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林楠來了,沈榮華的睡意頓時飛到九霄雲外,與瑤池仙女纏綿去了。她興奮激動,光着腳跳下床,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到津州城去。她穿着單薄的衣褲站在床前,滿腦子都是跟林楠會面時的情景,都忘記起床收拾的步驟了。窗外清風吹入,她打了個冷顫,滿心雀躍好像被風吹走了,心裏的熱度也慢慢降低。
就因為與沈閣老的一句誓言,林楠離開盛月皇朝的領土將近二十年,半步也未踏入。在林氏守孝期間,林家忠僕被賣、家財被奪,林氏能保住一條命都是上天垂憐了。就為了一句誓言,林楠把自己困住了,想插手林家的事、想幫林氏也鞭長莫及。派水姨娘來保護林氏,結果弄出了一堆誤會,留下了難以彌補的遺憾。
現在,林楠來了,時隔將近二十年,又蹋上的盛月皇朝的領土。難道就因為她說沈遜已死、他不必遵守與死人的誓言,就解除了林楠的顧忌嗎?她沒見過林楠,也通過諸多細節對林楠有初步了解,知道他不是即興而為、隨意且隨便的人。
沈榮華質疑這個問題,滿腹激動慢慢平復,高漲的熱情也冷卻了。她希望林楠是因為她想與他見面的書信才打開心裏的囹圄,來津州看她。可她又怕林楠不是因她而來,而是有別的事要辦,她匆匆趕去受到冷落,又要承受失望了。
事實證明,她沒急急忙忙去見林楠,而是躺下繼續睡覺是英明且正確的。
她剛躺下,還沒睡着,水姨娘又派人來傳話了。林楠一行卯時正刻從津州海港下船,都沒休息用餐,更別說進津州城了,就換乘馬車去了京城。說是到京城祭拜故人,順便辦一件私事,三天後才回津州,會在津州呆上一段時間。
「討厭,打攪人家睡覺。」沈榮華心裏很失落,也為沒匆匆趕去織錦閣而慶幸。她憤憤冷哼幾聲,裹緊被子繼續睡覺,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正將醒未醒時,又被來傳話的丫頭趕走了睡意。她決定不管丫頭說多大的事,她都不離開柔軟舒適的床,睡不着也在床上躺着。可她不得不起來,不是因為丫頭來報的事特別重要,而是她餓了。
「什麼事?」沈榮華伸了個懶腰,又安撫咕咕抗議的肚子。
「二老爺來了,他說他來祭拜太太,順便看看姑娘,姑娘要見他嗎?」
「他是我爹,我肯定要見他,等我吃完飯再見,估計他也沒什麼急事。」
沈愷跟林氏和離了,卻沒跟她斷絕父女關係。再說,沈愷對她不錯,對林氏和晨哥兒也不錯,他就是天生的糊塗人,凡事和稀泥。他性情如此,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怪他怨他又有什麼用?譴責他、冷落他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沈謙昱自盡而死,沈慷和杜氏惹上了兩宗官司,沈賢妃又要來省親。沈家也招來了諸多的非議和指責,正處於浪尖風口,誰的日子也不好過。府裏面臨這麼多事,沈愷不在府里辦事,反而來蘆園看她,說白了就是來躲風頭。因為沈榮華掀起的這幾場風波,沈愷在府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躲出來也是無奈之舉。
「雁鳴,你去問問李嫂子竹心館收拾出來沒有,要是收拾好了,你就盯着佈置一下,儘量佈置得舒適華麗,我想留二老爺在蘆園住幾天。」
「是,姑娘。」
吃過早飯,沈榮華到處轉了轉,安排了幾件小事,這才去見沈愷。聽下人說沈愷在望梅軒祭拜完畢,就離開了,可能去了竹心館。沈榮華又追到竹心館,聽雁鳴說沈愷帶寶書出去踏青了,留下綠茵和綠蘿幫忙收拾。連隨從和貼身丫頭都帶來了,行李用品也帶來的不少,看來沈愷還真打算在蘆園住下了。
