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萬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瞪着眼愣了一會兒才叫起來:「老爺,你這是做什麼!柏哥兒是我兒子,怎麼,怎麼能去郡王府住?」哪有弟弟跑去姐姐夫家住的?
蔣錫不想跟她多說:「等我出了門,外頭的事你不必管,每月賬房會撥例銀給你,採買上自有元胡管着,你也不必操心。若有什麼急事,可以去找桃姐兒,若是無事就不要去煩她了,桃姐兒如今身上有皇上指的差事,想來你也是知道的。」
這下曹氏真的急了。外頭的生意不用她管,連採買都由管家負責——元胡是外門管事,蔣錫素來倚重的,辦事沉穩周到,這採買交到他手裏,可想而知她是不可能再沾手了——如此一來,豈不等於將她又給閒置在內宅了?
這跟從前桃華掌家的時候沒什麼兩樣——不對,還不如那時候呢。至少那時候衣食住行每日安排是不必她操心的,身邊還有女兒陪着,兒子也能見面。可如今,就算採買不用她經手,要買什麼總得她自己想吧,從前桃華掌家的時候也沒覺得缺什麼,等到自己管事了才知道這裏那裏的一時想不到就會少東西,很得費些精力才能周全呢。
再者現在女兒出嫁了,顯然不能再承歡膝下,再把兒子送出去,這是讓她一個人在宅子裏憋悶着嗎?
&爺,你要出門我也不敢攔着,可柏哥兒是我兒子,自然是由我照看才是,哪有住到郡王府去的道理?」
蔣錫話都說完了,當然不會再跟她掰扯什麼道理,站起身來淡淡地道:「等回門那天桃姐兒就把人接走,你收拾東西吧。」當然不收拾也沒關係,蔣柏華身邊自有伺候的人收拾,或許還比曹氏周到呢。
曹氏眼看着蔣錫抬腳就走,往前追了幾步在門檻上絆了一下,險些摔倒,連忙扶着門框才站住,蔣錫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出院子去了。曹氏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剛嫁進蔣家時蔣錫溫和的模樣,知道她有孕時的體貼,還有她生下蔣柏華時的歡喜,只覺得這幾年的日子仿佛一場夢似的,稀里糊塗就變了模樣,而她甚至不知道是怎麼變的。
&不成,這不成啊……」曹氏喃喃地道,卻想不出任何辦法來。蔣家是蔣錫作主不消說了,桃華更是強勢。若是別人家,娘家兄弟或者還可以來勸阻,偏偏她娘家遠在江南,唯一的同母兄弟已經流放到不知哪裏去了,誰還會替她來說話呢?
曹氏想了一圈,竟想不出半點辦法,不由得頹然地扶着門框坐倒在門檻上。她這會兒才發現,其實她在蔣家根本不算什麼,之前不過是蔣錫和桃華容讓她,她才能做個當家主母,一旦這兩人都不再容忍她的時候,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太——」新提拔上來的兩個丫鬟橄欖和銀杏連忙上前來攙扶她。曹氏抬眼看見扶着她右邊的就是銀杏,下意識地將手一甩,「走開!」
茯苓跟着陳燕出嫁之後,就又從下頭的二等丫鬟里提了一個上來,讓曹氏身邊仍舊是有兩個丫鬟可使。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這兩個丫鬟的名字也取得有趣:一個叫橄欖,一個叫銀杏,正分別對應了從前的青果和白果的名字。
大約是愛屋及烏之理,曹氏對橄欖親近些,卻對銀杏不怎麼喜歡。因這名字是蔣錫取的,不能不讓她想到被放出去的白果。今兒蔣錫說了這麼一番話,曹氏再看見銀杏,便不由得疑心起來——莫不是因為她鬧着不讓蔣錫納白果,蔣錫才要出門的?
