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煉金師 第90章

    寬闊的訓練場上為他們讓出了一片空地，輔助系這邊本就人不多，顯得更加空曠，戰鬥系那邊時不時有人好奇地張望。

    秋葉雙手一錯，擺出可攻可守的姿勢：「來吧。」

    秋霆漲紅了臉，視線閃爍，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似乎是有人跟他說了什麼，他低吼一聲，駕駛着戰機哐哐哐地沖了過來。

    本以為秋霆至少學了點什麼絕招，會冷不丁打一個措手不及，可看他現在的動作，毫無花哨，高舉長劍，就是憑着一股蠻勁砍過來，實在猜不透他是什麼意思。

    秋葉謹慎地拿盾架了一下，輕鬆擱開，一腳踹向他膝蓋。

    秋霆連躲都沒躲，直接摔在地上，很是狼狽。

    秋葉沒有急於進攻，而是向後一躍，還是維持原來觀望的姿勢。

    秋霆從地上站起來，不等調整一下重心，又直接簡單粗暴地發起攻擊。

    秋葉還是躲了一下，一個撞擊將他彈飛。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較量，秋葉站在那裏穩如泰山，秋霆就像一隻妄圖撼樹的浮游，一次次發起徒勞的進攻。

    秋葉又一次直接一個盾擊將秋霆擊倒在地，秋霆不知道是不是傷到了，在地上趴了許久才費勁地站起來。

    看到秋霆的視線再次望邊上飄了一下，隨後再次搖搖晃晃毫無殺傷力地衝來，秋葉意識到不對勁。

    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的糾葛，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們是堂兄弟。

    從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秋霆在執着地向強勢力發起挑戰，擊倒，站起，再擊倒，再站起，好像飛蛾撲火，竟有了一種堅持不懈，不畏強權的氣勢，一時間秋葉自己都有些恍惚，好像自己化身成為惡勢力，正在欺負一個弱小但堅韌的人。

    圍觀的人逐漸增多，雖然戰機之間無法竊竊私語，可秋葉分明感受到了他們的腹誹。

    秋葉意識到不對勁了，再一次擊倒秋霆後，冷着臉喝道：「秋霆，你搞什麼，打不過就不要一次次撞上來了。」

    「你得意什麼！」秋霆早就被打得火冒三丈，臉面都丟盡了，「都是你不好！明明你是個精神強度零的廢柴，為什麼你現在會……現在會……」「我是不是廢柴關你什麼事！秋霆，每次都是你來招惹我，你還想怎樣？」秋葉懶得再跟他廢話，打算退出場地。

    「你別逃！」秋霆動了真火，踉蹌地揮舞長劍。

    毫無懸念地，秋葉一個轉身帶動手臂，再次將他擊倒，沉重的戰機摔在地上，地面都震動了幾下。

    一些沒有在戰機里的學生和教官對着他們指指點點，秋葉意識到秋霆在幹什麼了，後退了幾步急於離開。

    眼看就要走出場地，一架戰機咣的一聲落在他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幹什麼，欺負夠了就想走人？」他用的是區域廣播，邊上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秋葉冷哼了一下：「欺負？你們還真是會惡人先告狀，也不看看是誰先挑的事？」

    「他只不過是想向你挑戰，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這麼咄咄逼人幹什麼，好歹他也是你兄弟。」說話的這人是經常跟法斯特在一起的人之一，名叫朱爾斯，是個戰鬥力還不錯的武鬥系學生。

    聽到這句話，秋葉反倒放鬆神經，笑了起來：「既然下了戰書，就要有失敗挨打的心理準備。」

    「好，那我們來練練手。」朱爾斯刻意壓低了聲音，聽上去有些壓迫感。

    秋葉勾了下唇角：「所以你要跟我一個輔助系動手嗎？」

    朱爾斯的戰機晃了下手臂：「我是替他這個沒用的東西教訓教訓你。」

    事到如今，秋葉全都明白了。一般情況下戰鬥系跟輔助系打是會被人笑話的，所以法斯特那幫人故意叫秋霆來挑釁自己，他們明知道秋霆不可能打贏自己，還硬逼着他上，等把秋霆打得落花流水，他們就能名正言順派個厲害的人來揍自己一頓，即使秋葉不應戰，也能羞辱他一番。

