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辣椒的高價出售,讓杜萱娘看到了可以在種植方面大展拳腳的空間。
如今家中的二十旱地,除了種着辣椒蕃薯及一些豬菜,其餘的還種了產量極低的栗米,一定要想辦法讓它們的價值發揮到最高。杜萱娘尋思着種植一些附加價值高的作物,又聯想到三年後的戰火連綿,一般人會想着如何保命,有準備的人卻是會想着如何賺錢。趁機大發戰爭財的人比比皆是,絕對不會差她杜萱娘一個,因此單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杜萱娘思來想去,覺得戰爭中除了武器糧草,還有治傷的藥物應該也是極緊俏的,戰爭中不可能沒有受傷流血,那些專門治傷的藥物比如三七,止血草之類的應該是搶手之物。
杜萱娘為此又專門跑了一趟李家商鋪,李丙七看到她仍舊有些尷尬。
「大掌柜,我今天來是有事要托你幫忙的。」杜萱娘笑咪咪地說道,看得李丙七更加不好意思起來。
「杜娘子不必如此客氣,有什麼事只管直說,我能幫得上的一定盡全力相幫。」
「上次我們的辣椒生意做得很成功,這回我想請大掌柜幫忙尋一些藥材的種子,我願出高價購買。」
李丙七沉吟了一下,鄭重說道:「不知杜娘子想買那一類藥材的種子?」
「三七,止血草,雲南白藥!」
李丙七的臉色變了變,「這些藥材的種子你若肯出高價,或許李氏商行的總行能幫你弄到一兩樣,只是杜娘子有沒有想過其中有風險?」
「風險?」
「這類藥材歷來是由與皇家沾邊的幾大家族的藥材行壟斷的,然後高價提供給軍部,大賺朝廷的銀子,當然有些軍鎮裏也有專門種植這些藥材的藥圃。但是大部分藥材還是採藥人去山裏直接采來賣給藥商的,一般平民百姓鮮少有人去種植這些。杜娘子要種這些,種來玩玩倒也罷了,若是大量種植出來之後,你想過要將這些藥材賣給誰?」
「我誰也不賣,留着自用。」杜萱娘聽着李丙七話中有話,故意說道。
「如果是這樣,估計杜娘子一個謀逆之罪是跑不掉的了,這些藥材十分敏感,只有軍隊之中才能大量用上這些東西。朝廷也罷,地方節度府也罷,得知你大量種植。必會引起他們的警惕,然後要麼將你收為己用,要麼除掉你不讓你及你的藥材落到別人手中!」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想讓我種出這些藥材後買給你們李氏商行?那有何難?我可以與你們商行擬好契約,你們提供種子給我。將來我賣藥材給你們!」
杜萱娘早知李氏商行絕不可能放棄這種賺錢的機會,更何況他們本身就對這些東西十分需要。
所以杜萱娘憑着她能種出辣椒的這種技術,讓李氏商行相信她能種得出這些藥材就容易得很了。杜萱娘敢肯定李氏商行哪怕是用偷,用搶的,他們也會為杜萱娘搞來那些藥材的種子,而且還會想辦法為她遮掩她在大量種植這類藥材的事實。
因為杜萱娘一旦將那些藥材大量種植出來。李氏商行太有自信讓杜萱娘將來不得不將種出來的藥草賣給他們。
實際上杜萱娘卻是另有打算,漫說這些藥材能不能種植出來現在還是未知,即便是大量種出來也得二三年之後了。那時亂局已經開始,與李氏商行的一紙契約又算得了什麼?