早知如此,當日不如不要鬧了。曹氏深深地後悔起來。白果不過是個丫鬟,就是做了妾又能怎樣?只要她將白果的身契捏在手裏,就翻不出天去。何苦為了這事兒在桃華和沈數面前鬧起來,丟了蔣錫的臉呢?
說起來,也是她的確疏忽了,當晚本就不該讓蔣錫睡在書房的。那時候陳燕還提醒過她,說蔣錫的事兒都是白果在經手,有些不妥。可恨那時候她一心忙着嫁女兒,竟然沒有發現白果的心思,以至於今日成了這個樣子……
曹氏越想越是後悔,然而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便越發惦記起陳燕來,只盼着回門的日子快些來到,也好能跟陳燕說幾句話。
所謂歡時易過,苦日難挨,曹氏越是盼着陳燕回門,就越覺得這時間過得太慢。她拖着不肯給蔣柏華收拾行李,蔣錫也不催她,自管叫現在伺候蔣柏華的小廝砂仁和丫鬟山藥去收拾常用的東西,至於以後缺什麼,自然有桃華給補足,並不必他操心。
蔣錫自己這邊,也着手收拾東西,蔣老太爺還特地過來,給他送了些路上常用的成藥。因此這兩日蔣家忙忙碌碌的,曹氏這個主母竟然似有如無,根本沒人要聽她的意見。
曹氏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了陳燕回門那天。大清早她就起來,不過先來的不是陳燕和劉之敬,卻是沈數和桃華。
桃華帶了一個收拾得十分整齊的箱子,外加一輛輕便馬車:「這馬是王爺特地去挑的,速度不見得快,耐力卻極好。既能拉車,到了山路上還能騎的。」
這兩匹馬據沈數說是蒙古馬與河曲馬的雜交。蒙古馬耐寒冷、耐粗飼、耐勞苦,而且不易受驚。而河曲馬挽力大,性情溫順,持久力強。這兩者雜交出來的馬匹,拿來拉車往東北那邊去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蔣錫會騎馬,但騎得並不很好,若給他一匹什麼神駿,他根本控制不住,倒是這樣溫順的馬匹最合適,當下就有些驚喜:「又叫征明費心。花了多少銀子?」他被封了藥師之後家裏也置辦了馬車,然而又怎麼能跟沈數準備的相比。沈數是時常行遠途的,馬車要怎樣才能既輕便又結實,配什麼馬合適,他都知道。
&父又客氣了。」沈數把馬車帶回來的時候,已經得到桃華的熱烈感謝了,這會兒心滿意足,根本不想提銀子的事兒,「常言說女婿如半子,岳父跟半子還說這些做什麼。」
蔣錫看女兒面色紅潤眉眼含笑,知道這是過得好,心裏十分暢快,抬手拍了拍沈數的肩,笑道:「你說的是,倒是我着相了。」他的性情素來如此,不善做偽,既然沈數直率,他也不講那些虛禮,坦然叫小廝將車馬帶下去安置,又來看桃華準備的箱子。
要論出門的次數,桃華兩輩子加起來比沈數又要多了。雖然古今難免有所不同,但兩下里結合一下,收拾的東西既簡便又實用,比蔣錫自己收拾的更好,只是衣裳要蔣錫自己加進去就是了。
女兒女婿考慮如此周到,蔣錫自然滿心歡喜,原本很快就要離家的那點子傷感也都沒了,拉着沈數道:「今兒再陪我喝幾杯。」
沈數當然是欣然從命。陪蔣錫喝酒,對他來說真的就是「幾杯」而已。桃華又好氣又好笑:「爹今日不許喝醉了。柏哥兒去看着爹爹,只許他喝三杯。」三杯黃酒,蔣錫還能頂得住。
曹氏一直連話都插不上,這時候見沈數和蔣柏華一起陪着蔣錫,桃華落了單,連忙捉了這個空兒拉了桃華道:「桃姐兒,你爹爹說,要把柏哥兒送到安郡王府去?」
桃華淡淡點了點頭:「我今天就是來接柏哥兒的。太太放心,王府那邊都收拾好了,什麼都不少。」
