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被一群灰頭土臉的丫頭擁簇着走進了浣翠居的大門。周嬤嬤沉着臉站在院子中間,看到她們進來,就劈頭蓋臉一頓訓斥。丫頭們都跪下了,只有沈榮華直挺挺站着,倒有幾分羊群里出了駱駝的模樣。
要說沈榮華的點子也真背。就在剛才,她答應了連成駿的要求,兩人皆大歡喜。她接過連成駿剔除刺的魚肉,先聞了聞,好香,然後撕下一小塊輕輕往嘴裏放。連成駿告訴她品嘗美食要先欣賞,再慢慢享受吃的過程,這句話她沒懷疑。
而她不懷疑的後果就是她剛把第一塊鮮美焦香的魚肉欣賞完畢,正往嘴裏放時,周嬤嬤突然殺過來,一聲厲呵,嚇得她跳了起來,魚肉掉到了地上。她對着魚肉欣賞了半天,卻一絲都沒吃到嘴裏,就被周嬤嬤這程咬金給硬生生打斷了。
周嬤嬤滿臉濃重的殺氣,只差把連成駿這個壞她家姑娘名節的天外來客生吞活剝了。大概是看連成駿人模狗樣、衣飾光鮮、舉止優雅,周嬤嬤咬牙數次,最終沒向連成駿發難。但她也不給沈榮華半點討價還價的餘地,不顧身體老化,親自出手,就象是要把沈榮華拉出「火坑」一樣,打了一場短暫的攻堅戰。
連成駿費了許多心思力氣才瓦解了沈榮華的心理防線,準備吃完烤魚,就一起去分享錦盒裏的秘密。被周嬤嬤破壞了興致,他很不高興,見周嬤嬤發威,他臉上陰霾漸濃。沈榮華趕緊給連成駿使了眼色,又乖乖被周嬤嬤拉走了。
看到浣翠居大門前站着八個滿身狼狽的丫頭,她毫不猶豫地加入了她們的行列。雁鳴、鸝語、白雨,還有四個燕字輩三等丫頭,外加竹節。別人不說,象雁鳴、白雨和竹節,這都是實誠、穩重、安分的丫頭,可今天卻被抓了現形。
「山竹呢?」沈榮華一想就知道這事是山竹攛掇的,怎麼被抓的人里沒她?
白雨咧了咧嘴,說:「山竹姐姐去找綁人參娃娃的紅布了,她剛走,嬤嬤就到了,沒抓住她。奴婢們今天是要挨罰的,只有山竹姐姐能伺候姑娘了。」
「真有人參娃娃?」相比山竹棄眾人獨自脫身,沈榮華更關心這個問題。
「姑娘,真有人參娃娃,只可惜奴婢們挖到的都只有筷子粗細。」
「別着急,再過百八十年,筷子粗細的人參也能長成人參娃娃。」沈榮華暗暗一笑,看向丫頭們,「你們挖到的人參呢?讓我看看什麼樣。」
「都讓嬤嬤收走了,有婆子說讓她泡水喝,喝得她渾身流鼻血才好。」說話的是竹節,別看她年紀不大,不管是出手還是動嘴,都是個厲害主兒。
沈榮華想訓斥竹節幾句,可沒等她開口,周嬤嬤氣狠的聲音就在院子裏晌起。
於是,就發生了本章開篇的那一幕。
「姑娘該配一個教養嬤嬤才是。」事關重大,周嬤嬤不會當着眾人的面說沈榮華與連成駿私處的事,而且年幼主子的德行問題該歸教養嬤嬤約束。
按沈家庶女的份例,她現在的下人配備齊全,可卻有不少缺口。佟嬤嬤領着她教養嬤嬤的月銀份例,在籬園做管事嬤嬤。等籬園建好,還要添不少下人,她們住進蘆園,這邊的事也會多起來,也缺不少得力可用的下人。她想通過牙行買進一些下人,可她和沈家大宅有很多關聯,下人怎麼安置,她也沒想好。
