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是一件痛苦的事,特別是在這種大熱天的環境下。當然,喬鋒自不可能親自搬東西,這只需打電話叫搬家公司就行,問題在於,在兩家清理東西時仍很費神,直折騰得這一大家三口人連飯都不想做,也不想吃。
直到周日中午,喬鋒和他的媳婦好歹在陳芷芸家裏順利安營紮寨。陳芷芸有一顆孔融讓梨的大好心,主動讓出最大的主臥,這廝一點也沒客氣地笑納了,而周倩倩在假惺惺客氣一番後,亦坐享其成。兩口人,怎樣都得住大房子,這是理所當然的,何況陳芷芸還是老姐,更得謙讓一點。某人的著名理論。
見兩個女人收拾東西,累得連腰都彎不過來,周日的午餐終於由喬大廚師親自料理。對此,陳芷芸見怪不怪,滿足萬分,周倩倩則驚訝萬分,終於發現自家老公原來還留有一大手,而正當她一邊猛吃一邊做美夢時,喬鋒毫不客氣地對未來的家務進行了合理規劃,其中周倩倩負責周一、周三、周五,陳芷芸負責周二、周四、周六。至於周日,則由三人共同負責,其中包括喬鋒做的一頓家常飯。
這對周倩倩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先前她還以為自己是過來當少奶奶的,結果仍是半個保姆。喬鋒的理由簡單得很,作為一個女人,連家務活都想偷懶,是不具備賢惠媳婦基本素質的。為了打造一個五好媳婦,鍛煉是必須的,何況他其實也心疼那個無怨無悔的大保姆,名義上還是老姐。做人,是不能太過分滴!
下午,在打了聲招呼後,喬鋒開着小標出門辦事去了,兩個女人都很知趣,沒問具體是什麼事。老問男人出去幹什麼,是很愚蠢的。而在那廝的大男人主義作風下,兩女只能很老實地呆在家裏學習菜譜等等。
喬鋒這次是去一家私家偵探公司,收取曾經預訂的一項服務的戰果——一疊厚厚的相關資料。
特殊行業,往往都是暴利,由於這家公司的名氣還不錯,服務費實在高得誇張,僅僅只是一單,這廝就得支出將近十萬塊。
拿着自家媳婦的卡,在這家偵探公司再次刷了七萬後(最初訂金為三萬),喬鋒擰着一個大紙袋,出門離去。關於經濟問題,周倩倩非常尊重自家男人,她將近半數的合法收入全在這張卡之上,由喬鋒全權控制,不過他幾乎從未用過,除了這次。
剛一出門,戴着大墨鏡的喬鋒就皺起了眉頭,他發現自己停在路邊的寶貝標緻,被一輛小甲殼蟲很無恥地刮蹭了。整個過程他看得非常清楚,這輛小甲也是想要停車,結果在朝標緻前面的一個巨大空位入庫時,由於根本不會控制方向,導致後槓刮到了標緻的前扛。
媽的,你也太有才了!超級菜鳥!喬鋒在極度鄙視的同時,也氣惱不已,在他眼中,自家的什麼東西都是寶貝,可不容許隨便被別人欺負,窩着火,快步走了過去。
這輛小甲正是那位著名的菜鳥司機——冉姍姍的寶座。這幾天她未能勸動自己女兒半分,在對方空前強硬的堅決態度之下,這位母親終於發現自己女兒長大成人了,便沒有繼續蠻幹,轉而採取先搞清情況的緩兵之計。至於家裏的那個男人,她壓根就不放在眼裏,只宣佈女兒的事情以後由自己全權負責,不准他插手,正好讓那人樂得清閒。
所以,今天冉姍姍也是來這家私人偵探公司打聽服務項目的,準備對兩個人進行一番外圍調查,其中之一是曾大公子,另一個卻是喬大監督。知己知彼的道理,這位大嬸還是知道的。
這位大嬸最近總是很頭痛,不過她在開車時卻是高度集中注意力。在這次停車之前,她停了整整一分鐘,空前認真地進行了仔細計算,最後確認自己應該可以開進那輛藍色車和前面一輛黑色車之間大大的一個車位。
