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倭寇侵襲事件,驚動了京城。以於閣老為首的官員們普遍是指責陸大將軍失職,而稱頌身亡的崔知府,說他力戰不退,保一城平安,堪為一地官員之楷模云云。
&家是想把陸大將軍拉下來。」沈數做為一個並無實職的郡王,還是被皇帝所「忌憚」着的,理所應當地沒有朝堂上站班論事的資格。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知道朝堂上的消息,包括那些官員們說出口和沒有說出口的。
這是在城外的一處皇莊上。皇帝專門劃出這個莊子,用來飼養挑出的牛,製取痘苗。
這樣的事情,桃華當然要親自動手。因為皇莊離京城略有些遠,且為防萬一造成傳染,她索性收拾東西準備直接住到皇莊裏。她手下現在有從惠民藥局和太醫院挑出來的十二名助手,等到正式開始種痘的時候,還可能再招收和培訓一批人。
&家不會是盯上了陸大將軍手裏的兵權吧?」桃華拔出最後一根銀針,抹了抹額頭的汗,給沈數按摩起四白穴來,「陸大將軍那裏可是抵禦倭寇的,他在東南沿海帶兵多年,跟倭寇作戰經驗豐富,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頂替的。」
這就跟定北侯府是西北不可或缺的一樣。這麼多年於家難道不想把定北侯府拿下來嗎?可是與北蠻作戰不是什麼人都行的,京城裏也有武將,可並沒跟北蠻打過,萬一推上去卻指揮不當吃了敗仗,北蠻踏破邊關,那是可能一路直衝關內甚至打到京城的,誰也不敢冒這個險。
倭寇比北蠻說起來情況略好一些,主要因為他們人少。畢竟中間隔着茫茫大海,能坐船漂洋過海冒着生命危險來劫掠的亡命之徒還是少數。然而也就是因為隔着茫茫大海,所以他們行蹤不定,比北蠻騎兵更難以捉摸。跟他們打交道,需要更多的細心、耐心和經驗。
&可不是鬧着玩的。」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桃華不打仗也知道不是人人都能做指揮官的,哪怕你有絕世武功也不行,「萬一出了事,倭寇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從古至今,倭人都是這個樣兒,一脈相承,從未改變過。
沈數冷笑:「於家眼裏又何曾有百姓了。」於閣老年輕的時候不知是頭腦還清醒抑或是更需要個好名聲,為官還是不錯的,到了年老之後爭權奪利之心漸盛,已經蓋過了為國為民的公心,行事也越發的不擇手段了。
&大將軍上了個摺子,那日倭寇上岸,疑似沿海的一個千戶所有所懈怠。那個所里的千戶,與於家來往甚密啊。」
桃華悚然:「他不會是有意放倭寇登岸的吧?」
沈數笑得更冷:「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意思就是說,絕對是有故意的嫌疑。桃華不由得憤怒起來:「他怎敢如此草菅人命!」倭寇上岸就意味着死更多的人,「於家如此,別說做官了,就連人都不配做!」
&東之事,難道他們就配做人嗎?」沈數冷冷地道,「於閣老已經有些喪心病狂了。這半年,他將於鋌送去了東南衛所,只怕打的就是陸大將軍的主意。當初陸大將軍婉拒了與於家聯姻,只怕於家早就記恨上他了。」
黨同伐異,這是政客很喜歡做的事,至於百姓要為此付出的代價,他們並不考慮。
&些年來他們都沒這麼幹,怎麼現在突然對兵權如此急切?」桃華想了想,還是問道,「他們難道是想……」擁兵作亂?
