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仙記 番外一 周府的秘密

    二十五年以前，周府還是一派繁榮。雖身處遠郊，卻與京城來往密切。員外這個官職雖不高，卻是科舉考試的主考官。京中但凡有點家境的人，都會提着金銀財寶在周府門口等着，只為見周員外一面，給自己的子嗣買個舉人做做，好有機會面見聖上。只是周員外為人正直，從不曾待見過他們。

    周孜襄是周府獨苗，雖有兩個姐姐，卻早已嫁出了京城。如此一來，不僅是繼承香火的重擔落在他身上，周員外還將自己的一切希望都澆築在周孜襄的身上，將周孜襄教成了一位文韜武略的少年郎。

    只是周孜襄年輕氣盛，又面相俊朗，那些個才華只用在了玩樂之上。煙花之地，酒樓鬧區，周孜襄成了常客。慢慢的便結實了一圈狐朋狗友，這群酒肉朋友里，就有白之桃的父親——白錦戈。

    白家世代為將，上上下下幾輩人都是習武出身。所以白錦戈也不出意外的學了一身的好本領。除此之外白家還在京中開了一家武館，那武館的年齡比白錦戈的年齡還要大。因白家世代大將，來武館學藝的便都要踏破了那門檻。久而久之，白家武館便只招收身骨好的，其餘的一律拒之門外。因此，白家一族在京城也是獨樹一幟。

    同是風流才子，同是出身名門，周孜襄和白錦戈擁有的共同話題和那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受讓兩人的友誼在慢慢的接觸當中變得根深蒂固。

    只是事情若要一帆風順，永遠都那麼圓滿，周府也不會敗落，白錦戈也不會躲到遠離京城的大山中隱居。故事的真正開始，要從周孜襄的一次誤殺事件開始說起。

    那一年京城科舉，四海之內的文人墨客都聚集到京城。因為來京的外人較多，為了避免有人滋事，惹是生非。官府便派出了大量的官兵日夜在街上巡邏。而周員外的家門口也聚集了更多的人想要買通他。

    有一名為王志達的書生，會些功夫，有些小頭腦。他知道在門外等不到周員外，便趁着夜色跳牆躍進了周府。周府之大，讓這個初入京城的小書生亂了陣腳。他本以為周員外的書房很好找，卻不想坐落的房子有那麼多處。無意間，便淺進了周孜襄的房間。

    已是午夜夢回，周孜襄沉沉入睡。王志達見床上有個男人的身形，便想着去看看是不是那鬍子花白的周員外。許是因為緊張，王志達不小心碰翻了床邊的椅凳。那清脆的聲響吵醒了睡夢中的周孜襄，周孜襄頓時汗毛倒立，一個翻身下床抽了旁邊的佩劍向王志達刺去。本不是致命的傷，王志達卻因為心臟受了驚嚇而暴斃身亡。

    周孜襄以為是自己殺了人，頓時嚇得丟掉了劍，慌慌張張的跑去周員外的臥房向其稟告此事。周員外聽後大驚失色，忙是披了外袍去看。而這一看，周員外也是慌了神。若那王志達真是位無名小卒倒也容易，安他個入府行刺未嘗不可。可這王志達，周員外是見過的。

    「父親？你......你怎麼了？」見到周員外如此慌張，周孜襄心下更是無法安寧。

    「誒！」周員外狠狠的一錘大腿道：「這人名為王志達，是來赴京趕考的。他的父親是遠縣的一個七品官員，去年我還應邀去參加了他的婚禮。」

    如此一般，便不能亂壓罪名在王志達的身上。爺倆一陣商量，最終只覺毀屍滅跡才是最好的選擇。

    後來王志達失蹤一事被立案，卻成了懸案，遲遲未破。

    周員外的事業一路攀升，因擅長騎射被老皇上看中，成了老皇上眼前的紅人。因得了皇上偏愛，官職也漸漸爬上了二品官員的位置。可事業雖是順風順水，奈何家事卻讓人心神不寧。周孜襄看上了一個茶樓老闆的閨女，竟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取那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為妻。不論是苦口婆心還是威逼利誘，都動搖不了周孜襄決絕的心。當周孜襄拉着那姑娘的手站在周府門外宣誓非她不娶的時候，生生是將周員外氣吐了血。

    可這只是一場鬧劇，這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只維持了不到兩年。兩人因為家世的天壤之別，在很多事情的溝通上總是會出現分歧，漸漸的當初的愛情便被消磨殆盡。當周孜襄一人坐在房頂對酒當歌，感慨愛情到底為何時，是他的青梅竹馬——離曉落，拖着長長的裙擺，爬着梯子來到他的身邊。

    「孜襄哥哥。」離曉落氣喘吁吁的來到他身邊坐着，因為恐高一雙小手打着哆嗦，可卻還是仰着一張小臉看着周孜襄，笑出兩個小小的梨渦。

    周孜襄通曉事理，知道自己當初傷害了離曉落。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被生生的退了婚，於情於理自己都是對不住她。想起小時候兩人親密無間的日子，更是對離曉落充滿了愧疚之情。

    「曉落，哥哥對不住你。當年那件事......」當年那件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離家被退婚一事讓整個離府都跟着蒙羞。離家因此更是與周家不共戴天。可離曉落卻是伸手捂住了周孜襄喋喋不休的嘴，道：「哥哥追求自己想要的感情而已，沒有對不起曉落。那門婚事定的早，只是父母都沒有想到，人長大了，都是會變的。」

    「那你變了嗎？」

    「曉落沒變，曉落一直都是當初那個吵着嚷着要嫁給孜襄哥哥的離曉落。」

    後來兩人大婚，周孜襄真真是用八抬大轎將離曉落迎娶過門。失而復得，往往會加倍珍惜。是離曉落用行動讓周孜襄找到了心中的答案，讓他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情。

    周府和離府恢復了往日的交好，那時的周府當真是家和萬事興。只是後來，紙終是包不住火，王志達一事竟是敗露。

    「只要周大人肯在聖上面前舉薦我兒，那不僅是這幾封口供，連那幾位人證，我都可以為大人除去。」說話的是京城衙門的一位師爺，他將一把上了鏽的劍往周員外的面前一放，更是將周員外氣的兩眼一瞪。那鏽跡斑斑的劍，正是那一日周孜襄不小心插入王志達胸口的那把鑲嵌了藍寶石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