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哈哈大笑:「不降也得降。」
花雲嘆息,頗為無奈道:「為什麼你就不能想想我手裏拿着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網是有眼的嗎?」
什麼?!
黑衣人腦中電光一閃,心頭驀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還未出聲,只聽左右對面噗通噗通噗通一聲接一聲,除了他之外,另九個人一個接一個仰倒在地。
大驚,急忙望去,只見倒下的九人皆是喉嚨正中插着一隻黑色的短小鐵箭,暗紅的血順着斷箭緩緩滲出,很快便流得歡暢,仿佛河水。
那是弩弓上的鐵箭,花雲在家裏壓箱子底時都裝得滿滿的,二十隻。現在只用了九隻,還有十一隻,足夠用了。
「你,你——」黑衣人不由握着自己喉嚨:「你什麼時候發射的?」
現在,他才想起,花雲手裏可是一直握着那隻據說比重萬里手裏那種讓他們忌憚的新式弩弓更厲害的殺器。隔着層層天羅地網,那黑黝黝的弩弓正對着他的面門,可那少女分明連胳膊都沒伸直。
花雲嗤鼻,誰說使用弩弓非得伸直胳膊的?誰說瞄準非得用眼睛的?她早到了隨心而發,百發百中的境界。當然,末世里很多人很容易就能到達這種境界,畢竟五感身體強度都在進化。
「就在你們撒網的時候。你沒發現,許是你們這網太亮太閃晃花了你們的眼吧。」
黑衣人萬般後悔,不該將花雲約在正午,更加憤怒是誰想的將網絲製成銀色的?沒錯,十張大網飛在空中,一張疊一張,銀光閃閃,煞是好看。他好像真被晃了眼。
可是——,只是一呼一吸的時間,她竟然將九個人同時放倒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她的動作太快,快得像一陣風。他…擋不住。
黑衣人心裏漫起無邊的恐懼,顧不上同伴的屍體,轉身要逃。
「嗖嗖嗖嗖——」
「啊——」
黑衣人摔倒在地,迅速抬起頭努力往遠處爬,鮮血從他的胳膊腿彎淌下,染紅了下頭白色黃色青色的石頭。
花雲一點兒都不着急,將弩弓掛在身上,兩手扯扯麵前的細網,竟然真的扯不斷。
好東西呀。
一張一張收起來,用包裹皮裝起來,才跳着石頭來到黑衣人面前。
空中滿是血腥味兒,越來越香甜的鮮血氣息,熏得花雲皺了眉,恨恨咒罵一聲,一手伸進嘴唇里使勁兒按了按牙根。
將黑衣人踢着翻身朝天,問道:「我哥在哪兒?」
黑衣人躺在石頭上,迎着刺眼的陽光,眯着眼,恍惚覺得那張淡漠的臉寡淡的臉平靜的臉,扭曲成羅剎。輕而易舉殺了九個人,這人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她是惡魔嗎?
花雲不耐煩,有種錯覺,牙齒好像在生長?
一腳踩在黑衣人左手上,一字一頓的問:「我、哥、在、哪?」
「啊啊啊——」
十指連心,黑衣人劇痛中感受到,隨着花雲腳尖在根根指頭上慢慢掠過,皮肉裏頭的骨頭寸寸粉碎。
她是魔鬼!
「你殺了我吧!」
「殺人太容易。你不老實交待,我讓你長壽活到九十九。」
花雲已經跳到另一邊,踩上黑衣人右手。這說明他的左手已經找不到一塊完整的骨頭了。
「啊啊啊——嗚嗚嗚——」
花雲把一塊石頭塞進他嘴裏,順帶敲下兩顆大門牙。
「咬舌?還是吞毒?沒那麼容易。」
石頭大小正好,不會讓他噎氣,也不會讓他咽下去。
右手變成軟塌塌一塊爛肉,花雲的腳順着手腕一寸一寸往上。
「嗚嗚嗚——」
老天,我是做了幾輩子惡,您懲罰我遇到這麼一個地獄羅剎?
「嗚,嗚,嗚嗚——」
不是嗚嗚嗚了?要說了?
花雲挪開腳,蹲下,掏出石頭來。
「啊——,我,我真的,不知道。」黑衣人見她又要塞石頭,忙大叫:「我真的不知道啊。不過,我聽說,成頭領吩咐人分幾路走,從不同的路日夜兼程回大夜去。」
大夜,也就是蠻國。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啊。」
早日到了自己地盤,做什麼才方便。
黑衣人心底犯涼,她知道?
「那你——」還來?
「不然呢?做些事總比乾等着強呀。你看,」花雲指着他的手:「我來了,總能發泄發泄火氣的。不過,你們是被捨棄了吧?他們分成幾路往北跑,姓成的極精明,肯定料到你們一來不回性命不保吧?」
黑衣人一愣。
「你想啊,我能輕易幹掉四個,豈不能輕易幹掉十個?姓成的可不像你一樣輕敵。而且,便是僥倖,你們抓住了我,我可不像我哥好對付,你們有個什麼傷亡的,或者我在路上搗個亂的。尤其,我被擄走和我哥被擄走,意義是不一樣的。我被擄了,官府一定大力追查搜捕,你們,能逃得掉?」
「所以,你們只是用來拖延時間好讓他們逃脫的炮灰啊。」
是這樣嗎?聽着好有道理。真的是啊。
黑衣人突然對成頭領湧起無邊無際的恨,是不是因為自己略微那麼一點兒不服他,他就毫不猶豫的推自己出來白白送命?憑什麼?都是二王子手下的人,他的主子是二王子不是他!
花雲嘴角一勾:「姓成的手下還有多少人?」
「還有四十三人。」
說的真乾脆。
「你知道怎麼去找姓成的嗎?」
「我?」黑衣人渾身冰涼,他不知道。「他說,只要我們往北走,他自然會來聯繫我們。」
花雲嘖嘖:「看吧,他也知道你們不會得手。他甚至都怕你們會找到他把危險帶給他呢。」
黑衣人咬牙:「姓成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真可憐啊。」花雲微笑:「不過,你很快就解脫了。」
「呃?啊——」短促叫聲過後,黑衣人與他同伴一樣,喉嚨上插了一隻黑色鐵箭。
「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了,看來遇上一隻老狐狸。有些麻煩啊。」
收齊鐵箭,暗紅的血更加肆意流淌,花雲忍着空氣中濃郁誘人的甜美氣息,在河水中沖洗乾淨,裝好弩弓,挑了一個方向奔去。
那些人不可能是走着來的,一定是騎馬。他們在河邊設伏,肯定更是打算捉着自己後立即北上的。那他們的坐騎不可能離着很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