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承啟剛剛準備好,就有小黃門進來稟報道:「高麗使者崔介安在殿外求見。」
端坐在崇政殿裏面的陸承啟,稍稍平整了一番衣裳,說道:「宣!」
不多時,在小黃門的引領下,崔介安一人來到了崇政殿之中。他剛想按照禮儀,先代表高麗國國王王徽問候一番陸承啟的身體狀況,卻被陸承啟何止住了:「崔大人,朕也不是第一次見你了,多餘的禮節就不必了,直入正題吧。朕聽聞崔大人你,近些時日來,一直求見朕,所為何事?」
崔介安被陸承啟這不按套路出牌的招數弄得有些失了分寸,好在他經歷的陣仗多,很快就調整了回來。躬身一拜,說道:「我王遣小臣到貴國來,只為請求陛下寬恕而來。」
陸承啟倒是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假裝不知情的模樣說道:「哦,你們高麗國犯了什麼過錯了嗎,怎麼來請求寬恕了呢?」
崔介安已經見識過陸承啟的表演功力了,在這個時代,睜着眼睛說瞎話的,陸承啟算是高手中的高手,腹黑中的腹黑。崔介安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對於陸承啟的厚臉皮,崔介安的方式是,單刀直入,絕不拖泥帶水:「陛下應該知曉,我高麗轉投遼國,奉遼國為宗主國一事的吧?如若不然,陛下為何下令,封鎖與我國的貿易呢?」
陸承啟「恍然大悟」地說道:「原來是這件事情,朕這一陣子忙於政事,倒是忘了。這麼說來,是你們高麗國的不是啊!」
崔介安趕緊打蛇隨棍上,說道:「正因為如此,我王才派小臣前來,對陛下述說苦衷……」
陸承啟嘆了口氣,說道:「這就是你們高麗的不對了,明明知道朕與那遼國不共戴天,為何還要轉投遼國?難道我大順沒有能力保住你高麗國?」
崔介安突然痛哭流涕,說道:「陛下,您是不知道,那遼國有多兇殘啊!每每犯境打草谷,我高麗國民眾苦不堪言,我王憐惜百姓,不得已才轉奉遼國為宗主國的。但我高麗對大順絕無敵意,此心天地可鑑啊!」
陸承啟通過監察司的暗報,已經得知現在高麗國已經出現了一些失去了大順這個經濟大國,技術大國的弊端,雖然不甚明顯,只是停留在高麗貴族之間,可那也讓很多高麗貴族有些受不了了。沒有了大順的香料,茶葉,象牙和絲織品等大宗貨物,高麗貴族的生活,和平常人家的生活已經沒了什麼兩樣,根本體現不出他們的優越性來。而一些隱藏的弊端,則是大量依附兩國貿易的高麗商人,已經破產,或者不得不開始轉行從事其他買賣,對高麗朝廷也頗有怨言。原先一片繁榮的高麗國經濟,突然間蕭條了起來。這樣的變化,讓王徽有點心驚膽戰,不得不趕緊遣使過來,向大順賠罪,希望能重新開通兩國貿易。
有了高麗國的第一手資料,陸承啟就立足於不敗之地了。他假裝認真思索,心中卻道:「這些高麗棒子,做戲倒是一流的。不叫你們心疼一陣子,你們不知道我的厲害!對了,我怎麼把這個藉口給忘了?」
陸承啟靈光一閃,連忙做出陰沉的臉色,怒道:「崔大人,你當朕是傻子嗎?高麗、遼國與大順,在幽雲地區之中,呈三角態勢。若是放開了邊貿,那契丹人通過這個商路,突然襲擊我大順怎麼辦?幽雲十六州乃我大順中原門戶,豈能因小失大?朕雖不通兵略,卻還是有這等眼光的。你再做這樣無禮的要求,朕定叫人攆你出去,今生不得踏入大順境內!」
崔介安沒料到陸承啟的反應這麼大,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吶吶地說道:「陛下,我高麗絕無此心,絕無此心啊!」
陸承啟黑着臉,說道:「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朕對你們高麗,失望透頂,如何沒有防備之心?任你說破天,朕也不可能答應再開邊貿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崔介安哭着哀求道:「陛下,我高麗願派世子前來大順,以鑒我高麗絕無侵犯大順之心,也不會幫助遼國侵犯大順邊境!」
陸承啟冷哼一聲,說道:「區區一個世子,如何比得上我大順數百萬邊民性命?」
崔介安不料陸承啟態度如此堅決,一時間沒了主意,想到高麗國王王徽的諄諄叮囑,他不由得有些恐慌。高麗國內他的政敵也不少,眼紅他的人也不少,要是這次完不成任務,回到高麗之後,他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不過,」陸承啟突然話鋒一轉,讓原本已經絕望的崔介安好似捉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聞言立即抬起頭來,眼巴巴地看着陸承啟,讓陸承啟覺得非常好笑。「朕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只要你們高麗國把浿西道一帶的軍隊,退後至你們所謂的西京附近,朕倒是可以考慮重開邊貿。」
崔介安脫口而出:「不可能!」
「嗯?」陸承啟直視崔介安,把崔介安看得直發毛,心裏說道:「這小皇帝實在精明過人,我高麗軍隊要是退至西京,那高麗腹地則無險可守。要是大順名正言順地把浿西道全都化入自己版圖之中,我高麗豈不是每日活在大順的刀鋒下面?此計絕對不行!」
崔介安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太過強人所難,這個辦法,恕小臣沒有權力決定,小臣也相信,我王也絕不會答應這個條件的。」
陸承啟知道高麗棒子對土地的極度渴望,小國寡民的他們,日夜都想成為遼國或大順一樣的國家。可惜高麗先天發育不全,這個想法也只是妄想而已。偷偷奪來的土地,哪一次不是乖乖地拱手奉還?要是有人要貪圖他們的土地,則好似奪走他們的心頭肉一般,他們可是絕不會答應的。
陸承啟也是看中了這一點,牢牢地控制住高麗人的死穴,提出土地要求,讓高麗自己知難而退。冷哼一聲,陸承啟怒道:「既然你們毫無誠意,此事不談也罷。朕政事繁多,沒空與你在此耗着。要是你們想通了,就直接去找內閣舍人劉庚劉卿談罷!」
陸承啟佯作怒氣沖沖地,大踏步走出了崇政殿,他身後的小內侍趕緊說道:「皇上起駕,眾人迴避!」亦步亦趨地跟了出去,只留下一臉迷茫的崔介安,他現在已經沒了主意,只能派人回一趟高麗,稟告高麗國王王徽,讓王徽做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