當她以螞蟻般的速度慢慢挪動的時候,心裏竊喜不已,她發現自己的駕駛技術似乎突飛猛進,眼看就要成功進庫了,不料還是感覺後尾輕輕碰上了東西,有過豐富刮蹭經驗的她,馬上明白自己又撞了,頓時鬱悶萬分,又得去面對保險理賠人員的黑臉。
喬鋒才不管這套,飛快來到她的左邊車門,二話不說一把擰開,發現裏面坐着的也是一個戴着大墨鏡的人,還是個女人,似乎有點熟悉,氣頭上的他劈頭就是一句:「大嬸(完全沒有考慮年齡因素),你會不會開車啊?」
「你開我車門做什麼?」冉姍姍受到幾分驚嚇,身子迅速往另一側傾去,她卻是發現,這個兇巴巴的男人也戴着一副大墨鏡,好象聲音還有點熟悉。最惱火的是,這人居然稱自己為大嬸,這簡直就是往她心口上捅刀,氣得不行。
靠?喬鋒馬上反應過來,這人他認識,正是上次那所謂的冉媽媽,裝着很驚訝的樣子:「冉大嬸?怎麼是你?」
冉姍姍的腦袋一時沒轉過來,不過聽這人叫出她的姓,便想應該是認識自己的人,「你是誰啊?」
「哦,冉大嬸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喬鋒扶在她的車門上,鄙視至極地說道:「這麼寬的地方,居然還能撞上我的車。I服了YOU!」
接着,這廝馬上掏出手機,恨恨說道:「交通事故,得打122報警,這是標準程序。」一邊迅速撥上了三個數字,但沒有馬上按下綠鍵。
「喂!你別打!」冉姍姍也不知從哪來的勁頭,一下就扯掉了安全帶,撲過來就要奪喬鋒的手機,急道:「這種事故不用找交警的,又沒傷人,也沒在大路上,保險公司就行了。」
喬鋒一把擋住她,自然沒讓搶走,只是這女人如此激動,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幸災樂禍地笑道:「冉大嬸,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十二分不會就扣到底了吧?這樣我更要報警了,可不能隨便讓你這**路殺手繼續禍害廣大人民群眾。」甚是義正嚴詞。
一下說到冉姍姍的傷口上,她目前已被扣了十一分,天天膽戰心驚,生怕又被交警弟弟們逮住,就差沒磕頭求饒了(自然是不可能的),哭喪着臉:「別報警了,那樣我會去補考交規的。其實報保險最方便了,一下就能解決問題,報警好慢,得拖上幾天,對你的工作影響也很大的。何必呢?」講道理又擺事實。
其實這次碰撞只是刮掉一丁點漆皮而已,本來屁事沒有,不過喬鋒覺得這女人實在太極品了,不捉弄她一下才是怪事,特別是她上次臨走時丟下的那句「等着瞧」,更是讓這廝耿耿於懷,他的心胸可不是很寬廣,逮着機會就會報復。
「冉大嬸,還沒認出我?」喬鋒玩味地道:「上次你不是叫我等着瞧嘛,我現在就來瞧你了。」
「啊?是你,喬鋒?」冉姍姍終於反應過來,馬上放鬆不少,正色道:「既然我們認識,那就更沒必要報警了,這樣挺傷感情的。」
這女人?喬鋒有點哭笑不得,「冉大嬸,我們之間的感情很深麼?」
冉姍姍沒有回話,而是馬上掏出自己的手機,非常熟練地按下一組號碼——955××,還誇張地豎指做了一個禁聲動作。
馬上,那邊傳來一個美妙的標準女音:「你好,955××為你服務……」
冉姍姍則以簡練的語言,非常準確地把時間、地點、事件經過說得清清楚楚,讓這廝很自然地想到,這位女士過去至少有過兩位數的類似經歷,幾乎可以去4S店當保險理賠助理了。
放下電話,冉姍姍搶先說道:「我已經報過保險了,這種簡單事故交警都不喜歡管的。」
其實喬鋒並非真想報交警,他才沒時間去耗,幾百塊的東西,純屬吃飽了撐着,不過玩玩而已,很隨意說道:「算了,這次暫時就放過你。希望你下次好自為之,不要撞上一個敲竹杆的,那樣准讓你吃不了還兜不走。你坐過去一個座位。」說完,不管她受得了受不了,直接探身進車,把她給強行給丟了過去,各坐一個座位,並隨手關上車門,涼快一下。