沈榮華自知理虧,對周嬤嬤和氣尊重,微笑說:「確實該配一個,佟嬤嬤現在顧不上這邊,我身邊還真缺這麼一個人。我想讓初霜代我監管兩處莊子,空閒時候了才能在我身邊伺候,大丫頭也差一個,小丫頭我也想再添幾個。是從自家選還是從外面買,我之前沒管過,不通這些事,還需嬤嬤替我把把關。」
「這些事容老奴再想想,姑娘去用早膳吧!」周嬤嬤讓沈榮華去吃飯,才想到這些丫頭都犯了錯,必須挨罰,沒人伺候沈榮華了。
就在這時候,初霜、山茶和夏嫂子提着食盒進來,看到周嬤嬤發威,她們都低頭垂臉,大氣也不敢出。周嬤嬤讓初霜和山茶去伺候沈榮華用膳,其他八個丫頭全都罰跪兩個時辰,一天不許吃飯,這罰得可真不算輕了。
浣翠居設能小廚房的事已進入準備階段,夏嫂子已接手負責沈榮華的一日三餐。擺好碗筷碟盤,夏嫂子從食盒裏取出一粥一湯,四樣主食,六個小菜。飯菜比在府里簡單些,但夏嫂子手藝不錯,食材也新鮮,沈榮華吃得舒心舒服。
「姑娘,還有呢。」山竹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大盤烤魚,還有兩碟鮮綠清香的野菜,說:「吃烤魚好上火,這兩碟野菜是祛火的,配在一起吃味道也不錯。」
沈榮華咧嘴一笑,不用丫頭布菜,就自己直接動手了。烤魚外酥里嫩,入口又鮮又香,野菜微微有些苦味,正好能去除烤魚的腥味,配在一起吃果然鮮美無比。一大盤烤魚吃了一半,兩碟野菜見了底,她又喝了半碗粥,吃了兩個奶油花卷,才感覺飽腹了。其它小菜她也嘗嘗了,是想比較一下兩方的手藝,結果夏嫂子完敗。但她還是給了夏嫂子極高的評價,畢竟以後夏嫂子是她的廚娘。
「你們吃吧!」沈榮華把剩下的飯菜賞了初霜和山竹。
山竹有些慚愧,低聲問:「姑娘,雁鳴她們真的一天不許吃飯嗎?」
「那當然,你以為周嬤嬤罰人是說着玩兒呢?」沒等沈榮華說話,初霜就開口了,「一大早去挖人參的事定是你鼓動的,你倒會討巧,沒挨上罰。」
「嘿嘿,也是我運氣好,趕巧了。」山竹覺得過意不去,想了想,說:「一會兒等周嬤嬤走了,我偷偷去給她們送些飯菜,怎麼也不能餓她們一天呀!」
沈榮華活了兩世,第一次見周嬤嬤發這麼大的脾氣,罰人罰得也狠。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儘管她今天是規矩被破壞的受益者,她也希望這種事少發生為好。丫頭挨罰,她也余心不忍,但能就此引以為戒、以儆效尤也不是壞事。
「周嬤嬤罰她們不許吃飯,就給她們送一些飯菜之外的吃食,等午後周嬤嬤午睡時再說。山竹,你惦記這件事,不許惹周嬤嬤生氣,她也是為大家好。」
「姑娘放心,奴婢記住了。」
沈榮華點了點頭,問初霜,「那件事怎麼樣了?」
「基本上確定了,奴婢正想跟姑娘說呢。」
「你們先用飯,一會兒再說。」沈榮華倒了一杯茶,端到陽台去喝。
怪異的簫聲傳來,沈榮華微微一笑,看向山竹,以目光詢問。
山竹正大快朵頤吃烤魚,好不容易騰出嘴來,說:「主子請姑娘去梨雪廬。」
「你告訴他多等一會兒,我跟初霜說完話就去。」
初霜不想讓沈榮華久等,急匆匆吃了幾口,就淨手洗漱,到陽台陪沈榮華說話,「奴婢聽連大人說,軍中自今年五月上旬起可以自行採購兵部和戶部供應以外的物資,應時的蔬菜瓜果是需求量比較大的物資之一。津州有陸軍和海軍兩座大營,共有五萬官兵,按時價給他們供應蔬菜,也能賺不少銀子。」
