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界
一筆全世界最驚人的軍火交易悄悄地在網絡上完成,一批才剛被美**方研發出來的智能型殺人武器,上星期才被偷竊,這星期就被人上網拍賣,成交金額高達數百億美元。\www.yibigЕ.com//
據聞,整個案件是由一個自稱「惡貂」的人所主導,他在網絡上號稱「拍賣大師」,只要有人敢買,他什麼都賣,而且還專賣一些聳人聽聞的東西,譬如人體器官、人體基因、軍火槍械、電子最新科技,甚至,他還賣人、賣命、賣靈魂…
他的行徑囂張,完全無視國際法律,每一筆交易都在挑戰整個世界的道德尺度,進而衝撞了整個世界表象的和平。
他混淆是非,挑撥善惡,從他出現開始,亂源就像把野火,從虛擬網絡燒向現實世界,不但國與國之間的關係緊張,人與人之間也受了不小的影響。
至今,只要他現蹤之處,必有事端,到處都瀰漫着一股山雨欲來的詭異騒動,仿佛帶着某種惡質的魔力,煽動着人心往黑暗墮落,慫恿人們掙脫意志的束縛,向**稱臣。
謗據全球警方得到的資訊顯示,他有一大群為他賣力的成員,這些成員遍佈全世界,包含各個階層,個個忠誠不二,他們以他為首,任憑他差遣,因此,以「惡貂」為主的勢力儼然成了一種另類的恐怖集團,令各國政府頭疼,卻又防不勝防。
沒有人抓得到他,更誇張的是,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長相,即使用盡現代科技,也查不到有關他的一些蛛絲馬跡。
美國fbi曾派遣許多幹員想揪出「惡貂」,但所有的幹員都一去不回,好像只要跟他接觸過的人,就會平空消失,音訊全無。
因此,網絡已有人流傳,說他根本不是人,他是個「妖怪!」
吃人的妖怪…
而就在美**方放棄尋找「惡貂」,轉而調查那批殺人武器的幕後買家時,這位傳說中的主角則在他的私人豪宅里大肆慶祝他的生日。
第…
四千九百九十九歲生日。
氣派非凡的中式古殿,四根挑高圓柱撐起一方寬庭,十位頂尖樂手正彈奏着古箏、揚琴、二胡等樂器,悠揚曲音繞樑,伴隨着裊裊檀香,意境分外優美宜人,令人彷若置身仙境。
然而,這樣的場合,數十位與會者卻個個打扮入時,穿着最時髦的流行服飾,品嘗着最精緻可口的西式餐餚,聊着最現代的話題,整個畫面,有如被惡搞的電影,時空錯亂,詭奇獨特,卻又意外的有種衝突的和諧…
只是,在人間界這個年代,只要分量夠重,權勢夠大,任何無厘頭和混亂的搭配,都會被說成「有特色」,沒有人敢質疑,更沒有人敢批判。
「惡貂」奉滔天斜倚在他那張披着皮毛的大椅上,左手摟着一個艷麗女子,右手端着酒杯,笑看着眼前一切,打心眼裏嘲弄這個人類世界。
「真是有趣,這裏的每個人都像是玩具一樣,明明膽小恐懼,卻又喜歡裝腔作勢,自以為是…呵呵呵,玩弄這群人,真是件有趣的事…」他邊啜着酒,邊輕輕冷笑。
拍賣其實可以看出人性,從每一筆交易之間,他就能猜出買客們的心思,人類的貪婪和自私,在許多行為上彰顯無還,以前有位老學究說什麼「人性本惡」,說得還真精準,比起禽獸單純為生存而活着的本能,人類的一生可真是個可笑的悲劇啊!
