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得知召集士兵的原因和袁術有關,懸在半空中的心一下落地了。
心中的緊張,徹底放鬆。
剛才他的腦子裏面,全部是王炎可能對他和曹操動手的念頭,擔心出現變故。如今說清楚了,袁紹便沒有任何的擔心。
袁紹追上王炎,問道:「王縣尉,公路又做了什麼事情,以至於要帶着士兵去他的住處。」
「什麼事情?」王炎冷笑道:「袁術從縣衙回到軍營,就闖到黃忠的營帳中,勒令黃忠效忠於他。黃忠不同意,袁術兩巴掌就扇了下去。就算袁術是袁家的人,也不能這樣以勢壓人。再說了,這是南城縣,他更是住在本官的軍營裏面,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該考慮一下本官的面子。袁術不僅欺辱了黃忠,更打了本官的臉。」
袁紹心中咯噔一下,心說:這件事,袁術衝動魯莽了。
現在,王炎帶着士兵直愣愣的衝去,事態嚴重,已經可能危及到袁術的性命,袁紹不能坐視不理,否則家族的耆老追問起來,他脫不了干係。
袁紹仔細整理了措辭,微笑道:「王縣尉,公路做的這件事,的確膽大妄為了,本將在這裏,替他給你道個歉。不如你先讓士兵退回去,我們坐下來商量商量。」
王炎驟然停下,雙眸冷冷的盯着袁紹。
眼中透出的森森寒意,令袁紹心神為之一懼,只得訕訕一笑,化解自己的尷尬。
王炎冷着臉,道:「袁將軍,我如果當面討要您麾下的人不成,再偷偷摸摸的去找你麾下的人,你能忍嗎?有的事情可以忍,但有的事情不能忍,也忍不了。」
袁紹訕訕說道:「王縣尉言之有理,這件事,的確是袁公路做錯了。」
曹操接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再者,如果真的鬧得不可收拾也不好。王縣尉,你心裏的委屈我明白。推己及人,我也不能勸你罷手,只能說見了袁術後見好就收。」
「多謝曹將軍。」
王炎拱手致意,他能感受到曹操話語中的提點和警醒。
畢竟面臨的是袁術,是袁家的人。
王炎帶着士兵來到袁術休息的營帳外,手一揮,沉聲吩咐道:「去兩個人,把袁術帶出來。」
話音落下,兩名士兵上前。
駐守在營帳外的袁術親兵見狀,拔刀出鞘,阻攔士兵前進。
王炎冷聲道:「阻攔者,格殺勿論。」
聲音像寒冬中颳起的寒風,透入骨髓,令人發冷。
袁術的親兵嚇得連連後退兩步,驟然又看到王炎身後密密麻麻的士兵,再想到剛才王炎的話,不敢抵抗,任由對方進入營帳。
士兵沖入營帳中,眨眼工夫,便聽見大吼聲、嚎叫聲,從營帳中傳出:「你們幹什麼,我是袁術,你們這麼對我,小心你們的腦袋。」
「知道我是誰嗎?我是袁術。」
「放我開,你們竟敢對我不敬,這是找死。」
「我數一二三,如果你們再不放手。我一定把這件事告訴縣令嚴宿,讓嚴宿重重的懲罰你們,甚至砍掉你們的腦袋。」
兩個士兵卻一言不發,夾着袁術來到王炎身前。
王炎居高臨下的打量着袁術,沉聲道:「別說區區一個嚴宿,就算你袁家的人來了,今天,你也得給本官一個說法。」
王炎揮手,兩個士兵手一松,袁術啪的摔在地上,屁股生疼。
袁術站起身,瞪大眼,怒氣沖沖道:「王炎,你幹什麼?」
「我要幹什麼?」王炎指着黃忠,哼聲道:「我倒是要問一問,你幹了什麼事情。」
袁術眼珠子滴溜溜轉動,目光落在黃忠的身上。
看到黃忠,他心中一陣發虛。
畢竟,他白天做的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不過袁術臉皮足夠厚,昂首挺胸,理直氣壯的道:「我做了什麼事情?沒印象了。本將每天都忙着處理事情,哪裏記得住做了什麼事。不像你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尉,遇到的都是縣城裏面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王炎嘖嘖兩聲,嘲諷道:「你袁公路貴人多忘事,的確很正常的。既然你記不住,本官替你說一說。你今天回了營地,直接闖入黃忠的營帳中,讓黃忠效忠於你。黃忠不從,你便大打出手,打得黃忠臉都腫了。這件事,莫非閣下忘得一乾二淨了。」
「唉,也怪我,我不知道貴人多忘事是你的專長。」
「畢竟一個人腦子的容量有限,要記住很多的東西很難。尤其像你這樣的,腦子裏面只記得住你得到的好處,只記得住別人對你的不好。其餘的事情,一概記不住。」
王炎搖頭嘆息,身後的士兵卻是哈哈大笑。
此起彼伏的笑聲,令袁術臉上一陣羞臊,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
袁術很想動手,可看到王炎麾下整齊列陣的士兵,再看自己帶來的十餘個親隨,便一陣膽怯。雖說營中還有三百騎兵,但都由蹇碩指揮,他調遣不動。
和王炎硬碰硬,顯然行不通。
袁術壓下心中的怒火,道:「王縣尉說本將打了黃忠兩巴掌,就打了兩巴掌嗎?僅憑王縣尉的一張嘴,恐怕不行。說話要講證據,無憑無據,你就肆意污衊,當我袁術好欺負嗎?」
袁紹、曹操睜大眼,似乎不相信袁術會這樣說。
實在是太無恥了。
這樣面不改色的矢口否認,當真不要臉。
袁紹和曹操不相信王炎敢污衊袁術,因為在這事兒上,王炎不敢亂來。再者,袁紹和曹操了解袁術的個性,袁術私下裏要挾人家的事兒,的確做得出來。
兩人相視一望,目光一轉,等着王炎的應對。
王炎目光平靜的盯着袁術,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不愧是袁術,有膽量,這樣的話也能說出口。」
袁術哼聲道:「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怎麼就說不出口呢?」
王炎面露鄙夷之色,知道再和袁術糾纏也沒用。他轉身看向麾下的士兵,朗聲道:「兄弟們,黃忠一個大男人,被人扇了兩巴掌,事到臨頭,人家還不承認,這事兒你們能忍嗎?」
「不能忍!」
最早隸屬於黃忠麾下的士兵,高聲回答。
這些士兵是黃忠一點一點訓練出來的,對黃忠都極為尊敬。
欺負黃忠,便是欺負他們。
王炎側着耳朵,再一次道:「都是娘們兒嗎?本官沒聽清楚,能忍嗎?」
「不能忍!」
「不能忍!」
此起彼伏的聲音,越來越高亢激昂。
憤慨之氣,洶湧而起。
袁術看到這一幕,臉色大變。王炎這幾句簡單的話,已經煽起士兵們心中的怒火。面對這些蠻不講理的士兵,就算他是袁家的人,稍有不慎也會有性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