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如何稱呼?」古幽恭敬拱手,他不知道冷峻男子是誰,也不知他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目的,可上次男子不顧生死的救他,這次又替其追探妖物下落,總歸不會害他的。
冷峻男子眼眸微閃:「無言。」
「多謝無言前輩屢次出手,古幽感激不盡。」
「前輩?」無言臉色古怪:「你要是不嫌棄,便稱我一聲大哥吧。」
「這……」古幽為難的看了他一眼。
無言扭頭就走:「嫌棄就算了。」
古幽慌忙叫住他:「大,大哥……你去哪?」
無言腳步不停,微微點頭,身形逐漸消失在夜色里。
「我在黑暗裏呆了十八年,習慣了……」
夜色悠悠,話語不帶任何情緒,可古幽的眼圈剎那紅了:十八年,他今年剛好十八歲。這個男子,想來是從他出生開始就隱在了他的身邊,無時無刻不在保護着他。
他到底是誰?
涼夜如水,古幽仰天長嘆。
……
翌日清晨,曲江心突兀歸來。
曲大小姐聽聞府上來了位『江山劍派』的同門,且和她是熟識,連自己妹妹都未探訪,橫眉冷眼的便找上了古幽。
「你就是我那位舊識?」曲大小姐天生一副英氣美人的胚子,橫眉冷對的樣子更顯巾幗顏色:「看劍!」
古幽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曲江心還真是和紅蓮長老一個脾性。
當下右手一抬,雙指夾住劍尖。還是那副笑容模樣:「曲師姐,你聽我說……」
「誰是你師姐!」曲江心修為不高,脾氣倒是暴躁的很:「冒充我派弟子,混入我家裏來,你居心何在!」
曲大小姐抬腳就往古幽命根子招呼。
古幽臉色一變,左手一擋,反手一抓其腳腕,往回這麼一攬!
曲江心頃刻失去重心,直挺挺的朝着古幽懷裏倒去。
古幽手一撒,身形往旁邊微微一側……
曲大小姐就這麼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摔在了地上。
古幽氣定神閒的甩了甩手腕:「你妹妹可比你溫柔多了。」
巾幗不讓鬚眉的曲江心剛從地上爬起,聽聞古幽此言,蹲在地上,哭了!
古幽哪裏經歷過這種陣仗,當下手忙腳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這種江湖騙子我見多了!」她嘟着嘴,一副委屈的樣子:「來我家不就是為了騙幾兩銀子麼,給你就是了,趕緊走!別再害我妹妹!」
古幽哭笑不得,伸手入懷。
曲江心警惕的看着他,眼神里滿是委屈:「你幹什麼。」
他掏出一枚玉牌,遞到她眼前。
曲江心小聲嘀咕道:「弄得跟真的似的。」
玉牌入手,曲大小姐臉色頃刻變了!
玉牌為劍,白里透青。正面『江山』二字俊逸瀟灑;再翻過來,背面,筆走龍蛇豪放霸道的兩個字——古幽。
江山白玉!
且還是青白劍玉。
她也有一枚這樣的牌子,是以這枚玉牌代表着什麼,她最清楚不過:江山劍派,真傳弟子!
青白劍玉是內門弟子的象徵,可只有得了真傳的弟子,才能在上面留下姓名!
江山劍派,真傳弟子古幽。
「你,你就是古幽……」曲江心驚住了。這青白劍玉做不得假,古幽的名號她前些日子也才聽過。
第五孤獨的侄子,秦陽長老的小徒弟,古幽。
當日那驚天動地的寂滅一劍驚艷了整個天下。
江山劍派出了個能一戰自在的造化境後輩。
古幽也因此名揚天下。
「是我,」古幽鬆了口氣:「此次下山,正是奉師命前來醫治二小姐。」
「你還會醫術?」曲江心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又一拍腦門:「對哦,易安師叔可是你師娘!」
古幽笑着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醫術?師娘哪裏教過他什麼醫術。
「二小姐怎麼樣了?」古幽開口,一副醫者仁心的神色。
曲江心趕緊站起,拉着古幽就往外跑去。
……
「宗主,各大門派均已有所行動。」天刀段雲流,堂堂大自在高手神色出其恭謹,朝着灰衣男子鄭重拱手。
花白長髮披肩,灰衣男子回頭,白面無須的臉上哪有一絲皺紋?這是張比段華離還要美上幾分的臉!
滿頭花白,姿容卻年輕。他不蒼老,可神色萎靡。
灰衣男子語氣淡然:「哦?都有誰?」
段雲流抬頭,還是那副恭敬神態:「碧雲宗林洛北,麒麟寺慧心,江山劍派古幽,這些小輩不足為慮。真正棘手的……」
頓了頓,段雲流繼續說道:「碎花谷那邊派出了兩生花。」
「兩生花?再強也不過一次自在境。」灰衣男子笑了笑:「還有呢?」
段雲流眼神有點不自在。
灰衣男子微微歪頭,話語裏帶着詢問:「怎麼了?」
「前些日子,白帝去過江山劍派。」
灰衣男子開口,語氣有些沉重:「白帝?連他都來了?」
段雲流搖頭:「白帝從江山劍派出來後直接回白帝城了,目前還沒有什麼行動。」
眸色深沉,男子不知在想些什麼,整了整袖子,說道:「第一樓和百戰閣呢?」
「南宮滄浪被古幽殺了,第一樓哪有心思再管別的事兒?反倒是百戰閣,」段雲流嘆了口氣:「琴瑟出手了。」
「琴瑟,」動作突兀一頓,灰衣男子沉默半晌,良久,再開口:「雲紫衣呢?」
段雲流搖頭:「不知。」
「我聽聞第五孤獨還活着,可是真的?」
「真的。」
灰衣男子莫名笑了,嘴裏不停念叨:「唐瀟啊唐瀟。」
「寒煙那邊兒,什麼動靜?」
段雲流聲音低沉:「寒煙死了。」
「死了?」灰衣男子抬眸,聲音里聽不出喜怒:「思無邪那老傢伙還有這等本事?」
鬼人紀寒煙,笑面蛇蠍冷情,表面上不過大自在修為,可真正的實力,遠在一般的陸地真仙之上。
兩人聯手偷襲太陰學府,就算不成功,全身而退總不是問題吧?
「都死了?」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男子的眼神冷得嚇人。
氣氛壓抑的喘不過氣,段雲流故作鎮定的開口:「寒煙被人捏碎了心臟,冷情開了秘法,恐怕也命不久矣。」
氣氛更壓抑,許久,灰衣男子開口:「把『百年孤獨』給他吧。」
「這……」段雲流猶豫地看着灰衣男子:「宗主,那你怎麼辦?」
男子又復轉過身去:「三千年了,我早就活夠了……」