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就是反身揮劍,同時雙腿微曲,在劍身揮出半圓的一半時,身體同時向旁邊橫移。揮劍,曲腿,橫移,這套動作一氣呵成,中間沒有一絲停頓。可是待我站定後不禁傻眼了,因為我剛剛那自認為渾然天成的動作,居然還是做了無用之功。
此時定眼朝我之前站立的地方看去,一片空蕩蕩的,沒有絲毫異常。看到這裏我不由得更加小心戒備起來,並且向着四周仔細的掃視着,以期能覺察到鬼物的痕跡,哪怕一星半點也好過現在這樣,因為看不到的危險才是最可怕的。
臉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滿是汗水了,但是我卻沒敢去理會它,因為哪怕自己擦汗水的一個小動作,在鬼物眼中都是一個致命的破綻。腦袋左右甩了甩,臉上的汗水就被甩出去了一些,可是還是被一滴汗水流向了眼睛,一陣輕微的刺痛讓我不得不眨巴了下眼睛。
就在眨巴眼睛的剎那,脖子會然就是一癢,我剛想要有所動作,緊接着脖子就像被什麼東西勒住了一樣。一股巨大的力道瞬間就作用在我的脖子上,我只感覺空氣一窒,整個身體就騰空被懸掛了起來。喉嚨火辣辣的疼,胸口更是難受,我努力想要呼吸道一口新鮮的空氣仿佛都成了一種奢望。
說時遲那時快,我用盡身體所能提起的全部力氣,右手的法劍向着頭頂就是一絞一划,頓時喉嚨就是一松,緊接着身體就掉向了地面。
就在我一屁股跌坐在地面時,頭皮就是很突兀地一麻,我想都沒想直接就使出了絕技「懶驢打滾」,連連向着旁邊滾了兩三個身位。
「噗……」一陣利器入物的聲音在屋子中響起,正好此時我的視線看向了自己剛所在的位置,可是出現在視線中的一幕卻差點直接把我嚇尿了。
只見之前我所跌坐的地方,本來十分堅硬的地面已經凹成了一個人頭大小的坑,坑洞的旁邊還散落着幾縷頭髮。那幾縷頭髮此時正在慢慢變成黑煙消散,沒一會兒就已經完全消失了。
下意識的伸手對着脖子一摸,手中就扯到了一些頭髮,此時也在變作黑煙,剛拿到眼前沒一會兒就快要完全消散了,才一眨眼就只剩下一絲絲了。看着手中那僅剩的絲絲頭髮,想到之前就是這些頭髮差點要了自己的小命,我不禁一激靈趕緊扔掉。
糟糕,我心裏剛剛冒出這個念頭,胸口就是一陣劇痛,一股巨大的力道已經把我撞倒了牆邊,我手中法劍向着前方就是一划。
「嘭」「咳咳……」先是胸口受到撞擊,等到牆壁阻止了後退之勢,又是一次撞擊。經過這兩下劇烈的撞擊所造成的疼痛,此時我只感覺到渾身疼痛,那已經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疼痛了,眼皮子更是有千斤重一樣不停地想要向下合攏。雖然眼皮子很重,但是我知道要是我一旦昏睡過去,就完蛋了。
努力撐開眼帘,我背靠着牆壁,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想要看清鬼物的位置。可是哪怕我把眼睛睜得再大也是徒勞,因為我這肉眼凡胎哪能看得到靈體,這只不過是下意識的動作罷了。此時房間裏再次恢復的平靜,要不是前方地面存在着人頭大小坑洞的話,估計根本就沒人能想到,就在剛剛人和鬼之間發生了一次戰鬥,或者更確切地說應該是鬼物追殺人的戲碼。
寂靜的屋子裏只剩下兩盞油燈在搖曳着,不時發出輕微的劈啪聲。我不由地順着聲音轉移視線,到那桌子上的油燈,我不禁眼前一亮。
經過這麼一小會兒的休息,雖然渾身還是疼痛異常,但是我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一絲力氣。手中緊握法器,我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着桌子移動過去,這七八步的距離差點就耗盡了我的全身的力氣。
我輕輕地坐在了桌子邊的凳子上,上半身幾乎全部都趴在了桌子上,做出一副休息的模樣。
