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喬鋒在接到電話後,輕快來到了陳總辦公室,僅耽擱十分鐘,比起往常習慣性的一刻鐘大有進步。
陳芷芸這次是單獨找喬鋒過來討論形勢的,主要針對剛剛發生的「吞併門」事件——無聊人士們安上的一個時髦稱號。
所謂吞併門的大概情況如下:雪瑩俱樂部採取一系列不正當手段,對麓城其餘四家俱樂部(並不包括這位陳總的家當)進行侵吞。本來在大魚吃小魚的競爭時代,這實在算不上什麼,不過那幾家俱樂部均有個別頗具煽動力的女人,當着都市頻道暗訪記者的鏡頭,打上了馬賽克,慷慨激昂述說了大量捕風捉影的黑暗事,比如買通內部人員,利誘威逼,甚至當中還有黑社會的影子……
而都市頻道那些神龍見尾不見首的暗訪記者,亦是不辭辛苦,廣泛收集了多方口頭證詞,甚至還打入雪瑩俱樂部內部查了好幾天。昨天晚上,在都市一時間欄目的真相調查時段初步爆出後,在特有記者職業道德精神的吸引眼球的噴血按語下,在新聞亂噴一般不負法律責任的背景下,突然就把這事給頂了起來。無獨有偶,幾乎同時在網絡上,忽然也出現了大量相應的特別吸引眼球的精彩評論,並冠以什麼破門的狗血稱號,傳來傳去,越傳越神……
在這個和自己有着不少關聯的大背景下,陳芷芸的心情顯得相當複雜,既有不解,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於是就找來了做事一向比較大膽的喬鋒。對這廝的信任,她可是由來已久。
喬鋒像進自家臥室一樣很隨便地走進陳總辦公室,習以為常以大老闆的姿態坐下,翹着二郎腿,端起陳芷芸事先準備的一杯熱騰龍井茶,一氣喝掉一半,這才淡淡問道:「陳總,找我什麼事?」
「雪瑩俱樂部的事情,你知道了嗎?」陳芷芸一邊盯着電腦屏幕上的相關新聞,一邊問道。
「吞併門那個?」喬鋒點了點頭,「昨晚就看過電視了。唉,現在的人無聊不無聊啊,這麼把人往裏死整做什麼?」對夏雪瑩深表同情。
「也不知道是誰做的?」陳芷芸皺眉不解道。
喬鋒淡淡一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管他的。對我們又沒什麼影響。」
陳芷芸忽然死死盯住這廝,問道:「為什麼我們俱樂部沒有被報道?」
喬鋒眨了眨眼,咳了一聲,提醒道:「陳總,你別這麼盯着我看啊,很有壓力的。我又不是人家肚子裏的蛔蟲,怎麼會知道呢?這個……我們俱樂部的事業正蓬勃發展,跟其它俱樂部相比,自然不同啦,我們又沒被吞併,壓根就夠不上吞併門。再說,這種事又不是什麼好事,被報道多不好啊。沒報道再好不過。」
「我感覺很奇怪。」陳芷芸凝神,目光又落在了屏幕上,「像是有人預謀好了一樣。」
「誰會預謀這個啊?」喬鋒不解道:「又沒什麼好處。」
「對了,今天我們有三個人沒來上班,打電話也不通,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陳芷芸顯得有些憂心沖沖,不自信道:「不會是又一輪跳槽的前兆吧?她們幾個可是重要人物啊。」
「哪來那麼多的跳槽,我們這槽已經很不錯了,過了這村可沒那店,要相信大家的公司歸屬感。」喬鋒不置可否,認真說道:「陳總,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前天我跟小琳說過合作的事情,她答應了,你就多在這方面上花點力氣吧。」
「這個我知道了。」陳芷芸點了點頭,「小琳打過我電話,她說過陣子有空就會來處理這事,我現在已經在準備相關材料了。唉,就不知道誰有問題,我現在都不敢隨便和別人說事,這合作的事情目前是俱樂部的核心機密,一定不能提前泄密了。」按了按太陽穴,甚是頭痛的樣子。
「陳總,不要老是疑神疑鬼,像上官副總和冷部長,雖然性格有點差火,不過還是可以放手使用的。」喬鋒語重心長地教導道。
對這廝的冷嘲熱諷與老氣橫秋,陳芷芸早就習慣得不能再習慣,自然不會在意,忽然問他:「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喬鋒煞有介說了一句名言,又搖頭嘆道:「陳總,你需要成熟的地方還真是不少啊。」一語雙關,眼睛同時盯在她胸口的兩團鼓脹物上,暗中小小鄙視一番,哼,胸大缺腦!