綠茵和綠蘿來給沈榮華行禮請安,沈榮華就和她們說了一些家常閒話。她們笑得很勉強,說話也都迴避府里的人、府里的事,這令沈榮華很不自在。出來的時候,聽雁鳴一說,沈榮華才知道原來沈愷是被沈老太太趕出府的。被老娘趕出來,無處可去,還有女兒可以投奔,沈愷也算個有福的。
從竹心館出來,沈榮華心中鬱氣難消,她四下看了看,就沿着溪流去了梨雪廬。聽蟲九說連成駿正在睡覺,不便打攪,沈榮華很客氣地賞了他一堆白眼。
梨雪廬有正房五間,兩側各有角房和廂房,還有三間倒座房,共住了十幾口人。連成駿住東方兩間,最裏面是臥房,外間是書房,還用屏風隔出了半間花廳。
聽說連成駿還在睡,沈榮華就在院子裏折了盛放的梨花、桃花和含苞待放的海棠花,準備借花獻佛。她抱着幾枝鮮花,在眾男士各色目光的注視下,直奔連成駿的臥房。她一進去,連成駿就聳了聳鼻子,卷着被子蹭到了床鋪的最裏面。
「你醒了?快起來吧!都午時了。」
「沒有。」
「沒醒你怎麼知道說話?」沈榮華舉着鮮花在連成駿頭上身上搖晃,零落的花瓣飄在床上,也落在他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迷離溫馨的春日風情。
「你就當我在說夢話。」
「睜着眼說夢話,胡說。」沈榮華輕哼一聲,說:「快起來,我有事跟你說。」
經歷了昨晚的傾心長談、開心痛哭,又肩並肩、手挽手坐了半夜。沈榮華覺得她跟連成駿很親密了,親密到連男女之別都忽略了,更別提那些凡俗規矩了。
連成駿不理會她,又把被子裹得更加嚴實了,連頭都蒙上了一半,嘴裏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沈榮華站在床邊,把花瓣揪下來,全都灑到了他的床上。連成駿彎起腰,把臉轉向裏面,又把頭蒙上了,身體一動不動。
「快起來,吃午飯了,我讓夏嫂子做了你愛吃的椿芽烤羊肉。」
蟲六站在臥房門口,聽到沈榮華的話,嘻笑說:「我也愛吃。」
「那你叫他起來。」
「他……」蟲六怪怪一笑,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做了一個扒光的手勢。
沈榮華頓時覺得臉熱牙酸,趕緊把幾根花枝丟到連成駿身上,就連蹦帶跳出去了。她覺得跟連成駿很親近,親近到能隨意開玩笑,就忘人家正在睡覺,身上沒穿衣服了。好在連成駿很靦腆,要象白瀧瑪那麼輕佻,巴不得早點走光呢。
連成駿收拾完畢出來,見沈榮華正低頭沉思,笑了笑,問:「找我什麼事?」
「林楠來津州了。」沈榮華粉面泛紅,都不敢正眼看連成駿了。
「還有呢?」
沈榮華微微抬頭,輕聲問:「還有什麼?」
「林楠要是來了津州,你肯定會馬上去見他,你沒去,還來打擾我睡覺,肯定還有別的事。」連成駿坐到沈榮華身邊,連喝茶邊很認真地看她。
「他去京城了,說要祭拜故人,順便辦一件私事,三天後回津州。」
連成駿點點頭,問:「有什麼不對嗎?」
沈榮華想了想,說:「我想知道他要祭拜的故人是誰,要辦什麼私事。」
她又是寫信、又是托人帶話,就是想見見林楠,有前生今世的話多話要跟他說。林楠好不容易衝破了誓言的禁錮,蹋上了盛月皇朝的領土。可他到了津州海港,竟然連城都不入,更別說見她了,就直奔了京城。清明已過,什麼樣的故人值得他專程趕到京城去祭拜,又是什麼樣的私事必須他親自去辦呢。
雖說沈榮華依舊吃得下、睡得着,但仍為此事耿耿於懷、鬱氣難消。
連成駿笑了笑,問:「你真想知道?」
沈榮華重重點頭,又很上道地說:「我讓夏嫂子給你做了椿芽烤羊肉,一會兒我再去釣幾條魚,親手做烤魚給你吃。剛才我到浣翠居後面轉了一圈,看到長廊左側有一片綠油油的野菜,等會兒去挖了,用麻油拌着吃。」
蟲六實在聽不過去了,「沈二姑娘,你這是打算犒勞我家主子嗎?」
「不是犒勞,是想表達我的謝意。」沈榮華回答得很爽快。