「津州兩座大營的將士光吃絲瓜、苦瓜、葫蘆、黃瓜嗎?」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連大人剛得到消息,還沒詳細打聽呢,朝廷暫時也沒有詔書下發。連大人的意思是早做準備,搶佔先機,哪怕只拿到一座大營兩成的供應份額,也比往年的收益要高得多。奴婢跟李管事夫婦和李嬤嬤說了種植蔬菜的事,他們怕有風險,不支持大面積種植。奴婢也認為象連大人說的只在長廊兩側或邊邊角角種植一些高產的瓜類,先摸清門道,試着供應一年比較穩妥。
穀雨前後、種瓜點豆,奴婢讓李嬤嬤先找一些常見的種子,等我表哥回來再讓他幫忙參謀一番。籬園的院落和莊子之間那片空地也有十幾畝,是用來擴建籬園的,一直空了許多年了。若是有人能把那片地種起來,哪怕只種蔬菜,收益也不少。奴婢想讓婆子們自行開荒,她們是要辛苦些,等莊子裏賺了錢,也給她們分紅。奴婢想法很多,只是感覺力不從心,可能是剛開始吧!」
「有想法就好。」沈榮華拋給初霜一張寬慰鼓勵的笑臉,眼中更是自信滿滿。
初霜說的這些東西,她能聽懂的不多,更談不上有興趣,但她會強迫自己仔細去聽。重生一世,她不想再做那個不分五穀、不識稼禾,空有才女之名,只知傷春悲秋,到頭來連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及性命都保不住的大家閨秀。
誰也不是出娘胎就什麼都知道的,不懂的可以問,沒興趣的,只是有益,也可以慢慢培養自己的興趣。初霜懂的東西她不一定都要懂,但她要保證自己能判斷對與錯,趨利避害。然後,她會給初霜權利和支持,讓初霜放心大膽去做。
「初霜,我也跟你說過,耕作種植之事我不懂,但我也想知道一些。不如這樣,你把你說的這些事詳細寫出來,等我閒下來仔細看看,不懂的再問你。我先去見連大人,等下午或明天,我和你去見李管事和李嬤嬤,也聽聽他們的想法。」
「好,姑娘。」初霜很激動,只要沈榮華認可她、支持她,事情就做成了一半。至於另一半,她需要自己努力、需要等待時機,她相信自己的夢將不是夢。
「初霜,你也跟我去梨雪廬。」沈榮華知道連成駿讓她過去,主要是說錦盒的事。塵封多年的東西重見天日,她需要初霜幫她分析、給她支持。
梨雪廬在蘆園西側,已靠近莊子邊緣,這一片種的都是各種各樣的梨樹,大概有七八畝。因四周低洼,只有兩畝多的平面土坡較高,就在平面土坡上建起了一院落。梨花開時,房頂院牆上繽紛飛舞的落花潔白如雪,故得名梨雪廬。
坐北朝南的梨雪廬是一座小兩進了院落,大門向東開。正房是三大間,兩側各有一間角房、兩間廂房,與門房相連的倒座房只有兩間,正房後面的後罩房卻是五間。這座院落偏遠安靜,住了連成駿主僕九人,也相當寬鬆了。
沈榮華主僕剛到梨雪廬大門外,就有一名黑衣男子迎出來行禮。經山竹介紹,沈榮華才知道這黑衣男子是蟲九,「蟲」字輩中年紀最小也是下九流手段最高的一個。這段時間,沈榮華對連成駿的隨從有了大致的了解。他「蛇」字輩的手下武功好、通騎射,而「蟲」字輩的手下則都精通奇巧技藝。比如蟲七善於召喚蟲子,而蟲六則善盜,善溜門撬鎖,連鎖仙製造的子母鎖他不用鑰匙都打開了。