「眼睛都往哪看呢?」陳芷芸翻了一個白眼,心裏則有些沾沾自喜,畢竟這寶貝弟弟平時很少會研究這個自己引以為豪的部位,她卻是不會知道那廝的真實想法,要是知道的話,保准想去投河。
「小鋒,你平時到底都在幹些什麼啊?」陳芷芸不知不覺做回了老姐的角色,她越來越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這廝。
「老姐,你這是什麼意思?」喬鋒一向不忘逞口舌之爽,脫口而出:「我平時幹什麼,你再清楚不過,哪天晚上你沒偷聽我和倩倩做那事啊。」故意引開了話題。
而說到這裏,這廝忽又激憤不已,不管對面那人的臉紅成啥樣,繼續忿忿說落道:「我說老姐,你就不能正經點麼,臥室門的隔音效果是差了一點,但你可以往耳朵里塞兩團棉花啊。哼,老這麼偷聽,對你的心理會有很大影響的,抵制誘惑的意志會越來越差,你以後怎麼辦呢?」
在上次偶然發現這位不要臉的老姐竟拿自己和自家媳婦做性幻想對象後,喬鋒一直都有些心理陰影,這時則一時興起,抓住機會,狠狠損了一下,總算小小出了一口氣。丫的,幹什麼不行,偏要幹這等齷齪之事?當然,他主要是嫌他老姐太羅嗦了,老問來問去,乾脆堵住她的嘴巴。
毫無疑問,陳芷芸早就想鑽地洞了,同時惱羞成怒,一雙眼睛瞪得鼓圓,忿忿反駁道:「你亂說什麼?是你和你家那個自己不要臉,天天晚上都弄,還弄那麼大聲,弄那麼久,害我都睡不着。關我什麼事啊?」這位大齡熟女在說這話時,可是理直氣壯得很,一點羞恥都沒有,僅僅只有一點心虛,她確實是在拿人家當性幻想對象。
我靠,什麼時候變這麼流氓了?這次輪到喬鋒快受不了,對那純潔的老姐,他第一次有了非常不一樣的認識。丫的,徹頭徹尾的悶騷型!
咳了兩聲,這廝毫不客氣的針鋒相對:「老姐,說話要注意一點影響啊。什麼天天晚上都弄,弄那麼大聲,還弄那麼久?這話能從女孩子的嘴裏說出來麼?那個……上次我聽到你做那個的聲音了,你不會每天晚上在我們做過之後,也跟着做一次吧?這……一個是你妹妹,一個是你弟弟,你還這麼幻想,丟死人了!」搖頭卷嘴,嘔心萬分的表情。
「……」終於讓那位不要臉的老姐放棄了一切反抗的想法,捂臉連着啊了好幾大聲,以掩耳盜鈴般的抓狂動作,來掩飾心中的無比萬分羞愧之情。
跟我斗?切!喬鋒得意不已,偶爾調戲一下這便宜老姐,實在很有快感,為平淡無奇的生活增添了好幾分樂趣。管別人受得了受不了,自己開心就好,對這廝來說,並不只是一句空話。
當然,他還是很疼自家老姐的,損歸損,拉還是要拉的,見她實在狼狽沒臉見人,終於咳了一聲,直接跳過,認真總結道:「陳總,現在擺在我們俱樂部面前的,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我相信,只要抓住這次機會,我們一定可以發展壯大……你只管放手去干,剩下的,有我頂着,保證讓你沒有後顧之憂……我做事,你放心!」
在陳芷芸看來,這雖然只是一通空洞八股的說教,但此時此刻,對於緩解她的高度難堪,卻有着重大意義,總算緩了過來。不過她本來想問的一些問題,則不了了之。
喬鋒很快哼着小曲,像打了一個大勝仗一樣,痛快離開了。
陳芷芸的思緒仍很無恥地沉浸在偷聽門、幻想門之中,而對那什麼吞併門,暫時早就忘到了爪哇國。對於她,喬鋒的判斷是相當準確的——是一個優秀的保姆,而不是一個優秀的領導!
