明的窟窿,這些白光的威力極大,他們一連穿透了好幾道牆壁,這才逐漸消散。
懸浮在離地千米高空的飛艇吊艙里,近百名身穿黑色勁裝的獵殺者魚貫躍下。他們背後背着形如鳥翼的滑翔器,宛如大鳥一樣輕盈的盤旋落地。在離地數十米的空中,這些獵殺者拔出背後同樣流光溢彩的長刀,丟棄了大鳥翅膀一樣的滑翔器,身形輕盈的跳落地面。
這些身形矯捷的獵殺者一落地就順勢幾個翻滾,輕鬆的消去了從高空落下的衝擊力。身形一彈一射,數十名獵殺者已經宛如獵豹一樣竄起,帶起一道道弧形刀光向着小傑撲了過去。
路邊飛車內,桑德爾、芬妮絲和那個白袍青年魚貫而出,桑德爾雙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大聲的叫喚起來:「喂,封鎖附近的所有下水道,用震盪波找出所有的密道、密室,不能讓任何一個人逃走!這個會玩火的小傢伙不要傷害他,他是芬妮絲的獵物!」
幾個沖得最快的獵殺者已經衝到了小傑的身邊,他們舉起長刀,正要劈向小傑的身體。猛不丁的聽到桑德爾的命令,他們紛紛收刀,身形一閃就已經竄入了傑克船長酒館。
小傑手下的那群大漢手持各色兇器大吼大叫着衝殺了出來,但是和這些獵殺者相比,這些大漢的實力實在太差了一些。刺目的刀光在酒館內不斷閃爍,每一刀都快若閃電,輕鬆的切開了這些大漢的咽喉。滾燙的鮮血灑得滿地都是,血腥味再次充斥老傑克的酒館。
聽到手下們臨死前的慘嚎聲,小傑放聲咒罵着這些獵殺者,用盡全部力量一躍而起,身體表面一縷火光閃過,他就要衝進酒館救助自己的屬下。
但是一道熱風從他身邊掠過,周身火焰升騰,宛如火焰精靈的芬妮絲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芬妮絲的身體被一層灼熱的火焰包裹,更有十二顆赤紅色人頭大小的火球圍繞着她的身體急速旋轉。
一波波熱浪從芬妮絲體內不斷擴散開來,強勁的熱風將四周的塵埃吹散,就連那些治安隊員都站立不穩,身不由己的被強風吹得東倒西歪,不得不向後踉蹌退卻。
和小傑身上那一縷若有若無的黯淡火光相比,芬妮絲身上的火焰起碼強盛了一百倍,而且她釋放出的氣息更不是小傑能比擬的。小傑眉心只是有一道火焰形狀的符文閃爍,芬妮絲的眉心乾脆有一顆拇指大小的赤紅色火焰狀晶體涌了出來,她身上所有的火焰都源自這裏。
「擁有高貴的血脈,卻又自甘墮落的迷途者!」被火焰包裹的芬妮絲眯着眼,倨傲的看着小傑:「你擁有和我同樣的力量,這證明我們擁有同樣的始祖!看在我們同出一源的份上,只要你能懺悔你的罪,認清你的錯,我可以讓你擁有嶄新的生命!」
「頭兒,逃命!」一個胸口被長刀刺穿,正不斷噴出鮮血的壯漢踉蹌着從酒館裏走了出來。他張開雙手向着芬妮絲用力的擁抱了過去,然後聲嘶力竭的大吼了起來:「我說過,老傑克這老鬼不可靠!頭兒,逃命啊,不要為這老鬼送了命,不合算!」
大漢的手剛剛碰到芬妮絲身上的火焰,他的身體就驟然燃燒起來。就好像有一座火山在大漢的身體內爆發一樣,他的身體突然變得赤紅而半透明,無數道明亮的火焰從他的體內噴射出來,眨眼間就將他燒成了一片飛灰隨風飄散。
小傑的身體劇烈的哆嗦起來,他呆呆的看着化為飛灰的下屬,腦子裏一片空白!
