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我瞬間轉頭,叼在嘴上的煙灰,自然脫落。
「咋個不好法啊?」
宇珊撇嘴瞅了我一眼,嘟着嘴巴道:「他是我爸,脾氣再不好,你還不能擔待點啊?」
「呵呵。」看着她可愛的樣子,我一把將她摟緊自己的懷裏,安慰道:「放心啦,你爹,那不就是我爹麼,我就想知道,你咋一直不給我說你家裏的情況呢?」
「你不也是沒問麼?」她委屈地靠在我的懷抱里,嘟着的小嘴巴,幾乎能掛上一個醬油瓶。
呵呵,這還生氣了,這是在氣我不夠關心她麼。
「咱倆處這麼長時間,到現在結婚,你不願意說的事兒,我問過你麼?」我昂着腦袋,看着酒店門口的一排排豪車,心中暗笑兩聲,繼續說道:「來,讓我猜一猜你家人是幹啥的。」
「你能猜到,哼我才不信。」她瓊鼻一皺,顯然是不相信。
「呵呵,我猜,你家裏是政府的。」
「唰!」她等着水汪汪的眼眸,十分地不敢相信,驚愕半天,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來:「你在知道的?」
「猜的。」我一笑,她卻不依,追問我是咋猜到的。
最後,我說:「你和我在一起後,我的路,就開始有點跑偏了,開始往社會路上帶,而那個時候,你就一直沒有給我說你家的情況,有時候,在朋友間談到家庭的話題的時候,你還在刻意地迴避,所以,我就想,肯定是你家裏的職業,和我現在的職業,有點反衝,或者說,他們的身份,很反感我現在做的事情,更有甚者,很討厭。」
「老公」
「呵呵,聽我說完。」我用手堵住她的小嘴繼續道:「直到咱倆結婚了,你都沒告訴我,所以,我就想到了,你家裏,肯定是政府的,而且官位一定還不會低,所以,你才會對這個話題諱莫如深。」說完,我低頭,憐愛地揉着她的臉蛋問道:「你和家裏,一定鬧矛盾了吧,不然姑娘出嫁,咋到今天還不出現呢?」
「刷刷!」
這一說就不好了,宇珊的眼淚,瞬間就往下掉,整得我手足無措。
「我就是說了,你也不能阻止你那些朋友來啊。」
我看着她委屈的小嘴和淚水,心中的滋味很難受,一句話難以表明,再看看裏面那群,端着酒杯四處敬酒的漢子,我能捨棄麼?
草,這是一路陪着我走過來的兄弟,親如手足,沒有他們,我張海龍何德何能能在二十來歲,擁有幾個公司,坐擁幾億資產,縣委副縣長都時不時請我喝茶,治安大隊都需要我協助查案,你說,混到這個地步,不比當初大河縣,慶哥的大哥趙天虎牛逼麼?
可即便是這樣,我才想,在宇珊家人的眼力,我就是一顆沙,一顆毫不起眼的小沙粒,隨時都被順手一楊,不知道滾到那個犄角旮旯。
「對不起!」我緊緊地將她摟在懷裏,無線的內疚,在內心擴散。
「哎呀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正當我倆準備溫情一刻的時候,大福端着個酒杯,和麻子走了出來,兩人裝作掩着眼珠子,可愣是不走。
「草,你倆。」我笑罵一句,宇珊擦拭了幾下眼淚,懂事兒地回到了車上,因為再進飯店,她也覺得更加尷尬。
「哎呀,我是張大老闆,你大婚了,都不喝酒,明天你這邊的朋友這麼多,哪兒能輪得到我們來敬酒,今天晚上咱就要喝個痛快。」
大福不由分說拉着我就往裏走。
「沒事兒,你們不沒啥事兒麼,多呆幾天。」
「那我不走了,行不行?」麻子跟在身後,瘸着腿不是很方便,但端在手心的酒杯,愣是一點沒灑出來,草了,這還真是活兒啊。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大福呵斥:「你說啥呢,喝酒喝酒。」
「呵呵。」他乾笑地扣了扣腦袋,隨即我被按在了他這桌子上,這桌,坐的都是玉成的朋友,有八里道城北的老大哥毛哥,還有大福和麻子的幾個兄弟伙,年紀都不小了,但看樣子,都喝得很少,似乎有心事一般。
「眾位兄弟,能來參加我明天的婚禮,我不甚感激,在這裏,我就代表我本人先和各位喝點。」
