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某飯店內。
五十來歲的許偉,身邊坐着一個三十來歲的風韻少婦,不停地為他夾菜倒酒,好像伺候自己兒子似的,盡心盡力。
他的對面,則是坐着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身材不高,即便站起來,最多一米六幾,面色有些黑,黑瘦黑瘦的,嘴巴很小,給人的感覺,就是這五官咋就擠成這樣的呢?長得也太他媽肆意奔放了。
可誰也想不到,這個人,就是聞名大成的鄭也,也哥。
整頓飯,他只是簡單地夾了兩筷子素菜,沒有喝酒,就看着許偉在那邊狼吞虎咽。
「你咋不吃呢?」抽空,許偉昂着腦袋,問了一句。
「沒胃口。」鄭也撓了撓鼻子,拿起桌上的香煙,自顧地抽出一支,點上,吐了個煙圈,看着吃得滿頭大汗的許偉說道:「你那邊,快點,那兩人放在我那裏,也不是個事兒。」
「你那兒不有很多廢棄的倉庫麼,隨便扔那兒就行。」許偉一邊吃,一邊淡淡的說道。
「臥槽,你說得倒輕巧,那不是兩頭豬,是兩個人。」鄭也抽着煙,頓時提高了分貝,想了想,再次開口說道:「那兩人不簡單,後面的人,絕對不是啥慫貨,你要想清楚。」
「唰。」這下,許偉總算停下了吃的動作,昂起腦袋,少婦立馬為他遞上紙巾,他擦拭了下嘴角,疑惑地問道:「你咋知道不簡單呢?不就是幾個外地來的小伙子麼?」
「草,捅你三刀不眨眼,你有這魄力麼?」鄭也無語地說道:「郊縣的老薛找我了,我沒見他,估計人再不回去,他們那邊,該動的都會動了。」
鄭也有些煩躁,他雖然是靠這個生活,不假,但也不是四處樹敵啊,何況嚴打剛過,他不想把事兒整大,現在的他,已經越過了原始積累的階段,每個月拿着這些企業的分紅,都能過得很好,所以,他想安靜了。
要說他現在的狀態,跟當初的趙天虎差不多,雖然不至於說是每天惶惶不可終日,但也不喜歡整事兒,活了幾十年,是啥人,他只要掃一眼,就能看個大概,耗子和王可,在他那邊,沒遭罪,就是看在這兩人還算有剛,有魄力的份上,頗有點英雄臭味相投的意思。
「動?」許偉想了一下,不屑地說:「他老薛,這幾年是不錯,但他敢來大成嘚瑟麼?當年我能把他從廠子裏擠出去,現在我就有把握收拾他。」他說的大義凜然,似乎,並沒有將老薛放在眼裏。
「草,你可別整虛頭巴腦的了。」鄭也在少婦的面前,也不給他的面子:「人家混的籃子麼?出事兒後,我的電話差點沒給打爆,本地的朋友佔了一半,你說,你交人,人家不得亮出自己的態度啊?」
「那,你說咋整啊?」
「讓對方,給點錢就拉到吧。鄭也心煩地說道。
「好吧,再涼他幾天,就放了吧。」
吃完飯後,許偉帶着少婦離去,他們去的地方,是一處公寓樓,這個地方,屬於廠子給中層幹部統一租住的公寓,也算是福利了。
兩人來到房間,頓時進入了戰鬥階段。
別看這廝五十多了,下半身的那點事兒,玩兒得相當花花,廠子裏的小姑娘,大媳婦,少婦,被他整倒在床上的,可不在少數。
如實要用個數字來形容的話,他的光輝業績,絕對也是百人斬啊。
這個百人,不是說做了一百次,而是真正的上了一百個人,你可以想像,這他媽就是一個人一個星期,那也是好幾年的時間,這期間,還不能中斷。
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一個問題,飽暖思淫慾,當一個男人,經濟基礎有了,社會地位拔高了,他想的東西,就是自己享受了。
他雖然陰險,但對只要和他上過床的女人,還是相當不錯的,所以,他才越發覺得金錢的重要,要不然,也不會賴賬。
公寓樓下,一輛沃爾沃停在了大門口。
「是這兒?」我坐在車內,轉頭看向老薛。
「沒錯,我幾個朋友的小弟都給了消息,這老癟犢子,肯定在這邊玩兒女人了。」老薛相當肯定滴說道:「剛剛和鄭也吃了飯,他們就來了。」
我一聽,頓時手搭上車門。
「不是,這事兒,你還親自去整啊?」
我一笑,說道:「薛哥,我弟弟出事兒,我要不給出個態度,那以後,遇見這事兒,是不是誰都得在我頭上欺負一下?」
