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山道上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靴子裏灌了水,山風呼嘯,但這時候我們不但不感覺寒冷反而十分燥熱,皆是剛才爬這雪坡耗費了太多力氣,讓人恨不得吧身上的衣服扒光好好涼快一下。
我抬頭望向山澗的盡頭,那銀白泛着藍色的光團已經看不見了,但那個位置我卻記得,現在仔細觀察,發現那裏是我們的必經之路,等下說不得要好好查看一番。
雪竟然開始變小了,等下了山道,雪已經停了,就連山風也不像剛才那猛烈。橫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大山溝,我們必須要從山溝中穿行,不過那裏比不得山澗,可以看到不少凸起,想必是地上堆積的亂石。
四周非常的安靜,不,當說是死寂,一進入山溝,就像突然來到一個白色的無聲的靜止的世界,除了我們雙腳踩動積雪發出的「咯吱」聲,便再沒有一點聲音。
之前看到的光球便是在這山溝的坡度上面,可到了這裏後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雖然有些失望倒也大鬆一口氣,那光球總讓人感覺非常的古怪詭異,讓人看到之後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驚悚,現在看不到,也安心不少。
斜子我們二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山溝,到這裏地面上留下的腳印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了,有些地方已經辨別不清,實在因為我們在山道上耽擱的時間太長了。
關於那喇嘛屍體,姑且當它是喇嘛屍體,我並沒有和斜子說,這件事情處處透着古怪,走到這裏,一路上已經遇到許多讓我想不通的事情。我不知道二舅為什麼也要摻和進來,他在這中間又扮演着哪種角色,如果之前只是單純的因為好奇的話,現在已經有些擔心了。從來到旅館到現在,我已經親眼看到死了幾個人了,誰知道後面還會不會再死人,二舅深入到這件事情當中會不會發生危險我不敢保證,但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我的內心是很難安寧下來的。
感受不到山風,似乎溫度都升高了許多,我想找出這裏有什麼不一樣能引起人注意的地方,卻失望了,除了有些坑坑窪窪的地面,竟沒有一點特別之處。
往山溝的另一頭行走,徐徐的,走着走着,心中竟有些發毛的感覺,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不正常,像這種兩面通風的山溝,不可能連一絲風都感受不到吧,況且,賀蘭山脈中總該有一些動物,可我們看到的除了一些稀疏的枯草和生長在向陽地方的如同已經乾枯了的樹木外,竟再沒有其他東西,別說是地上行走的動物,就是天上的鳥都沒有看到過一隻。
事反有異,況且這裏太過反常了,讓人有些擔心,會不會藏着什麼鬼門道。可山溝走了一半,卻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到這時我們二人才慢慢放下心。
天已經傍晚,又走了半個小時已經暮色臨近了,只是在雪地中不是那麼明顯。如果我們加快速度的話,或許能在兩個小時後走出山溝,可斜子的話卻打消了我的計劃。
「小皇爺,要不咱們就在這裏休息一晚吧,現在雪停了,這裏避風,溫度不低,出去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地兒了。」
「我總覺得這山溝里有些不太對勁,要不咱們換個地方?」我說。
「小皇爺,這裏本來就是是非之地,如果換個地方你會覺得更不安呢?咱們不能這樣一直不停的往前走啊,身體吃不消,人早晚會倒下。」
我無言以對,只好點頭同意。這次我們帶的東西還是不少的,除了水和食物,還有一個便攜式瓦斯爐。斜子點上火,拿出比腦袋大不了多少的鍋仔放上去,然後在裏面塞了一些雪。
我脫掉濕漉漉的靴子,將褲管紮上,一邊烤火一邊煮東西。我們將餅乾捏碎放進煮沸的開水裏加了一些鹽做成了一鍋麵糊。一人喝了半鍋,身子也暖和起來,而這時天也已經黑了。
雪地中有一點好處,不管什麼時辰都不會顯得太黑暗,比如人在雪地上就非常的顯眼,這樣我們可以很好的觀察四處的情況。
烤乾了褲子和靴子,我忍不住起身四處轉了一圈,毫無意外,再次一無所獲。
除了精神鬆懈之外,人也變得非常疲乏,斜子是先睡着的,半倚在背包上,他將爐子的火調到最小,這樣足夠燃燒一夜。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睡着了,毫無預兆的,就像突然失去了意識。
雪地上露營並不是個好主意,寒氣會讓你的身體變得極為敏感,人會在半睡半醒之間徘徊,這樣的睡眠質量很不好,越睡就越困,越困就越煩躁。
我不知道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是什麼時辰,其實我的手腕上就戴着一塊德國原裝的手錶,只是我卻來不及去看它,因為在我睜開眼的時候便下意識打量四周,而看到的景象讓我對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致。
在山溝的盡頭,竟然有一片陰影正緩緩的朝着這邊蔓延而來,那漆黑的一片,足足將半個山溝都塞得滿滿的。
陰影快速的逼近,離我們不到五十米的時候我終於看清那是什麼東西,竟然是一大群的種類不一的生物。有酷似麋鹿的黃麂,有長毛拖地的野牛,有幾隻肥壯的藏羚羊,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東西。我迷惑了,這賀蘭山脈之中還有這麼多種類的野生動物?最重要的是有好些並不應該生活在這裏吧?
古怪的是,這麼多的野生動物竟然一起匯聚在這個山溝之中,它們整齊劃一的在雪地上緩步行走,竟然沒有一丁點兒混亂的感覺,沒有一隻動物發出哪怕一絲的聲音。
這種現象看的我心頭有些起毛,我感覺它們就像一群沒有情緒沒有靈魂甚至沒有生命的行屍走肉,似乎來到這裏只是它們的一種本能。
來到山溝中最為空曠的一片地方後,那群動物終於停了下來,一個個化身雕像一般靜靜的站在雪地當中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什麼,而此時離我們就只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