「沈二姑娘請。」蟲九請沈榮華進去,要跟在她身後,被山竹一把推到一邊。
山竹在前面帶路,直接把沈榮華和初霜帶進了正房的客廳。客廳門口東側擺着一張八仙桌,桌子羅列着亂七八糟的東西,蟲六正悶頭研究一堆零碎。沈榮華主僕走進客廳,連成駿和蕭彤及印月才從書房嘻嘻哈哈出來。
沈榮華沒想到連成駿和蕭彤竟然這麼和氣,心裏忖度着是不是蕭彤就要倒霉了。她輕哼一聲,迎上前去,給他們二人規規矩矩行了福禮。連成駿請蕭彤和他一起坐到主座上,又示意沈榮華坐到離主座很近的軟榻上,擺出議事的姿態。
「錦盒呢?」沈榮華開門見山。
連成駿答非所問,說:「這隻錦盒是萬夫人得知林閣老的死訊之後托人送到大長公主府上的,大長公主那段時間到處奔波,很少回府,這隻錦盒就被管事嬤嬤當成尋常禮品扔進了大庫房,這一扔就將近二十年。鎖仙死了,還好我網羅了蟲六這個人才,否則這隻錦盒要麼永久塵封,要麼化為齏粉。」
蟲六很得意地沖眾人抱了抱拳,客氣了幾句,就埋頭去做他的事。蟲六是個孤兒,從小跟一群乞丐混在一起,對偷東西極有天分。連成駿到京城第二年,好不容易坑了別人一百兩銀子,正興奮呢,在街上轉了一圈,就被蟲六扒去了。沒出三天,他就把蟲六抓住了,蟲六的後果可想而知。最後,他不得不尊連成駿為老大,才保住了他的小命。結識了這個老大,他的天分得以充分發揮,一發不可收拾。現在,蟲六已金盆洗手,但仍宣稱沒有他偷不到的東西、打不開的鎖。
沈榮華挑嘴輕哼,沖連成駿伸出手,「給我。」
「烤魚好吃嗎?」連成駿看向沈榮華的目光溫柔如水,與他輪廓深刻英朗的面龐格格不入,「那兩盤野菜一盤是熗青艾、一盤是拌芥芽,都是我親手做的。」
「手藝不錯。」沈榮華很吝嗇地誇讚了一句,就沒有下文了。
「你喜歡吃就好,改天我上山獵幾隻錦雞,煎炒烹炸,肯定讓你大飽口福。」
沈榮華回味烤魚的味道,嘴唇不由動了動,「真沒想到你有這雅興。」
蕭彤見沈榮華和連成駿交談時怪異的神態中流露出默契,心裏不由泛酸,臉上仍佈滿溫和隨意的笑容。只是他凝視窗外,一言不發,似乎在深思。
「錦盒裏都有什麼東西?」沈榮華想努力把談話扯回正題。
「十萬兩銀票,一萬兩金票,一封書信、一份嫁妝清單,這些是給大長公主的。另外還有兩份契約,證明多寶齋、染楓閣都是林閣老和萬夫人的產業。」連成駿輕笑幾聲,轉向蕭彤,「你猜大長公主看到銀票、金票和信,會有什麼反映?」
蕭彤裝模作樣嘆了口氣,說:「十萬兩白銀、一萬兩金子,要是我知道錯過了,非悔綠了腸子不行。大長公主灑脫大度,應該不會有太強烈的反映。」
沈榮華沉下臉,高聲呵道:「把錦盒給我。」
連成駿把那隻子母鎖錦盒遞給她,只是錦盒打開了,裏面空空如也。
「東西呢?」
「我昨天讓蛇心把錦盒裏的東西都帶去京城呈交大長公主了。」連成駿恢復了一本正經的神態,說:「這隻錦盒是萬夫人送給大長公主的,大長公主才是那些東西的主人,東西就必須交給她,這也是我和裕郡王世子商量之後做的決定。」
沈榮華很氣悶,連成駿既然把錦盒的東西都帶去京城交給大長公主了,還讓她到梨雪廬來分享什麼秘密?這不是存心溜她跑腿嗎?
