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幽悄然走到柳嫿禕身後,似笑非笑的看着台上二人,一時沒忍住,竟笑出了聲。
柳嫿禕轉過身來,看得古幽,頓時眉眼溫柔,驚喜道:「你來了。」
古幽神情古怪,一指台上段華離,道:「四師兄怎麼被一個小姑娘追着打。」
只見台上一道倩影頗為靈巧,手中拿着一柄長劍,追的段華離上躥下跳,卻沒機會還手。
柳嫿禕冷哼道:「那人是七長老的大徒弟,許書軒的大師姐,澹臺楚楚。今天來這兒,就是想給許書軒報仇吧。」
眼睛眯縫着,古幽低聲道:「修為倒是不弱。」
當下腳步輕抬,直往台上走去。
長安輕輕一搭他肩膀,道:「剛才沒讓嫿禕上台,就是想讓你四師兄化解此事。反正許書軒也沒落下什麼傷勢,她也沒理由傷人的。你若去了,那澹臺楚楚反而藉機報復。」
「師嫂放心好了。」古幽眨了眨眼,說道:「一個先天境而已。」
柳嫿禕也沒攔他,只輕聲道:「別再傷人了。」
古幽怪異的看了一眼柳嫿禕,微微頷首,柔聲道:「師姐放心。」
隨即身形一晃,身形憑空消失,再現身時,他已然落在了台上,擋在了段華離身前。
長劍奔襲,去勢正盛,澹臺楚楚也未想到斜刺里竟又冒出一人,可已然來不及收劍,當下,手腕微微一抖,劍尖偏離寸許,不偏不倚,正刺在古幽右肩上。
殷紅鮮血順着劍尖滴落,落在身前台上。
她看着那雙明亮的鳳眸,竟有些不知所措。
陡然一聲嬌喝清脆,孤絕劍意凌厲鋒銳,華彩劍光起時,水韻悠悠瀰漫。
柳嫿禕身形暴起,徑直朝着澹臺楚楚刺去。
澹臺楚楚臉色大變,那直襲面門的不過是平平無奇的一劍,不似絲毫神通劍訣,只是純粹的靈氣,竟已壓得她喘不過氣!
太強!
同為先天境,澹臺楚楚竟架不住柳嫿禕一劍。
她硬着頭皮想要抽劍抵擋,卻被一隻指節分明的手掌抓住了長劍。
這一耽誤,是再也來不及躲閃,眼看着柳嫿禕長劍逼近,一時間,竟無絲毫辦法。本就無甚鬥戰經驗,她又如何應對這毫不留情的一劍?
驚呼聲不絕於耳,幾位長老更是直接出手,可相距甚遠,縱是修為巔絕,又哪裏來得及援手?
「師姐。」聲音平靜,被一波更高過一波的驚呼聲遮蓋,可落在柳嫿禕耳中,便如驚雷炸響。她收了劍,站立在古幽身旁,冷冷地看着澹臺楚楚。
剎那安靜,幾位長老立在半空中,青霄真人眸子眯縫着,急聲叫道:「古幽。」
秦陽更是一縱身便要入台,卻被古幽攔住。
劍氣入體,侵入他經脈,古幽眉目平靜,竟無絲毫痛苦之色,他看着澹臺楚楚,輕聲開口:「我師姐傷了你師弟,我便還你這一劍。」
說着,手下微一發力,『咔嚓『折斷了長劍。
傷口極深,還往外流着血,柳嫿禕直皺眉頭,柔聲道:「還好?」
古幽點頭。
台下,易安眉頭緊皺,開口道:「右手魚際,尺澤、大陵、勞宮,心上三寸,雲府。」
氣凝雙指,古幽接連點在右手四道穴位上,再抬手,一指戳向心上三寸處,雲府穴,頓時止住了血。
澹臺楚楚看着,咬着唇,眸子有些躲閃。
古幽看在眼裏,聲音出奇平靜:「七長老那樣的人,怎麼會有這種兒子。」
澹臺楚楚臉色再變,眸色漸厲,喝道:「不許你詆毀書軒!」
當即又是一劍起,斷劍再刺古幽心口。
紅蓮長老當即暴怒,喝道:「澹臺楚楚,你別太過分了!」
指尖華光一閃,一朵紅蓮直朝澹臺楚楚點去。
可有人更快,柳嫿禕眸子一凝,抬手,長劍疾刺,正點在斷劍上,竟將斷劍點成了湮粉。清冷仙子還不肯罷休,又要起劍,卻被古幽抓住了手。
柳嫿禕芳心一顫。
