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馨海聞聽火炮找到了滿臉喜悅,見站在許洪身後的西門強問道:「許壯士,這就是西門強吧?」
「章先生,他就是西門強,」許洪轉身把西門強拉到前面,輕輕搖着頭笑道:「不過剛才我告訴他唐和尚被消滅了,這位兩司馬不但不難過還挺開心,呵呵,不知為何?」
還有這種事?章馨海也感覺很好奇,用眼光望着西門強。西門強趕緊低頭哈腰解釋道:「章先生,其實我早就不想幹了,就是擔心……」說道這突然停頓下來,望了望周圍的手下小聲說道:「章先生,咱能不能換個地方談?」
「不用了,」章馨海以為西門強有什麼齷蹉的舉動,為了收攏人心斷然拒絕了西門強的請求,說道:「你這些兄弟都投靠我們獨立團了,現在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在這裏說即可。」
西門強猶豫半響抱拳作揖道:「先生,黃家大院黃孛的威名我早已耳聞,若不是我有繁務纏身屬下必願獻犬馬之勞,請先生諒解!」
一句話就說到章馨海心裏去了,當初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加入獨立團就有田產可分擱誰不紅眼?無形中對這個西門強有了些許好感,但是聽西門強手下說這個人是個好色之徒,雖然是個使炮的好手,但是不得不謹慎行事,沉思片刻問道:「西門強,你聽說唐和尚兵敗不悲而喜就是因為繁務纏身嗎?」
「先生明鑑!」
西門強回答的乾脆,章馨海也不含糊,「好,既然你打定主意我也不勉強,我們獨立團對待俘虜有規定,願留則留來去自由,若是以後想念你這些兄弟了就到金寨找我們,我們隨時歡迎!另外你要是有什麼難處若是看得起我們獨立團這幫兄弟就來找我們,別的不敢說扯下李瘋狗身上幾根狗毛還不在話下,」說完又對許洪說道:「許壯士,給西門兄拿二兩銀子來。」
許洪聞聽一愣神,這章馨海明知道銀錢都仍門頭溝里了還讓拿銀子實在有些古怪,心裏猜測着手卻沒閒着,伸手就往懷裏掏去,還沒等掏出手就見西門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先生,謝謝你們以兄弟之情看待我,不是兄弟我不識抬舉,因為過兩日我就要陪冬梅前去霍丘三河尖救其妹妹,這一去生死未卜,我不僅背着逃兵的罪名還要面對比李昭壽兇惡百倍的敵人,實在對不起先生的厚待啊!嗚嗚嗚……」
此話一出章馨海馬上反應過來,自己雖然猜對了此人的心思但卻錯怪了眼前的西門強,這個人寧可自己背黑鍋也不想牽連自己的兄弟,不僅不是好色之徒還是個重情重義的血性漢子!為了保險起見章馨海把西門強從地上扶起說道:「西門兄,既然你能把這些告訴我們就是沒把我們當外人,走,到你屋裏說去!」說完扶起西門強轉身對眾人說道:「西門強雖然沒有加入咱們獨立團,但是既然有緣相見那就是緣分,現在我和許壯士陪西門兄到後屋聊聊,你們該休息休息,稍後我們就向虎頭嶺開拔。」
章馨海這一番話聽得許洪糊裏糊塗,但是見剛投誠過來的叛軍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樣子心裏還是佩服萬分,這章馨海收買人心還真有一套,連根帶梢就把西門強和他的手下重新綁在一起,還讓所有的人都感謝獨立團,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三人穿過後院少頃來到王寡婦的內室。此時的王寡婦已穿戴整齊,見西門強領着一位滿臉污泥的醜陋漢子走進屋內滿臉愕然,當看見緊隨其後的許洪時眼睛一亮,趕緊蹲個福說道:「奴家拜見兩位貴人。」
貴人?自己撞破兩人的好事倒成貴人了,許洪心裏暗笑,章馨海卻不知情,被一位陌生女人稱為貴人還是有些突然,忍不住打眼瞧看面前的女子。只見此女長得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不到三十歲,鴨蛋臉,眉梢細長,雖然不算美麗,但是渾身充滿了誘惑力,臉上的幾粒麻子根本掩蓋不住少婦那特有的成熟韻味,長長的睫毛搭配一雙顧盼多情的眼睛不由得讓人怦然心動,等三人落座後王寡婦起身退入外室,章馨海單刀直入問道:「西門兄,這是你的露水夫妻?」
西門強既然能當兩司馬的頭那也絕不是泛泛之輩,心知肚明眼前的這兩位可能真像冬梅說的是自己的貴人,要想跟冬梅做長久夫妻必須兌現自己的諾言,可是要實現這個諾言那可比登天還難!既然人家主動登門詢問,自己若是不抓住這根救命的稻草那可悔之晚矣,想到這西門強朝章馨海和許洪又抱下拳說道:「既然先生把我當朋友這我就無話不說了,我和王寡婦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是我答應她一定為她的家人報仇,哪怕豁出命來也在所不辭,所以明媒正娶是早晚的事,我可不是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的壞人!」