「椿芽烤羊肉讓夏嫂子做,要親手烤魚,魚還沒去釣,要用麻油拌野菜,野菜還沒挖。沈二姑娘,現在都午時一刻了,你做了什麼?你就這麼表達謝意?」
沈榮華低頭數手指,又輕笑說:「魚剛釣上來就烤,吃起來更新鮮,野菜也一樣,從地里挖出來下鍋最好,提前準備好,新鮮氣兒都跑了,吃進嘴裏舍味。」
「有道理。」連成駿認可了沈榮華的話,又問:「魚誰烤、菜誰做呀?」
「當然是我親自動手了。」沈榮華說話的聲音很高,卻沒有底氣,她雙手絞着手帕,低聲說:「我很想烤魚做菜,就怕萬一弄不好,白白浪費東西。婆子們挖野菜可快了,一盞茶的功夫挖的野菜就夠做一盤了,要換我非挖到天黑不可。」
蟲六正在喝茶,聽到沈榮華這番話,差點沒被一口水嗆得斷了氣。連成駿也在喝茶,聽到沈榮華的話,只是微微一笑,好像司空見慣一樣。
「你有想表達謝意的心就足夠了。」連成駿很體諒她,揶揄道:「你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小姐,煮羹做菜這類粗活還是讓粗人去做吧!」
「難得佳人心意,我好感動,不吃也飽了。」蟲六見連成駿板起臉瞪他,趕緊一邊擦淚一邊往外走,只不過他的眼淚是剛剛喝茶嗆出來的。
沈榮華噘起嘴,說:「我以前確實十指不沾陽春水,可你也別看不起我,我敢跟你打賭,我學做三天,保證能做一桌豐盛的飯菜,你信不信?」
「我信。」連成駿眼底充溢着溫暖純淨的笑意,看得沈榮華不由心跳臉熱。
「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你信不信?」沈榮華輕輕扯了扯連成駿的衣袖。
連成駿重重點頭,手臂一轉,沈榮華整個人就倒在了他懷裏。觸到他身體的溫度,沈榮華怦然心跳,她想躲避,想逃離,可又覺得這樣靠着很舒適、很安心。
「啊——」
兩人還沒來得及四目相望、溫情脈脈,就被這大煞風景的喊叫聲驚擾了。
山竹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緊低着頭,很委屈地說:「姑娘,蟲六說你找我呢。」
連成駿輕咳一聲,高聲說:「你去告訴蟲六,就說我找他。」
「你就難為奴婢了,他純心使壞,這會兒都不知道藏進哪個樹窟窿了。」山竹兩腳都進來,說:「姑娘,二老爺帶一位年輕公子去了竹心館,說是山野遇知己,感嘆相見恨晚,要小酌幾杯,然後一起游湖泛舟,吟詩做畫呢。」
「隨他去吧!」沈榮華熟悉沈愷的性情,不想多問他帶什麼人來了蘆園,只讓山竹給大廚房傳話,儘量做可口的飯菜招待沈愷和他的客人。
「你多照顧那位年輕公子。」連成駿給山竹使了眼色。
「奴婢明白。」山竹應聲告退。
沈榮華坐到軟椅上,扯了扯連成駿的衣袖,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連成駿坐到沈榮華身邊,愣了片刻,說:「林楠的故人是已逝的寧皇后,他要辦的私事應該跟端寧公主有關,你這個舅舅是重情重義重信之人,你別怪他。」
「啊?怎麼會呢?」沈榮華驚詫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問:「你聽誰說的?」
「宇文先生。」
沈榮華拍了拍頭,「唉!我怎麼把他忘了?我還以為是你派暗衛監督林楠舅舅,查探他的私事呢。不過,這件事確實讓人費解,他們怎麼會是故人呢?」
聽水姨娘說林楠因為某些事跟當今皇上割袍斷義了,到底因為什麼事,水姨娘沒說,讓她直接問林楠。聽連成駿一說,她明白了,原來林楠和當今皇上之間有一段三角戲。相交多年的摯友割袍斷義,原來也是為紅顏,只可惜紅顏命薄。
連成駿微微一笑,說:「你去問你的林楠舅舅吧!」
「為什麼是我的林楠舅舅?」沈榮華歪着腦袋看連成駿,臉上充滿嬌憨的笑容,滿眼期待注視他。連成駿平時廢話不少,卻不善於表達情愛之意,連一句讓人心甜的話都不說,但她此時真的很想聽他一句「是我們的林楠舅舅」。
