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嬋心 第三十七章魍魎道

    「道將!」

    一位頭面都是暗青紋身的年老蠻人,低喝一聲,持着斑鳩手杖重重頓地,所觸之處,山岩崩裂開隙,悶聲如土雷滾過,沉甸甸地,令不安的蠻人肅然,身子一抖,盡數恢復勇氣,毫無畏懼地盯着對面。

    眼尖的鄧月嬋若有所悟:不用神力,就有如此深厚功行,想必出自五雷嶂的大薩滿。既是武道高手,又身披火色霞光,仿佛道院祭酒一般法武雙修,不簡單啊。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鄧月嬋退回五行陣中,武裝家丁按照陣圖分佈,銳金、葵水、烈火、青木各自佔據方位,厚土旗守住核心,結陣集合眾人之氣,仿佛銅牆鐵壁的堡壘。

    就在這時,一道妖異的黑風從五雷嶂山腰升起,滾滾濃煙不住往外翻騰,接近山頂時,卻有一抹血光化為鼓錘,將它迎頭撞散。

    失去登頂的機會,灰黑霧氣急轉直下,沖向山麓蠻人的本陣,不過年老蠻人舉起斑鳩手杖,立即逼地它往旁邊山坳落去。

    連番折辱,妖風強行偏離軌道,撞向一棵百年老樹,仿佛天雷勾動地火,當場將它爆成碎屑木粉,紛紛揚揚地如雪灑下。

    齊胸高的樹樁後,隨即走出一位三尺高的老翁,披散葉綹似的及腰頭髮,絡腮鬍子亂糟糟地連成一團,縮水改制後的墨綠長袍,用一根荊條束住,指爪如鈎,都是污黑的老泥,也不知多少時日沒有洗過,頂着山風,硬是熏地附近蠻人紛紛捂住鼻子。

    「睡了三年,出來活動筋骨,正好撞上朝廷的鷹犬,官府的道將,真是好運。來來來,誰家的小娘,過來與某家做一場。」

    鄧月嬋嗤之以鼻,「大言不慚的左道之士,不過痴長几歲,就敢妄自尊大。恁你多大的道行,法網之下,反掌鎮壓。」

    「嘖嘖嘖!好一個牙尖嘴利的潑婦,也不睜開眼睛看看,這五雷嶂一帶可是蠻神的血食之地,不服王化已久,朝廷法網最是薄弱。再則如今亂世來臨,政令不出京城,山高皇帝遠,你自持法術,又能奈我何?莫在蒙蔽心竅,快快退去,遲者被蠻神擄去,悔之晚矣。」

    一聲冷哼,銳金旗下走出清波園護衛首領段松,跟隨鄧月嬋最久,學會一門借用法力的雷光掌。

    只見他伸手一拍腰帶,藥囊封口破裂,噴出一道硃砂,左手盡數攝入掌心,噴出一口真氣,右手食指飛快畫出陰陽,點開兩儀,用力合掌,滋滋電光縈繞,皮肉發焦,隨即往前連打。

    「天地太極,乾坤借法。」

    拳頭大的藍白雷光,接連八記,往老翁所站之處電閃而去。

    他是識貨的人,瞧見這雷掌有幾分火候,原本並不畏懼,只是年老體衰,自己的陰邪法力又多數被雷術克制,因此使了個替身的法決,原地留下衣服幻化的軀殼,真身早已走脫。

    「轟……轟轟!」

    連串爆仗炸響,老翁留下的替身,當即被雷光掌轟成齏粉,蠻人中眼力尋常的差點又嚇掉魂飛,矮蹲下身子,雙手堵住耳朵。

    「那妖人就這麼完了,不可能。」自知之明的段松耳邊聽到傳音指點,毫不猶豫地往前走了幾步,似乎向查看一番。

    就在這時,一把鐵骨黑油綢的摺扇憑空出現,無風自動左右撲扇,一塊磨盤大的山岩,仿佛曆經滄海桑田的歲月侵蝕,質地疏鬆地一觸即碎,旋即剝落黃褐色的沙礫,被陰邪的黑風裹着,有如毒蛇般的在半空蜿蜒遊走,轉眼間噬中段松的身體。

    嘶唦嘶唦作響,仿佛春蠶食桑葉的聲音,尋常的砂石竟然化為鐵屑,撕扯着他的衣裳。

    鄧月嬋靈眼瞧去,此術分明有三分蛇靈妖力,再輔以左道的化岩砂變,那面黑綢扇也有幾分古怪,能發陰風。

    「微末伎倆,也敢拿來獻醜!段松,你便破了它罷。」

    鄧月嬋一聲令下,被妖術困在當場的段松,不再藏拙,伸手扯開素白罩衣,露出裏面的晶黃符甲。鼓盪體內陽剛血氣,有如平地升起一座鑄劍熔爐,竟然將黑風蛇砂吞了大半,余者忙不迭遠遠避開,傷了元氣再也凝聚不出真形。