    秋葉輕輕撥了一下落在額前的碎發，手上的白手套潔白乾淨，他淡淡一笑：「好啊，那就來試試。」

    他們考慮得倒是很周到，不過……

    正合我意！看看到底是誰教訓誰！

    臉色驟然一沉，戰機挺身一步，盾牌和長劍被他丟棄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他雙手摸向戰機的腿部，噌的一聲，抽出一長一短兩把刀，銀白色的刀光折射出刺眼的陽光。

    拋棄重甲，雙手持刀，這是一個二刀流的戰鬥系姿態。

    一眨眼，戰機從一個笨重的輔助系用，變成了一個靈巧的戰鬥系用。

    旁觀的眾人驚呼一聲，議論紛紛，朱爾斯也是十分意外，在他眼裏一個轉身都慢0.5秒的輔助系駕駛員有什麼可怕的，對付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可沒想到眼前的人居然以戰鬥系的形態出現。

    這個秋葉總是能在關鍵時刻出乎人意料！

    「來吧，我準備好了。」秋葉的聲音乾淨利落，就和他現在的戰機一樣。

    朱爾斯看了法斯特一眼，後者陰沉着臉，沒有任何反應。

    主動發起了挑戰，哪有放棄的道理，朱爾斯握緊戰刀，迎向秋葉。

    秋葉先聲奪人，一個助跑跳躍，低飛在半空中，面對強大的對手，他必須抓取先機，沒有等着挨打的道理。

    他左手揮刀由上而下劈斬，朱爾斯舉起戰刀格擋，金屬摩擦的聲音尖銳刺耳，借着下落的速度，秋葉右手砍向對方的膝蓋。

    畢竟朱爾斯是個訓練多年的戰鬥系學生，具有一定的戰鬥經驗，他戰刀一送，將秋葉推開，向後跳了一步躲開。

    秋葉借着這一推之力，也向後退了幾步。

    第一回合，誰都沒有佔到什麼便宜，但是朱爾斯不免心驚，秋葉駕駛戰機的技術遠超過他的預計。

    不過也許是跟着法斯特久了，他還是習慣性放狠話：「你就只有這點本事嗎？」

    秋葉笑了起來，雙刀相擊，鏗鏘之音聲聲入耳，戰機掌心中出現了煉金法紋，法紋在刀身上流轉一圈，銀白色的雙刀上出現了藍色的光芒。

    「哦！那是戰鬥紋光，他居然會戰鬥系術法？」一個人叫了起來。

    「他不是輔助系的嗎？我記得秋葉不是煉藥的嗎？」

    「是轉化陣！他肯定給自己刻了轉化陣，竺曦風院長不就是這樣的嗎，難怪他最近一直帶着手套！」有對秋葉比較熟悉的人說。

    「哇，太狠了！我聽說那個要在皮肉上面刻的，一直會流血，很疼的！」

    秋葉聽到他們的喊聲暗自好笑，果然留一些空間給人發揮想像比自己宣傳來得有效果。

    裝模作樣了那麼久，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嗎？

    其實沒有人發現，表面看上去雙刀上泛出的是藍色光芒，實際刀身上附着了薄薄一層金光，那才是秋葉真正的屬性光。

    朱爾斯越看越覺不對，這個對手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眼前的秋葉不單單是戰鬥系姿態，根本就是一個真正的戰鬥系煉金師。