被金屬網捆得渾身骨頭『咔咔』作響的老傑克在一旁翻着白眼,吐着白沫的大聲咆哮着:「這群忘恩負義的雜碎!沒有我,你們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怎麼吃得這麼膘肥體壯的?只不過,小傑,能逃就逃啊,這小妞比你強太多了!」
老傑克還想要大呼小叫幾聲,但是剛剛收了他賄賂的監察官再次給了他幾腳,兩個監察官拖拽着金屬網上的網結,飛快的拖着他衝過了馬路,衝到了大群的治安隊員中。幾個手持長刀的獵殺者立刻將長刀架在了老傑克的脖子上,將一塊毛巾塞進了他嘴裏。
幾個白袍人沖了過來,他們用針筒抽出老傑克體內的鮮血,滴進去了幾種莫名的試劑,對他的血液進行現場分析。
極遠處有十幾輛閃耀着淡淡法籙光紋的飛車向着這邊急速飛來,這些飛車飛到了附近的街道上,大量的黑衣獵殺者手持各種兵器魚貫而下。他們打開附近的下水道井蓋,紛紛竄進了下水道中。
不一時地下就有低沉的轟鳴聲傳來,人為製造的震盪波順着大地迅速向四周擴散開,獵殺者們使用各種秘法,迅速掌控了附近街區的所有下水道和其他的地下建築。
桑德爾看着四面八方的獵殺者有條不紊的忙碌着,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尊敬的頭兒,我總感覺,我們好像被人當槍使了!你看,天還沒亮,就有密報送了過來,說有幾個該死的吸血鬼的據點內,可能有大人物出現!這種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白袍少年緊握着十字架,淡然說道:「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能剷除這些黑暗中的異端,就算是被人利用,我也是心甘情願。或許是那些黑暗聯盟的又一次內耗,無非如此。」
向着四周張望了一陣,桑德爾掏出了一塊拳頭大小的金錠向着白袍少年晃了晃。
「那麼,打個賭怎麼樣?看看藏在這個酒館裏的大人物,到底是什麼水準的貨色?大人物啊,起碼也是擁有爵位的強大存在吧?男爵?子爵?總不會是一個伯爵吧?」
說道『伯爵』這個詞,桑德爾已經神情恍惚的笑了起來:「如果我們能殺死一個伯爵,那麼,我們會有多少獎金?頭兒,你說,如果我能砍下一個伯爵的腦袋,芬妮絲會讓我和她親個嘴麼?」
白袍少年猶如看白痴一樣望了桑德爾一眼,然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請注意一點,桑德爾,如果真的有一個強大的伯爵出現,就輪到我們逃命了!我們聯手,最多對付一個資深的男爵,如果我們不惜燃燒壽命,動用本源力量的話,我們或許可以擊敗一個剛剛突破的子爵?但是伯爵那種起碼活了兩百年的老怪物,我們還是不要碰到的好。」
把玩着手上的金塊,桑德爾很惋惜的看着白袍少年:「那麼,你不賭一把?」
白袍少年晃了晃手上的十字架:「賭博?不,謝謝,我有我必須遵守的戒!」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傑克船長酒館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地下有數百名獵殺者組成了嚴密的封鎖網,各種對血妖有着強大殺傷力的靈石武器已經封鎖了地下。而地面,那飛艇反射的陽光籠罩了附近三個街區,四周沒有任何陰影死角,血妖一旦暴露在那刺目的陽光下,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酒館的密室中,殷血歌正在沉睡,他剛剛睡下沒多久。
老傑克提供的床榻很柔軟,很舒適,乾淨的被子上帶着一股陌生的芬芳。殷血歌從未見過太陽,也從來沒有使用過用太陽曬乾的被服,他不知道這是太陽特有的味道。柔軟的床榻比他小樓里的硬板床舒服百倍,芬芳而乾燥的被子讓他感覺很奇妙,所以他睡得格外的死。