「你……」冉姍姍想要趕人,而那廝則很酷地摘下了墨鏡,狠狠地瞪過一眼,「少羅嗦,再羅嗦我馬上報警。」直接讓這女人熄火。
一時兩人無語,直到保險查勘員打電話過來詢問,冉姍姍非常詳細地說明了所在位置,強烈要求對方馬上趕來現場。
「冉大嬸,這幾天月月的情況怎麼樣?」喬鋒沒話找話,他才不怎麼關心這事。
冉姍姍立即警惕起來,摘下墨鏡,「你問這個做什麼?她又不是你什麼人。」
「也算得上朋友了(損友),問一下很正常。」喬鋒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道:「冉大嬸,防人之心太重,只會適得其反。」
「你幹嗎老叫我大嬸?你煩不煩啊?我有那麼老嗎?」冉姍姍卻是氣惱地道。
「你女兒只比我小兩歲,我不叫你大嬸,還叫你大姐啊?」喬鋒不屑道:「冉大嬸,你以為自己還很年輕嗎?女兒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好意思裝嫩。」
「……」抓狂。
某人心情格外得好。
熟悉的保險理賠員一臉的黑色,非常不爽地處理了這起簡單事故,只想吐血,終於離去。
「冉大嬸,人家說了,我這車損失五百,你給現金吧,這樣大家都省事。」車外,喬鋒直接伸手索要。
「不行!」冉姍姍非常堅決地搖頭,「按照程序,你必須修好車,然後開一張五百塊的正規發票給我,那樣我才能給你錢。要不我就不能到保險公司去報銷。」
「大嬸,你是不是閒得太無聊了?你家不會是乞丐之家吧?」喬鋒非常無語:「我想你也不想見到我,大家彼此彼此,以後能不見面就不見面。趕緊給錢!」繼續伸手。
「不給!」
「給不給?」
「不給!」
靠!喬鋒現在很想把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直接丟到熊貓窩裏去——做國寶!但那可是違法的,他才沒那麼腦殘。
「隨便你。」這廝扭頭看了一眼偵探公司的牌子,氣惱地丟下一句:「醜話說在前頭,以後你別指望我會配合你。不再見了!」
說完,氣沖沖地就要上自己的車。
「等一下。」冉姍姍馬上沖了過來,用力揪住這廝的一隻手,「我還有話要和你說,關於我女兒的。咳咳,既然碰上了,我們乾脆就好好聊一下吧。」這位大嬸終於正常了一點。
「在哪聊?」喬鋒抬頭看了一眼太陽,不置可否道:「太低檔的地方我是不會去的。另外,那五百塊你必須無條件給我,至於發票,你自己花二十塊錢買一張就行了。」
「哪裏有發票買啊?」冉姍姍弱弱問道。
「……」
兩人各駕着自己的車,一前一後,來到一家上島咖啡館的外面,不大的停車場內,密密麻麻擺滿了車,此時還剩有三個車位,進入的路徑實在複雜得誇張。
於是,那位著名的馬路殺手頭皮馬上鼓起了一寸高。
喬鋒很輕鬆地閉着眼睛把車開進了一個空位,然後開門,下車,看着那隻還傻乎乎等在外面的可憐的小甲殼蟲,他可以發誓,如果這位大嬸能成功進庫,他敢把喬字倒過來寫。
不想多浪費時間,喬鋒乾脆把她又推到副駕上,看了一眼現場情況後,直接閉上眼睛,故意把油門轟得老大。
「嗚嗚……」小甲頓時如同一道閃電,穩穩噹噹迅速停入,大秀了一把,這廝就是想從各個角度來打擊那隻超級菜鳥。老子讓你等着瞧!
冉姍姍的嘴巴張成了O型,半天都沒合攏,直到喬鋒推了她一把,才醒悟過來,開口居然就雷出一句:「你教我開車吧,我給你開教練費。」
我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