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田芳政的辦公室,明樓雖然沒有像明台一樣經受着肉體的摧殘折磨,但心裏的煎熬讓明樓並不比明台輕鬆分毫。
岡田芳政看上去對明樓依舊十分客氣,待明樓坐下後主動給他斟茶,明樓卻是正襟危坐,不敢有一絲放鬆,他知道接下來自己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會至關重要,踏錯一步,就會賠上兄弟三人的性命。
「明樓君在經濟戰略謀劃上的確非常能幹,想不到在特務工作卻很不稱職。」
明樓頷首嘆道:「何止是不稱職,簡直一敗塗地。」
「你認識你弟弟是毒蠍麼?」岡田芳政開門見山地問。
「不是!」明樓回答地斬釘截鐵。
「明台身上的確有第二戰區的防禦情報,這可是汪處長親自搜出來的。」
「我認為他身上的情報存在太多疑點,太多的不確定性。他畢竟還是個孩子,我是不相信一個孩子能擔負得起傳遞第二戰區情報的重任。他充其量就是一個受了蠱惑的愛國青年,如今被推出來當替罪羊!他更是一個靶子,一個用來打擊我的活靶子!」
「你對毒蜂怎麼看?」
「有沒有可能是苦肉計?」
「我曾經也這麼想過,但是他的死推翻了我的想法,他不會殺死自己。他是被令弟親手殺死,高官厚祿在手,這樣的生活他怎麼捨得去死?」
「唉!」明樓嘆氣,雙手不停按摩着自己的太陽穴,「對於這件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話到一半,他眉頭緊皺,只覺得頭疼欲裂,「有阿司匹林麼?」
岡田芳政讓人拿來藥片又倒了杯水遞到明樓面前。
等明樓服藥後,他開口:「我知道你現在感覺不好,令弟也不好……」
明樓擺擺手,「這個不用和我說。我只想說遭受酷刑的人,他的口供並不可靠。兩份情報還是都要徹查,仔細甄別,畢竟相信錯誤情報的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已經把情報送到軍事委員會了。」
「我不關心結果,也不該關心,我只想知道我養了二十年的弟弟為什麼會變成冷酷的殺手?而且越快越會,遲了,我真怕自己會崩潰。」明樓右手成拳狠狠地砸在了沙發的扶手上。
「明樓君,你不了解他。他不是你心中的孩子,你所見到的他不過是冰山一角。一個孩子,一個嬌生慣養的少爺不可能到現在還一字不吐。你弟弟,是銅澆鐵鑄的英雄,而我們日本人向來是敬仰英雄的。」
明樓和岡田芳政的目光相接,各種複雜情緒交織。
梁仲春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着桌子上妻兒的照片發呆。右手一會兒握緊槍支,一會兒鬆開,來來回回。他想起幾個小時前阿誠送過來的那份文件,打開的一瞬間,冷汗瞬間浸濕了自己的衣衫。
「你不怕我反水?」
「我怕你不反水。」阿誠一副篤定的樣子。
「你個混蛋!」因為緊張梁仲春的聲音都嘶啞了,「我會丟飯碗的!」
「只要不丟命。」
命脈握在別人手裏,除了咬牙答應他又能怎樣。雖然開出了新的條件,可是阿誠早有準備,讓自己都不得不讚嘆一聲:「高瞻遠矚。」
正回想着,電話忽然響起,梁仲春拿起電話還沒有說話,話筒里就傳出了阿誠的聲音:「細節在你辦公桌左上角的信封里。」
梁仲春看看手錶,已經十點多了:「沒時間了。」
「那你還等什麼?」阿誠語氣冰冷,直接掛斷了電話。
梁仲春我終於下定了決心,轉身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