沈數搖搖頭:「太后和皇后還在,於家其實不必如此。」只要將來皇后做了太后,將太子掌握在手中,於家就可以將富貴權勢延續到第三代帝王,並不必幹什麼擁兵作亂的事。
但是,不必做,和手中無兵權想做都不能做,那是兩回事。尤其是如今於閣老年紀漸大,於家後繼無人,而皇帝卻漸漸不如從前那麼易於掌握的時候。當然,也因為皇后到現在都無子,將來的太子花落誰家,尚未可知。
&家,是漸漸慌了。慌了,就要出錯。」沈數緩緩地說,「皇上花了十餘年的工夫,終於要等到這一天了。」
皇上雖然貴為帝王,手裏握的卻是一副爛到不能再爛的牌。沒有母家的支持——皇帝的生母是個宮女,早就死了,家人更不知在哪裏,就算知道也沒用。沒有妻族的支持——他娶的是於家女,於家對他的支持僅限於登基之前,登基之後就成了控制。沒有兄弟的支持——成親王閉門不出,沈數遠在西北,何況天家無父子兄弟可言,真要細論起來,還有仇呢。
皇帝所有的,只是耐心和時間。
桃華嘆了口氣:「這朝堂是要亂了嗎?若是亂了,受苦的都是百姓。」
&上也不想亂,所以不能用雷霆手段。」沈數也嘆了口氣,拉住桃華的手,「只是,皇上絕不能容於家再這般把持朝堂了。」
&我知道。」桃華搖了搖頭,政治這種事兒,她真的不懂,「罷了,我也不懂這些事,只是東南沿海那邊,可不能輕易換人。」
&上自然不會答應。」
&就好了。」桃華把銀針放到一邊,等薄荷收走去消毒,「我明兒就要去皇莊住了,到時候,你怕是要天天跑了。」針灸不能停。
沈數拉着她的手不放:「我就說跟着你住過去就是了。反正我現在也不怕會得天花。」
桃華也有些猶豫,如果沈數能住過去當然好,至少不用每天來回跑:「可是這事兒——你若是住過去,少不得有人說閒話。」
&就說——」沈數剛說了三個字,外頭就來了消息,「王妃,袁淑妃小產,皇上召王妃立刻進宮!」
鍾秀宮外殿,太后和皇后都坐在那裏,聽着裏頭傳來的喊叫聲。袁淑妃用飯時不小心打翻了一碗湯,熱湯濺在身上,袁淑妃被燙得驚跳起來,卻絆倒在地,這便動了胎氣。
皇后坐得筆直,手指間悠悠地絞着條帕子,臉上沒什麼表情。
青玉侍立在太后身後,有些心神不定。太后讓她趁安郡王妃出京的時候趕緊把袁淑妃這一胎處置了,誰知道郡王妃回來得那麼快,而袁淑妃又被皇帝護得太緊,直到今日才有了機會。
外頭傳來輕輕的擊掌聲,皇帝大步流星地走進殿裏,劈頭就問:「淑妃如何了?」
青玉一眼瞥見皇帝身後的人,心裏頓時一緊——這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皇后自然也看見了,手指絞緊了帕子,勉強答道:「太醫們都在裏頭呢。安郡王妃怎麼也來了?」
皇帝並未回答她,回頭向桃華道:「郡王妃進去瞧瞧。」
皇后乾咳了一聲:「郡王妃雖通醫術,可畢竟自己都未曾有孕過,如何能去給淑妃接生呢?裏頭自有產婆,皇上還是——」
她還沒說完話,桃華已經答應一聲,向太后行了一禮,抬腳就進內殿去了。皇后下半句話噎在喉嚨里,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還是太后緩聲道:「皇上別急,雖說動了胎氣,可淑妃也有七個月的胎了,俗話說,七活八不活,太醫們都在,自會盡力保住孩子的。」
&後說的是。」皇帝仿佛聽見這樣的話得到了幾分安慰,情緒略微平靜了些,撿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青玉心裏忐忑不安,只聽着裏頭的喊叫聲越發悽慘,也不知過了多久,才有產婆白着臉出來回話:「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淑妃娘娘……」
&底怎樣!」皇帝猛地站起身。
&娘懷的是男胎,可——可落地就,就……就沒了動靜……」
皇后一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這會兒猛地放下,幾乎覺得有些暈眩:「是死胎?」竟然真是個男胎,若不是她早下手,真讓袁氏生下長子,事情可還如何收拾?