努力想證明自己的價值,卻又膽怯地只能向別人求得認同,一生為喜怒哀樂所苦,被病痛意外折磨…
拼命想掌握什麼,事實上卻什麼也掌握不了,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橫衝直撞,撞出活路的就叫成功,撞進死胡同的就叫失敗。
坦白說,他覺得當只貂還比當人快樂些。
「你在說什麼?」一旁的女子不解地抬起頭看他。
「沒什麼,我只是在自言自語罷了。」他嘴角一勾,雙唇揚起一道漂亮的弧線,原本就俊朗的臉龐更添迷人風采。
「幹嘛自言自語?無聊嗎?無聊的話,要不要我陪你進去…」女子迷亂地仰起臉,指尖在他敞開的襯衫領口劃着,眼中儘是捉逗之意。
「你也只能陪我上床而已…」他盯這個純粹用來打發無聊的女人,慵懶地譏笑。
「什麼啊!好過分…」女子作態地捶他一記,嬌嗔不依。
她話未說完,他已低頭攫住她的唇,狂野地侵凌。
不過,不到三秒,他就意興闌珊地放開她,倏地站起。
嘖,沒味道了!這個女人他嘗遍玩遍,已經膩了。
「滔天…?」女子不解地眨着**難耐的雙眸。
「你可以走了,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眼。」他嫌惡地瞥她一眼,起身走向人群。
女子錯愕地杵在椅子上,完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在轉眼間遭到拋棄,她成為奉滔天的新寵才不過一星期而已。
奉滔天可沒空再理她,他踩着優雅的步履走進場中,眾人的目光頓時全牢牢地被他吸引。
黑襯衫,黑長褲,一身的黑色系簡潔統一搭配,卻勾勒出獨樹一格的修長輪廓,以及非凡的瀟灑身形。
他長得酷俊有味,有型有款,極具線條層次的中長發向後梳攏,垂覆到後頸,一張朗朗清爽的臉龐散寫着沉着的自信,仿佛在向每個人宣示着他的卓越與驕傲。
眉目犀利,鼻樑高挺,整個人散發着一股掌控一切的氣勢,但總是揚起一邊嘴角的小動作則泄漏了他性格中的靈黠與刁鑽。
他其實沉穩而不沉重,高姚敏捷的肢體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性感和魅力,有如伸展台上男模的迷人時尚印象,不同子時下刻意營造的硬漢與英雄,他展現着屬於另一種菁英權貴的男人類,一種近乎主宰,不容違抗的雄性存在。
這種人,天生是個王者,不論把他放在哪一個地方,他與生俱來的領袖特質都會自然表露。
而奉滔天本身也相當清楚這一點,尤其在得知自己真正的身分之後,他就更不甘偏安在這個人間界。
厲王…
原來他不是獸,而是個皇子哪!
這貂形,不過是個詛咒,是困住他的囚籠。
這就是真相。
一個被惡意蒙蔽的事實。
多虧了鳳兒,他終於解開了幾千年來的疑惑。
他那位「兄長」為了打壓他,竟將他弄成了這副非人德行…
雖然他尚未恢復記憶,但這個仇,他可不能就此善罷罷休。
奉滔天在心裡冷哼,臉上卻不露心緒,仍對着場中的賓客微笑。
「生日快樂,奉先生。」有人舉杯向他道賀。
「謝謝。」他從服務生手中端起酒杯回敬。
「您的房子真美,若非受邀來訪,還真難想像在台北還有這種宮殿般的豪宅。」那人驚嘆地環視亭閣外的小橋流水,在宮燈的照映襯托下,看起來有如仙境。
「這只是個小小的模型罷了。」他輕笑,不過是複製仙界的一部分,就讓人們嘆為觀止,真可笑哪!
「模型?」那人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是啊!真正的仙境,可比這個地方美上好幾百倍。」他目光上飄,盯着廊外的黑暗天際。
「您看過真的仙境嗎?」那人質疑。
「當然…」他丟下一記高深莫測的笑意,轉向一位正朝他走來的外國男子。
「奉先生,久聞大名,今天第一次見到你的真面目,實在太讓我意外了,沒想到近幾年來赫赫有名的『惡貂』,竟會是個如此俊帥耀眼的年輕人…」那位外國男子客氣地對他伸出手,眼神卻顯得太過熱切。
他伸手與對方輕輕一握,嘴角又微微上揚。
來參加他生日宴會的人,都是經過他挑選的,有的是他拍賣事業的屬下,雖然美其名為他工作,但事實上只不過是他的傀儡而已,他們散居世界各地,從網絡上協助他的拍賣事宜,很多人都是今天第一次見到他,與他面對面接觸,幾乎每個人都興奮莫名。
此外,還有不少是那些什麼情報單位派來的人馬,他們到處追緝他,讓他煩不勝煩,乾脆將他們全部請到這裏,一次解決…
呵…沒錯,他等一下就會一口氣將這群人類全都消滅,因為,他已不再需要他們了。
他未來的戰場將不在人間界,而在天庭,在承天宮!
