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龜靈回到府中,強忍着悲痛,立即休書二封,喚來侍從,給予他其中一封書信,囑咐其送往至交好友,千鶴島鐵羽仙翁處,意欲藉助千鶴島上的靈鶴,助其傳信東海各處散修洞府,懸重賞搜尋葉知秋等人。
待得侍從退下後,她又持着另一封信轉入後殿,來到一方深井前,掐訣持咒,將手一指,那井口當即向外噴吐星光,凝成一個小圈,內里星光閃耀,好似宇宙天穹,她毫不猶豫將信投入其中,旋即星光隱沒,重歸寧靜。
此信乃是投往她胞兄龜不歸處。
她那兄長乃是極北妖祖北冥大聖座下弟子,道行精深,神通無量,只是一向在北冥海中潛修,鮮少現世露面,是以想來不為人知之。
她兄妹二人感情不錯,雖是分隔兩方,卻也時常藉助這口星光井通信往來,此番親子遇險,她自然第一時間想到向兄長求助。
話分兩頭,不提龜靈這邊種種佈置,卻說葉知秋等人脫身之後,駕車疾行,原本想着徑直回返純陽山,奈何那黃希夷受創實在太重,此去純陽路途遙遠,怕是撐不到那時候,好在靈靈子薦言,他有一至交好友黃須道人精善煉丹製藥之術,其獨門秘藥,玄骨玉磯丹,乃是生肌造骨,接續殘體的療傷聖藥,正可為黃希夷治傷,而其道場飛星島相聚也不是很遙遠,若是日夜兼程不過數日路途,是以他們一行當即改道,直奔飛星島而去。
這一路毫不停歇,很快來到了地方,葉知秋唯恐暴露了行跡,引來龍宮追剿,是以在半途便已然將車輦收入如意乾坤袋中,只自家駕着遁光裹着靈靈子和黃希夷來此。
遁光止步於島外,靈靈子自袖中取了一枚令牌,持訣一點,令牌化作一道黃光飛入島內,不及會兒,便有一個年輕弟子乘着飛禽迎上前來,一番見禮,雙手托着令牌奉還,恭請道。
「尊客請入內,島主已在廣德宮中靜候!」
葉知秋等人當即隨其入島,一路走過陣法,穿過藥田,途徑一座門戶之時,迎面過來一個尖嘴猴腮,面貌兇惡的道人,只見他背負長劍,穿着一身玄黑金邊道袍,面色陰沉,與葉知秋等人照面,一雙三角眼陰測測的瞧了過來,一番打量,見得黃希夷氣若遊絲,靈靈子渾身癱軟,不禁桀桀怪笑道。
「你們也是來求藥的?嘖嘖嘖,看這兩個受傷可是不輕吶,可惜啊,可惜,你們來錯了對方,這黃須老兒是個忘恩負義,吝嗇刻薄的小人,我看你們還是早早離去得了,免得到時候求藥不成,活人拖成了死人!」
說着,怪笑着離去。
那引路的年輕弟子怒視他一眼,旋即連忙向葉知秋解釋道。
「尊客切莫聽他胡說,此人乃是附近蒼狼島上的散修,喚作蝕骨散人,為人陰險狠毒,行事類似魔頭,只因他早年助島主尋得一味靈藥,蒙得島主贈予客令、靈丹酬謝,不想後來此人竟是挾恩圖報,幾次三番打着求藥的名目,來島上索取靈丹,島主礙於顏面,准予了他幾次,豈料此人毫不收斂,無恥至極,而今越發放肆,島主不勝其擾,已是下定決心,不予理會他,他耍橫不成,惱羞成怒,言語相譏,攪擾了尊客!」
葉知秋不以為意,笑了笑道。
「世人皆有貪婪心,只是根性上乘者,能持惠劍斬之,根性中乘者,以定力控制之,唯有根性下乘者,放任流毒,慾念橫行,以為得計,卻不知慾海沉淪,易入難出,偏離道途遠矣!」
說話間,眾人來到廣德宮中,只見一鬚髮皆黃,慈眉善目的老道安坐上首主位,見得靈靈子等人慘狀,聳然一驚,猛地起身幾步走了過來,急聲關切道。
「老友,你怎得傷成這副模樣?」
旋即對那年輕弟子吩咐道。
「勉之,你且速往丹閣取玄骨玉磯丹和龍虎天香膏來!」
靈靈子聞言,笑了笑道。
「此番卻要勞煩老友了。」
黃須道人擺擺手道。
「你我故交,何需如此,只是誰人將你傷成這般模樣?」
又朝着葉知秋和黃希夷瞧了瞧,問道。
「這二位道友是?」
靈靈子指了指葉知秋道。
「老友,容我為你引見,這位乃是我師兄,純陽玄門掌教真人!」
又指着黃希夷道。
「這位是我師侄,純陽門赤陽峰首座!」
最後指着自己,愧然道。
「老友且恕我隱瞞之罪,因門中緣故,先前不得不對你隱瞞身份!」
那黃須道人聞言,不禁怔了一怔,旋即苦笑一聲,道。
「老友,你瞞得我好苦啊,我雖早知你別有來歷,不想竟是玄門高第!」
靈靈子連道幾聲慚愧,面容真誠的說道。
「老友啊,我雖對你隱瞞身份,然你我相交,卻是真心實意,絕無虛假!」
那黃須道人聞言,笑罵道。
「你這富家翁,此事我豈能不知,不然今日定要轟你出門不可!」
靈靈子見他喚起自家綽號,知其心中芥蒂已消,不禁心下歡喜,二人相視一眼,齊聲大笑。
黃須道人對葉知秋稽首一禮。
「純陽真人恕罪,貧道怠慢了!」
說着,將手一引,道。
「請真人入座詳談!」
葉知秋還禮謝過,入了坐席,旋即說道。
「貧道此來唐突,只因門人遭厄,危在旦夕,聽聞島主丹術無雙,妙手岐黃,是以特來求藥,卻是叨擾了!」
黃須道人道。
「真人多禮了,貧道不過一屆散修,承蒙真人駕臨寒舍,蓬蓽生輝,不勝歡喜,更何況老友有難,貧道自是義不容辭,何來叨擾之說!」
二人說話間,那年輕弟子勉之,已然取了丹藥回來,黃須道人接過之後,當即為靈靈子和黃希夷二人治傷。
不提飛星島上之事,且說那蝕骨散人憋着一股子怨憤之氣,恨恨的回了自家蒼狼島,正自生着悶氣,忽而有侍從入內稟報,言及自家好友催心真人前來拜訪,他不知其來意,當即遣人將其請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