左手指訣變幻,起手,兵字訣,純粹的靈氣包裹着修長手掌,古幽抓住那朵紅蓮,只一捏,便做光點消散。
「多謝紅蓮長老手下留情。」眉峰舒展,鳳眼迷離,古幽神色淡然的道了聲謝,又轉過頭來,看着澹臺楚楚,開口:「我還了你一劍,便不再欠你們什麼了。反倒是你自持修為,將我四師兄追的上躥下跳,又是什麼道理?」
澹臺楚楚咬牙切齒,道:「道理?問劍大會,可是允許真傳弟子切磋的。」
「切磋麼,」古幽突兀笑了:「那請教了。」
轉頭看了一眼柳嫿禕,柳嫿禕微微頷首,退了下去。
見柳嫿禕下台,澹臺楚楚也鬆了口氣,心道古幽命魂境界絕非她敵手。當下伸手一招,便飛來了一把長劍。
長劍斜指古幽,澹臺楚楚語氣冰冷:「你的劍呢。」
古幽輕笑,雙手各指緊叩,食指平伸相接,中指覆於食指上,相對。
青霄真人眨了眨眼,笑聲豪邁,道:「兵字劍印,古師侄好手段。」
九字真言詭異多變,並非簡簡單單一字一神通。三千年前,白帝以一式兵字訣,化成了七道神通,力挫崇明大聖。而兵字劍印,正是其中一種。
「請。」古幽開口。
澹臺楚楚毫不猶豫,左手掐了個決,右手持劍,自上而下狠命一划!劍意升騰席捲,璀璨劍光如同天河倒垂,直奔古幽而來。
先天氣勢散開,出劍即為巔絕一劍。
古幽凝眸斂肅,雙手結着兵字訣,在胸前畫了個圓,嘴裏念叨着什麼也聽不清楚,只見他雙手平伸,突兀往前一點。
霸道劍意掀起漫天狂風,只一吹拂就已吹散了那道劍光。
澹臺楚楚臉色驚變,抽身暴退卻為時已晚。
古幽不知何時現身在她跟前,嘴角還噙着若有若無的溫暖笑意,可澹臺楚楚分明能體會到他眸子裏隱隱的怒意與冰冷。
是因為自己傷了他麼?或許是吧。
這個男子,倒沒有書軒說的那樣令人討厭。
想着,她鬆開了手。
睫毛微微一顫,氣勢陡然消散,他緩緩收回手,站在澹臺楚楚身前,眸色深沉,良久,方才說道:「這幾年,我在外面遇到的對手,儘是些妖魔鬼怪,都比你強的,哪一次都是性命搏殺。你這樣一心修煉,未經血雨還愣頭愣腦的小姑娘,再來十個,我也不用拔劍。」
澹臺楚楚擰眉喝道:「你說誰是小姑娘!」
古幽輕笑搖頭,道:「我說你傻。」
澹臺楚楚氣哼哼的看着古幽,銀牙緊咬。
眉峰輕挑,古幽又說道:「怎麼?不服?」
眼睛裏快噴出火來,澹臺楚楚咬牙說道:「技不如人,我心服口服!」
古幽嘆了口氣,瞳孔深處隱含的冰冷也隨着這一聲輕嘆而化開,語氣里夾帶着一絲釋懷,他說道:「大庭廣眾下,你將我師兄逼成那般落魄模樣,依着我的脾氣,卻不該如此善了的。」
澹臺楚楚冷笑開口:「你能把我如何?」
「若非同門,剛才那一指,我就要了你的命。」語氣平靜,說出的話語卻是如此狠辣又無情。
「你敢?」
神色平靜不起波瀾,嘴角笑意縈綴,古幽又開口:「南宮滄浪我都敢殺,便也不在乎多添一條無辜性命了。」
眼神里狂意若隱若現,澹臺楚楚直視那雙迷離深邃的鳳眼,竟險些沉淪,俄頃,她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冷冷哼了一聲,轉身,卻是沒再多說什麼。
「以後多動動腦子,凡事留個心眼,別再讓人當刀用了。」
聲音里隱帶戲謔,澹臺楚楚腳步微頓了頓,也不轉身,下台去了。
滿場鴉雀無聲,安靜的出奇,便連其他擂台也都看了過來,古幽抬眸,朝着某一處望去,眼神里情緒莫名,嘴唇動了動,不知在說些什麼。
台下,許書軒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