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只是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而已。」聽到沁晨的答謝,骷髏倒是顯得平淡自如,不溫不火地響應着沁晨的答謝,仿佛剛才的舉動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沁晨本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即使是陌生人,只要幫助了她,沁晨就會一輩子銘記在心,「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便是沁晨對待恩情的原則。如今有人在她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不但沒有加以傷害,反而出手相助,將自己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這等恩情,不可不謂恩重如山了。想通了這一點,沁晨也主動地收起了用於禦寒照明的破血長弓,大大咧咧地坐到了骷髏的對面。
沒有了破血長弓的照明,通道重新回歸於無邊的黑暗之中,不管睜眼還是閉眼,沁晨的眼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既然如此,沁晨索性閉上了雙眼,主動把視覺放棄掉。六感之中,其中一感的放棄都會在一定的程度上提升其餘五感的感知能力,而沁晨的靈魂之力又是異於常人,單憑對生命體的感知還是能夠捕捉得到骷髏的所在位置,況且自己所擁有的「噬魂之瞳」更是擁有探測亡靈的能力,而面前的骷髏自然也是亡靈中的一種。
「骨頭,你知道往生殿嗎?」一坐到地上,沁晨便直接開啟了眉心之間的噬魂之瞳,開玩笑般地對着身為死靈生物的骷髏說出了這番話。不知道是有意而為之還是無心之失,這句話一出口,整個通道的溫度都在瞬間下降了不少,就連光滑的石壁也在這瞬間鋪上了白皚皚的寒霜。本來就只能勉強抵擋得住的寒冷在這麼的一瞬間下降了這麼多,就算沁晨的身體再怎樣抗寒也無法抗住這突降的低溫,但出於對通道之外的木璃地擔心,沁晨還是忍受着酷寒,打着寒顫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不要……咯咯咯咯,把把把,這,這些,寒寒氣,透,透出這,這這,這個通,通通道道道……」話沒說完,通道裏面的溫度頓時又重新上升了回來,在這短短的片刻,沁晨的衣裳都凍成了寒鐵,冰冷冰冷的。無奈之下,沁晨只好再一次喚出破血長弓,利用雕篆在其上的界限陣把自己身上的寒意盡數驅逐,伸手不見五指的通道底部也因為在界限陣所出發的點點星光下亮堂了起來。
「界限陣!居然是界限陣!!小丫頭,快跟我說這柄長弓從哪裏得來的?」破血長弓的出現並沒有讓骷髏有太大的反應,但界限陣的出現,卻讓骷髏失去了一貫的從容不迫,雞飛狗叫地追問着破血長弓的來源。看着骷髏如此異常的舉動,沁晨頓時感到有一片偌大迷霧擋在了自己的眼前,讓自己看不清楚周圍的事物,似乎是為了把某些重要的事實隱瞞下來一般。但沁晨卻是那種打破沙鍋問到底地頑固分子,在前世的時候,不把一件事抽絲剝繭地了解清楚她是不會放棄的,重生到了這個強者為尊的陌生世界,凡事都得弄個一清二白,不然因為一點事情的忽略而丟掉了性命就千不該萬不該了。
本着這樣的心態,沁晨微微地露出驚奇地神色,不答反問道:「骨頭,你知道界限陣?能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嗎?區區一個較為複雜的鍊金術陣不至於讓你這般吃驚吧?」
看着眼前尚處於碧玉年華的沁晨,骷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以為是沁晨的年少無知,好奇多言,奈何知道破血長弓的製造者的人卻只有眼前的這名黃毛丫頭。被迫無奈之下,骷髏只好支支吾吾地把隱瞞了些許大概,徐徐道來:「在弒神之戰以後,流傳在世間的古籍也變得越來越少了。所以當初只存在於太古時期的各種技藝,招式,也隨着弒神之戰的失敗也泯滅在歷史的長河中,而界限陣也屬於眾多被歷史遺忘的知識中的其中一種。老夫身為一名鍊金術師,自然而然便對遺失的鍊金術陣有興趣,所以才冒昧請教這柄長弓的製作者是何處的大能。」
聽到骷髏的解釋,沁晨並沒有真正地相信他所說的一字一句,但她並沒有出言點破,而是露出一副花痴般的神態,眼冒桃心地望着這具白森森的骨骼,激動地說:「哇哦,鍊金術師哎,第一次看到真人,這副骨架也是你的煉金產物麼?會動會說,好神奇喔。你是怎樣做到的?實在是太厲害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學,我一定要學,所以你快點教我嘛~快點嘛~我會好好的把這種方法流傳下……」
