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許婉純啞巴啦,在場的所有人都好似啞巴了一樣。
一個字也說不出。
不管是虧心的,還是憤怒的,全都噤聲。
似乎都被許凌月給罵懵了,誰都知道她表面是罵許婉純,可真正的是將這個家裏所有人都罵了。
堂堂的國公府嫡女,就算傻、丑,可她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沒殺人放火,沒囂張跋扈,有什麼錯?
憑什麼所有人都嫌棄她、討厭她?
憑什麼堂堂嫡女過得狗都不如?
規矩呢?體面呢?名聲呢?
滿口的仁義道德,怎麼到了一個小小傻女面前,就屁也不是呢?
誰能反駁?
誰沒有輕視她?忽略她?欺負她?
昨天許婉純帶人去害死她,動靜那麼大,她喊得撕心裂肺、那麼悽慘,偌大國公府能人輩出真的沒有人聽見嗎?
可誰管?誰問?誰援手?
只因為她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
她是別人的障礙,就要被當垃圾一樣掃開?
她怒視着他們、逼視着他們、也質問着他們。
自己何其無辜、何其不幸、何其哀怒!
若不是上天垂憐,她早就成為浮屍一具,哪裏還能發出一聲控訴,哪裏還能來看他們這些禽獸的臉面!
許耀卿是她的父親、程蘊是她的未婚夫,可他們於她卻是劊子手,就算手裏沒有刀,可他們的無視和冷漠、厭惡和疏遠,就是那些敵人綁縛她的繩索。
是他們將她一點點送到她們的利刃前。
敵人!
看着她像看着不共戴天仇敵一樣的眼神瞪着自己,許耀卿竟然無話可說,滿肚子的惱火竟然如同風中的燭火,噗的一下子熄滅了。
原本他應該發怒,治她一個大不敬之罪,她這樣義正言辭地指責誰?
國公夫人?國公爺?
哼!哼!!哼!!!
國公爺在冷笑,周圍的人呼啦啦跪了下去。
都知道國公爺脾氣大,雖然有時候溫文爾雅,可殺伐果斷也是出名的。
軍營里都暗地裏稱呼他為冷哼奪命郎,只要他冷哼,那表示有人活膩了,三聲那就要死人的。
誰也不想死。
程蘊看向許凌月的眼神多了幾分審視和戒備,也多了幾分趣味。
只是這時候,他也不敢開口,畢竟許耀卿在冷哼啊。
氣氛沉重,周圍的空氣都好像被凍住一樣。
呼吸困難。
許耀卿冷冽的目光絞住許凌月,威壓甚重。
許凌月反而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原本的懼意一掃而空,她冷笑地看着許耀卿。
果然將他當做敵人才比較好,沒有一點情意,不影響自己的思維判斷,冷靜對敵,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男人永遠不會認錯,尤其是自負的男人,更尤其位高權重的男人。
而許耀卿就是這樣的男人結合體。
她可憐可悲,而他沒有錯,那麼誰錯了?
總歸要有人來承擔。
而他,還不至於那麼不理智到要殺一個又丑又傻的嫡女來泄憤,這可不是威名遠揚的鎮國公所能做的蠢事兒呢。
所以,她怕什麼?
她緩緩看向許婉純,朝着許婉純露出一絲譏誚的笑來。
許婉純的蠢,就在於看不清事實,只會撒嬌賣萌,有什麼用呢。
在真正的利害面前,這一切都不管用!
在許婉純看來,那笑跟魔鬼無異,簡直魔性得很。
「回稟老爺,莊太醫有急診,不、不肯來。」陳大的聲音恰好響起,將這一地的沉重泛起一點漣漪。
「哈,哈哈,許凌月,人家莊太醫是不肯幫你撒謊吧。」許婉純感覺心臟一下子被注入了活力。
許耀卿蹙眉,冷目瞪過去,陳大原本躬身回話,被嚇得撲通跪地,「不、不過,小的將莊太醫的藥僮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