「不然,你以為我該長得什麼形狀?」他故意反問。
「我以為,你年紀應該更大一點…」那名偽裝成媒體人員的情報幹員笑道。
「呵呵呵,我的年紀。比你想的還要大哦!」他笑了。笑得森然而危險。
那幹員一怔,沒來由地頭皮發麻。
奉滔天接着走向庭廊中心,舉起酒杯,對着每一位賓客朗聲道:「今天,非常感謝各位的蒞臨,承蒙各位抬愛,我的生日才能過得如此開心,接下來,就請各位好好享用我特地為各位準備的節目…」
他說罷,一揮手,十來位身着性感古裝的嬌艷少女蓮步而出,隨着絲竹之音,翩然起舞。
賓客們驚喜低呼,沒料到會安排這樣的表演,每個人都屏氣凝神地欣賞,被少女們曼妙的舞姿迷炫得目不轉睛。
奉滔天微微一笑,轉身走開,沿着階梯步下亭閣,臉上的笑意迅速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惡譏諷的神情。
吃飽喝足,盡情歡笑,你們就儘量多留戀這人世吧!因為,再過不久,這裏的一切就將化為平地,到時,所有的人將化為一堆血骨,成為他揮別人間界最佳的祭品…
他站定,從口袋裏掏出煙,為自己點上一根,白煙吞吐,俊朗的五官竟有些變形,有那麼一瞬,他的眼神彷如一隻兇惡猛獸,閃爍着令人驚顫的猙獰和殘酷。
就在他踩着悠哉的步伐繼續往大門前進時,陡地一陣轟隆大響,大門整個倒塌,一個身着銀甲的武將率領着一群猛士,狂肆地登堂入室。
正在觀賞舞蹈的賓客們都愣住了,大家不約而同地望着這群古代戰士,心裏直覺地認為,這會不會又是奉滔天安排的另一個餘興?
奉滔天眉心一蹙,冷冷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譏諷道:「武曲大人,你就非得用這種方式登場嗎?太驚人了吧!」
身穿銀絲軟胄盔甲的守劍向前跨了一步,冷哼,「你的生日宴會辦得如此盛大,我又豈能不隆重出場?」
「你這樣帶着大批武將闖入,會嚇着我的客人的。」他不悅地道。
「那又如何?他們的感覺我可管不着,我的目標,只有你。」守劍啐道。
「你還真煩人,武曲大人,這段時日你難道都沒其它事可做了嗎?」他對她這陣子的緊迫盯人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我目前的工作,就是殺了你這隻惡貂,回去向玉皇復命。」守劍的表情藏在半截面罩之下,看不出喜怒,不過她的口氣是充滿殺氣。
「你明明就殺不了我,還敢口出狂言。」奉滔天冷笑。
「你的本事,也只是逃得快而已。」守劍反譏。
幾次追獵,都被他使詐脫逃,害她無法親手解決他,真要說起來,她比他還要更為不耐。
「我逃,是懶得和你交手,我的對手不是你,而是你效忠的主子玉皇…」他根本不想浪費時間和她打混仗,他要直接對付玉皇…他的親哥哥。
「憑你這隻野獸也想和玉皇爭霸?太可笑了!」守劍蔑笑一聲。
「注意你的口氣,守劍,也許將來,我會是你的主子。」他森然地指正。
「哼,你在做夢嗎?奉滔天,你能不能活過今晚都還是個問題呢,還妄想當上玉皇?」她嘲弄道。
「很多事,都很難說…」他眼神危險地眯起。
「的確,世事難料,但我可以直截了當地告訴你,我可不像平常和般若他們那樣愚昧,我和從容早已誓死效忠玉皇,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乖乖束手就縛,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守劍嗤笑。
奉滔天的表情一沉。
他一直不願與守劍正面衝突,並非有所忌憚,而是在考慮是否要拉攏她加入他的陣營,以她在天庭擁有的兵將勢力,得到她的協助,要反擊玉皇將如虎添翼。
不過,如果無法將她變成夥伴,那就沒有留下她的必要了,與其讓她成為難纏的對手,不如先除掉她,省得麻煩。
「看來,你仍然迂腐不化,認不清事態。」他的右手緩緩聚集了能量。
在他眼中,守劍根本不足為懼,即使她神劍在手,武功非凡,但以他目前的法力,要擊敗她並非難事。
「認不清事態的是你,奉滔天,你永遠沒那個命成為玉皇,永遠也別想。」她挑釁地冷諷。
一道冰焰閃過他的眼瞳,他被激怒了。
「你會為你這句話付出代價的,守劍」他說着右手一揮,銀光射出,直逼她的面門。
守劍動也不動,但她身後的武將們自動挺身上前護着她,以盾牌替她擋開了銀光。
「對付你這隻貂,我的手下就綽綽有餘了。」她冷啐。
「輕敵,是最危險的事,武曲大人。」他性哼。
「上。」她直接下令。
眾神兵一起湧上,將奉滔天團團圍住,展開一陣廝殺,而她,則噙着冷笑冷眼旁觀。
亭樓上的賓客們都衝到木欄旁,看得兩眼發直,直呼這場表演太逼真了…
守劍瞥了一眼那群凡人,懶得理會,雙手環胸,繼續觀戰。
奉滔天單獨對付二十位天兵神將,只見他身形如電,法力強大,不但未屈居下風,反而略勝一籌,不到片刻,就打得那群兵將們一個個身形俱碎,魂魄盡散。
守劍笑容斂去,臉色微變,心下暗驚。
這隻貂,幾時有了這麼強大的力量?