既然鬼物不出來,那麼我就來個「引蛇出洞」,以自己為誘餌,看你出不出來。
就在我剛坐下沒多久,忽然後背就是一寒,我趕緊身體向着桌子底下就是一竄,然後猛然從桌子對面冒出。視線猛然就向着通冥燈看去,只見水盆中水波蕩漾,但是這蕩漾的水波還是映出了鬼物的身影。
在我剛剛坐着的地方,一個滿頭散發的鬼怪正做着雙爪前插的姿勢。那是沒有一絲血肉泛着青色的手,緊緊一層皮膚包裹着這隻手,手背青筋縱橫,指端是長長的指甲。暗青色的指甲足有三寸長,鋒利的尖端呈錐形,表面更是仿佛泛着金屬特有的光芒。此時鬼物一擊失手,不由地一愣,臉上浮現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雖然鬼物愣神,但是我以身做餌才得到的這麼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哪裏能輕易放過。手中的法印想也不想就是想着鬼物甩去,法印在靠近鬼物時,一陣豪光突兀地出現,整個法印被豪光包裹着破空朝着鬼物飛去。
鬼物仿佛也是感覺到了危機臨近,看到飛向自己的法印,身體急速向着旁邊挪動着,希望能避開急射而來的法印。
可是如此短的距離,更何況在有心算無心之下,哪是那麼好躲的。鬼物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可是再如何快也才堪堪挪了一絲位置,法印就已經印在了鬼物的身上。
「啪」一個響聲在屋子中憑空響起,緊接着我的對面空氣一陣扭曲,就出現了一個的身形。
一個鮮紅的圖形出現在了鬼物的胸口位置,而鬼物此時卻是定定地站在那裏,臉上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卻顧不得那麼多,趕緊快步跑到鬼物的旁邊,彎腰往地上一抄就拿起了法印。法印到手,我不敢有一絲耽擱,因為我畢竟法力有限,單單一次簡單的封印有可能被鬼物掙脫掉,趕緊向着鬼物的臉上印去。
鬼物看到我拿着法印向着自己印了過來,身體就是一陣掙扎,臉上原本愣神的表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猙獰。原本一動不動的身子,在鬼物地掙紮下出現了一絲動靜,那泛着金屬光芒的鬼爪居然動了起來。
「啪」看着鬼物那仿佛擇人而噬的表情,我沒有猶豫地用法印重重地印在了它的額頭,隨着法印在鬼物額頭落下,那還在動的鬼爪頓時就停了下來。
看到鬼物終於被禁制住,我不由地重重呼了口氣,神經一松渾身就感覺到一陣無力,一屁股坐到地上後,我更是不堪地不停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胸口的疼痛此時更加強烈,隨着每一次呼吸,胸口都會疼痛一次。感受着酸軟的四肢,還有這陣陣的疼痛,我不由惡狠狠地看向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此時鬼物依舊保持着站立的姿勢,兩隻鬼爪依舊做着前插的動作,而臉上則是一片猙獰的怒容。我慢騰騰地站起身坐到了桌子的對面,迎接着鬼物那兇橫的眼神,我不由嘴巴一撇:都已經成了手下敗將了,還這麼凶,你以為你還能橫得起來。
明明已經接受了祭祀,居然還去而復返,想起之前所見到的,這鬼物分明不是為了祭祀而來。看他的做法是想要置人於死地,而享受祭祀應該只是順道的,更有可能是想要把我們當成猴子耍呢!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當成猴子耍,頓時我就是一肚子氣,混蛋,真當你家小爺是紙糊的呢!「無辜害人,在加上剛剛對自己的那陣子蹂躪,新仇舊恨加到一起了,看小爺怎麼炮製你」揉了揉還在疼痛的胸口,我不由惡狠狠地想到。
推門開來,陳六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外,只見此時陳六正在門外不停地渡步,臉上一片焦急。