    他不敢再耽擱，直接揮舞戰刀，急攻而上。

    秋葉的左右雙刀應對自如，防禦和攻擊任意切換，令朱爾斯防不勝防，刀刃上時而爆出藍色花火，戰得眼花繚亂，不僅僅是朱爾斯疲於應付，底下的人也看得應接不暇。

    隨着兩人的戰鬥越來越激烈，圍觀人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

    「看不出秋葉這麼厲害了。」

    「一個輔助系都那麼強，叫我們戰鬥系怎麼活？」

    「你敢在自己手背上刻法陣嗎，敢這麼做的都是瘋子！」

    法斯特聽着他們的評價，臉色鐵青地看着戰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

    突然之間秋葉偷到一個空隙，俯身懶腰一斬，一道藍色弧光彈射出去。

    朱爾斯急讓一步，躲得有點勉強。

    要的就是這一刻！秋葉不等朱爾斯站穩，瞬間給自己加了個速度，戰機驟然提速，貼近了朱爾斯的戰機。

    剎那間他的動作快如閃電，爆發了一串近身快打，雙刀並用，根本不給朱爾斯喘息的機會。

    朱爾斯只覺秋葉突然閃到自己面前，像一道藍色的鬼影，悄無聲息，隨後攻擊就像狂風暴雨一樣傾瀉而來。

    一刀接一刀，快得根本無法判斷，朱爾斯勉強格擋了幾刀，就被秋葉狠狠地擊中。

    戰機被麻痹了一下，有短暫的硬直期，還沒緩過勁來，又是一刀砍在身上，每一刀都銜接地恰到好處，堪堪在硬直期要過未過之時。要不是雙方都開啟了訓練防護系統，這利落迅猛的攻擊足以造成致命的傷害。

    從旁人看來，朱爾斯就好像傻乎乎地站在那裏，任由秋葉一刀刀斬在他身上，每擊中一次，身體就抽搐一下，全無還手之力。

    「15、16、17……」秋葉口中念念有詞，數着連擊的次數。

    朱爾斯汗如雨下，拼命拍打控制台，想要掙脫連擊的桎梏，可一切都努力都是徒勞的，就像砧板上的魚在垂死掙扎。

    圍觀群眾的議論也停了下來，再也無人有閒心說話，如果說起先他們還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那現在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他們驚愕地看着一個輔助系學生壓着一個水平還不錯的戰鬥系學生暴打，想像如果自己是朱爾斯，該如何反擊，可一看到這狂亂的快打，均是無能為力。

    「26、27、28……」

    連續高強度的動作讓秋葉的控制稍微出了點偏差，第二十九刀慢了一瞬。

    朱爾斯抓住了這一縫隙，終於從他的連擊中逃脫。

    「啊啊啊！28連擊！」秋葉興奮地嗷嗷直叫，雖然離他的最高紀錄差了一點，但這是他第一次實際運用出這套聯繫已久的連擊快打。

    朱爾斯搖搖晃晃，幾乎要摔倒，戰機雖然逃了出來，還處於疲勞狀態，無法回復過來。

    秋葉眼神一銳，雙刀交錯，光芒一盛，一道十字形的藍光射向朱爾斯胸口。

    朱爾斯勉強舉起戰刀想要防禦，可戰刀上的屬性光似有若無，後繼乏力。

    十字藍光重重擊在朱爾斯胸口，龐大的戰機轟然倒地。

    秋葉勝利！

    全場鴉雀無聲。

    朱爾斯難以置信地瞪着眼睛，好半天都站不起來。

    他竟然輸了？輸給一個輔助系，輸給一個他一直看不起的人？

    秋葉嘴角上揚，放鬆戰機的神經，雙刀翻轉，插回腿部，刀刃划過刀鞘，發出細長的銳響。

    耀眼的陽光下，空闊的訓練場上，只有一架藍色戰機傲然挺立。

    「噢噢！好厲害！」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大力地鼓掌。

    「幹得漂亮！」「真是一場華麗的戰鬥！」「太酷了！」

    底下的人跟着拍起手，讚不絕口。

    雖然這些人之前還被朱爾斯唬弄得覺得秋葉在欺負秋霆，可軍校是個強者為尊，力量至上的地方，只要是真正的強者都會被認可。

    秋葉瞄了眼躲在角落裏的秋霆，躺在地上的朱爾斯，還有遠遠觀望的法斯特，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