「我一直叫他大哥的。」連成駿實話實說,只能辜負沈榮華的期待了。
「你……」沈榮華噘起嘴,想狠狠瞪他幾眼,看到他臉上的笑意,便罷了。
兩人相對而坐,對視片刻,又各自挪開目光,彼此沉默不語。丫頭來問在哪裏擺午飯,兩人才知道無聲勝有聲耽誤了太多時間,他們都餓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沈榮華噘嘴瞪眼撒嬌。
「你說。」
「你剛才說林楠舅舅去京城可能跟端寧公主有關,是什麼事?」沈榮華回憶前生,大概知道了是什麼事,可她希望連成駿能開誠佈公跟她說那些事。
連成駿咂了咂舌,說:「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有些事我不便宣之以口。先吃飯,我一邊吃一邊想怎麼跟你說,我吃完了,估計也就想好了,再告訴你。」
「不行,你不跟我說清楚,我就不讓你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我現在餓極了,你可別逼我,否則你會後悔的。」
「逼你又怎麼樣?」沈榮華挑起眼角,不以為然。
連成駿很鄭重地說:「你逼我,我就去給端寧公主做駙馬,讓你後悔一輩子。」
「啊?你、你想做駙馬?你怎麼有這種想法?我……」沈榮華聽到連成駿的話就火了,看到連成駿得意的笑容,她才覺得自己的反應太強烈,泄露了心事。
端寧公主是寧皇后所出,是今上的第一個孩子,雖說是女孩,所得的寵愛比大皇子還多。八年前,寧皇后和皇長子相繼病逝,端寧公主剛十三歲,就痛失了生母和弟弟,自是悲傷痛心不已,皇上對她也更加憐愛寵信,封賞更為厚重。
只可惜,端寧公主也是紅顏薄命,遭遇比寧皇后還讓人心痛。
她出孝第二年,皇上讓她親自選駙馬,她看中了威遠伯的嫡長子。此子俊美無儔,風流倜儻,身邊美女成群。但尚了主,有了封銜,他也就安分下來了,伺候一個貌美如花,又能給家族帶來諸多榮耀的金枝玉葉也不錯。沒想到他們端午成親,此子中秋重病,剛過重陽就病逝了,端寧公主成親不足半年就守了寡。
皇上最寵愛的公主不可能給臣子守孝。第二年元宵燈會,端寧公主又看中了京畿護軍統領的嫡次子,皇上只好再次賜婚。京畿護軍統領的嫡次子自幼舞槍弄棍,身體結實、相貌英武。他們陽春三月成親,第二年初春,此子死在了端寧公主床上,也不足一年。十幾名太醫檢查,都沒發現異常,只說是死於馬上風。
這時侯,京中傳言四起,說端寧公主是九天孤煞下凡,命硬克夫,要剋死七七四十九個男人才能安生,這還是好聽的。更有傳言說端寧公主超強,不分日夜向駙馬求歡,兩個駙馬都死在她的床上,都是與她不停交歡累死的。
皇上很生氣,下旨嚴查謠言,追溯源頭並殺無赦,人們這才消停了。可端寧公主耐不住寂寞,常在公主府以舉辦宴會為名,招納入幕之賓,引誘俊美男子留宿。皇上擔心端寧公主太過放蕩影響身體和皇族名聲,就決定再次給她招駙馬。
都說皇上的女兒不愁嫁,這一回,皇上為嫁端寧公主也是發了愁。尚主能富貴三代,可端寧公主帶來的榮華富貴極有可能拿性命去換,又有誰敢要呢?幾經挑選,她看中了一個正二品武職外官的庶子,此子模樣不錯,關鍵身體健壯。
他們去年入夏成親,婚後倒也和睦,端寧公主也不再放浪無度。沒想到今年二月,此子又病重了,到現在一直靠湯藥吊着命。皇上之所以拖延了來鳳鳴山的時間,也是因為端寧公主的第三任駙馬隨時都有可能病逝,怕她一時難以應付。
回憶前世,沈榮華隱約記得曾聽杜昶說過端寧公主的第三任駙馬在初夏時節病逝,與端寧公主成親剛滿一年。之後,端寧公主更加放蕩,公主府里養了許多男寵不說,她還經常上街強搶男子入府,凡健壯貌美的年輕男子都是她的目標。