曹氏急道:「為何要將柏哥兒接過去?」她本想說自己才是蔣柏華的母親,然而看見桃華冷淡的神色,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生硬地擠出來幾句,「聽說皇上給你派了差事,想必也是要忙的,哪裏還顧得上柏哥兒呢?」
跟在她旁邊的橄欖和銀杏聞言,不由得都低下了頭。太太實在太不會說話了,這樣說仿佛是在指責王妃照顧不好柏哥兒似的,何不說不想讓柏哥兒去給王妃添麻煩,到底也算一句客氣話。
桃華倒是並不奇怪。曹氏若是不說糊塗話,不辦糊塗事,大約也就不是曹氏了。
&哥兒自有人伺候,我這個做長姐的就是再忙,每日過問還是做得到的。」長姐亦可如母,由她來做,至少也不會比曹氏差。
曹氏急得頭上冒汗,正想再說幾句,就聽小廝來報,說二姑奶奶和姑爺已經到了門口,緊接着陳燕就和劉之敬一起走了進來。
曹氏顧不得說別的,一雙眼睛立刻往女兒臉上掃了過去,卻發現女兒雖然穿着大紅衫子,臉上也薄敷脂粉,瞧着唇紅齒白,但笑容卻有幾分勉強,眼睛似乎也有一點兒浮腫,少些神彩的模樣。
再看劉之敬,回門這樣的日子也只穿一件青衫,雖是新的,衣料卻平平,且顏色也嫌太素淡了些,不似新婚的模樣。
也不單是曹氏,連蔣錫看着都微微皺眉。新婚頭幾日,不單女子穿紅,就是男子也要穿得鮮亮些以示喜慶。當初沈數跟桃華一起回來的時候,身上穿的就是紅衣,這還是他有眼疾,素來見不得紅。如今劉之敬又沒這毛病,怎麼還穿件青衫?看起來雖是一派讀書人的清雅風範,可也太不像剛成親的人了。
劉之敬卻是從容不迫,進了門便給蔣錫和曹氏見行,口稱「岳父」「岳母」,與陳燕雙雙下拜。他禮都行了,誰還能給他擺臉色不成?蔣錫也只能受了這禮,吩咐前院擺上酒席,招待新姑爺。
男人們去了前頭,桃華看曹氏這樣子就知道有話要跟陳燕說,便藉口給蔣柏華收拾東西也走開了,留下曹氏迫不及待地拉了陳燕問道:「姑爺對你如何?」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陳燕頓時紅了眼圈。
新婚之夜,劉之敬直拖到三更天才回來,進了房倒是說了幾句軟話,說是有事耽擱了,到這會兒才回房實在是對不住陳燕。
本來他說了軟話,陳燕新嫁進門也不欲生事,就可以洞房花燭小登科了。誰知劉之敬後頭就問起陳燕是否在桃華面前給他解釋過西北之事,及至聽陳燕說並未找到機會,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又問起複姓的事來。
陳燕在新房裏等得已經很累,吃下去的那一小碗素麵也消化了個乾淨,本來就有些煩躁。見劉之敬這麼晚才回房,又有不悅之色,心裏的火氣也有些壓不住。且複姓之事本來就不是她情願的,遂也不耐煩細說,只說她本就姓陳,複姓也是應該的,並未提起皇帝口諭之事。
她這般說,劉之敬也不好說什麼。血脈之親深入骨髓,若她不是個女孩兒,當初改姓蔣時怕就要被人指摘了,如今回復原本姓氏,任誰也挑不出毛病來。劉之敬讀聖賢書的,當然不好意思說出姓陳不如姓蔣有利的話來,只得也憋着一口氣,夫妻二人便歇下了。
這一夜過得便有些敷衍。陳燕雖是不懂,但也覺得劉之敬態度有些冷淡,加上身上不舒服,直到天色將明才朦朧睡去。誰知才合上眼,就被劉太太在院子裏的聲音驚醒了,原來是昨夜萱草將吃剩下的鹹菜倒在泔水桶里,被劉太太發現了。
那鹹菜實在太咸,茯苓不懂廚房裏的事,也不曉得先用水清洗一下去去鹽味,雖然後頭倒了麻油醋拌過,仍舊鹹得幾人吃不下去,一碟子倒剩了半碟之多。蔣家雖講究個惜福,並不許隨意浪費東西,但鹹菜總歸是沒那麼珍貴,因此萱草隨手就給倒了,誰知道早晨劉太太發現,立刻就罵了起來。
