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陽和自稱艾莫的男人其實並沒有聊幾句,在這時候,他還認為眼前的男人風度翩翩,言談幽默。
但是南風很快就來了。
當馬丁靴踏着大理石地板的聲響傳來時,艾莫的臉上瞬間泛起一陣潮紅,接着,他嗷的一聲朝着南風撲了過去!
嗷的一聲朝着南風撲了過去
朝着南風撲了過去
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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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毫不猶豫地一腳把他踩在腳下。厚底馬丁靴踏着脊椎,賀陽清楚的聽到咯啦一聲脆響,那動靜嚇了他一跳,連忙衝過去阻攔。
然而當他衝到南風面前的時候,卻聽見艾莫在她腳下發出一陣滿足的呻|吟。大約是太滿足了吧,他眼裏泛起一陣朦朦水光,臉漲的通紅,像一條蟲一樣在南風腳下扭動,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噢~好棒~~~太棒了~~~~~再用力一點~~~~~~~」
南風面無表情的踩在了他臉上,馬丁靴狠狠碾了兩下,艾莫的呻|吟陡然拔高了。
「啊啊啊啊~~~~~~~~~~就是這個感覺~~~~~~~!我想了好久~~~~~~~~再用更輕蔑的眼神看着我~~~~~~~~~~」
南風終於忍無可忍的一腳踹在他肚子上,踹得他只能弓着脊背在地上抽搐扭動,再也說不出一個字。饒是如此,那雙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南風,像是要從眼珠里伸出舌頭來舔她的腳一樣。
賀陽面無表情的坐了回去。
啊,變態。
受虐癖是什麼?
hism,強烈性|興|奮的幻想、性|沖|動、或行為,內容是被羞辱、痛打、綁縛、或其他可致痛苦的實際行為(非模擬的)。
以上內容出自美國精神醫學學會(apa)出版的《精神疾病診斷準則手冊第四版(d.s.m-iv)》。
嗯,引用這一段並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艾莫是個受虐癖,只是想要說明這一點罷了。
「死m。」南風冷冷的罵道。
艾莫回以一聲更大的喘息。
賀陽靜靜坐在原地,眼神已然看穿生死。
他就當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鬧夠了就說正事吧,老七。」南風自上而下的俯視着搭檔,「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這個任務……啊不,同居對象。」艾莫笑了笑,「順便提醒你一下,你那個小竹馬最近的狀況有點不太妙,你還是去看一下吧。」
聽到最後一句話,南風的表情微微變了。賀陽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那種表情,複雜得難以言喻。
「雲景怎麼了?」她問。
「任姐的意思是,惡化了。」艾莫點了點自己腦門,「他的幻覺越來越嚴重,偏偏又不肯老實吃藥。據說自殘傾向挺嚴重的,為了不讓他傷害自己,任姐他們已經綁了他一個禮拜了。」
「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南風的眼神陰沉下來。
「因為你身體裏面那個女鬼出來了。」艾莫坐在地上聳了聳肩,「她上次出來就是在你見過你那小竹馬之後吧?剛好趕上你哥去非洲執行任務,加上我又在住院,上面不希望你在沒有監察的情況下再去探望他——這也是為你好。」
南風臉頰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艾莫笑嘻嘻的站起來,將被南風踩得一塌糊塗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手臂上,捲起的襯衫衣袖露出一截還帶着淤痕的手臂,上面扣着十幾個黑色腕帶。
賀陽曾經在南風身上見過一模一樣的東西,他記得那叫什麼……抑制器。
「走吧。」他側着頭笑了下,「我陪你去見他。」
南風深呼吸了一下,這才舉步朝艾莫走去,走到一半還不忘伸出手臂,示意他離自己遠一點。艾莫委委屈屈地靠着她,被她忍無可忍的一把推開。
「那啥……我能跟着去嗎?」賀陽在他們身後弱弱的舉起手來。
南風像是剛意識到這一點一樣,面無表情的回過頭來看着他,眼神微微閃動,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
「當然不行了。」艾莫扭了扭脖子,「你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
南風忽然打斷了他的話。
「行啊。」
她望着賀陽,稍稍抬了抬下巴。
「跟過來吧。」
「我說你認真的?!」艾莫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他可是……」
「無所謂。」南風冷淡道,「你也知道吧,比起『運』來說,『命』才是最重要的。」
「……」
艾莫啞然。
「話雖這麼說,但是……」
「我不在乎虛無縹緲的概率問題。」南風移開視線,「運氣這種東西,怎麼樣都好。」
她用厭煩似的口氣說道。
「反正該發生的總會發生的。」
艾莫只能無力的聳拉下肩膀。
「算了算了,你做什麼都是對的。」他再度嬉皮笑臉的湊過去,「誰讓你是我的女神呢~」
南風重重把他的腦袋撥到一邊,卡着他脖子不讓他再靠近一步。頓了頓,回過頭來看着賀陽。
「過來啊。」她說,「愣着幹什麼?」
駛向醫院的過程中,賀陽問了一個問題。
「南風你有堂哥啊?」
「遠房而已。」南風面無表情的看着窗外,「他爸爸是我親生父親的堂哥。」
親生父親四個字讓賀陽發覺到自己似乎問了個敏感問題,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轉移下話題。
「那你們感情一定很好了?聽起來你家還是個大家族的樣子,一定還有很多別的兄弟姐妹吧?」賀陽笑笑,「真羨慕啊,我只有姐姐——親姐表姐堂姐,總之都是姐姐。」
「兄弟姐妹是不少。不過我沒見過幾個。」南風冷淡道,「我只跟這一個堂哥比較熟,還有,不是有血緣關係就會感情好。」
艾莫在旁邊笑嘻嘻的補充了一句:「準確點說,你倆是隨時準備殺掉對方的關係吧。」
「呃……」賀陽暗恨自己這張只會踩雷的嘴,卻還是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下去,「都是一家人,關係再差也不至於要把對方殺掉吧……」
艾莫在後座爆發出一陣大笑。他笑的太厲害了,整個人都弓了起來,一抽一抽得幾乎要背過氣了。他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好一會兒才擦掉眼淚,看看南風又看看賀陽,噗的一聲又捶着車椅開始笑了。
「不是吧?南風你什麼都沒跟他說嗎?」艾莫笑得連氣都喘不過來了,「好歹也是……你居然連這點常識都不跟他說嗎?過度保護得太過分了吧?」
南風冷冷的看着窗外,完全不打算理他。
艾莫笑夠了,伸手從背後拍了拍賀陽的肩膀,整個人湊過來,幾乎要貼到他臉上了。
「我說,你以為機關為什麼要設置兩人一組搭檔啊?」
賀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往一邊避了避。
「為、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互相監視啊。」艾莫用力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分組的依據是一定要找實力相當的人,保證在一方失控的時候,另一方有能力將對方殺掉。互相牽制啊,互相牽制。」
他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
「異人可都是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控的傢伙。一旦失控了,不殺掉可不行。」
「老七,你廢話太多了。」南風終於開口制止,「說這麼多幹什麼?」
「只是想讓可愛的小朋友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常識罷了。」
艾莫很好心似的摸了把賀陽的臉,像是感慨手感不錯似的吊起一邊嘴角。
「算是遲來的祝賀吧。」
他說。
「歡迎你來到人間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