皇帝的臉色卻極其難看:「是誰布菜端湯的?」
杜內監從外頭進來:「回皇上,端湯的宮人……已經上吊了。」
皇后聽到這裏才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兒。依這麼說,今日之事——可這不是她安排的呀,她只是叫人下了藥,眼瞧着袁氏這一胎就要保不住,為何今日又出了這事?她原還以為是袁氏運氣不好呢。
&皇帝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讓郡王妃給淑妃好生診診脈,仔細調養。」
仔細調養?還想養好了身子再生一胎?皇后暗地裏撇了撇嘴,卻道:「皇上說的是。養好了身子,以後還能為皇上開枝散葉。來人,去我庫里取兩根好參來,還有前些日子外頭貢上來的白燕也取兩斤,叫鍾秀宮小廚房日日燉給淑妃吃。」
太后一直穩穩坐着,直到這時才道:「燕窩補身極好。人參雖是好東西,卻不可隨便用。還是等蔣氏診過了脈,開出調養方子來再說吧。」
這會兒幾名太醫已經戰戰兢兢地出來,院使帶頭,跪地道:「臣等無能……未能保住龍胎,淑妃娘娘身子傷損,怕是——怕是日後很難有孕了。」
啪地一聲,皇帝摔了手邊的茶盅,滿殿裏頓時鴉雀無聲。
皇后心中趁願,臉上卻沉下來:「你們一群太醫,竟保不住龍胎?依本宮說,都該拉下去打死!」
&了。」太后嘆了口氣,「太醫也盡力了。淑妃這一胎本就懷得艱難,又摔了一跤……」
皇帝突然站起身來,抬腳就往內殿進去了。皇后下意識地叫了一聲:「皇上,那血房可進不得——」
皇帝對她的話充耳不聞,身影一閃就不見了。皇后的臉頓時拉得老長,轉向太后:「母后,這事可不能由着皇上的性子來,進了血房,那是不吉。皇上身關江山社稷……」
&了。」太后打斷了她的話,「皇上定然有分寸。淑妃小產傷身,皇上關切也是常情。我累了,你也還有宮務,都回去罷。」
皇后狠狠盯了一眼內殿的殿門,到底還是沒再說什麼,起身走了。扔下一群太醫跪在地上,等殿內沒了人才彼此瞧着鬆了口氣——看樣子是不會因為淑妃小產而被治罪了,還是趕緊走吧,至於淑妃,就交給裏頭的安郡王妃了。
皇帝當然沒有進血房,因為袁淑妃已經從產房裏挪了出來,移回了自己的寢殿,桃華正在給她診脈。
&何?」皇帝在她身後沉沉地問。
桃華放開手:「淑妃這一胎的確傷身,日後……」她知道皇帝想問的是什麼,但她剛才看過生下來的死胎,雖然比正常胎兒要小,但頭部大致還算正常,跟趙充儀生的畸胎還不一樣,並不能做為證據。
旁邊的流蘇聽見這句話,只覺得腿都軟了。袁淑妃再得寵,如果日後不能生育,前途也就沒了。何況這次本來就小產了一個男胎,若是袁淑妃再傷了元氣,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將面對皇帝多大的怒火,小命還保得住麼?
皇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去了偏殿,這才冷冷地道:「朕沒想到,她們竟提前動手了。」
&後這又是何必……」藥都下了,再弄這麼一場不是多此一舉麼?
&是皇后,是太后。」皇帝淡淡地道,「朕說她為何這般熱心,一定要讓你去給崔濟民診治。」原來是想把人支開,免得胎兒萬一有什麼破綻落在蔣氏眼裏。這次也算於家運氣好,雖然蔣氏提前回來了,可胎兒卻沒留下什麼明顯的徵兆。
&皇上——」
&有皇后的宮人下藥的證據。」皇帝在這片刻之間已經收起了怒氣,跟剛才在殿外大發雷霆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可是只懲罰了皇后並沒有什麼用。」太后還在,於家還在,只要沒有廢后,就等於什麼都沒做,反而跟於家撕破了臉。
&後謀害子嗣,難道不能廢嗎?」普通人家的主母謀害妾室的子嗣尚且是有罪的,更何況皇帝到現在還沒兒子。
皇帝笑了一聲:「現在誰能證明這一胎小產是因為下藥呢?」大家都知道是因為服侍的宮人潑了湯才驚到了袁淑妃,與皇后並沒關係。
桃華看了看皇帝冷峻的側臉。連她這個局外人心裏都不禁有幾分失望,皇帝用自己的骨肉吊了皇后這麼久,到了最後卻又失敗了,皇帝心裏又該是個什麼滋味呢?
寢殿裏傳來了隱約的說話聲,是袁淑妃醒了。皇帝站在那裏,卻並沒有挪動腳步過去看看的意思,桃華當然也就只能站着不動,側耳聽着那邊的語聲。
&娘,太醫說娘娘要好生調養……」流蘇當然不敢告訴袁淑妃她不能再生了,只能委婉地勸慰,「娘娘先用點東西吧……」
&的孩子呢?」袁淑妃聲音木然。
流蘇的聲音就帶了點兒哭腔:「娘娘不要太難過,養好了身子,日後……」說到這裏她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哪還有什麼日後呢?
