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嚇死晨兒了,不過是想將你打到服從於我為止,你倒好,打不過我就尋短見了,好玩不玩偏偏一把年紀的玩跳樓!也不想想你死了我怎麼辦!要是被大叔知道我在比賽里殺人了嗎他豈不是罵死我?存心害我哎~」洛沁晨從樹上回到了地面,撕開纏繞着袁蔚的奪命蛛絲看見袁蔚的臉劈頭就罵,絲毫不理會袁蔚才剛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更不用說現在的袁蔚還在被堅韌的奪命蛛絲纏繞得無法動彈了,無理取鬧的小孩子氣在此刻完完全全地從洛沁晨身上體現了出來,極其符合僅有十六歲的身體。
等到沁晨罵到無力再罵的時候,已經是炎熱的下午時分了,也就是這時,袁蔚才有機會開口說話,「為什麼要救我?」
「我不是說了嗎,要是被大叔知道了我殺了人了,他會罵死我的。」沁晨舉起手中盛有清水的皮囊,輕抿一口,帶着不屑的語氣緩慢地說着,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情理之間。「不過,你後悔了?」
「嗯,後悔了。」
「那……」沁晨重新用木塞把皮囊的口塞上,隨意地將那兩柄碎語手弩放在地上,毫無防備地倚坐在樹幹上,輕輕地說道,「那我們的談話開始吧。」
「好。」袁蔚看見沁晨如此鬆懈的狀態,心底不得不重新估量日眼前的這名年僅十六歲的女孩,非同一般的推斷能力,細緻入微的洞察力,還有異常聰慧地頭腦……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着洛沁晨的不凡。雖然不想承認,但袁蔚還是在心底將沁晨的救命之恩銘記着。「不知道袁某可能為你解答些什麼嗎?」
「我想知道為什麼你要參加這個狩獵大賽。」沁晨從背囊中掏出一個陶瓷做的器皿,將手中那數棵渺小得被人遺忘掉名字的植株一件一件地丟進器皿中,爾後由拿出了一個小巧玲瓏的陶瓷器具,用這個器具緩慢地研磨這器皿中的植株,專注的神態仿佛擺着執着表情的木偶,一時間讓袁蔚看得目瞪口呆,幾乎要忘記了自己將要做的事情,良久,袁蔚在沁晨的提醒下才從這種失神的狀態恢復過來。「嗯?沒什麼要說的嗎?」
「哦哦,抱歉。是這樣的……如你所說,我們袁家目前的家主的而且確是火屬性體質的修凡者階位是鍛體期的凡體階,而且除了我和寂鳴外,其他的袁家子弟都是火屬性體質的,並且修凡者人數佔全部子弟的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二十九名,大抵都是凡階鍛魂期左右的實力。由於屬性體質的相剋之道,其他子弟包括家主在內,都一概厭惡排擠我們,至於我的長老頭銜,則是先主的恩賜罷了。為了顛覆這種狀況,我和寂鳴也就只好參加這次的狩獵大賽,企圖憑藉城主府客卿這一個地位與現任家主爭奪袁家的權力。」
「那你為什麼非得要做洛羅城城主府的客卿不可呢?天風帝國三十六座主城為什麼非得是洛羅城呢?雖然你不是修凡者,但你應該能夠對付得了凡階修凡者吧?既然如此,你應該不怕沒地方可以棲身吧?為什麼呢?」沁晨頭也不抬一下,輕聲問道,手上依舊研磨着器皿內的植株,若必須要說有些什麼不同之處的話,大概也就只有氣味了。此時的植株在沁晨的研磨下散發着苦澀的藥香。
「這個,真的要說?」
「你可以不說。」沁晨依舊在研磨着器皿里的植株,手上的速度保持着恆定不變,仿佛在雕琢着一塊無瑕碧玉一般。
「那,那我還是說吧。根據金翎商會所出售的情報來看,我知道了洛羅城城主,掌握着將凡人催化成修凡者的秘術,而且江湖上都在流傳洛家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是修凡者,包括在城主府做下人的丫鬟家丁。就衝着這一點,我和寂鳴才來參加這場狩獵大賽,祈求能夠進入洛家府邸讓洛城主幫助我和寂鳴成為修凡者,讓我有能力去和現任家主袁室孝爭奪袁家的權力……」說到這裏,袁蔚忐忑不安地看了看沁晨的神情卻發現沁晨絲毫不為這個秘密所動,也就直到現在袁蔚才知道沁晨的厲害之處並不是非同一般的推斷能力,細緻入微的洞察力,還有異常聰慧地頭腦,而是心態!不為外界所動搖絲毫的心態!!
