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行雲又沒來由的開始擔心起來,「這話也是能渾說的?按姑娘說的,他既有心,為何不遣媒人來說和?」偏偏在這荒郊野嶺的約自家姑娘見面,一看就是不懷好心!
眉畔聞言,面上的喜色稍褪,蹙起了眉頭,「這件事不是這麼容易的。」
除了元子青的身體之外,兩個人之間還有其他的阻隔。所以元子青才讓自己等他。
眉畔當然相信他能解決這些問題,在她的心中,元子青若非受了身體拖累,必定成就非凡,幾乎可說是完人。他說要做的事,就必定能做成。
然而即便如此,她心中也還是想要替他分擔一些,讓他不必這樣辛苦,免得耗費心神。
所以眉畔不會只等着,她也要儘自己的力。只是要怎麼做,卻是需要從長計議了。
之前眉畔一心繫在元子青身上,只想着如何讓他不再推拒自己,自然也就顧不上別的。如今卻要好生打算一番了。
行雲並不明白這些彎彎繞繞,她還在琢磨那個殺千刀的男人究竟是誰呢!姑娘能接觸到的男子不多,一一排除總能找到。
首先肯定不是關家人,否則姑娘不會那麼痛快的離開。傅家人乍一看很有可能,但若真如此,也就不需要等姑娘出門時才能約見了。所以也不是。姑娘進京後沒有出過門,除了這兩家之外,唯一去過自己卻沒跟着的地方,就是福王府!
而且說起來,當初自家姑娘還親手做了好幾樣素菜讓自己送到福王府去,當時她以為是送給老太妃的,所以沒有多想。現下想來,分明很有問題。
得出這個結論,行雲嚇了一大跳,自家姑娘找的該不會就是福王府的二公子吧?!
因為之前那所謂賞花宴的性質人盡皆知,眉畔也去參加過,所以也無怪行雲會這麼想。她跟絕大多數人一樣,根本將福王府的世子當成了透明人,完全沒有想過是他。
於是行雲又開始憂愁起來。因為人人都知道,賞花宴結束之後,福王妃屬意的姑娘有三個,而自家姑娘並不在其中。再加上那位「姑爺」引得自家姑娘變成這個樣子,卻偏偏不肯正經上門提親,讓行雲怎麼能不多想?
自家姑娘八成是被騙了!
於是瞬間行雲看向眉畔的眼神便滿是擔憂,萬分悔恨自己當時沒有堅持跟着姑娘上樓去,否則一定當面數落那個登徒子,讓他不敢再來招惹自家姑娘!
所以第二日,當眉畔說自己打算在附近隨便走走時,行雲便立刻跟了上去,亦步亦趨,不管怎麼說都不肯離開,最後更是直接說,「姑娘要麼別去了,要麼就帶上奴婢。」
「你呀。」眉畔無奈的搖頭。她沒有家人,上輩子就是行雲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那麼多年下來,早已將她當成姐妹一般。是以回來之後,對她亦多有縱容,否則行雲必不敢如此。
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眉畔想了想,道,「也罷,早晚總要見的,你就跟着吧。只是見了人,不要胡說八道才好。」
行雲暗道,我不撕了那登徒浪子就是他的造化了!敢誘拐自家姑娘,莫非當她們無人麼?
眉畔跟元子青並沒有約定。但她知道,元子青來東山寺都是住在後山的院子裏,隔着東山寺一段距離。這邊清淨,禮佛的人通常都不會到這裏來。所以只往後山走便是。
行雲見狀十分驚訝,「姑娘怎麼不往前面去?昨兒來的時候我瞧見了,如今桃花開得正好呢。」
東山寺前種了一片桃樹,是京城裏的人踏青遊春的好去處,這時節遊人如織。行雲本以為自家姑娘跟人約在那裏。人多不起眼,自然不會被發現。
相比較起來,冷冷清清沒什麼看頭的後山,根本不像是約會的地方。
「不要多話,跟上就是。」走了這麼一會兒還是沒碰見人,眉畔心中不免擔憂起來。她想當然的以為元子青會留下,但說不定他昨日就已經回去了呢?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耳畔忽然飄來一縷渺渺仙音。琴聲錚琮,如流響疏桐。幾乎是立刻,行雲便猜到彈琴的人是誰了。她按捺住心頭的興奮,快步往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甚至走已經不能滿足她心頭的急切,走着走着便小跑起來。連跟在後面的行雲都忘了。
往前走了一陣,便見峰迴路轉,一條小溪蜿蜒而來。而就在小溪邊上,築了一個小亭子。元子青就坐在亭子裏撫琴,廣袖青衣,飄然如仙。
隨着眉畔的腳步靠近,最後一個琴音落下,元子青收了手,抬起頭來,朝她微微一笑。
眉畔還沒有反應,跟在身後的行雲就先抽了一口氣,「姑娘,這是九天仙人下凡了麼?」
聽見元子青被人稱讚,眉畔心中便如含了蜜一般,笑吟吟道,「這是你家姑爺。」
「啊?姑姑姑……姑爺……?」行雲嚇得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她家姑爺就是眼前這神仙一般的公子?此刻行雲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樣俊秀的公子,世間難得一見,難怪姑娘對他情根深種、難以自拔。
【說好的手撕登徒子呢?
這會兒元子青已經超眉畔走過來了,行雲大概是為他身上的氣勢所懾,竟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給兩人留出了說話的地方。
「你來了。」元子青在眉畔面前站定,溫柔的目光凝在她身上。
眉畔的耳根慢慢紅了,而後從這裏開始,逐漸朝着四周蔓延,很快整張臉連同脖子都是緋紅一片。被他這麼看着,她忽然說不出話來,只好行了個福身禮。
元子青連忙伸手把人拉起來,然後又仿佛被燙着了一般飛快鬆開。
兩人的目光膠着了一陣子,眼見氣氛越來越黏膩,元子青艱難的咳嗽了一聲,轉身道,「三姑娘回京之後可曾出過門?」
「未曾。」眉畔微微搖頭。
元子青鬆了一口氣,輕聲問,「若是三姑娘不棄,今日便與我同游京城如何?」
他昨夜想了許多,雖然見了眉畔有千萬句話要說,但卻總是說不出來。也不好兩人枯坐着,恐眉畔覺得他無趣。幸而從記憶角落裏尋出了元子舫曾隨口說過的話,姑娘家難得出門,若是能陪同她們出去走走,或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