至於這什麼破門事件,始作俑者自是喬大監督無疑,不過他卻是沒想過安這麼個狗血稱呼。
事情的起因,還是上次在那家偵探公司時,這廝偶然發現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業務,業務的名稱冠冕堂皇,實質卻是幫着把對手搞得噴臭——以合法的手段。靈光一動,喬鋒忽然想着玩一下,而在向對方一名非常熱情的男性策劃師進行諮詢,並說了自己的大體目標之後,對方最終給出了三十萬的報價。
喬鋒的目標很簡單,只是隨便揭露一下真相而已,非常正義,至於這家公司怎麼去揭露真相,他不感興趣,這不關他的事。而那家偵探公司前面便已幫忙調查過相關的大量情況,玩起這套把戲顯得非常輕車熟路,於是在一系列的精心策劃下……
讓喬鋒沒有想到的是,這家偵探公司還真有品位,居然找上了都市頻道的真相調查記者,又鼓惑了四家俱樂部的一些有勇氣的員工……在網絡上也有運做……結果就弄出了這一茬子事來。總之,就是搞臭沒商量,三十萬,還算合算。而最近那廝特別熱衷於掙外快,一個重要原因也是為了填補上這個大漏洞,雖然他很肯定以後能加倍賺回。
喬鋒搞這麼一事,最基本的還是為了小小報復一下以前的大規模跳槽事件,他雖然整天嘻嘻哈哈,對吃啞巴虧卻一向是睚眥必報。至於其它附加目的,能讓對方雞飛狗跳、焦頭爛額一下也就夠了,他並不指望這種捕風捉影的無聊事能搞垮對手。不過在某個關鍵時刻,這事也夠牽着對方喝一壺了。而一邊牽制,一邊重拳打擊,是某位五好市民一向熱衷乾的。
對於這些事,喬鋒並不打算透露任何情況,一是無必要,露了別人也幫不上忙,二是這事還真不好透露,不管是把人搞臭一點的「陽謀」,還是和沒政治頭腦的賈政委的那一擋子事,都是不能隨便見光的。
不管怎樣,此時此刻,喬鋒的心情好得很,很有些揚眉吐氣,儘管過了這麼久,他對過去到底發生過什麼,其實早忘得差不多了,除了記得俱樂部被別人搞過。
他不記得,不代表別人不記得,夏雪瑩對這廝曾經給過的奇恥大辱,卻是一直記憶猶新,耿耿於懷,並想着尋求一切手段來進行報復。當然,打擊陳芷芸的俱樂部,本來就在她的計劃範圍之內,針對那廝的仇恨,與此基本沒有關係。而至少到目前為止,喬大監督本人未曾遭到過別人的真正打擊。
現在,夏雪瑩的頭腦很脹,吞併門事件突如其來,把她的精心計劃一下子全打亂了。再有能量,在廣大熱情激昂的群眾面前,都顯得甚是蒼白無力。
就在周五的早上,雪瑩俱樂部進行了緊急動員,全力進入公共危機應急處置機制,針對各方媒體所關注的焦點,迅速分工並展開一系列澄清行動,其中包括找出那些馬賽克的主人並進行策反,與此同時,還與政府方面的特殊關係進行了一些溝通,期望對電視台施加一點領導壓力。毫無疑問,比起陳芷芸的無章無法,夏雪瑩的手腕確實要強出很多。
夏雪瑩很容易發現了芷芸俱樂部並未捲入到此次事件之中,不難想像,幕後黑手非其莫屬,這與陳芷芸的糊裏糊塗有着明顯區別。而且夏雪瑩還非常了解陳芷芸的特點——過去她們曾經有過一段非常特殊的關係,知道這種事不可能是她搞出來的,於是又很自然想到那個自己最為憎惡的對象,不知何故,反正直覺斷定就是他搞的名堂。
接下來,在芷芸俱樂部一直潛伏得很好的三名「特工」,忽然間同時失去了一切聯繫,情況完全不明,而在通過公安方面的特殊高層關係進行探聽後,仍是一無所獲。夏雪瑩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在大感意外的同時,對這個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對手的歹毒企圖,她忽然有了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