「你快點慶幸吧,慶幸在這裏遇到了我。」
「為……為什麼?」
「所謂的將凡人催化成修凡者,方法不過是那幾種。例如將畢生的潛力全部壓榨到一個地步,能瞬間成為凡階甚至凡體階以上的修凡者,不過取而代之的便是自己的壽命大大的被削減到只剩下幾年的樣子,還有將另一個修凡者的畢生自然力傳授給你,沒有經過鍛煉的經脈要是承受得住非本源自然力的衝擊倒能勉強成為一名修凡者,不過代價便是永久性的經脈受損,要是承受不了也只能被洶湧的自然力撐爆自己的經脈,全身經脈寸斷而死。這樣說起來或者有點殘忍,不過其他所謂的秘術也和這兩種方法差不多一樣的道理而已,那麼知道事實的你還願意這樣子試試麼?即便經脈寸斷爆體而亡,即便命不久矣不能好好地繼續活着?好好想想吧老頭兒!」沁晨依舊研磨着陶瓷器皿中的植株,不過如今的「植株」已經不能稱之為「植株」了,器皿中裝着的那半瓢粘稠的墨綠色液體正在被沁晨細心地攪拌着,似乎是想讓這半瓢粘稠的液體能夠更加的順滑,更具有流動性,苦澀的藥香也為此變得淡薄,在空氣的流動下只殘留了淡淡的一絲氣味,似乎已經是停留在衣服之上了。
「那……」
「好了!」沁晨心滿意足地將手中的陶瓷器具隨手扔掉,拍了拍手掌,像是在把手上的灰塵拍掉,然後將手伸進隨身攜帶着的背囊里看似仔細地摸索着,好一會兒,才從這個背囊里掏出若干個瓷白色的藥瓶。
「給我講講洛羅主城的事情吧,我這個沒踏出過青木鎮和商業中心半步的鄉下妹對大城市的事情很感興趣呢!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沁晨狡黠地望着袁蔚,兩個眼珠子閃着光芒,仿佛一匹餓狼正盯着自己的獵物一般,讓袁蔚感到心裏發毛,有史以來第一次對後輩產生了畏懼之情。
「這個嘛,當然會的啦!啊呵呵,呵呵……」在沁晨這般異常的眼光的注視下,袁蔚也只好被迫無奈,頷首答應了。而此時的沁晨,正拿着不知道從哪裏取出的小藥勺,將陶瓷器皿內的墨綠色液體一勺接着一勺地,勺進堆放在一旁的藥瓶內,一勺即為一瓶。
「這丫頭,該不會是一名醫師吧?」
看着沁晨嫻熟的動作,袁蔚不禁這般猜測着,對於這個輕而易舉將自己潛行之術看破,個人對決中也憑藉壓倒性的實力將自己逼進絕路的神秘少女,袁蔚無時無刻不對她保留着深深的忌憚,此刻又礙於其救命之恩,只好暫且聽憑她的差遣罷了,這麼一想,袁蔚也就釋懷了,當下便沒有任何的隱瞞,將洛羅主城的狀況,細細地說了一遍。
「當下在洛羅主城,共存着九大家族,分別是袁家,洛家,言家,任家,安家,計家,岑家,藍家,曲家。其中我們袁家在這九大家族中排名第四,而第一則是洛羅城的城主府,洛家。原本,在洛羅城只存在八大家族,洛家,則是作為政府機構而不能成為洛羅城所屬家族之一,只能默默執行着由皇室直接下達的一切旨意。如今的九大家族,言家壟斷紡織業生意,任家壟斷糧食生意,安家壟斷藥材生意,計家壟斷礦產生意。岑家和藍家,則是合作共同收攏洛羅城的鍊金術師,也就是說在洛羅城一切需要鍊金術的地方都得要到岑家或者藍家高價租賃一名鍊金術師,在你也知道,在如今修凡者沒落的世道,鍊金術師便是取代修凡者的奇蹟創造者,所以一直以來額家族爭鬥沒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惹岑家和藍家。曲家,沒有參與任何的經濟活動,但是卻是在洛羅城的所有家族中存活得最好的一個,至於原因,一直未明。」袁蔚一直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洛羅城的所有事情統統告訴給了沁晨,沁晨也早已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托着下巴認真地聽着袁蔚的講述。