因端寧公主行淫放蕩,把皇上氣極了,就下旨把她送到西山皇家寺廟禮佛思過。沒想到端寧公主不但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把西山皇家寺廟變成了一個淫窩。她不只與男性香客行淫,還把許多僧眾變成了她的跨下之臣。
面對諸多傳言和壓力,皇上只能忍痛割愛,賜死了端寧公主。那時,她在三皇子府做藝妓,消息傳來,聽到別有的嘲諷蔑笑,她也只是搖頭感嘆。當時,有人說端寧公主得的是一種怪病,不與男人行房事就會難受至死。也有人說這是端寧公主前世的冤孽,今世淫鬼附身,必須與男子交歡才能緩解淫鬼對她的折磨。
重生之後,沈榮華看透了許多人、許多事,就覺得端寧公主的事必有內幕。
沈榮華扯起連成駿的衣袖,挑眼問:「你要給端寧公主做駙馬?第四任嗎?」
連成駿打開沈榮華的手,皺眉道:「端寧公主的第三任駙馬只是生病了,還沒傳出病危的消息。林楠不是去了嗎?說不定能治好現任駙馬呢。」
「那你幹嗎說要給端寧公主做駙馬?」沈榮華很想問出個究竟。
「隨便說說。」連成駿沖她擠眼一笑,問:「這回該讓我吃飯了吧?」
連成駿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去年他差一點給端寧公主做了駙馬。第二任駙馬死後,端寧公主就不想再招駙馬了,皇上擔心她更加放肆,不同意,一直在為她物色。連成駿的嫡母吳氏跟端陽郡主商量之後,就上表把連成駿推出去了。
皇上對他很滿意,就想下旨賜婚,還是萬永璡提醒皇上要徵得大長公主的同意,畢竟連成駿是大長公主看重的人。趁皇上派人來津州給大長公主送信,萬永璡又通知了連成駿。連成駿一聽就急了,尚了主不能再建功立業,何況端寧公主又是不好伺候的。他顧不上理會陰毒的吳氏,就連夜跑到鳳鳴山向大長公主求救。
正巧當時江東清剿東瀛水鬼的主帥壯烈殉國,他就請纓去了江東。在別人看來,他放着綠帽駙馬不做,到江東清剿水鬼更是死路一條,還會死得更快。沒想到他在江東大獲全勝,蕩平了江東水路,連水鬼的老窩都掀了。
沈榮華尋思許久,才說:「你小心了,別成了端寧公主的第四任駙馬。」
連成駿挑起沈榮華額前的碎發,微笑說:「放心吧!我現在想做駙馬,皇上都捨不得。失去我這樣的得利干將可是朝廷的損失,皇上比誰都清楚。」
「臭美。」沈榮華輕哼一聲,眼底流露出安心的笑意。她挑嘴瞪了連成駿一眼,出去吩咐丫頭,讓她們把她的飯菜也擺到梨雪廬來。
吃完飯,沈榮華見陽光正好,就讓連成駿陪她去梨園採摘梨花。聽說江陽縣主會用花瓣釀酒,還能做香脂花粉,她也想學學。這兩天有時間,她想去孝恩侯府拜訪江陽縣主,表明求師學藝之心,順便探聽一下林夫人等人的動向。
她一邊採摘梨花,一邊跟連成駿說話,他們邊說邊笑,不時打鬧,覺得心裏有許多話,總說不完一樣。說到萬永璡給她的回信太簡單,連成駿讓她耐心等待結果。他會再給萬永璡寫信,讓萬永璡給一個明確答覆,以便制定下一步計劃。
沈榮華輕嘆道:「原來林楠舅舅肯衝破誓言,踏入盛月皇朝的領土是因為端寧公主。你見過端寧公主嗎?她是不是長得很象寧皇后?我怕林楠舅舅……」
「哈哈哈哈……你怕林楠把持不住、做了端寧公主第四任駙馬?」
「你胡說什麼?輩分不對呢。」
「只要你情我怨,輩分算什麼?就怕……」
「姑娘。」雁鳴高喊一聲,打斷連成駿的話,怕招來白眼和斥呵,她趕緊低下頭,問道:「姑娘,二老爺請你過去,說是要把他新結識的朋友介紹給你。」
「什麼朋友?」沈榮華很不情願,她現在對有關端寧公主的話題很感興趣。
「去看看就知道了,走吧!」連成駿要陪她同去,這令她很歡喜。
沈榮華和連成駿邊說邊笑走在前面,雁鳴提着竹籃跟在後面。他們沿着小溪旁的近路朝竹心館走去,很快就到了。聽說沈榮華來了,沈愷滿面笑意,帶着他的新朋友迎出來。一見沈愷新交的朋友,沈榮華頓時頭大,連成駿也驚呆了。
哎喲媽呀!不帶這麼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