睡夢中,他隱約聽到了透過牆壁傳來的『碰碰』悶響,他還以為是老傑克的酒館裏又有人鬧事了。他沒把這些響動放在心上,只是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繼續酣睡。
驟然間,他所在的房間大門被人用暴力踢開,十幾道刺目的燈光照了進來。
殷血歌悚然一驚,雖然擁有了星戰士的實力,在稚子殿更是經歷了無數次的實戰,但是作為一個稚子,他並沒有得到全方面的生存作戰訓練。面對面的實戰,他有着充分的經驗,可是這種突如其來的,被人堵在床上的突襲,他從來沒有遭遇過。
不等他回過神來,幾條矯健的人影已經閃了進來,他們七手八腳的按住了殷血歌的手腳,用一種極其堅韌的金屬繩索將他的手腳牢牢地扣了起來。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咒術師慢悠悠的走了進來,他掏出了一塊黑色金屬製成的咒符放在了殷血歌的心口,然後低沉的念誦了一聲咒語。
咒術師手上那根黑色骨質的手杖重重的向地上一杵,殷血歌只覺渾身一沉,就好像背負上了數千斤的重物,身體再也難以動彈。
一條黑影轉過手上的長刀,狠狠的一刀柄砸在了殷血歌的小腹上。
殷血歌只覺小腹一痛,他不由得悶哼了一聲。這一擊倒是不怎麼疼痛,殷血歌之所以悶哼出聲,反而是驚訝大過了驚嚇。這一擊帶來的痛苦,實在是遠比他想像中要小得多!難道是這人沒什麼力量?還是自己的身體變得太過於強大了?
亂雜雜的腳步聲傳來,幾道刺目的燈光照在了殷血歌臉上。
殷血歌眯起了眼睛,微微偏過了面孔。稚子殿的課程中,可沒有教過他被人俘虜應該怎麼做,但是起碼殷血歌並不笨,他緊閉着嘴一聲不吭,這種時候,不亂說話、不亂做事,這總歸是不會錯的。
一個語氣古怪的聲音響起:「一個小娃娃?怎麼會是一個小娃娃?」
屋子外傳來了旁人的聲音:「沒有其他人了,只抓住這個娃娃!」
殷血歌的心臟驟然一沉,什麼叫做沒有其他人了?跟隨他來這裏的兩個殷族戰士上哪裏去了?殷九九三七和殷九九三八去哪裏了?沒有抓住他們?還是他們已經逃走了?
強光照耀着殷血歌的面孔,逼得他睜不開眼。幾隻強有力的手抓起了殷血歌,拉着他走出了房門。他睡覺的屋子很快就被人翻了一個底朝天,殷血歌隨身的軟劍,內務殿剛剛賜下來的軟甲,以及他出門時兌換的那十瓶精血藥劑全部都被人找了出來。
四面八方都是人,沉重的呼吸聲和無數兇狠的敵視目光讓殷血歌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孤立無援。
他被人架在手中,四周有無數人盯着他。一些人在低聲的咕噥着,叫囂着要將他慢慢的燒死,而不是痛快的讓他被太陽三兩下的曬成灰燼。
更有一些人在低聲的咒罵着:「看那些東西,那些裝備和藥劑,他是一隻該死的吸血鬼!」
又有人湊到了殷血歌身邊,用鼻子從他的臉上一直嗅到了他的腳丫子上。然後這個人有點奇怪的自言自語:「可是,有點奇怪,沒有吸血鬼的味道?沒有血腥味,也沒有那股子陰冷的屍體味道!」
很快所有的喧譁聲都悄然停歇,殷血歌聽到了兩個人的腳步聲向着這邊行來。
桑德爾和白袍少年來到了殷血歌的面前,桑德爾輕佻的挑起了殷血歌的下巴,輕飄飄的吹了一聲口哨。
「喂,瞧啊,親愛的頭兒,一隻小小小小的,嫩得一掐就出水的吸血鬼?」
「那些血妖是腦子進水了麼?他們送了一隻稚子混進了大柏林城邦?」
白袍少年來到了殷血歌面前,他深沉的望了殷血歌一眼,輕輕的擺了擺手。
「丟出去,先用陽光燒掉他一隻手,然後再問他來這裏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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