「洛家呢?」察覺到袁蔚忽略了洛家的事情,連忙追問起來,在她看來,什麼言家任家藍家這些所謂的高居在壟斷地位的家族資料,都不及洛家的重要,因為在看見洛龍川的時候,沁晨想到了一個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設想,為了驗證這個設想的存在性,沁晨即使是挖地三百尺,也必須將洛家的資料發掘出來。
「洛家……洛家原本僅僅是作為政府官職才存在的府邸,一直不參與八大家族之間的商業經濟的事情,可是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洛羅城城主突然召開了家族會議,將八大家族召集到了城主府進行這對外為經濟會談的會議,那場會議結束了不久,洛家便插手於八大家族的商業經濟,在各個壟斷行業中分得了一杯羹,在這短短的二十年內,洛家所積累的財富遠遠高於八大家族幾乎百年所積累的財富,一舉躍升為九大家族之首。」
「知道洛家參加洛羅城的商業經濟的原因嗎?」
「沒有人知道,只是在江湖上流出,在洛家決定召開八大家族會議的前兩天,城主府同時舉辦了兩個人的喪事,一個是城主大人的弟弟,年少因疾而不治,另一個是城主大人的弟媳婦,據說她是因為夫君的離去而自掛房梁的。兩人的頭七還沒過,洛城主就急急忙忙地召開了會議,那一段時間,整個洛羅城都議論紛紛,說着洛羅城城主府的種種不是。不過流言終須止,在時間的沖刷下,也就沒當一回事了。至於事實是怎麼一回事,沒有人知道。」
這是真的!這是真的!雖然有些事情純粹是道聽途說改編過來,有些是洛城主的自編自導自演,甚至連他的弟弟一死也有可能是假的。不過,正因為有這場喪事的存在,洛龍川才敢插手家族之間的商業經濟!所以……
「嗯,大概我知道了,你看,都到黃昏了,不如我們回去瞧瞧那來兩個小孩玩得怎麼樣?」話鋒一轉,將這充滿壓抑的談話氣氛驅散掉了,袁蔚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連忙附和着點着頭,笑着說:「也對,他們都應該沒有力氣了吧。」
話音剛落,袁蔚便先行發力,猛然一蹬便躍上了遠處的一個枝頭,沁晨也不做保留,在紫玉笛的巧妙下,飛速地穿梭在叢林之間。不多時,沁晨和袁蔚都回到了木璃和袁寂鳴切磋身手的地方,卻發現兩人都累得躺在髒兮兮的地上直喘氣。見如此,沁晨「撲哧」的一聲,沒將笑意憋住,毫無形象地捧腹大笑起來,而袁蔚,也在沁晨的感染之下,由輕笑到大笑,最後也忍不住張狂地笑着。
「不許笑!!!」木璃和袁寂鳴在聽到沁晨和袁蔚如此不羈的笑聲,頓時來了力氣,大聲地喝止道,可是在那之後,便真正地失去了力氣,累昏了過去。
越接近夜晚,危險的氣息也就越濃郁。一絲警覺之意,不知不覺間蔓延上沁晨的雙眸,仿佛在自己的附近,正有一雙或者幾雙眼睛盯着自己,或者是,失去理智的餓狼,終於嗅到了人的氣息,正不顧一切地趕着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