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誠不敢。
直到這一刻他才如此清楚的感覺到,他所面對的不是人形靶,而是鮮活的生命。
只要扣動扳機,他就可以結束一個人性命。
明誠的手在抖,他在猶豫。
然而目標不會等,短短几秒,目標就再次淹沒在了人群中,當明誠想要開槍時,他已經沒有了一擊斃命的把握。
寒風吹過,被汗浸濕的襯衫上明誠一個哆嗦,卻也很快反應了過來,去酒店!
像在心中演練的那樣,他來到316,換上昨天偷來的服裝,趁走廊無人的時候鎮定自若的走了出去。在大廳徘徊片刻,明誠看見了被幾人簇擁進來的北岸康行。他立刻起身去了廚房,沉穩的低頭推着餐車上了三樓,來到了304門前。
輕叩兩下,"先生,您的午餐。"明誠努力避免聲音的顫抖。
"進來吧。"
北岸康行正和另一個日本人討論着什麼,神情十分愜意。
屋裏的窗戶已經被打開,暖暖的陽光投射進來。
明誠將食物擺放在桌上,同時心裏默默估算着角度。
不行,現在大哥只能命中和北岸說話的人,而按照約定,是由大哥先開槍的。
擺放好餐具還未離去的明誠惹來了北岸康行的一瞥,"好了,你出去吧。"
"是。"明誠低聲應下,卻是殷勤的替他將紅酒倒上,"二位請慢用。"
北岸康行擺擺手讓他出去。
明誠躬身倒退兩步,轉身似是要推車離去,內心卻早有決斷。
他猛得從餐車中抽出□□,對着北岸康行的胸口連開兩槍,而在另一人還在為這突發狀況震驚時,明誠已經將槍口對準了他的心臟。
"殺……"
"砰,砰"的槍聲掩蓋了他尚未出口的呼救。
一槍心臟,一槍頭顱。
明誠雙手攥着槍,呼吸再也控制不住的急促起來,鮮艷的紅色讓明誠有些目眩。
該做什麼?明誠迷茫的看向對面,習慣性的去尋求答案。
對面只有一個空窗。
跑!
明誠立刻反應過來,隱隱的嘈雜聲讓他已平生最快的速度衝進了對面的房間。
癱坐在門後,明誠聽着漸重的腳步聲,心好似要跳出來一般,閉眼似乎就是滿天的紅色,血一樣的紅色。
該做什麼了?
明誠問自己。
對,換衣服。
明誠機械的按着之前的安排,將侍應生的服飾脫掉,裝在酒店用來放垃圾的袋子裏,自己則換上了一身松垮垮的睡袍。
小心的推開門,對面已經有幾人在向屋內好奇的張望,互相議論着什麼。
確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明誠向旁邊走了兩步,將袋子扔進了走廊的垃圾桶中,然後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混進了看熱鬧的人群中。
大約十幾分鐘後,香港警察來了,驅散了圍觀的眾人。
明誠回到屋裏,明樓已經回來了。
見他進來,明樓沒有提機場的事情,只是遞過來一杯溫水,在他接過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習慣就好,去好好睡一覺吧。"
躺在床上的明誠卻是睡不着,閉眼就是那二人死後的模樣,心跳得愈發快了。他起身,從行李箱中找出了那個中國結,握在手心,重新躺了下來,努力去設想他們的未來,試圖忘掉剛剛的一切。
不知不覺明誠睡着了。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明誠醒來就看見做在沙發上的明樓。
不用問也知道,香港警察又怎麼會為日本人而對住在酒店裏的那些貴客做什麼,不過裝裝樣子而已。
"去接大姐他們吧。"明樓放下報紙。
"好。"
二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