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皇叔他剛剛遠遊歸來,第一個就趕進宮來見您,您真的要打皇叔嗎您真捨得打啊」老八急急地求情道,上前抓住鄒太后的拐杖。小說.
「都是兒臣的錯,累得母后為兒臣白了頭髮,母后,兒臣回來看到您身子康健,真的很是歡喜。」花王爺不閃不避,仰起臉看向鄒太后。
鄒太后原本就是嚇嚇他,被他這一說,這拐杖就更打不下去了。
她瞪了瞪眼,喝道:「這麼大年紀的人了,也不懂得照顧自己,你讓母后怎麼可能不擔心瞧瞧,這青磚地上多涼多硬,你這膝蓋就不疼還不趕緊起來」
若水心想,這鄒太后就是嘴硬心軟,嘴巴上喊打喊殺的,實際上還真的疼愛這個花王爺。
鄒太后愛憐地抓着花王爺的手,半晌也不鬆開。
「寰兒,你這一走就是四個春秋,身體還好嗎」
她的目光落在花王爺的手臂上,抬起手來想去撫摸,又落了下來,眼神中帶着愧疚之色。
花王爺卻微微一笑。
「這麼多年了,早就不打緊了。只是每逢陰雨天氣的時候,才會有些酸痛,難得母后一直掛心,兒臣慚愧。」
鄒太后瞪着他:「這次回來準備住多久,什麼時候再走」
「這個麼」花王爺沉吟了一下。
若水注意到,鄒太后眼中的光彩黯了一黯。
「所謂倦鳥知返,老馬歸途,兒臣已經不年輕了,想從今以後留在帝都,長伴母后身邊,只盼母后不要嫌棄兒臣無用就好。」
花王爺的話讓鄒太后的精神大振,她抓着兒子的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便在此時,德喜公公已經端了煎好的湯藥進來,房裏的人都是神情一肅。
「母后,皇兄究竟是被何人所害他他這藥可對症」花王爺目露憂色,看着德喜扶起聖德帝,一口口地餵下藥去。
鄒太后搖搖頭,「水兒醫術如神,這藥是她開的藥方,德喜親自煎的,不會有差。」
她轉頭看向若水:「皇帝服藥之後,要多久才會醒來」
「這藥需要連服三天,三天之內不得有人前來驚擾父皇,過了三日,如果父皇能夠醒來,想必已無大礙了。」
若水答得很是謹慎,她相信鄒太后能聽懂她話中的意思。
果然,鄒太后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寰兒,老八,咱們出去吧,皇帝現在服了藥,需要清靜,咱們在這兒說話反而打擾了他,走,咱們去哀家那裏敘話。寰兒,你已經有許久沒有吃過哀家宮裏的飯食了吧哀家還記得,你最願意吃火腿粽子,哀家馬上讓玉瑾給你包粽子吃。」
她一手一個,拉着花王爺和老八向外面走去。
走到門口,又停下了腳步,向小七和若水看了一眼。
「老七,水兒,你們也來吧」
小七還未出聲,若水已經答道:「皇祖母,不知父皇服藥之後會有何變化,孫媳想留在這裏照看父皇。」
「也好,你在這裏,哀家也放心得多。」鄒太后緩緩點頭。
那花王爺卻微微側目,對着若水掃了一眼,然後落在小七的臉上。
「皇叔一別數年,風采更勝往昔。」小七對他行了一禮。
「老七,聽聞你加封了太子,好,很好,皇兄也算是後繼有人,我這個當叔叔沒能趕回來參加你的冊封大禮,真是慚愧啊。」
花王爺雖然年過四旬,卻面白無須,一張臉如冠玉般,一襲紫袍更是襯得他清逸脫俗。
他伸手拍拍小七的肩膀,溫和地笑了笑。
「皇叔見外了<=".。」小七對花王爺遠不及老八那般親近。
他和這位皇叔只有數面之緣。
小時候他常年**病榻,不像老八,時時纏着花王爺陪他玩耍,後來他還未長成,花王爺已經出遊四方。
只是多年不見,花王爺風采如昔,看起來還是當年那個倜儻蘊藉的模樣。
「寰兒已經回來,以後你們要敘叔侄之情,有得是時間,也不急於一時。」鄒太后微笑道,拉着花王爺和老八的手,緩步而出。
小七和若水躬身相送。
花王爺和若水擦身而過時,若水忽地聞到鼻尖傳來一股淡淡的異香。
她不動聲色,等鄒太后和花王爺的身影都消失在大殿之外,這才快步走到窗前,深深呼吸了幾口氣。
「水兒,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小七快步走到她身邊,關切問道。
若水的確很不舒服,尤其是剛剛嗅到花王爺身上的那股香氣,她差點一個沒忍住,當場吐了出來。
直到這時呼吸了幾口外面來的清新空氣,胸腹之間的煩惡之感才減退了不少。
她皺着眉,回想着那異香的來源。
說起來這味道並不難聞,反而清新淡雅,可聞在鼻端,若水就是覺得渾身不適。
她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一琢磨,倒啞然失笑。