「大長公主已把錦盒賜給我了,裏面的東西就算不該由我決定如何處置,你們該讓我先過目才是。不經我同意,你們商量之後就做了決定,是不是有點暄賓奪主了?」沈榮華沉下臉,冷眼注視蕭彤和連成駿,越想越氣憤。
「沈二姑娘,有件事你應該知道。」蕭彤言談舉止仍一如既往地斯文優雅。
「什麼事?你說吧!」沈榮華見蕭彤面色沉謹,又很客氣,態度也隨和了。
蕭彤沉思了一會兒,問:「你讓黃公公代你打聽多寶齋的後台東家是誰,他有消息給你嗎?你沒讓人打聽染楓閣,是不是你清楚染楓閣由誰經營?」
沈榮華聽到蕭彤的問題,心裏咯噔一下。蕭彤這段時間到處偷聽偷窺,知道她托黃公公打探多寶齋後台東家的事並不奇怪。她奇怪的事蕭彤說起這些事的語氣和神情,令她感覺很沉重,有一種說不出的憋屈和壓抑。
「黃公公沒有消息給我。」前世,沈榮華知道染楓閣由水姨娘經營,諸多疑問等立姨娘回來一問就清楚了,但她不想跟任何人提起染楓閣的事。
「還好黃公公沒消息給你,否則說不定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沈榮華臉色一變,很警惕地注視着蕭彤,急問:「怎麼說?」
連成駿沖她安慰一笑,說:「多寶齋是當今皇上的私產,我也是剛聽裕郡王世子說的。萬夫人留下的契約上列明多寶齋是她創辦的產業,這意味着什麼你應該明白。所以,錦盒裏的東西必須交由大長公主過目,由她來決斷處置。」
「是皇上搶了我外祖母的產業嗎?」沈榮華頓感全身無力,問話的聲音很輕。
蕭彤站起來,長吁一口氣,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沈二姑娘,這句話在這間屋子裏說說沒事,離開這間屋子就不要再說了。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去,說不定真有殺身之禍臨頭,命都沒了,還說什麼身外之物?」
「我明白了。」沈榮華靠坐在軟榻上,心裏難受,身體飄輕,她說自己明白了,可又不知道自己明白了什麼,「我想活命,想好好活着,我不會再說。」
萬夫人以那麼鄭重的形式給大長公主留下了契約,證明多寶齋是林家的產業,絕不會作假。可現在多寶齋竟然成了當今皇上的私產,誰敢站出來指責皇上搶了林家的產業?誰敢跟天子一較長短?皇上比普通人更愛惜自己的名譽,若這件事傳出去,沈榮華將要面對多少危機,不可預測。蕭彤和連成駿把錦盒裏的東西呈交大長公主,由大長公主決策是最穩妥的處理方式,也是在保護沈榮華。
連成駿見沈榮華臉色不好,想安慰她幾句,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衝她眨了眨眼,說:「萬夫人托大長公主照顧她的女兒,送了大長公主十萬兩銀子,一萬兩金子。結果這錦盒一藏二十年,重見天日時,萬夫人存金子銀子的錢莊都關門了。大長公主就是再大方,平白失去了這麼多真金白銀,心裏不難受才怪。」
蕭彤微微搖頭,「永信錢莊之所以關門,依我看就是想吞掉萬夫人的金銀。」
「永信錢莊?」沈榮華霎時變臉,緊緊抓住初霜的手,確定前生今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