她蹙起眉,想起了從容的警告,不禁一陣悚然。
厲王尚未恢復記憶,法力就已增長到這種地步,一旦讓他覺醒,那還有誰可以攔得住他?
難怪從容憂心忡忡,像這種危險人物,最好現在就將他除掉,以免後患無窮。
嘴角抿緊,她縱身躍到前方,輕喝:「你們都退下,由我來對付他。」
眾兵將聽令退到一旁,由她獨自面對奉滔天。
「武曲大人終於要親自動手了嗎?」奉滔天冷笑。
「哼,沒想到這幾千年來你長進不少,也許我還真的不該小看你。」守劍說着緩緩抽出神劍。
銀絲胄甲,映着神劍鋒芒,她一身氣焰凜凜懾人,銳不可當。
「武曲大人號稱四神官武功最強者,今天,正好讓我領教一下你的名聲究竟是真的實力,還是只是神劍的庇佑。」奉滔天嘲弄地道。
「這點,你很快就能知道了。」她話聲剛落,就瞬間消失了身影。
他擰眉凝神,陡地感受到一股殺氣從頭頂劈來,立即閃到一旁,手中聚氣往上擊出。
神劍彈開他的力道,陡地轉個彎,朝他斜砍而來。
他向後連續三個空翻,原以為可以避開,不料劍氣尾隨不放,他驚覺寒氣逼近,連忙側身微閃,劍刀驚險地貼面而過,削去了他的幾綹髮絲。
從半空蹲踞落地,他抬頭瞪着守劍,收起了小覷之心。
不狼掌領天庭兵符的武曲大人,守劍的身手果然不同凡響…
「怎麼了?你似乎很詫異。」守劍手持神劍。莞爾一笑。
「一個女人,能有這等功夫,的確不容易。」他慢慢立直,拉了拉西裝,再將垂落到前額的頭豐向後腦。
「等你死在我手裏,再慢慢佩服吧!」她譏諷地說着,陡地又舉劍欺了過來。
他不再大意,仔細左右迴避劍尖,兩人你攻我守,你來我往,打得激光四射,互不相讓。
但由於神劍能量強大,奉滔天心裏清楚,若要硬碰硬,絕對討不到好處,於是心思一轉,忽而奔向亭樓上的寬庭。
守劍豈肯讓他再次脫逃,馬上緊追而上,兩人就在賓客之間對戰,嚇得賓客們四處走避。
「這…這真的是在演戲嗎?」有人忍不住驚呼。
「未免太…逼真了…好可怕…」更有人顫聲大喊。
守劍攻勢凌厲,奉滔天陪她過了幾招,不想再與她周旋,突然冷笑一聲,往上飛竄,接着,他按下手中的遙控器…
一陣巨爆,整個亭樓炸開,裏頭的所有人,包括守劍,根本來不及逃離,就在瞬間都隨着屋宇青瓦化為碎片,葬身火海…
「武曲大人!」眾神兵驚駭大吼。
「哈哈哈…你們就好好欣賞這美麗的焰火吧!」奉滔天化為貂形,靈捷地鑽出煙霧,狂笑而去。
就在濃嗆的煙硝之中,守劍從瓦礫中起身,滿身塵土血色,眾神兵馬上趨前急道:「武曲大人,你受傷了…」
「我沒事。」她冷肅地道,似乎渾然不覺左臂裂開的傷口正在流着鮮血。
「可是你的傷…」
「把這群凡人的魂魄全帶走,免得擾亂凡界。」她環視着周遭死狀慘烈的人們,眉心一蹙。
「是…這隻貂真的太殘忍可怕了,他似乎早有預謀要將這群凡人全數炸死,現場無一倖免…」一名神兵看着四周模糊的血肉,不忍目睹。
守劍凝眉沉怒,抬頭瞪着貂兒消失的方向。
「所以,從容才會一再強調,絕不能讓他活着回承天宮,絕對,不能讓他回去…」她森寒的道。