開場白過後,眾人直接開輪,第一個,自然是和毛哥喝,對於這個六十歲的老人,我一向保持着最崇高的敬意,在八里道,他拉我了不少,沒有他,我也不能在八里道過得那麼輕鬆,當初的宏泰小額貸款,也不能幹得紅紅火火。
「小龍啊,你這隊伍,現在是越來越壯了。」和毛哥碰杯後,一飲而盡,他笑呵呵地看着周圍那些喝酒的漢子,雖然沒有在八里道時候的做做,但在這裏,每個漢子,只要一掃眼,就知道是不是跟着我來的。
「哪裏哪裏。」我謙虛地給他再次倒上一杯,他環視了一周,笑道:「你以前不是有個小弟麼,號稱全民姐夫那個孩子?」
「你說小豪?」
「嗯吶,就是那小子,腦子很好使的那個小子。」他笑道。
不知道為啥,他一說小豪,我就突然想到了棒棒,我的兄弟,已經魂歸天國。
「你咋地了?」見我情緒一下有些低落,毛哥拍着我的肩膀問道。
「沒啥,呵呵。」我笑了笑,湊近他的耳邊,小聲地說:「等下,我給你看段視頻你就知道了。」
「喲呵,還整得這麼神秘啊。」他顯然來了興趣,摸着下巴又和我幹了一杯,仿佛那一半的白髮,都在隨風舞動一般,帶着律動。
「張總,該我了吧。」麻子湊過來,手裏端着一大杯白酒,我一掃眼,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只見麻子的右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圈圈,並且帶着一些小的疙瘩。
這一看,就是單管獵槍的鋼珠掃的。
他一見我的神情,下意識就往回縮了縮手腕,隨即道:「我幹了啊,祝福你,我這人最笨,都在酒里。」
說完,直接幹了接近二兩的杯酒,臉色頓時紅潤不少。
我轉頭看了看臉上帶着責備的大福,頓時眉頭緊鎖。
「咕嚕!」拿着酒杯,和眾人挨着喝了一杯後,有些心不在焉地招呼:「別着急,等下咱換地方再喝,一定喝高興就安逸了。」
「好,」
「穩妥。」
「來,你過來。」我雙手叉腰,站在過道的口子邊。
「咋地了大哥?」華子紅着臉跑了過來,我低聲吩咐道:「你辦幾件事兒,現在,你送你大嫂回家,然後和周希雯,把我的家人送到上面的房間去,房間的安排,嫂子說咋住就咋住,或者媛媛要咋住都行,將就她們的意思,明白麼?」
「恩呢,我明白。」他點着腦袋:「還有啥事兒?」
「等下,去宏泰娛樂喝酒的時候,你把咱老家的朋友,單獨安排在一個房間,我等下過去。」
「妥了。」他打了個手勢,直接跑了出去。
十分鐘後,馬軍紅着臉,打着飽嗝走了過來:「小龍,剛剛嫂子跟我說,那邊的材料可能不夠,我感剛剛已經安排了,你不用擔心。」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我嘆息一聲:「咱老家肯定出事兒了,剛剛大福欲言又止,麻子手上挨了一槍,看傷口,不是很久。」
「」馬軍一聽,頓時一愣,鼓着眼珠子喘着粗氣,幾秒後,才沉着地看着我:「沒事兒,明天你最大,歡喜就好,其他的事兒,等到以後再說。」
「你安排吧。」我說完,眼睛一眯,接着說:「對了,莊園工地的安保,你一定要做好,我不希望,一些不想關的人,來找我的麻煩。」
「你擔心那邊?」他皺眉。
我無聲,他沉默思量半晌,頓時笑道:「你放心,明天藍局長和張書記都會親自來,誰也不敢亂來,這是哪兒,這是直轄市,他們敢來,那是活夠了。」
「別大意,好好安排。」我有些疲憊地走向了廁所,而剛一走進走廊,就被人架住了胳膊,我轉頭,發現是麻子和大福,大福悄然拿出一張銀行卡來,塞進我的兜里。
我一愣,眉頭蹙起。
「這是張五子給你拿的,我也是沒法,才給你送過來。」
「他也想來,不過想到以前的事兒,覺得沒臉,就讓我們帶過來了。」麻子插了一句。
「我結婚的消息,這麼多人知道了麼?」我愣了愣,有點不敢相信。
「恩。」
澳大利亞,某個農場,一個俏麗的女孩兒,蹲在一頭奶牛身邊,看着手機上的短訊,頓時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