自己有了身孕之後,很多味道以前她渾不在意,可是現在只要聞到一點,就覺得噁心欲嘔,比如魚腥氣,油味。
沒想到現在連花王爺身上的香氣也受不了,自己還真是矯情。
「我沒事,可能是趕路急了,有點頭暈。」
若水微笑看向小七:「你的這位皇叔,可是人稱花王爺的那位嗎好奇怪,他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有這樣的雅號,難道是因為他愛花如痴嗎」
「他何止愛花如痴,而且他對所有和花有關的東西都有所涉獵,或許可以用瞭若指掌來形容。」
提起這位皇叔,小七嘴角不由噙上一絲笑意:「他喜歡花,府邸里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萬花園,而且他還喜歡用鮮花製成各種用品,比如花茶,香囊,香料。他制的香料尤其是一絕,香味清幽雋永,經久不散。帝都里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皇族子弟,都以能得到他所制的香料而自豪。可惜我這位皇叔,卻極為自秘,做出來的東西等閒也不肯與人,縱是旁人出再高的價,想得其一錢也難。後來,大伙兒便送了他一個雅號,叫他做花王爺,反倒把他本來的封號給忘了。」
「原來如此,說起來這位花王爺倒是一位風雅之人,懂得愛花、惜花,可比我這個俗人高明百倍,看來日後倒要向他多多請教才是。」
若水微笑道,眸光閃動,似是興趣盎然。
她在意的卻是那一絲異香。
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在什麼地方聞到過的,這會兒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父皇服了藥,還會繼續昏睡好久,咱們出去走走吧,聽說御花園裏開了不少新奇的花朵,我這個俗人也想去開開眼界。」若水提議道。
「好。」
小七點頭答允。
他見聖德帝睡在榻上,雖然依然雙眼緊閉,但服藥之後,神情已經平和了許多,他素來相信若水之能,她既然說無事,那父皇的毒一定能解。
而且有忠心耿耿的德喜服侍在側,他便放下心來,心想陪她散散心也好。
牽了若水的手,出了寢殿。
兩人不知不覺逛到了御花園。
正是薄暮時分,在淡淡的霞光映照下,花園裏各種花卉奼紫嫣紅,燦爛華美,看起來賞心悅目。
若水的心思卻壓根就不在花上,她的目光只是淡淡地在群芳中一掠而過,卻時不時地嗅着空氣中的花香。
她始終沒有忘記花王爺身上聞到的一縷異香,來到御花園,她也只是想碰碰運氣。
忽然,她的鼻端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花香,和她剛才聞到的極為相似,雖然香氣極淡,但對于敏感的若水來說,已是足夠了。
「小七,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若水鬆開了小七的手,循着那股淡淡的香氣,一頭鑽進了花叢中。
小七莫名其妙地站在當地,目光卻一直追隨着她,連眼睛都不眨。
若水在花叢中尋找半晌,憑着那時斷時續的淡淡香氣,最後終於在一叢牡丹花枝下,發現了一株毫不起眼的色楔。
她登時眼前一亮。
這色楔不過小指肚大小,乾癟的枝葉上托起了五片花瓣,花瓣中間沒有花蕊,而是長出了一個月牙般的小芽。
色的花瓣中泛紫,打眼一看,就像是田野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花,而且是枯萎了的。
若水湊了近去,輕輕一嗅,果然聞到這色楔上傳出來的淡淡幽香,心中大喜。
她取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包着手指,然後將那花極為小心地連根拔起,再取出一塊帕子,連花帶枝包裹了起來,然後放入懷中,這才心中大定。
若水站起身來,只聽得「哧啦」一聲,肩頭一涼。
卻原來她俯低身子的時候,肩上的衣衫不小心勾到了一根帶刺的花枝,這一突然站起,便被花枝扯破了衣衫,登時露出白嫩如玉的肌膚。
若水也不在意,她找到了色楔,已經心滿意足,劃破一件衣裳,又算得了什麼。
她滿心歡喜地向小七走去,卻見花叢外面,小七臉如墨,正陰沉沉地看着對面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