厲王本性暴戾。他象徵着災難和血腥。一旦讓他恢復了記憶。還原人形。天庭將永難平靜,所以,她無論如何都得替玉皇除掉這個大患。
非除掉他不可。
***************e
天界
「守劍,究竟是什麼來歷?」奉滔天斜倚在紅檜座椅上,一手支着下巴,盯着立在他面前的老者,一臉深思。
他潛回了天界,來到承天宮大臣李用的住所,與他密會討論重要事宜。
自從得知自己的真正身分之後,他就着手調查,發現天庭內其實有不少厲王的心腹,其中李用就是個代表人物,當年他被捕,李用還曾聯合眾多大臣力保他的性命,因此,他在上回為了幫助李隨心而回到天庭時,就主動和李用搭上線,李用見到他時極為吃驚,不過他似乎早就知道他的身分,不需他多說什麼馬上表明立場,願意協助他對抗玉皇。
「武曲大人乃戰神之女,從小習武,承襲了戰神的家傳絕學,深獲玉皇器重,因此早早就被拔擢為『武曲』,統領天庭兵符…」李用詳實應答。
「哦?似乎是天生的武將…」奉滔天沉吟着。
和守劍對戰之前,他從來不把她放在眼裏,他總以為,四神官之中,只有從容才足以成為他的對手,不過,自從那天交過手之後,他就發現他錯了,守劍也是個狠角色,如果不先想辦法搞定她,她將會是他反攻計劃的一大阻礙。
「她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總是戴着頭盔,行為舉止中性,似乎想極力擺脫女流的既定印象,以方便統御兵將。」
「真的…沒有人看過她的模樣?」
「是。」
「也許,是因為她長得很醜。」他譏諷地笑了。
「後宮裏的娘娘們的確這麼揣測過,但重點不是她的長相,而是她擁有的力量,除了武功驚人,她更令人畏懼的,還有她所統領的那批天兵神將,有了她和那群武力,要擊敗玉皇並不容易…」
「嗯,的確,玉皇本身的力量就不弱,加上從容的法術和她的軍團,這個三角是很難攻破的。」奉滔天以指尖輕敲桌椅扶把。
「話雖如此,但其實有件事一直謠傳已久…」李用又道。
「什麼謠傳?」
「我曾聽聞,戰神之女在當年率軍與您對抗時曾身受重傷,生命垂危,後來卻被從容救活了,在那之前,她並未擁有任何神兵利器,病癒之後,卻多了一把天火煉造的神劍,那把神劍削鐵如泥,光憑劍氣就能殺人封喉,能量之大,令人咋舌,大家暗地裏都稱它『奪魂』。」
「說下去。」奉滔天道。
「守劍病癒之後劍從不離身,個性也變得更加冷漠無情,於是有人就私下猜測,從容是利用神劍作法,以劍氣延續她的生命。」
「從容為她續命?」他一怔,續命的法術要耗去許多元神,為何從容會為守劍甘心如此?
「是的。」
「從容和守劍之間…是否有什麼特殊情誼?」他起疑。
他被囚在金鋼索籠之中時,就發現與從容互動較為頻繁的向來只有「右弼」平常,偶爾,「左輔」般若也會到雲仙洞天,反而是「武曲」守劍從來不曾來過,感覺上,從容似乎與守劍不睦,可是,為什麼互不往來的兩人,從容竟會作法以神劍為她續命?