聽到這話,老薛頓時眯着不說話了。
我下車後,對着後面的捷達一招手,捷達瞬間開了過來,直接停在了公寓樓下面的一個超市門口。
五分鐘後,我,馬軍,李琦,還有棒棒,走進了公寓。
……
「大哥,我踹開吧。」看着房門棒棒一臉的興奮。
「別嘚瑟。」我呵斥了一句笑道:「咱們來談事兒,不是來殺人的,淡定。」
「噹噹當!」我親自敲響了房門。
足足過了半分鐘,房門那邊才有了響動。
「……」聽見裏面的腳步聲,卻遲遲沒看見房門被打開,或許是許偉從貓眼裏看見我們幾個人,預感到了不妙。
「許廠長,你要不和我們談,那咱們就換個方式談談?」我對着房門吼道,聲音很洪亮:「要不,我去大成的二中走一趟?」
「唰!」房門被打開,眼眶泛黑的許偉,上半身套着背心,下半身套着大褲衩,從裏面拽開了房門。
「你要是敢去,你那兩兄弟,就回不去了。」
「草泥馬的,我們敢來,就沒想過回去。」馬軍頓時怒罵,一腳踢開房門,許偉後退幾步,我們頓時魚貫而入。
「你們……這是私闖民宅!」許偉站在客廳中央,有些無可奈何地吼道。
「私闖個屁。」我罵道:「你抓我兄弟的時候,咋沒想過犯法呢?」
我將腳放在茶几上,斜靠在沙發上,看着他說道:「你今天要談犯法的事兒,咱就不說了,但你想好好過下去,我勸你,還是把我兄弟帶過來。」
「草,少一根毫毛都不好使。」馬軍跟着附和。
「我他媽都好幾年不親自出馬了,對付你一個土老闆,還得我給你講一片大道理唄?」我點着香煙,斜眼看着他,這是,臥室的房門動了一下,隨即關上。
我挑了挑眉毛,根本不為所動。
「啥意思啊?」他站在原地,雙手不知道往哪兒安放。
「呵呵,草,你這級別,還真的不行。」我不屑地撇嘴,表現得相當豪放:「我今天來,就一個事兒,我兄弟,給我帶過來,錢,你全部給我,這兩件事兒,你要辦不到,那咱們就槍對槍,炮對炮地干一下。」
「呵呵,」聽到這話,他突然笑了:「你真拿自己是軍閥啊,你犯法啊?」
「草泥馬的,對付你這種人,不打得你跪下喊服了,我他媽就不收兵。」我傲然地吼道。
他眨巴着小眼睛,站在原地,眼珠子急速地轉動,眼神不時地撇過身後的臥室房門。
「給你五分鐘考慮,如果行,馬上帶來,不行,我掉頭就走。」我看着他,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
我們四個人坐在沙發上,就好比在自己家一樣,相當隨意,棒棒這貨,直接拿起茶几下方盒子裏的小吃,吃了起來。
看得許偉,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對付流氓,你只有比他更流氓更不要臉,常年跟隨在許偉身邊的少婦,顯然悟出了其中的精髓,這不,她在裏面打電話沒過十分鐘,七八輛私家車,在一輛路虎的帶領下,殺到了公寓樓下。
「哐當!」
幾十人走了下來,手上帶着白手套,一言不發地,朝着公寓樓上走去。
「哐哐!」一個中年,緩緩走到路虎車身,敲了幾下車窗,裏面探出一個腦袋。
「老頭,有啥子事?」司機小伙兒,言語還算客氣。
「呵呵,鄭也在吧。」老薛笑了笑,直接拽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自我介紹下,我是郊縣老薛。」他轉過身,對着後座的鄭也說道。
鄭也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伸出手輕輕地握了一下。
「聽過你,你好,我是鄭也。」
「呵呵,那行,那我就直說了。」老薛淡笑着看着他:「許偉這事兒,肯定是他不對,他欠我錢,我找人來要,有毛病麼?」
「……」鄭也淡淡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現在你幫他把人給扣了,人家大哥過來了,你又找來幾十個小孩兒,這,是不是不太江湖啊?」
「呵呵。」鄭也突然笑起來,相當陰沉,感覺車裏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