若光是鹹菜也就罷了,可茯苓在裏頭倒了些麻油,那芝麻香味藏都藏不住,劉太太一下子就聞了出來,當即將萱草等人叫出來,就在院子裏罵了個狗血淋頭,嫌她們糟塌東西。
雖然劉太太言語裏還沒指到陳燕頭上,但新媳婦才進門,陪嫁的丫鬟就挨了臭罵,這臉也是被打得啪啪響了。陳燕在屋裏,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好歹劉之敬起身,劉太太看見兒子,想起今日還要接新婦敬茶,這才閉上了嘴巴。
曹氏聽到這裏,簡直目瞪口呆:「不過是半碟鹹菜……」說到這裏,忽然想到自己在陳家過的日子,後面的話頓時說不出來,半晌才道,「只是你剛進門,也實在不該這樣……」
陳燕抹着淚道:「為這事,敬茶時教訓了我好幾句,還說我大手大腳,怕嫁妝在我手裏被花費了,要拿過去替我管着。」
&可不行!」曹氏這回反應極快。當初她在陳家,不就是傻乎乎總把嫁妝拿給夫家用,最後被趕回曹家之時幾乎兩手空空,若不是曹五爺去陳家大鬧了一場,恐怕她的嫁妝連那一半也收不回來。
陳燕也沒那麼傻,任由劉太太教訓,在硬梆梆的墊子上跪了有兩刻鐘,硬是沒答應把嫁妝交給劉太太管。最後還是劉之敬開了口,劉太太才接了她敬的茶,讓她站了起來。只是如此一來,劉太太這幾天都跟盯賊似的盯着她,今日回門的禮物也不豐厚,方才當着桃華和沈數的面,她幾乎都不想拿出來。
曹氏愁得兩道眉都要鎖到一起去了:「萱草那丫頭也是,怎的剛過門就犯這樣的錯,倒叫你婆婆拿捏住了錯處。」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對陳燕半點幫助都沒有。陳燕便道:「這會子說這個也沒用了,何況不過是半碟鹹菜罷了——倒是這幾日婆婆就露了口風,怕是要我去她屋裏立規矩。」
做新婦的,也就是在回門之前這幾天能自在些罷了,一旦回過門,就被默認已經是夫家的人,一切規矩都要按夫家的來了。可是劉家是寒門,哪來那麼大規矩?說是立規矩,還不是因了嫁妝沒交出去,劉太太心裏不快,找着法子拿捏陳燕呢。
這個曹氏真沒辦法。立規矩這種事,婆母做來理直氣壯,媳婦卻是不能違拗的。曹氏雖心疼女兒,卻也只能道:「你且先耐心這幾日,慢慢再圖個轉寰。日後讓你婆婆看着你不是個不知節儉的,她自然就放心了。」
陳燕卻沒這麼心寬。這幾日劉家的飲食上就看得出來,半碟鹹菜固然是劉太太借題發揮,但劉家節儉也是真的。蔣家不是什麼奢侈人家,但衣食住行上也比劉家強了不知多少。細論起來,劉家與當初的陳家相比,也沒好出幾分去。陳燕在蔣家過了這些年的舒服日子,現在陡然又回到從前的生活水平,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曹氏素來不是個有主意的,遇到這種事更沒主意了,想了想道:「若不然你自己添個菜?」然而添菜這種事,沒有個媳婦兒背着婆婆悄悄吃的道理,若是給婆婆也添,豈不又等於拿出嫁妝來養夫家了嗎?因而曹氏出了這個主意,自己倒先糾結起來了。
陳燕也是百思不得其法,想來想去只能從劉之敬身上下手,若是能得了丈夫的心,婆婆那裏想來也不好難為。然而劉之敬新婚第二日就跑去衙門當差了,今日回門才請了半日假,一顆心似乎全撲在差事上,讓她根本無從討好。
&我只怕還是要與姐姐說說那事兒……」既然劉之敬把差事看得那麼重,那想要討好他,只能去桃華面前分辯了。除此之外,陳燕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別的法子,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知道如何幫得上劉之敬呢?