    這回法斯特的臉是真的黑了，他怨毒的目光似乎能透過藍色戰機看見機艙里的秋葉，他抽了下嘴角，狠狠捏了一下拳頭。

    秋葉的安全返回本就讓他不爽，本想再趁機教訓他一下，沒想到給了他耀武揚威的機會，被羞辱的反而是自己這邊的人。

    旁人歡呼的鼓掌聲對他來說就像一個個響亮的巴掌扇在他臉上，仇越積越深，這口氣無論如何是咽不下去了！

    最後，他投去怨恨一瞥，轉身離開訓練場。

    訓練了一天，尤其是酣暢淋漓地打了幾架，秋葉渾身肌肉酸痛難忍，幾乎想直接沖個澡躺在床上睡覺。

    可他還是堅持跟着卓帆維護過一遍戰機才往宿舍方向走。

    幽暗的走廊里，只有經過的地方亮起頂燈，秋葉昏昏沉沉的，累得腳都快抬不起來了。

    今天胖揍了法斯特的人一頓，實在是爽快，秋葉越想心裏越高興，當朱爾斯從戰機里爬出來時，那張臉簡直悽慘到不忍直視，秋葉一回想起來就覺好笑。

    他低着頭，邊偷笑邊走，當經過一個岔路時，突然一隻手從黑暗裏伸出來，把他拽進了黑漆漆的過道。

    「唔！」秋葉剛想叫喊，就被捂住了嘴，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雖然過道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可那人湛藍色的眼睛還是明亮如星。

    秋葉踹了他一腳，那人鬆開了手。

    「你幹什麼！嚇死我了！」秋葉怒道。

    鳳起笑了起來，微眯的眼睛漂亮又迷人：「試試你的警惕性。」

    秋葉又憤怒地踹了他一腳，他可是真被嚇到了，現在心臟還在亂跳。

    「你看你，如果不是我，是法斯特的人你就又栽了。」

    「我剛真以為是法斯特的人好嗎！」秋葉驚魂未定地撫着胸口。

    鳳起笑着把他按在牆上，在他唇上親了幾下。

    秋葉的態度當即軟了下來，驚嚇過後，又恢復了先前的喜悅：「我白天揍朱爾斯你都看到了嗎？」

    「看到了，我肯定要守着的，萬一出什麼意外呢。」

    「28連擊！你看我打了28連擊！我練了那麼久，終於有效果了！」秋葉差點要跳起來。

    「嗯，很棒。」鳳起微笑地抱着他。

    「我還想着要怎樣去激怒法斯特呢，沒想到他們自己湊上來讓我打，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從多米尼那裏獲得法斯特會來戰機訓練基地後，他們就計劃好了這一切。秋葉打算主動向法斯特挑釁，讓他當眾難堪，按照法斯特睚眥必報的個性，一定會想辦法再次向秋葉下黑手，只要他再敢動手，早有準備的他們就能把法斯特揪出來。

    所以秋葉這段時期着重練習了戰鬥技巧，根據他的長處，和法斯特那些人的戰鬥習慣，鳳起給他選擇了雙刀。每天白天在訓練時，秋葉都絞盡腦汁想着如何才能找藉口和法斯特的人打一架，但始終沒有太好的機會，沒想到今天，他們自己找上門。

    但是鳳起還是非常不放心：「你要保持警惕，別像剛才那樣走神，你明知道已經惹到他們，他們隨時會報復的，不要到時候連向我警報的機會都沒有。」

    「我知道，我實在是太累了，走路都能睡着。」

    「其實還是應該按我最開始提的，由我去對付法斯特比較好。」鳳起皺了下眉。

    「有用嗎，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有膽子來抓你，弄到最後還是會來抓我的。」

    靜默片刻，鳳起忽然輕聲一笑：「你知道嗎，今天你可把他們都嚇傻了。」

    回想起白天的場景，秋葉的血禁不住沸騰。

    「真棒。」鳳起低聲道。

    短短的兩個字，勝過一切歡呼和讚美，秋葉抱緊了鳳起，無聲地笑。

    黑暗中兩人緊緊相擁，因為視線受阻，只能用身體來感知對方。

    「我該回去了。」秋葉拍了拍鳳起，「我好睏。」

    鳳起又摟住他親了幾下，「記得，小心一點。」

    「好。」秋葉走出黑暗，回頭向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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