「聒噪!」沁晨的話還沒說完,骷髏的耐性卻是被消磨殆盡,於是出言一喝,將蘊含着絲絲靈魂之力的兩個字朝沁晨的方向打去。在沁晨敏銳的六感下,這蘊含着靈魂之力的聲音早就赤果果地暴露在沁晨的眼皮底下,於是沁晨便將計就計,硬抗下這一記微弱的靈魂衝擊,然後利用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自己的身體狀態調整得十分的虛弱。看見沁晨突變成青白的臉色,骷髏也就覺得自己的威脅恐嚇做得差不多了,於是裝出穩重沉厚的樣子,繼續說道,「不想繼續受苦的話就快點告訴我,這柄長弓的製造者是誰!」
「你就這麼在意這個界限陣?」沁晨繼續裝着一臉的虛弱,有氣無力地吐出這一句話來,此話一出,竟讓骷髏無法反駁。確實,骷髏之所以會如此激動,的而且確是篆刻在破血長弓上的界限陣的原因,至於詳細的原因,沁晨卻只能猜到那麼的一點,單憑這一點自以為是的猜測是無法把整件事情的內幕發掘出來的,想到這裏,沁晨便繼續裝作一臉的虛弱,說道,「界限陣,篆刻在這柄長弓上的原因不過是為了抵消從這柄長弓離弦的箭矢的所有阻力罷了,由始至終,它在篆刻在長弓上的用法並沒有改變過,單憑是這樣微弱的作用,你卻是要窮追不捨,圖的究竟是什麼!」這句話,語風愈發愈烈,到了最後竟是引動起沁晨自身的靈魂之力,化作一股威嚴的霸道將骷髏的氣焰硬生生地壓低了一分。
論氣勢,骷髏的心懷鬼胎便在無形之中把自身的氣勢限度壓低了好幾分;論道理,無論是最初的最初,還是噬魂之瞳暴露之後,先發起攻擊的,都是骷髏本身。於情於理,骷髏都處於下風,若是武力解決,或許能夠把沁晨葬身此地,但沁晨的噬魂之瞳卻是能夠將骷髏的靈魂從這副白森森的骨架中剔除出來並放逐至黃泉地府。這一分析,骷髏便更加地不淡定了,雖說剛才在沁晨藥力暴走的時候一時善念將她救了回來,但卻不能保證沁晨是那種有恩必報的江湖俠客,甚至可能會是那種恩將仇報的忘義小人。
不過這一次,骷髏卻是猜錯了,沁晨雖然不是意氣用事的莽夫,但重情重義,有恩必報倒是她的性格,她認定的朋友不論正邪,只要口味對得上,即使全世界都厭惡她也不會在意,前世的她便是這種人,雖說在現實生活中她沒有一個談得來的朋友,但在遊戲裏,她的朋友簡直可以說是遍佈全國,並且她在朋友中也處於一呼百應的地位,她的交友不論強弱,不論性別,只要談得來,口味對得上,那就是朋友。
在短暫的沉默後,沁晨和骷髏都不約而同地收起了自己的氣勢威壓,席地而坐了起來,兩人對視了許久,冰冷的沉默還是被打破了。首先發言的不是各種情況都屬於劣勢的骷髏,而是事事占理的洛沁晨,只見沁晨隨意地擺弄着垂至胸前的秀髮,口吐檀香般徐徐道言道:「這柄長弓,名叫破血長弓,是我的養父鍛造的,其上的聚靈陣也是他親自雕篆上去的。這個令你大驚失色的界限陣,則是我在改造這柄長弓隨意雕篆上去的。至於我是怎樣知道這個鍊金術陣的,恕我無可奉告。」雖說骷髏對待自己的態度一向不好,但畢竟是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候對自己施以援手,沒有什麼比雪中送炭更重的恩情了,所以沁晨還是決定用更加光明正大的方法把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了解清楚。
沁晨的坦白無疑讓骷髏大驚失色,正值十六歲的懵懂無知卻能夠成功地雕篆出只存在於歷史中的界限陣,這個事實不可不謂驚天動地,相信即使是在太古時期,修凡者數量到達頂峰的那個時期,能在十六歲成功雕篆出界限陣的天才五指可數。愣住了許久,骷髏才從驚呆的狀態下回過神來,迫不及待地對着沁晨吼道:「啊啊啊,真的是你雕篆出來的?天啊,你猜我遇到了什麼,哇咔咔,天才啊,絕對是天才,我鬼匠我終於遇到難得一見的煉金奇才啦,哇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了好一陣,鬼匠才漸漸地平復了下燥熱的情緒,滿懷希望地繼續說道,「丫頭,讓我做你師傅吧,我會教你我會的所有知識,來吧,讓我做你師傅吧。」
如果讓認識鬼匠的人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在低聲下氣地請求一個黃毛丫頭做他的嫡傳徒弟,肯定會震驚得連下巴都掉到地上。還好,鬼匠已經是消失於市井之內數十年了,他的傳聞也已經是被新晉之星刷新了一次又一次,鬼匠的名號也就漸漸地被人們所遺忘,這也是為什麼沁晨聽到鬼匠這個名字的時候沒什麼反應的原因。
「鬼匠嗎?很有名嗎?算了,就算有名我也不知道。算是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了,因為我的流派大概是獨一無二的,而且我對鍊金術的了解未必比你差。好了,這事你就擱着在這別提了,先說說你這副骨架和這個奇特的通道是怎麼的一回事吧。」面對鬼匠極為熱情的邀請,沁晨並沒有太大的興趣,話鋒一轉,便直接把鬼匠的請求毫不留情地拒絕掉,然後又拋出了自己的疑問,這算是為了讓鬼匠死心才做出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