    「豈有此理!」那面黑綢扇背後,驀地升起一道旋風,走出毫髮未傷的老翁,持定妖器,準備親自施術。


    鄧月嬋冷冷一笑,無聲地提醒,若是下手,便是以大欺小,以妖術師身份欺壓區區一名道兵,愛惜羽毛,驀地住手不再動作。

    「段松,回陣,主持銳金旗。我來會會這位名過其實的左道之士。」

    「喏!」道兵回陣,代掌五行旗的副手交還這面子旗,瞧他身上符甲覆蓋之處安然無恙,手足多少有點刮蹭傷勢,連忙用傷藥敷了,稍停就止住血。

    「令行禁止!你這小娃娃不簡單,恐怕不是普通出身的道將,為何要與老夫做對?」

    鄧月嬋也不解釋其中誤會:「無它,擋了我的路。」

    妖術師若有所悟:「原來如此,法網鬆動,你這朝廷的鷹爪也動了心思。不當人子,你就不怕出頭的椽子先爛掉?」

    「急急如律令,繩之以法!」

    秉承『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理念,鄧月嬋雙袖齊出,又是兩根天蠶絲混合金線編織的法繩,其勢飛快,捲住這不知名的左道之士,登時將他捆縛住。

    「好厲害!半截身子發麻,法力禁錮使喚不動。若是尋常的妖術師,真會被你偷襲得手,可惜老夫練成天蛇元神,法力一半在內,一半在外。」

    落在地上的黑綢扇,驀地浮空而起,邊緣閃現一抹幽藍寒光,從頭到腳劃落,竟然將鄧月嬋精心煉製的法繩,一一截斷。

    老翁吐氣開聲,在觀戰的蠻人注視下,掙回一點臉面,關鍵是破了法網的縛囚繩,給了他無比的信心。

    「國勢傾頹,你們這些依仗朝廷法網施術的道將,如今嬴弱不堪啊。我勸你儘快退去,否則悔之晚矣。」

    鄧月嬋不以為意,這些法繩要多少有多少,不過天蠶絲也算珍貴,伸手凌空一攝,轉眼將碎斷攏成一團,丟盡輕飄飄的袖子裏,恍若無物。

    「袖裏乾坤!你果然不是普通貨色的道將,如此堂皇的道術,莫非是帶藝投效朝廷,難怪起了異心。」

    老翁撫掌大笑:「來來來,不若你我聯手,將五雷嶂的蠻人殺個精光,等候一年半載,沒了血食祭祀,蠻神衰竭不堪,我們再來收取平分,如何?」

    鄧月嬋哪肯跟他廢話,從袖裏掏出一個三尺長條木匣,揭開符印,便有一道青光飛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倉啷」一聲,妖術師納頭就拜,披散的烏髮如同屏障,擋住化光的青蚨劍,樹葉似的綹子看似堅不可摧,連符劍都抵擋住。

    不過,青蚨母劍化光一擊沒有奏功,藏在劍影里的子劍,卻出乎意料地貼地暴起,若不是心有靈犀的道術在身,老翁側頭避讓,這一下就要破喉,血濺當場。

    「哈!」吐氣開聲,妖術師鼻子噴出兩道煙氣,轉眼化為鐵鱗烏蛇,將青蚨子母劍盪開。

    眼看它們還要糾纏,老翁悶咳兩聲,張嘴吐出一團墨綠涎水,腥臭撲鼻,中人慾嘔,恐怕是專門污穢劍光的陰邪之物。

    鄧月嬋不慌不忙地掐訣,收回重新祭煉的符劍,沒有歸入劍匣,而是懸停在銳金旗上,載浮載沉不已。

    「你這小娃娃,真不地道,招呼也不打,就御劍刺我,哪位師父教你的道術,報上名來,沒準我也認識。改日稟過你師尊,讓他好生管教管教。」

    「藏頭露尾,你也並非善良之輩,為何不報出自家名號,旁敲側擊地打探我出身來歷。」鄧月嬋從袖裏掏出一把油綢黑傘,想了想,又把它藏進去。

    驚鴻一瞥,這件鬼道靈器出現,讓對面的妖術師心頭一跳,驚疑不定地捋着鬍鬚:「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魍魎道,鍾虺是也。」

    鄧月嬋也是在侯府博覽群書的才女,聽見這個名號,就想起它的來歷,「我初時還以為老丈是出自三屍九蟲的下品道統,原來是古傳疫神的源流,山川精怪的役者,失敬失敬。」

    鍾虺儼然有幾分自得,他最喜歡聽同道中人誇讚之語,儘管言不由衷,卻也能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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