這兩人之間…似乎不太尋常…
「這…還倒沒聽說過,也應該不太可能,四神官得終身效忠玉皇,不得婚配,而從容身為『祭司』,乃修行絕欲之身,四大皆空…」李用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真的能斷絕得了情和欲嗎?」奉滔天冷笑。
「可是,至今沒聽過有關從容和守劍有任何逾矩之行為…」
「是嗎?」
「也許是因為同為四神官,他才為她治病續命…」
「沒關係,是或不是,我會查清楚的…不過,照你的說法,奪魂神劍等於是守劍的命,是吧?」他盯着李用。
「是的,只要奪走神劍,她的命就會不保…」李用低聲解釋。
「嗯…」他興味地挑起一道眉。
「當然,但這只是謠傳,從未經過證實,畢竟沒有人膽敢去碰她的種劍,除非不要命了…」李用搖頭一嘆。
「有意思,這件事就由我去吧。」他嘴角一勾。
「什麼?」李用驚愣。
「如果她真的是以劍氣續命,那麼,只要奪走神劍,她就必死無疑。」他冷笑。
「王爺,這只是個謠傳哪!」李用急道。
「那我就更應該去求證真相。」
「您何必去冒險呢?依我看,可以先派其它人去試試…」
「不必了,其它人絕不可能是她的對手。」他哼道。
「但是…」
「別擔心,雖然我的法力被記憶封住,不過,真要和她打起來,還不至於落敗。」他一笑。
「是,微臣只是擔心天庭玉皇的眼線眾多,萬一你的行蹤被發現…」李用憂心道。
「那就要看你和你的手下們嘴巴牢下牢靠了。」他利眼掃向他,語帶警示。
李用一凜,連忙低頭,「請王爺放心,微臣等人早已誓死效忠您…」
「呵…」他笑着起身,走向李用,陰惻地盯着他,「對一隻貂、一個非人布誠,你難道不覺得很委屈?」
「王爺,雖然您受了非人咒刑,但在微臣等人的心中依然貴為皇子…」李用急道。
「是嗎?皇子啊…有多少人還記得我是個皇子?過去的我究竟是什麼樣子,連我自己都記不起來了…」他拾起頭,擰眉望向窗外,那幢聳立在仙山最頂端的巍峨宮殿裏,曾經有過什麼樣的恩怨情仇,他根本毫無印象。
有關他的一切,只能從別人口中得知的片段,試着拼湊整個過往。
這點,令他沮喪,也令他生氣。
在得知自己的身分之前,他並不認為化身為貂有什麼不好,長壽,不死,逍遙自在,但在明白了他原來是個皇子之後,他就開始不甘,開始想奪回原本屬於他的一切,包括他被禁錮了的記憶,被封印了的力量,以及被貶謫了的地位…
只要該屬於他的,他都將一點一滴要回來!
「王爺,非人咒的法術極其嚴酷,要解開並不容易,但是,只要有一個契機觸動了您的記憶,憑您當年的法力,應當可以立即想起一切,解開這幾千年來的獸形束縛。」李用安撫地道。
他聽了這些話,心裏挺受用的,不過,對於李用這個人,他仍得小心提防,畢竟承天宮內大臣們爾虞我詐,鬥爭激烈,這個老傢伙會如此挺他,背後不可能沒有其它的目的。
「說得好,李用,這非人咒終有解開之日,到時,論功行賞,你將會是第一個。」奉滔天微微一笑。
「謝王爺。」李用悄然鬆了一口氣。
「只不過,你應該很清楚,我對忠誠的要求也很嚴苛,希望你不會愚蠢到想背着我要什么小手段…」他的笑瞬間變得陰冷。
「微臣不敢。」李用頭垂得更低。
「我要知道有哪些人和我站在同一陣線,把他們的名單給我,還有,記得隨時向我報告玉皇的狀況。」他冷冷地道。
「是。」
「好了,我得去武曲大人的行館逛一逛了。」他準備起身。
「王爺…」李用欲言又止。
「還有事?」他轉身,厲眼熠熠。
「不,沒什麼,請務必保重。」李用畏懼地將滿腹的話又吞回去。
「保重?這話怎麼聽來有些刺耳…」他欺向李用,眯起利眸,一臉玩味。
「不,微臣是出自真心…」李用驚道。
「真心是嗎?奇怪,你好像是真的非常擔心我?為什麼?」他狐疑着。
「因為…微臣的前途就靠您來提拔了…」李用立即道。
「哦?是嗎?哈哈…很好,你就等着吧,一旦我奪回一切,絕不會忘了你的好處…哈…」他狂笑着,身形陡地幻化為銀貂,躍出了門廊。
李用追到門邊,早已看不見貂的行蹤,老臉浮起了一抹驚恐複雜的神情。
即使被封印,厲王的狂霸險惡仍不減當年,甚至,經歷了非人的磨練,那一身反骨猖狂,反而有更加助長之勢…
與這樣一個可怕的人為伍,無疑自掘墳墓,但,明知如此,他卻不得不站在他這一邊,不得不追隨着他,不得不祈求老天,千萬別讓他死。
是啊,他不但不能讓厲王死,更得全力守護他的安全,因為唯有他生,他們才能一直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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