「呵呵,」一句話把許洪說笑了,問道:「什麼事情還需要你以命相搏?」
「許壯士有所不知,這王家大宅今年春天還有六口之家,誰曾想天降橫禍,被三河尖的惡霸潘塏、潘立勛父子殺得是家破人亡,只剩下孤零零的王寡婦一人守家待地苦熬日子,若不是遇上我冬梅早已命歸黃泉。」
幾句話說得許洪和章馨海面面相覷,兩人都沒開口等待西門強的下文。
「嗨!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今日我就斗膽跟二位說說……」
「西門哥,求你別說啦!」此時王寡婦淚眼汪汪地端着茶壺走進屋內,給每人斟上一碗茶後跪倒在地,哽咽道:「我是一個命薄如紙的卑賤女子,難得西門哥真情實意待我,若是能報家仇那是蒼天有眼,我願真心實意服侍西門哥一生;若是不能來世我變牛變馬也要報答西門哥的大恩!」說着泫然流涕,幾欲失聲,哭得三人也都黯然神傷。西門強上前攙扶起王寡婦坐在床上好言相勸,「冬梅,你也知道潘家父子的強大,若是想報家仇光靠我兩萬萬不行,也許蒼天被你感動,這幾位貴人可能就是你王家報仇的希望,至於你所受了恥辱只有報了仇才能洗刷乾淨,再說我都不計較你怕些什麼?」西門強一頓苦口婆心勸得王寡婦直到流淚點首為止才回到座位把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給章馨海和許洪徐徐道來:
王寡婦真名王冬梅,家裏除了父母外還有一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妹子,剛滿十六歲。今年四月霍丘三河尖的惡霸潘塏、潘立勛父子躥到此地見冬梅的妹妹年輕貌美強行掠去並把反抗的父母當場砍殺,冬梅的丈夫從縣衙一直告到州縣反被潘家父子栽贓陷害倒打一耙慘死在獄中,從此冬梅為了報仇不斷地出賣自己的肉體以期尋找一位能夠替自己報仇的亡命之徒。可惜找了好多豪言壯語的欺世盜名之徒不僅白白糟蹋了自己的身體,連家裏所剩不多的家財也被拐騙的乾乾淨淨,正在王冬梅心灰意冷欲尋短見之時遇上了西門強,見其又是炮的又是槍的重新燃起了希望,再加上西門強床第之事確實生龍活虎,兩人猶如一對乾柴烈火烽鼓不息,晝夜纏綿。本打算過幾日就去三河尖尋找機會報仇雪恨,沒曾想半路殺出個許洪把兩人之間的醜事、仇事提前暴露在眾人面前。
一番話說得章馨海翻江倒海,心中的那把算盤打得是噼啪亂響,許洪則如夢方醒,怪不得自己在撞破人家好事後王寡婦還能用那種眼神看着自己,這是被仇恨迷失了雙眼啊!不由得心生憐憫之心,說道:「「西門強,你說的那個潘家父子我認識,多年以前他兒子來固始找過我,讓我去他家當護院武師,因為潘家名聲實在太壞被我拒絕,沒曾想短短几年既然跑到這裏來胡作非為,若是讓我碰上了我立馬扭下他倆的腦袋為你們報仇雪恨!」
西門強這對露水夫妻等着就是這句話呢,聞聽雙雙起身拜倒下去磕頭不已,忙得許洪東一個西一個挨個扶起,最後回到座位上問道:「章先生,等打跑李瘋狗之後讓團主給我派幾個弟兄去潘家把這禍害除了你說可行不可行?」
「不行!」看着許洪一臉愕然的表情章馨海問道:「你知道潘家有多少人馬嗎?」
「不知道。」
「據我所知他手下最少得有六七萬捻子!」
「捻子?他什麼時候加入捻子啦?」一聽潘家父子加入了捻子許洪馬上想起了黃孛,「那更好了,咱們的團主跟捻子的大旗主熟悉的很,要不讓團主給龔得寫封信……」說道這許洪自己都感覺越來越不靠譜了,低着頭沉默不語。西門強見狀趕緊說道:「許壯士,現在潘家早已解散了手下的捻子投靠了翁同書翁大人,聽說他還得到一個五品軍功牌,並與苗沛霖換過帖子,現在已是朝廷的命官,要不冬梅的丈夫怎麼會慘死在獄中?」
聽西門強這麼一說,許洪更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腦袋無計可施,旁邊的章馨海反而高興起來,激動地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章先生,有一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好!冬梅的家仇有希望了!」章馨海激動地站起身對王寡婦說道:「你妹妹現在何處?」
「霍丘三河尖。」
第八十七章 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