&啊,日後……」袁淑妃卻突兀地笑了一聲,「這孩子跟我沒緣分,去了也好,去了也好……」
流蘇疑心她這是被刺激得太厲害有些瘋了,然而仔細觀察,袁淑妃雖然面色憔悴蒼白,但神色卻還是正常的,並不像瘋癲的模樣,反而比前些日子還冷靜些似的。就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擔,倒獲得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輕鬆。
這態度不像瘋癲,可也不是正常孕婦小產之後該有的反應,流蘇心裏吊着,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生怕再刺激了袁淑妃,連忙轉身去端了一碗粥過來:「這是紅棗銀耳胭脂米粥,娘娘先喝一碗。」
宮裏的胭脂米都是御貢的,煮出粥來顏色紅潤如桃花,配上紅棗銀耳,才端上來就飄溢出一股子甜香的味道,引人食慾。袁淑妃接到手裏,卻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東西,怎麼瞧着黑糊糊的……」
流蘇怔了一下。宮裏的粥怎麼可能熬得黑糊糊的,豈不是要倒主子的胃口麼?而且這粥也根本不黑啊,明明顏色是極好的。
&麼,這是瞧着我小產了,立刻就來敷衍我了?」袁淑妃卻錯認了流蘇的態度,一抬手就將碗摔了,「打量着我不行了,就不想伺候了?」她是失去了孩子,或許這一輩子她也不會有孩子,可是她也算想明白了,皇帝需要她跟皇后抗衡,只要皇帝還需要她,她就能在宮裏生存下去。以後的事情太遠,她得把握住眼前才行,如果現在她就倒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流蘇連忙蹲下身去收拾,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娘娘,這粥,這粥——」這粥明明是好的啊,「奴婢再換一碗來。」算了,失了孩子心情不好也是有的,這時候有什麼可爭的,摔了這一碗,再去換別的粥就是了。
她剛收拾了碗要起身,轉頭卻見安郡王妃走了進來:「郡王妃——」
&娘醒了?」桃華徑直走到袁淑妃面前,伸手將桌上那盅紅棗粥端了起來,「娘娘說,這粥是黑的?」
安郡王妃這是要幹什麼?流蘇連忙起身去攔:「郡王妃,我們娘娘剛剛醒過來……」心情不好挑剔個粥而已,安郡王妃總不會連這也要管吧?
桃華抬手把她推開:「娘娘真的覺得,這粥是黑的?」
袁淑妃有些莫名其妙地皺起了眉頭。她現在的心情其實很不好——任誰也不會好的,畢竟她也實在是盼着能有個孩子承歡膝下,免得後半生孤零——對桃華,她同樣有幾分嫉恨,畢竟她跟皇后一樣清楚,這位郡王妃的確有些像當年的長皇子妃夏氏,甚至由於對夏氏的了解,她可能比皇后還知道得更多一點呢。
原先對蔣氏盡禮,是盼望着她能幫她保住這一胎,既然現在孩子都沒了,她還跟蔣氏客氣什麼呢?
&粥黑糊糊的,難道我還說不得不成?」
桃華往盅子裏看了一眼。這盅子是雨過天青色的瓷器,襯得裏頭的粥更是桃花之色,幾顆棗子在微黃的銀耳中又浮起深紅的顏色,無論怎麼看,都沒有袁淑妃說的「黑糊糊」的感覺。
&娘看這帕子是什麼顏色的?」
流蘇目瞪口呆地看着郡王妃從袖子裏抽出一塊淺紅色的鮫綃帕,一直遞到了袁淑妃面前。這是幹什麼?郡王妃這是要跟淑妃娘娘抬槓不成?這,這也太不像樣子了。雖說郡王妃地位尊貴,說起來比淑妃只高不低。但淑妃娘娘畢竟是皇上的嬪妃,郡王妃也要敬重三分才是!
&拿條灰撲撲的帕子做什麼!」袁淑妃不悅地瞥了一眼,「究竟是要說什麼?」蔣氏雖然在她面前從不卑躬屈膝地奉承,可也從未做過這樣古怪的舉動。
桃華捏緊了那條手帕,緊盯着袁淑妃的眼睛:「娘娘沒有覺得這殿內有什麼不對?」
袁淑妃疑惑地環顧四周:「有什麼不對?」殿內的擺設還是原來的樣子,並沒有挪動過——想也知道,這是她的寢殿,若無吩咐誰敢亂動?不過,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只是她一時說不出來。
桃華也跟着在殿內看了一圈兒。皇后自詡中宮正室,素來愛用紅色,整個鳳儀宮都是各種深淺不一的紅,難怪她的神經越來越敏感。
而袁淑妃則以溫婉賢淑示人,宮內的擺設都是有意避開皇后的鋒芒,以青碧之色為多,間以極少量的淺淡紅色。尤其是春夏之季,更是多用冷淡顏色。此刻正是午後,殿內亦未擺上紅燭,所以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件紅色的顯眼東西來。
不過,這也已經夠了,看袁淑妃皺起的眉頭就知道,其實這寢殿在她眼裏已經有些細微的變化了,只是一時還難以形容罷了。
&去給娘娘換粥吧。」桃華緩緩地吩咐流蘇,「娘娘不愛紅棗粥,換山藥粥也好,可以略加一點紅糖。」
皇帝一直站在偏殿裏,直到桃華退出來才道:「出了什麼事?」
桃華捏緊手裏的帕子:「皇上,或許有線索了……」袁淑妃,這也是有了瞀視之症的跡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