李丙七終於露出一點點笑顏,「杜娘子果然豪爽智慧,這樣一來李氏商行一定會想方設法為你搞來那些藥材的種子,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杜萱娘苦笑。說她豪爽倒也罷了,居然還說她智慧。這個李丙七才是個狡猾的傢伙,他何嘗不知道杜萱娘的打算?只不過他想卻是憑杜萱娘與李進的關係,種出來的藥材只可能會賣給大當家李進,到時出了大力扶持杜萱娘的李氏商行也只能幹瞪眼,所以才會說杜萱娘智慧。
回到家中,杜萱娘為求穩妥,又去找了陸掌柜,這傢伙會醫術,在藥材方面肯定比她懂得多。
「其實止血療傷的藥材不只三七,止血草這些,還有一種叫馬勃草的,其根曬乾磨成粉,敷在傷口上,止血效果相當好,且這藥材種子不算太難得,但是兩年才能出藥。對了,雲南白藥是什麼東西?做什麼用的?」
「也是一傷藥,如果連你都不知道,想必十分罕見,就不必去考慮它了,這個叫馬勃草的種子你能幫我弄到?」
「我去想想法子,應該可以弄到,只是你若要種這些東西,最好是找個莊子,不要讓人知道,否則會招來麻煩的。」陸掌柜的說法與李丙七的想法一致,看來這件事得好好策劃一下了。
杜萱娘回去後便找來張富貴,讓他去打聽一下附近有沒有莊子出售,如果價錢合適,可以再買下一個莊子,張富貴歷來對杜萱娘的話信服得很,也不問什麼原因,直接出去打聽去了。
靈岩詩會如期到來,杜萱娘早早地便為張義顧尚二人準備了食盒,想到這些學子們多半會將自家帶去的菜互相分享,為了推廣辣椒,再加上這二人也越來越能吃辣,那些菜中大部分都放了辣椒。
送張義兄弟出門時,意外地看到門外停了郡守府的馬車。
「見過杜娘子,我家大人特遣我來請杜娘子與兩位少爺一同前去靈岩詩會,大人將在靈岩寺後院相候!」崔安恭敬地上前行禮道。
杜萱娘稍微思慮了一下,便決定走這一趟,如今形勢複雜,頭上那把懸着的劍不知何時會掉下來,崔穎不會冒然邀請她,此時找她多半有要事相商,這一趟還是很有去的必要的。
「也罷,義兒尚兒你們先上馬車,母親回去換件衣服便來,母親也想與你們一起去見識一下這個詩會。」
張義顧尚二人自是大喜,有母親同行,這靈岩詩會便更有意思了。
靈岩寺坐落在果州城外十里的靈岩山,寺中後山風景如畫,不僅有溫泉,還有一棵二百年的神奇茶樹,這茶樹的葉子需現采現泡,茶水自會有一股桂花的淳香,一年四季的香味濃淡皆不相同。最有靈性的是這茶不能炒制,而且這茶被採下半個時辰後必定迅速變萎黃,味道也變得如枯樹葉子一般。靈岩寺因了這茶,更是名聲大噪,歷來是那些風雅之輩遊玩駐足之所。
回屋換衣服的時候,李冰冰得知杜萱娘要去靈岩寺,立刻吵着也要同去,杜萱娘看看其他幾女,目中也流露出嚮往之色,想了想便對她們說道:「要去便大家一起去罷,韻兒你今日不需再換衣服了,先去和哥哥們說一聲,春花你去馬房對小方說一下,叫他準備好馬車在門外等候,其餘的馬上回去換身衣服,重新收拾收拾。」
眾女歡呼着去了,直到張義進來催了兩次,女孩子們才打扮好於辰時末出了門。
杜萱娘帶着顧青橙,趙韻兒與李冰冰上了寬敞的崔府馬車,苟春花與周玉娥乘了自家的青蓬馬車,剛坐好,陸忠載着張義顧尚二人便迫不及待地啟程了。
馬車行到靈岩山腳下,所有人便開始下車準備步行上山,戴了帷帽的杜萱娘剛把李冰冰最後一個抱下馬車,一個身着青色褙子的中年婦人便迎了過來,「杜娘子,你終於來了,老身等候你們多時了。」
杜萱娘很及時地捂住了自己快要狂笑出聲的嘴巴,這個明顯曾經美貌過的中年婦人竟是陸掌柜扮的,如果他不出聲,估計連成天與他一走扯淡的老王掌柜都認不出來,而杜萱娘之所以一下子反應過來,便是聽出他那把獨特的的老驢嗓子。
「你,你等我們做什麼?你穿這個樣子難道是想和我們進去?」杜萱娘忙把三個小女孩子交給兩個大的,將陸掌柜扮的中年美婦拉到一旁說話。
「哼,你以為我閒得慌,想跟你來這個破地方看那一堆無聊的酸才磨牙?剛得到消息,李斑昨夜已經到了果州,今天也會來這個破詩會,我本是來看着尚兒的,誰想你們這幾個丫頭也跑了來,是嫌還不夠亂?」陸掌柜低眉順眼地說道,雙手扶腰,雙膝微曲,像足了一名正向主母回話的僕婦。
「李斑啊!來就來唄,要來的擋也擋不住,讓他看見又如何?如果李進實力不足,我們幾個早就被滅了,還等得到今天?你放心好了,李進不敢動他,他也不敢在不能穩操勝卷的時候輕舉妄動。我看他今天來頂多也就是探個虛實,我們自己可不能首先露了怯,況且今天有崔穎在,他不敢多做什麼的。」
「既如此,等一下就讓忠兒與李甲一扮作家人跟着義兒與尚兒,我便跟着你們幾個女孩子,你自己也要當心些,吩咐幾個丫頭別亂吃東西,更別往那李斑那伙人身邊湊,別忘了李斑是掌握李家死士營的,各種暗殺手段防不勝防,當心他動一些見不得人的手腳。」陸掌柜憂心忡忡叮囑道。
「李甲一?李甲一怎麼會在這裏?」杜萱娘終於聽出陸掌柜話里的問題。
那個叫小方的車夫走過來,低頭回話道:「回東家娘子,小方從前就叫李甲一。」杜萱娘的下巴差點被嚇掉,這不是李甲一的聲音又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