「陳六大哥,不是叫你們都離開了嗎,你怎麼還在這?」由於之前我看形勢不妙,趕緊招呼着他們離開了,此時看到陳六在門外渡步,我不由疑惑道。
「小法師,你沒事吧!」陳六看到我出來,趕緊滿臉緊張地詢問着。
「沒事,對了,你趕緊去找一個小口的罐子來,我等下要有大用。」我聽着陳六的話,在看着他那滿臉的緊張模樣,心裏微微一暖,也沒繼續問他沒離開的原因了。
「小法師,是不是已經制服那個惡鬼了?」陳六聽到我的話,不由地問道。
「嗯,幸不辱命,那惡鬼已經被制服了,我正準備要一個用來收容鬼物的器皿。「
聽到我的話,陳六大大鬆了一口氣,原本緊張的表情不由地變得輕快了許多。
沒一會兒陳六就帶來了我要的東西,那是個一斤裝的小酒瓶子,上粗下細的形狀,黝黑的表面略微有些粗糙,上面是個小小的口子,一團紅色的布料正緊緊塞住了瓶口。
「小法師,那個……」陳六遞給我酒瓶子後,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陳六大哥,有什麼事嗎?」看着陳六的表情,我不由疑問道。
「小法師,你看我能不能也跟着你去看看?」
看着陳六一臉希冀的表情,我不由微微一笑,原來就是為了這個事呀。我還以為是其它難為情的呢,當即我就答應了。
陳六跟在我的身後就進了屋子,本就不大的屋子,進門后裏面的情形就一目了然了。
「啊!」就在陳六緊跟着進入屋子後,不由地就是一聲驚訝的叫聲響起。
「陳大哥,沒事了,惡鬼已經被制服了,你不用擔心。」看着陳六那一臉驚恐的表情,我不由安慰道。
惡鬼由於已經被封印住了,全身不能動彈,更是沒法出聲,唯一還能動的只有臉部了。惡鬼看到我們進來後,陳六被它嚇到的樣子,似乎顯得很得意,臉上做出更加兇狠的表情。看着惡鬼的小動作,我卻沒有在意,畢竟已經被制服了,你還能翻天不成。
酒瓶只是凡物,是不能作為困住惡鬼的容器的,但是經過開光後卻能臨時作為鬼物的收容之所。我拿着酒瓶口中念咒,手中的法劍不停地凌空對着酒瓶畫着,不一會兒就完成了酒瓶的開光儀式。
法劍對着酒瓶又是一陣虛劃,口中也配合念誦着咒語,隨着最後一聲律令出口,我趕緊將瓶口朝着惡鬼。只見瓶口仿佛突然出現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惡鬼原本兇狠的表情,在被吸力臨身後,馬上變成了恐懼。吸力正在不停的增大,隨着吸力的增大,惡鬼身上不停地有黑煙冒出,而黑煙才剛剛冒出,就被酒瓶吸收了。惡鬼似乎在抵擋酒瓶的吸力,臉上隨着黑煙被吸收而變得更加猙獰,漸漸地,惡鬼的形體慢慢變得透明了起來。在吸力又一次增強後,惡鬼忽然莫名地咧着嘴笑,隨後整個都被吸收進了酒瓶。
看到鬼物已經被收進了酒瓶中,我趕緊把瓶子塞住,又往瓶子上用法劍簡單刻錄了一道符籙,直到做完這些,我才重重地鬆了口氣。看着桌子上的酒瓶,想起剛剛驚心動魄的鬥智鬥勇,暗道實在不容易。
「小樣,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想到最後惡鬼那莫名的笑容我就來氣,不禁把酒瓶當成了惡鬼的腦袋,邊用手拍邊道。
「陳六大哥,惡鬼已經被制服,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這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
只是陳六卻沒有回話,我也沒在意,繼續收拾着東西。
「呼呼……」「哈啾」房子裏忽然就颳起一陣風,我渾身一激靈就是一個噴嚏。
「陳大哥,這天氣變得真快呀,六月的天,還能刮這麼涼爽的風。」我沒話找話地嘟囔道。
「桀桀……」陳六詭異的笑聲忽然在房子裏響起,似乎在回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