一提桃華,曹氏頓時垮了臉:「你姐姐——你姐姐就要把柏哥兒帶走了!」
陳燕聽得大吃一驚:「爹爹要出遠門?」
&不是!」曹氏忍不住抹起淚來,「他若是看中了白果,當時何不就留下來,我難道還能怎樣不成?如今人打發出去了,他也要走,連柏哥兒都要搬到安郡王府去,哪裏有這個道理!我才是他親娘!」
陳燕卻顧不上考慮蔣柏華的事:「娘,你得跟着爹去!」
&我跟着去?」曹氏吃驚得連哭都忘記了,「你爹是出去看藥草,要進山的!」她哪裏能跟着去跋山涉水呢?
&山算什麼!」陳燕有點急了,「你看姐姐,西北那樣的地方,她跟着郡王爺就去了!郡王爺去疫區,她也去。郡王爺去打仗,她就去弄什麼救護隊。郡王爺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郡王爺對她才如此敬重呢!」
這次回到京城,沈數陪着桃華回蔣家這幾次,是個人生了眼睛都看得出來夫妻兩個感情極好。如此一對比,曹氏對蔣錫那真是不像個樣子,連下人都要背地裏嘀咕呢。
曹氏一臉愁容道:「你姐姐有本事,再說——就是去西北,也用不着她自己走路……你爹爹,那可是入山呢……」真要進了山,馬車根本不能坐,全靠兩隻腳走。她雖然不曾纏過足,可自幼就是坐着的時候多,走路的時候少。在陳家根本不能出門,到蔣家則是享福的,若論走路,實在是走不了幾步。
陳燕只覺親娘笨得可以:「你跟着爹爹去,未必就跟着進山,哪怕爹爹進山,你在外頭等着呢,這也是隨行了。」再不趁這時候彌補一下跟蔣錫的感情,等蔣錫出門大半年再回來,怕都要成陌生人了。
曹氏想想當初從無錫到京城,一路上還有船有車,都十分辛苦,這若是往東北去,只那麼一輛小馬車……不由得心下打鼓,小聲道:「你弟弟還小,我想在家裏守着他……」
&弟不是要去郡王府住嗎,你還守個什麼!」陳燕快氣死了。
曹氏低了頭不說話,半晌才道:「總不能不讓親娘見兒子吧……」
陳燕覺得自己一番話都是白費了,原還想再說兩句,但看曹氏那樣兒油鹽不進,她自己身上還全是煩惱呢,也就懶得再說,轉頭去找桃華說話了。
桃華正在叫人將蔣柏華的東西收拾了往馬車上搬,聽陳燕提起西北之事,頓時覺得一陣膩歪,不怎麼客氣地打斷陳燕道:「你不知道的事就少插嘴,與你無關。」這裏還沒問她當初給劉之敬通風報信的事呢,她倒先跑到眼前來了。
陳燕被桃華噎了個倒仰,眼睜睜看着桃華轉身走了,想再追上去說幾句話,又有些膽怯,空站了半晌,直到前頭開席,曹氏派人來找她,才無精打采地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